第六十五章 不变的约定
鲜血滑过了残的手腕,落在了菲伊特莱斯的手上,又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滴在地面。
握着残染满鲜血的手腕,菲伊特莱斯抬头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愿起誓。”
仿佛没有看见自己流血不断的手腕,身子无法动弹的残看了菲伊特莱斯一眼,垂眸,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倦意。
疲倦,无奈……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的伤。
残已经厌倦了,对于菲伊特莱斯固执的纠缠不休。
选择了背叛就不能后悔,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我承认我欠了你,我承认我害了你……但并不是我承认这一点你就有资格得到我的原谅可以为所欲为。”
懂得体谅他人源于天真、对于世事的无所畏惧和曾经的看不透,可惜,世界并不像想象得那么美好。
只有圣人,在被人打了左脸时候才会再把右脸送过去。可惜圣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做。
懂得后悔,懂得愤怒,懂得憎恨,懂得不原谅,这才是人类。
宁可天下人负我,也不愿我负天下人——要坚持这一点真的很苦很苦,即使是宁可天下人负他…却是一次已足以,多来几次,残不自信自己受得了。
天真因现实而破灭、体谅已被背叛消耗殆尽。
虽然他还是一如往昔温和的笑,但是微笑并不能消抹掉那些掩盖在笑容下的忧郁、哀伤、不甘、愤恨……现在的残,会不择手段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已经学会了自私,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比任何人都要自私。
残很清楚菲伊特莱斯对自己的依恋。
他知道,‘琥珀’绝对不会离开他、绝不会。正因为如此,需要其强大力量作为助力的残才敢有恃无恐的冷漠对待菲伊特莱斯。
“我承认我不懂你的痛、你的恨,但你又何尝明白我的苦?”残看着菲伊特莱斯冷冷的笑。
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心,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愈合;被谎言粉碎掉的友情,并不是一个‘誓言’就可以补好。
伤了这么痛,痛了那么久,哪能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当作不存在?
“你一相情愿将仇恨增予我,试图以我的痛苦来浇灭你无处宣泄的愤恨,可曾想过我也是无辜?”
温柔、善良,并不代表他缺少冷酷和残忍,一旦决心放弃某人的时候,定会比任何人都要无情无义。
“你问我要公平,我去找谁要?”
因为那个被他放弃的人,定是活该!
“你所谓的誓言……那也只不过是反映发誓者内心愿望并借此来颠覆自己过去的错误工具而已,它无视誓言对方的意愿,只是一相情愿……‘相信即是错’,你若不明白这一点,就别指望你的誓言能够成为现实。”
说话的残的神情是冰冷的,从唇中吐出的声音也仿佛是一个个冰块,“执着的去寻求那份已经被你亲手毁灭的友情,我只能说你是徒劳。若你还是不清醒,执意向我要求此刻我不可能马上给你的东西…………是的,首先背叛我们誓言的人是我,我叛了你、我欠了你,你若非要如此认定的话我不会否认。”
“即使不否认,但我并不认为我现在还欠着你。我还你的只多不少,硬要去计算的话,我只能说我俩已是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菲伊特莱斯嘴角泛起一丝艰难而干涩的笑意,“是的,我知道。你不欠我什么,残,你从来不曾欠过我。”
“我早就知道的…只是不肯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他抬起另外一只手,伸指在虚空中划着复杂的图形,“我知道的,残,想得到某种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菲伊特莱斯闭眼,一只手依然在空中不停的划着复杂的符号,口中吐出一连串奇怪的语言。那语言犹如流畅的泉水动听,仿佛无数发光的音符在他口中跳跃而出。
随着那美妙犹如歌唱的语言,残手腕中流出的血发出了淡淡的光芒,虚空划动的手指也带上一层荧光,使得菲伊特莱斯不停重复划着的图形逐渐清晰的在空中显现了出来。
残却在听见菲伊特莱斯吐出如音乐般动听语言的一刻脸上就掠过一丝惨白,那并不是由于失血过多,残手上的伤早已愈合。
“你……住手!”
残的怒吼并没有阻止美妙语言的跳跃,闪烁着光芒的血液飞了起来,汇聚到虚空中那个复杂的图形上,那是一个十二芒星的魔法阵。
“我不要!不要这样——放开我!”
小巧的十二芒星缓慢的旋转了起来,它飞了上去,飞到两人的头顶,一个飞速旋转后遽然扩张了好几十倍,然后慢慢的落下来,落下来的同时也在两人身上度上一层淡淡的光芒。然后,魔法阵落在了地面,只是那变得粗大的线条还在闪烁,而两人,正在魔法阵的中心。
怒吼的呼吸一窒,残怔怔看了菲伊特莱斯半晌,突不忍似的一扭头,“疯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残落下的声音是平静的,只是从他侧过去的眼睛中却看得见激烈燃烧的火焰。
“此誓咒完成后,一旦我对你有半句谎言,便会受万虫噬心之痛,地狱烈炎焚身之苦。一旦我对你有半点背叛之心,便会爆体身亡,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菲伊特莱斯的声音比残更加平静坦然。
誓咒——黑暗神特有的能力,将其加诸在某人的身上,可使那人成为永远忠诚于自己的奴仆。
菲伊特莱斯此刻有些迟疑了,并不是因为害怕结果,让他迟疑的是完成仪式的过程——证明忠诚所必须的最后一个过程。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长久以来形成的骄傲还是让他有些迟疑。
“现在停止还来得及,我并未要求你做到这样。”残将自己的声音放柔,试图让菲伊特莱斯放弃,“我们并没有必要弄成这种僵局,不是吗?”
“你肯原谅我吗?”
残咬牙,“…你是在威胁我?”
“若你这样认为,就当我在威胁你。”苦笑,菲伊特莱斯决然的闭上了眼。
“菲伊特莱斯——”残失控的怒吼也阻止不了他的决意。
在残厉喝的怒吼声中轻轻一颤,菲伊特莱斯紧紧咬着下唇,手落,俯下的身子也慢慢的下落。
“你…你真的疯了!”残无法动弹的手指挣扎着止不住的抽搐,唇也是失却血色的苍白,“我不希望这样……菲伊特莱斯。”低低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彷徨的味道,“若你真是这样威胁我的话……那么好吧,你成功了。”
“我原谅你,我不恨你。”咬牙,强迫自己吐出几个不甘心的字,残无力摇头,“停下来…拜托你。”
看着残,目不转睛,菲伊特莱斯微微一笑。
那一笑,却遽然让残浑身僵硬。
黑暗中最高贵的神氏,他的双膝遽然降落在地,即使似乎还略带着一丝颤抖,却依然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
菲伊特莱斯曲膝跪在了残的面前。
而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动作却使得残僵化的脸上冻结了一抹的屈辱之色。
双膝刚一落在魔法阵中心的瞬间,一道光芒由阵的中心震荡开来,猛然向四面八方波荡而去,染上一层绚丽色彩的十二芒星脱离地面漂浮了起来,快速的旋转缩小。当缩到只有一个鹅卵石那么大的时候,十二芒星印上了菲伊特莱斯的额头,闪烁几下后,没入肌肤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誓咒,完成。
得到自由的残没有说话,面容平淡,他垂头轻轻弹去身上落下的灰尘。
他身前跪着的人迟疑的、亦是犹豫的轻轻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残…?”
“混蛋——”面色遽变的残转身劈头就给了菲伊特莱斯狠狠的一拳,“你是在用这个方法来侮辱我么!”
“辱人者其必自辱。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自己并以此来侮辱我!”握紧的拳头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屈辱的色彩使得少年整个脸都僵硬了起来,“你这算什么?算什么!你是神——神啊!”
“开天辟地……整个世间最骄傲最尊贵的生灵!天崩地裂都不应该眨一下眼!怎可做出如此屈辱的行为?”指点上自己的胸口,“现在的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人类而已……”唇中是掩不住的怒意,“而你竟向如此卑微弱小的生命下跪?——你是不是疯了?疯了?”
“我已经答应你了,我说过我原谅你了,那你还在执着什么!”仿佛不想承认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残失措的摇头,妄图否认,不愿承认,“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你毁了什么?你知道你失去了什么?…你毁了神的尊严,你毁了世界的尊严,你屏弃了属于你的责任放弃了你的权利而使得世间颠倒了一切的次序与平衡……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你——”
“我没疯!”一声怒吼打断了残的声音,震得整个水池都动荡起来。
抬起头直直盯着残的菲伊特莱斯,他的决然的脸上没有丝毫后悔,“我很清醒,这千年来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曾经疯过,以前……当父亲、母亲、还有你……我所在乎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的时候,绝望和寂寞让我疯狂了整整一千年,若不是那样,我甚至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我是怎样度过的。可是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沉重的喘息着,菲伊特莱斯胸口剧烈动荡起来,“尊严、面子,什么责任什么东西,我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次序平衡……让它们全部去死,全部滚一边去!我需要不是它们,不是!”
“神?神又怎样!神就不会心痛,神就不会寂寞?如果神就必须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这种东西我不做也罢!”
因为激动而猛烈起伏的胸口随着一股脑甩出的话逐渐平静,菲伊特莱斯激动的声音也渐渐低平下来。
仰起头,伸手握住残的双臂,只觉得那手腕迟疑了一下,却并没将他甩开。
“我这么做,并不是想以此要挟你什么,我不想威胁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也知道这样会伤到你。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我想留在你身边,而我只想得到这个办法……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我不指望再成为你的朋友,可,至少我希望你愿信我。”
怔然看着菲伊特莱斯哀求一般的目光半晌,残突然退了几步,退到玉砌的轩栏前,颓然坐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样?”
他侧过脸去,蜷起腿,头埋了进去,落下的银发将隐入膝中的半边脸掩盖了起来,显得疲倦之极。
“转来圜去,变幻莫测,你不累么?”
侧头,深深叹息,彷徨无奈,“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挣扎得厉害。
不肯原谅,是因为一开始太信他,所以输得一败涂地。
不肯原谅,同样是因为自己还放不下他,所以不敢再信。
心,只有一个,经不起第二刀。
当菲伊特莱斯下跪的一刻,残不否认,自己有一瞬间报复的快感与兴奋。
活该,那家伙根本是活该。
虽然强迫自己这样去想,但依然挡不住那汹涌而来的苦楚。那种恐慌和疼痛,彻底的将他淹没。
报复是一把双刃剑,伤害别人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伤了菲伊特莱斯,他的胸口却也抽搐着在痛……他不明白菲伊特莱斯为何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有必要么?
而他同样不明白,这样伤害、羞辱菲伊特莱斯的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是为那一瞬间报复的快感吗?
可是那随之而来满身的无力苦楚…又算什么?算什么!
……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该拿自己怎么办……
几多仇,恰似一江春水似云流;几多恨,恰如缤纷落英化春泥。
何苦?何必?
沉默了半晌,残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已平静不少,“你先起来。”
菲伊特莱斯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在仪式完成后由于急于解释自己的意思而忘记站起来。不愿让残以为自己是故意如此去要挟他,菲伊特莱斯刚立起一只腿就开口急切的想辩解,“我……”
残的声音快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起来吧。”转过头来的残以复杂的神情看着他,嘴张合了好几下,迟疑了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琥珀。”
…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就看做不做得到。
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心头一块大石头似乎落了地,仰头,残呆呆的看着天空耀眼的阳光,突然觉得憋闷了许久的胸口此刻轻松了不少。
“是啊,何苦?何必?”他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再低下头,看向琥珀的眼底也带上一丝温柔。
恨他,本就是因为放不下他。
既然放不下,又何苦自己欺骗自己。
若下一次也是背叛,我认了。
若下一次还有欺骗,我认了。
我都认了……
我不求不负天下,我只求不负自己。
俯身,伸手,握住琥珀的手,十指交扣,低头,额抵着额,残低声轻笑,“呐~~琥珀,约定了哦,下不为例。”
低低的笑声是幼童天真的笑语,宛如天籁的旋律。
琥珀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终于又回到原点。
那么长…那么累的路……
却还是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十指紧紧交扣着许下了彼此的诺言——‘约定了哦,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是啊,许久许久以前,就已经约定了的……
“乖孙——”
某个突然闯进来的老不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温馨的景象,突放声大笑了起来,“哎哎!小菲你又在向我乖祖孙儿求婚么?——我说,你要求婚就算不给聘礼好歹也得在手上拿束玫瑰…………哇啊啊!”
天轩被某一脸黑线的少年一脚踹飞,然后被某同是一脸黑线的青年继续的一巴掌打出了九霄云外。而同时做出如此没风度行为的两人尴尬的相互看了看,突又同时哈哈大笑,琥珀拉着残的手站了起来。
紧紧握着那好不容易抓住的手,琥珀细细端详着那容纳了天地灵气的少年。
残对他微笑,那微笑仿佛闪着光华。
琥珀无法否认,此刻,包裹着白衣的银发少年足以软化最坚硬的心,并不仅仅是外貌的美丽,所有人都看得他耀眼的灵魂,强、纯净、宽容,仿佛在闪耀。
甩了几次都没甩开琥珀的手,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举起两人交扣的手。
“你打算牵多久?”
“是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等我牵过了一辈子,我再回答你?”
“…这话说得可真是危险啊。你难道想让你那一大堆女人来追杀我么?”
“我怎么舍得?”桃花眼微微一挑,煞是万种风情,牵过残的手,唇落,一个轻吻柔柔的落在那手背上,“那帮女人怎么会比得上你?”
瞅着琥珀的异色双瞳似困惑般眨了眨,残的唇角突然扬起一抹危险的微笑。
“那么,对于对我死心塌地的你,我是不是该奖赏个热吻做为奖励?”
“呃——”
看着轻笑着欺上身来的残,琥珀阼舌,死了,玩笑开过头了。
“喂喂,残,你不会来真的吧…等一等,好吧…好歹给我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好痛!”
下腹的一拳重击痛得琥珀弯下腰去。
“真是痛啊……残,你可真狠,开个玩笑都不行……”
“对于你这样的家伙,不这样就长不了记性。”残冷哼了一声,“少给我登鼻子上脸,我可还没打算轻易原谅你。”
琥珀失笑,看着忿然赌气般扭过头去的残失笑。
有时候会显得极其幼稚任性的残,他是那么的骄傲,可是,即使是他的高傲,也美丽得令人窒息。
“我知道。”他看着那样任性的残宠溺的笑。
瞪了瞅着他笑得暧昧的琥珀一眼,残动了下唇,似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将话咽了下去,而脸上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疲色。
“罢了……”他摇摇头,然后又微笑起来,“有个神做奴隶似乎也挺显威风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仆奴了?”琥珀毫不在乎的大笑,一转身毫不顾忌的搂住残的肩,“我只是用‘誓咒’来证明我不会再对你说谎而已。”
“过河拆桥?”残盯着琥珀一挑眉。
哗啦,琥珀优雅帅气打开的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纸扇晃悠晃悠的摇起来,“才不是,只是跟你学用一种手段来消除……痛痛痛!喂——残,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先听我说——哎…不要这样就翻脸吧!我说你好歹该给我留点面子,混得再烂我好歹也是个神的说!”
走得飞快的残没有回头,却是甩下了一句话。
“有办法的话就将‘誓咒’解了,你所谓的誓言对我而言只是一种侮辱而已。”
琥珀怔了一怔,而这一会儿残已走得老远。
默然看了残的背影许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是没办法解。”他摇头,轻轻叹息,“而是我不敢解。比起你来,更害怕我再一次背叛你的人反而是我自己。”
“若真有下一次,就在背叛之前先让我把自己杀了。”
——残,这是一个誓言,同样也是一种约定。
残踏入光轩宫的主殿没有多久,就看见火羽匆匆向自己走来,眉眼之尖带着一抹焦灼之色。
“你怎么才来?”火羽语气中略有责备之意,“出事了。”
残一眼掠过周围几个侍卫脸上的焦虑神情,展颜一笑,风轻云淡仿佛天下尽在手中那般高傲自信的笑容,带动得旁边人的神情也轻松下来。
上前,亲吻火羽的颊,那气定神闲的笑却也跟着变成顽童耍赖般的笑,“真出了事您难道不帮我吗?”
火羽失笑,“都多大了,独当一面的精灵帝王,还要撒娇?”
“对父亲撒娇,天经地义。”
无奈的摇头,抬手轻轻拥住自己孩子的身子。
“你那个叫魔月的部下,带领当年曾跟着你一起走的族人们赶来冰棘山的途中,遇见龙族,它们倾巢出动来到闯入了我们的领地。魔月已和他们对上,她派来信使向你求援。”火羽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们和龙族的关系一向很僵,上次他们族长被我们控制的事情又被你揭穿,这次他们在新龙王的率领下来报仇……看来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了。”
“新龙王是谁?”残平静问道。
“似乎是叫…”火羽微微一皱眉,“华洛利亚。”
残没有说话,他的神色依然是如水的平静。
只是,他的眼底依稀闪过一丝痕迹,宛如天际绚丽的湛蓝,似流星落花转瞬而逝。
“修寒,你曾说过,只要我叫你的名字……无论天涯海角,你都会来找我。”
闭眼,低低絮语只容自己听得见。
“我叫了这么多次,为何还是看不见你?…还是死亡的国度实在太遥远,遥远到你也听不见我的呼唤?”
闭眼,似乎就看见那个绚丽如海洋忧伤如海洋的男子的身影,看得见他温柔的笑。
“我想你……”
上一秒还沉浸在回忆中兀自喃喃低语,下一秒突愕然般睁大了眼,呆了半晌的残露出一丝苦笑。
“对不起,修寒,是我又任性了。”
这种时候,连回忆的资格也不被允许拥有。
转身,向外面走去。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伤害你重视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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