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齐天大圣

第八章 齐天大圣

那刘伯钦一只手执着叉,在前引路。三藏随后而行,迤逶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那门前真个是:参天古树,漫路荒藤。万壑风尘冷,千崖气象奇。一径野花香袭体,数竿幽竹绿依依。草门楼,篱笆院,堪描堪画;石板桥,白土壁,真乐真稀。秋容萧索,爽气孤高。道旁黄叶落,岭上白云飘。疏林内山禽聒聒,庄门外细犬嘹嘹。伯钦到了门首,将死虎掷下,叫:“伙计们可在?”只见走出三四个大汉,都是怪形恶相之类,伯钦吩咐教:“赶早备饭,安排将来待客。”复回头迎接三藏进内。彼此相见,三藏又拜谢伯钦厚恩怜悯救命,伯钦道:“同乡之人,何劳致谢。”坐定茶罢,有一老妪,领着一个媳妇,对三藏进礼。伯钦道:“此是家母、山妻。”三藏道:“请令堂上坐,贫僧奉拜。”老妪道:“长老远客,各请自珍,不劳拜罢。”伯钦道:“母亲呵,他是往西天见佛求经者。适间在岭头上遇着孩儿,孩儿念一国之人,请他来家歇息,明日送他上路。”老妪闻言,十分欢喜道:“好!好!好!而今世上尚有真信佛者。”三藏羞涩回应“我本是天安城一大学生,只求众生平等,仰慕西天佛老有三藏真经,故立志求取,却不会念经打坐,算不得和尚。”老妪笑“有真信就行,少年人,有志向能坚持便大有可为。”又对刘伯钦道“恰好明日ni父亲周忌,就请长老做些好事,到后日送他去罢。”这刘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镇山的太保,他却有些孝顺之心,闻得母言,就要安排香纸,留住三藏。

吃了斋饭,收了盘碗,渐渐天晚,伯钦引着三藏出中宅,到后边走走,穿过夹道,有一座草亭。推开门,入到里面,伯钦请三藏坐坐。三藏见这般凶险腌脏,不敢久坐,遂出了草亭。又往后再行,是一座大园子,却看不尽那丛丛菊蕊堆黄,树树枫杨挂赤;又见呼的一声,跑出十来只肥鹿,一大阵黄獐,见了人,呢呢痴痴,更不恐惧。三藏道:“这獐鹿想是先生家养的?”伯钦道:“似你那天安城中人家,有钱的,有权的集财宝,或投外籍,似我们这打猎的,已知环保之重要,虎熊豹蟒,都须保护,与村民猎户只得聚养些野兽,备天阴耳,”他两个说话闲行。觉黄昏,复转前宅安歇。

次早,那合家老小都起来,就整素斋,管待少年,先请牧师做礼拜,牧师将圣经念毕,洒了圣水,与死者祈福,祝生者平安,午后又请道长作法事,烧香作符,请三清庇护,晚饭毕,则请本地名僧长老设台,三藏与那长老见过,推由三藏敲响木鱼,那名僧先念了净口业的真言,又念了净身心的神咒,然后开一卷。诵毕,伯钦又请写荐亡疏一道,再开念,一一朗音高诵。诵毕,又念。各诵几卷,又念一卷,及谈苾蒭洗业的故事。献过了种种香火,化了众神纸马,烧了荐亡文疏,佛事已毕,即送牧师返教堂,天师回道观,法师归寺庙,繁忙一日,就各安寝。

第二日,老妪急做了些粗面烧饼干粮,叫伯钦远送三藏,三藏欢喜收纳。伯钦领了母命,又唤两三个伙伴,各带捕猎的器械,同上大路,看不尽那山中野景,岭上风光。行经半日,只见对面处,有一座大山,真个是高接青霄,崔巍险峻。三藏不一时,到了边前。那太保登此山如行平地。正走到半山之中,伯钦回身,立于路下道:“长老,你自前进,我却告回。”三藏闻言,滚鞍下马道:“千万敢劳先生再送一程!”伯钦道:“长老不知,此山唤做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天朝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那厢狼虎,不伏我降,我却也不能过界,你自去罢。”三藏心惊,轮开手,牵衣执袂,滴泪难分。正在那叮咛拜别之际,只听得山脚下叫喊如雷道:“那边来的可是要上西天的法师么?”唬得个三藏痴呆,伯钦打挣。

众好汉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兵。”伯钦道:“是他!是他!”三藏问:“是甚么老兵?”太保道:“这山旧名射阳山,因我天朝东征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老人家说:‘东瀛意图篡汉之后,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天兵,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定是他。少年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三藏只得依从,随着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人,露着头,伸着手,乱招手道:“少年郎,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这少年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今朝难满脱天罗。

这伯钦胆大,走上前来,与他拔去了鬓边草,颔下莎,问道:“你有甚么说话?”那猴道:“我没话说,教那个少年上来,我问他一问。”三藏道:“你问我甚么?”那猴道:“你可是要差往西天取经去的法师么?”三藏道:“我正是,你问怎么?”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独拒日酋于南天门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伴儿。”

三藏闻言,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用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那猴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伙同玉皇大帝并妈祖真神同盖章印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三藏依言,回头央告刘伯钦道:“啊,我与你上出走一遭。”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那猴高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伯钦只得扶着三藏,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兵,家,国,民,志,统”六个金字。三藏近前跪下,朝石头,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弟子江流儿,特发宏愿求经,果有同伦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兵,同证灵山;若无同行之分,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不成吉庆,便揭不得起。”祝罢,又拜。拜毕,上前将六个金字轻轻揭下。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上尊,缴此封皮去也。”吓得个三藏与伯钦一行人,望空礼拜。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那猴欢喜,叫道:“少年郎,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伯钦听说,领着三藏,一行人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三藏跟前,道声“哈哈,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急起身,与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相送,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收拾行李。三藏见他意思,实有好心,真个象抗战中的人物,便叫:“你姓甚么?”那人道:“我姓孙。”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唤。”那人道:“不劳先生盛意,我原有个名号,叫做孙悟空。”三藏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团长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么?”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那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收拾要行,却转身对三藏唱个喏道:“长老,你幸此间收得个同伴,甚喜甚喜,此人果然去得。我却告回。”三藏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感激不胜。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我在府里多扰,容回时再谢。”伯钦回礼,遂此两下分别。

却说那孙行者请三藏上路,他在前边,背着行李,赤条条,拐步而行。“行者啊,你只穿条裤衩这般行走,城管见着会管的,那民政部门也会疑心,你这般与我前行,倒让人说完闲语,不知羞耻”行者只是欢喜这自由,左看右望,不理少年碎语。不多时,过了两界山,忽然见一只猛虎,咆哮剪尾而来,三藏在马上惊心。行者在路旁欢喜道:“莫怕他,他是送衣服与我的。”少年叫“你都只剩一裤衩怎么赶它?”“哈哈,我那年只剩一裤衩也不知杀了多少敌军。且看我的手段。”放下行李,耳朵里拔出一个针儿,迎着风,幌一幌,原来是个碗来粗细一条铁棒。他拿在手中,笑道:“这宝贝,五百余年不曾用着他,今日拿出来挣件衣服儿穿穿。”你看他拽开步,迎着猛虎,道声“业畜!那里去!”那只虎蹲着身,伏在尘埃,动也不敢动动。却被他照头一棒,就打的脑浆迸万点桃红,牙齿喷几点玉块,唬得那少年郎咬指道声“天哪!天哪!这斑斓虎,可是受国家重点保护的,今日孙悟空不用片刻,就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若被警局林政环卫工人见着,不得判上几年刑。”

行者拖将虎来道:“少年郎略坐一坐,等我脱下他的衣服来,穿了走路。”三藏道:“他那里有甚衣服?”行者道:“莫管我,我自有处置。”好团长,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把牛耳尖刀,从那虎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剁去了爪甲,割下头来,割个四四方方一块虎皮,提起来,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一幅可作两幅。”拿过刀来,又裁为两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围在腰间,路旁揪了一条葛藤,紧紧束定,遮了下体道:“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针线,再缝不迟。”他把条铁棒,捻一捻,依旧象个针儿,收在耳里,背着行李,请师父上路。

两个前进,少年郎问道:“悟空,你才打虎的铁棒,如何不见?”行者笑道:“先生,你不晓得。我这棍,本是东洋大海龙宫里得来的,唤做天河镇底神珍铁,又唤做如意金箍棒。当年抗击敌寇,甚是亏他。随身变化,要大就大,要小就小。”三藏闻得此言,又问“你当年抗击敌寇,又称大圣,可是有本事的,能否讲讲当年抗战之事。”两人放怀无虑,边走边聊。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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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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