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改变心意
第97章改变心意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穿花径走回廊,终于来到了大门口,扫院子的家仆已经在打扫了,看到杞子走了过去,说:“二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
杞子只是笑了一下,淡淡的说:“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这家仆是新来的,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她是府中二小姐,是主子,主子的话就得听,所以替她打开了那扇重重的府门。
杞子想也不想的走了出去,却看到柳仲文站在大门前。“仲文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杞子惊讶的问。
柳仲文笑着道:“哦,我怕你这么久没回家了,住不习惯,所以就早点过来接你了。”
看他朦胧的睡眼眼,牵强的借口,一脸疲惫的样子,明明是才醒来不久,定是昨夜就守在这里,刚才被家仆开府门的声音给惊醒的。杞子心疼的想:这是何必呢?
柳仲文看着她,仍傻傻的笑着,杞子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说:“仲文哥,我们回家吧。”
杞子忽略了一些事情,玄毅每日早朝,必定五更准起,所以杞子起身后的一切都尽在玄毅的眼中。
梁思忠起床后伸了伸懒腰,便立即朝小院走去,想同玄毅一起上早朝。不曾想他到时,门大开着,屋子里空无一人。
“杞子,我们回乡下成亲吧。”几日后的一天,杞子倚着椅子,拿着书看着,柳仲文冷不丁的说道。
杞子先是愣了一下,后笑着说:“好,我们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已经写过家书回去了,父母都同意我们回乡下成亲。”柳仲文的语气中夹杂着夜长梦多的意思。
杞子心里虽然淡淡的,但脸上却显得很高兴,因为她不能让柳仲文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他。可她不知道柳仲文早就看出端倪了,那笑容不是平常杞子的笑容,是强装出来的。他在赌,赌自己和她青梅竹马的感情,难道还不能比拟相识不久的皇帝吗?
他不露声色的说:“那我们快去准备吧,下午我就去街上喜铺去买东西,你就好好的待在书院就行了。”
杞子笑着说:“不要,叫上月玲她们一起去吧,我还买些香烛去看看我娘的坟。”
柳仲文走到她身边,温柔的说:“好,只要你愿意,做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杞子觉得好不自在,柳仲文的笑容看上去为何那么刺眼。还好苏月玲此时进了屋子。
“你们俩在干嘛?玩对眼游戏吗?”苏月玲大声的说道。
柳仲文和杞子同时红了脸,柳仲文笑道:“苏姑娘,你就别笑我们了。”
苏月玲走到杞子跟前说:“杞子,我太闷了,你不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吗?下午带我出去逛逛吧。”
杞子放下手中的书,说:“正好我们下午要出去,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叫上凌大哥和韵娘。”
“好。”苏月玲开心的应着,赵韵娘气喘嘘嘘的跑进来说:“杞子,你爹来了,在堂屋呢。”
杞子愣了一下想:他来干什么?
柳仲文担心的看着杞子说:“他不会是来把你带回去的吧。”
杞子说:“不要担心,我去看看。”
书院堂屋,梁思忠正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杞子走了过来,他放下茶杯起身,也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柳仲文。
“杞子,跟我回去。”梁思忠开口了。
杞子看着他说:“你走吧,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会跟你回去的。”
看得出梁思忠生气了,他深吸了口气说:“今天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到这里,你是我的女儿,又是堂堂的皇……。”
“你不要再说了。”杞子打断了梁思忠的话,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大道理。”
梁思忠扬起手狠狠的甩了杞子一耳光,杞子顺势倒在了柳仲文的怀里。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梁思忠自己也吓了一跳,随即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可你毕竟是我女儿,以前我懦弱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娘,可如今你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你真的愿意看到我也被你气死吗?”
杞子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你只顾在这里过着你的小日子,你知不知道现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里出事了?杞子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她想认真听时,柳仲文对梁思忠说:“候爷,我求您,你放过杞子吧,如今她已经遍体鳞伤了,只想平安没烦恼的过下半辈子,求您成全我们吧。”
杞子悬着的心着地,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只觉得头昏眼花,险些晕倒。柳仲文扶着她,说:“您也看到了,杞子现在不能受刺激,求您还念在亲情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眼前的情景,梁思忠的确不能再说什么了,他当即拂袖而去。
杞子躺床上小睡了一会儿,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苏月玲和赵韵娘坐在床边。
“醒了,醒了,韵娘,杞子醒了。”苏月玲高兴的说道。
赵韵娘笑着将头探过去说:“醒了就好,没事吧。”
此时杞子的脑子还短路,直到她坐起来,才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仲文哥呢?”
“哦,她给你煲药呢。”苏月玲说。
“我睡了多久?”杞子看着窗外问。
“不久,就两个时辰。”赵韵娘传过一杯茶说。
柳仲文拿着药走了进来,看到杞子醒了,笑着说:“杞子,你醒了,太好了,来,把宁神茶喝了吧。”
杞子推开药碗道:“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杞子这样一说,柳仲文只得将药碗放到一边,杞子严肃问:“仲文哥,你有事情瞒着我?”
柳仲文愣了一下说:“没有,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
“真的没有吗?”
“当然没有,杞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
杞子想想也是,便没在说什么,可柳仲文却很不是滋味。说:“我看,下午你就别去买东西了,在家待着吧。”
杞子说:“不用,我很好,走几条街都没问题。”
柳仲文拗不过她说:“好吧,我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出发。”
杞子点点头,看着柳仲文走了出去,赵韵娘也跟了出去,走了没有多远,叫住柳仲文:“仲文。”
柳仲文停下脚步,回过头去说:“怎么了?表嫂?”
“我一直没来得及问,杞子和皇宫是不是有关系?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柳仲文面无表情的侧过身,淡淡的说:“她和皇宫没关系,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她只是杞子。”
看来从柳仲文这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赵韵娘只得说:“好吧,你去准备吧。”
以前怎么没有觉得柳仲文的背影是那样的沉重。
凌世祺去商铺了,所以没有跟着来逛街,柳仲文来到街道之后就立即去了喜铺,喜铺老板也是一个很喜庆的人,打呼着说:“欢迎欢迎,几位瞧瞧买什么?”
喜铺里只要是办喜事用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柳仲文选了一套最贵的凤冠霞帔,递到杞子面前说:“喜欢吗?”
杞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说:“喜欢,很漂亮。”
柳仲文笑着对老板说:“好了,掌柜的,就这套吧。”
“唉哟,客官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本喜铺手工最精细,样式最漂亮的一套凤冠霞帔了,要是穿在这位姑娘身上,肯定可以媲美皇宫里的宫妃娘娘们啊。”掌柜的口若悬河的说着,没有看到柳仲文和杞子的表情都起了变化。
“我这就给您包好。”很快就包好了,柳仲文又买了些其他的东西,付了银子,吩咐掌柜的送到书院去。
出了喜铺,旁边就是一间白事铺,从来都是喜白一家,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杞子进去买了些香烛纸钱出来。
走着走着,杞子突然叫道:“仲文哥?”
柳仲文回头看着她说:“怎么了?”
“我……我……。”杞子欲言又止,柳仲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苏月玲叫喊着:“我有些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赵韵娘也说:“是啊,我也有些饿了,找地儿吃东西吧。”
柳仲文这才笑着介绍:“去西街水花楼吃点心吧,反正从这里过去很近。”
“好啊,好啊,快走吧。”苏月玲拉着杞子在前面跑着。
赵韵娘无奈的看着紧张的柳仲文,知道他刚才一定害怕杞子要说什么。
水花楼的点心在京城可是闻名的,相传它的东家是宫庭御膳房的点心师傅,能吃上皇帝吃的东西,大家伙可都是很乐意的,再说这里的点心确实很好吃。
水花楼早已人满为患了,杞子他们好不容易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哥就上来招呼了:“几位吃点什么?”
“来一壶上好的茶,再来几份招牌的什锦点心。”柳仲文吩咐着说。
小二哥吆喝着说:“好勒,您稍等——。”
柳仲文接过杞子手中的蓝子放到一边,小二哥的动作真快,很快就把茶水端来上了,边倒边说:“几位稍等啊,我已经告知厨房在准备了。”
“谢谢你小二哥。”杞子礼貌的说。
“不用,看几位好面生啊,头一回来吧。”小二哥问着。
杞子虽然在这里长大,可那有钱进酒楼啊,所以都是买一点回家吃的,小二哥没见过也属正常。
“是啊,头一回来。”杞子说。
“那可就要好好尝尝我们这里的点心了。”小二哥骄傲的说。
苏月玲来了兴趣,问道:“点心不都一样吗?你这里的点心有什么不同?”
“姑娘有所不知道啊,我们水花楼的点心,可是上一代专给皇上做点心吃的点心师父开的。”
杞子端着茶杯的手僵在那里,为什么今天听到的都是与他相关的。
点心上来了,小二哥接过放在桌子上,果真很精致美观,苏月玲拿起一声放在嘴里,直说:“好吃,好吃。”
柳仲文递给杞子一个点心,杞子笑着接过,身后一桌人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最一个人到了。
那一桌总共坐着三个人,又来了一个,都起身迎着:“韩兄,怎么这么迟啊?”
被称为韩兄的人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了,诸位兄弟。”
“别说了,快坐下,尝尝水花最新出的点心。”其中一个小胡子说。
“好好好。”
本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几个人,下一刻的谈话,却让杞子差点丧失了理智。
其中一个穿青衣男子说:“潘兄,咱们兄弟好久没聚了,说说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是啊,是啊,你可是京城的万事通哦。”其余二人也说。
被称为韩兄的男子大声的笑着说:“多谢兄弟抬举,那我就说说宫里的事吧。”
说到宫里的事情,杞子的神经比谁的都敏感,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屏住呼吸。
“快说什么事?”黄衣男子问。
韩姓男子放低声音说:“皇上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
“唉,去,这是什么事啊,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啊?”一旁的蓝衣男子说。
“就是嘛。”小胡子笑着说。
韩姓男子说:“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有内幕消息的。”
其余三人都来的精神,小声问:“什么消息。”
“你们知道为什么皇上这几天没有上朝吗?”韩姓男子说。
小胡子有些着急了,说:“快说吧,别卖关子。”
“因为他啊,想女人。”韩姓男子说完忍不住低声大笑。
“想女人?”青衣男子说:“不会吧,你会不会弄错啊,他可是皇上啊,三宫六院什么样的女人他找不到啊。”
蓝衣男子说:“就是,他又不缺女人。”
“我怎么会弄错呢?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昨天放假出宫来我家亲口告诉我的。”韩姓男子坚定的说。
“那是什么样的女人啊,可以让皇帝牵肠挂肚。”小胡子问。
朝姓男子看看这,瞧瞧哪儿,之后小声的说:“听说是皇后出宫了,皇帝思念过度,都病倒了,所以才这些日子都没上朝。”
“你的消息准不准确啊?”
“相信我,准没错。”韩姓男子说:“来来来,喝茶,喝茶。”
杞子听不下去了,猛的起身,脑子里只想着:他病了,生病了,难怪上午父亲会找上门来,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水花楼的,看着眼前柳仲文使劲的摇着她:“杞子,杞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仲文哥。”杞子带着哭腔唤道:“仲文哥,对不起,我……。”
“杞子。”柳仲文打断她的话说:“你有些累了,我也还有事情,你一会儿上完坟就先回书院吧。”又把苏月玲和赵韵娘说:“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杞子。”
柳仲文走了,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心里明白她要说什么,她心里明白他在怕什么。
三人改变方向不久,凌年就赶着马车到了,他跳下车说:“少夫人,少爷说让你过去跟他会合。”
赵韵娘看着杞子,本想拒绝,不想杞子说:“韵娘,你去吧,有月玲陪着我呢。”
赵韵娘犹豫再三说:“好吧,你们小心点,早点回书院去。”
杞子笑着点点头,看着马车走远,笑着对苏月玲说:“月玲,以后你也一定会这么幸福的。”
苏月玲被杞子说红了脸,窘迫的说:“走了,杞子。”
朝杨氏的坟墓走去,一路上二人皆无语,苏月玲担心的看着杞子,只见她现在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出了城,离杨氏的坟越来越近了,远远的看到杨氏墓前有人在烧香叩拜,杞子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惊喜的喊着:“二小姐,是二小姐,唉呀,二小姐,是您回来了。”
杞子也认出了她:“唐妈,真的是唐妈。”
“二小姐。”唐妈走过去,婉如母亲般将杞子搂在怀里。
一阵之后,唐妈放开杞子说:“二小姐,你还好吗?至从夫人过世之后,我就一直好想见见你。”
杞子拭了拭泪,拉过苏月玲说:“唐妈,这是我的好姐妹,苏月玲。”
“原来是苏小姐,有礼了。”
苏月玲忙扶着她说:“你可千万别这样,我可受不起。”
“你是二小姐的姐妹,应当的。”唐妈客气的说。
杞子注视着杨氏的坟,取出刚买的香柱插上,磕了三个响头。说:“唐妈,谢谢你经常来看我娘。”
“别这么说,二小姐。”唐妈扶起杞子说:“这都是老爷吩咐的。”
“我爹?”杞子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唐妈认真的说:“是老爷,自从你进宫之后,老爷也许是出于一片愧疚,对二夫人也算过得去,只是有大夫人在时,老爷才会装得对二夫人狠心点,其实私下里,经常一个人去陪二夫人说话的。”
杞子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唐妈继续说:“二夫人的病情后来越来越严重了,老爷没有办法,知道她是想二小姐想的,所以就进宫去求皇上同意让二小姐回家陪陪二夫人。”
“什么?他去求皇上让我回家陪我娘?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可二夫人知道小姐的脾气,若让你回来,你定是不肯再回宫的,那样就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所以死活不肯答应。”唐妈无奈的说。
杞子跪在地上哭着说:“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唐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可老爷已经禀报给皇上了,皇上知道后,亲自带御医来瞧二夫人的病,可二夫人的病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根本就治不好,后来皇上也对二夫人说让你出宫来陪陪她,但二夫人谢拒了皇上的意思,若你知道柳公子成亲了,还让你看到自己死了,二夫人怕你受不了,所以独自一个人承受着痛苦。”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杞子想着:“玄毅,你为何从来都不曾跟我说过这些事情,你就那么愿意让我误会你,让我恨你吗?”
周围的树仍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还不时飘下几片落叶,正哭诉着所有的一切。
唐妈上前一步说:“后来二夫人走了,老爷自是悲恸,命我经常来替二夫人打扫打扫周围的杂物,他自己也时常过来跟二夫人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你,想要好好补偿你,可他也知道皇上在乎你,会对你好,这才让他心里好过些。”
杞子从怀里掏出那封杨氏写的信,从新打开,眼泪轻轻的滴在上面,透了。然后伸到香烛上点燃,纸灰下落着,有些飞了起来。看着青烟上升,消失在天上。
树林的深处,一轮红色的阴影已西下了,只有些火烧云正逐渐的变暗。
杞子拭了拭眼泪,笑着站起来起,说:“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即转身说:“我们要回去了,唐妈,跟我们一起走吧。”
唐妈摇摇头说:“不了,我现在已经不在府中当差了,老爷让我住到了附近,好经常过来陪陪二夫人。”
“下次你看到他,帮我说声谢谢。”
“哎,好,放心吧二小姐,我一定告诉老爷。”唐妈笑着说。
杞子拉着苏月玲离去了,唐妈立在那里,笑送着逐渐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