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明如素
子矜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来人。”
烈王唤来手下,脸上阴云密布,沉声训斥:“你们瞎了眼睛么,君公子身上还有伤,还不快去准备药。”
子矜紧紧地攥着他。
他这才道:“太医说三哥的心脏偏右一些,未中要害,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子矜这才稍微放了心,缓缓松了他,她抿着唇,脸上又恢复了清冷:“我想见见他。”
烈王不经意的苦笑,掀帘入了帐,淡淡道:“父皇正在气头上,命人彻查刺客之事,等风头过去了我会安排,三哥周围围了一圈太医精心照料,你放心吧。”
子矜怔了怔,眼前闪过昙的面容,一时烦乱,没有再说话。
饭后,她换了套衫子,将身上的上包扎好,坐在灯前怔怔发呆。
昙的面容一直在眼前跳跃,安王受伤的样子也不时不时在脑海闪现,她突然感到迷茫,她这一生,可是为什么而活呢?
和母亲平静的生活着,那曾是她从小到大的奢侈愿望。
可是自从遇到他,这个愿望的地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动摇,今日,她为他舍弃了那个愿望,也舍弃了昙。她记得她答应与他一起走的时候,昙的笑容又独门灿烂绚丽,她也记得,在来猎场之前,他的身影孤寂忧伤的让人心痛。
“昙的时日只怕也不多了。”
“矜儿,好好待他,就算
就算替娘赎罪吧。”
耳畔满是柳师师的声音。
与昙相比,安王还是幸福的吧,至少
他有一个关心他的父亲和至高无上的权势。
看他一眼,便离开吧。
又一次,逃离么
“我看你对三哥并非无情,你为何要想尽办法折磨他呢,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禄王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半晌,终于出声。
子矜低眉轻笑:“怎么,烈王的营帐越来越好进了,上次是三王爷,这次是五王爷?”
禄王冷冷的看她一眼,淡淡道:“三哥还在榻上躺着,父皇下了旨明天就要护送三哥回去好好休养,其他的皇子也就都回去了,你若是想去看他,过了今晚可就没有其他机会了。”
禄王皱着眉,眼前又浮现出她满身伤痕疯狂奔过来的样子,那样无视生命般的力量,让他在那一刻相信,她其实是爱着安王的。甚至,爱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呢!“
子矜身形一滞,略带吃惊的看他。
禄王淡淡道:“我可以安排你去见他,但似乎你要告诉我理由。“
子矜微微一笑,缓缓道:“我是爱着他的啊,不知什么时候,他成为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看不到了会思念,看到了甜蜜带着疼痛,原来,这便是爱一个人的滋味。“
“可是,我有些累了。“
“我这样的人不喜欢享受安逸,他的生活中有阴谋有权势,也有野心,他注定要有后宫三千,继承大统,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的爱我宠我,我可以为他放弃自己的生活,可是和那么多女子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我做不到。“
——“那么你愿意为我抛却苍穹所有星光么“——
——“不会“——
子矜摇着头无声的笑。
禄王呆了呆,喃喃说道:“你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将细碎的发别在耳后,淡淡道:“也许是因为母亲的遭遇让我太过刻骨铭心,我只想和一个人相守到老,平淡的生活,就算我不爱他,也会尽我自己的力气对他好,对王爷的爱,我只能深深埋到心里,让它
烂掉吧。“
“也许,在不久的一天,我会站在下面仰望他,祝福他,看着他荣登大宝,子孙
满堂呢!“
“我看过他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要是想帮他,就让我安全离开这里。“
子矜站起身来,看他一眼,出了帐子。
禄王怔怔看她半晌,对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过一会去见他吧,我会将其他人支出去”
子矜的身形微微一滞,抬脚出去了。
灯光昏暗。
他的脸苍白的不像样子,那双冷冽的俊目紧紧闭着,划出优美弧线,薄唇微闭,干燥而苍白。
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浑浊的血色从那纱布上透过来晕开红色色泽。
从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的他,脆弱的不堪一击,那个冷酷的,霸道的他,此刻闭着目静静地躺在她面前,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他的手腕上的碧绿,妖娆而讽刺。
她抚着他腕上的丝带,胸中诸多话语也只变成一句,声音哽咽:“你
一定要好起来。”
她将他的手放进他半握着的大掌靠在脸上,泪水不自觉地流下脸颊,渗透到过着的纱布上,只说:“你
一定要好起来。”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香。
他的手指仿佛感受到泪水的灼热,不经意的一动。
子矜心痛猛地一跳,忙抬头去看他。
却看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飘渺迷离,隐约看得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只喃喃唤道:“子矜
”声音干哑艰涩。
子矜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凑上前道:“醒了么。那么痛,要不要喝水。”
那眼眸却只怔怔看她,皱了皱眉似乎想坐起身来。
子矜急忙扶住他,正要嘱咐他别乱动,他却突然抬臂勾住她的脖颈,子矜没留神整个人都跌到他**着的上身上去,他也失了力气,两人齐齐跌回榻上,正碰到伤口,不由闷哼一声。
子矜想要查看伤势,他却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不想松开片刻。
“放开我
子矜的脸正好靠在他**的胸前,不由一阵脸红心跳,抬头看他,他却俯首吻住她,那吻霸道缠绵,梦一般的不真实,他喃喃自语:“子矜
顾及到他的伤,子矜手忙脚乱的去推他,他喘息急促,却固执的吻着,右掌摸索着去解她腰间玉钩,子矜吓出一身冷汗,不敢贪恋片刻的温柔,又不敢大力推他,慌忙从他怀中退出来,他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眉目半睁半闭,声音急促沙哑:“我要你,子矜,我要你
心中冷冻的柔软被他很快打动,诸多情感一起涌上来,子矜不由泪流满面。
他又急促地吻上去,撬开她的贝齿,肆意温柔的索取。
大掌探入她的衣襟,游弋在她裸露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衣裳尽落,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细细品尝每一寸肌肤,短促的火焰被他燎原般地燃起,两个寂寞而孤独的心灵终于契合在一起,心靠得近,边不再寂寞。
她羞涩而温柔的回应着,与他攀上云端,享受**的美妙,满足而幽幽叹息。
他只以为在梦中,不断地索取,执拗地想拖延这场春梦的时日,独怕,梦醒,人空。
春尽缠绵,风无眠。
最终,他还是疲惫的睡了过去。
子矜怔怔看着他,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在他唇上俯身一吻,默默地穿衣,起身,离开。
他的腕上,碧绿的丝带妖娆飘渺。
她咬着唇缓缓将它解下,收进怀中,胸中涌上浓浓的不舍,她看他最后一眼,叹息:“忘了子矜吧,王爷适合更好的女子,子矜
会祝福王爷的。”
挑帘,她踉跄着奔出去。
外面是无尽的黑暗,没有星光的夜,像是没有光明的噩梦。
她跑得狼狈,脸上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风吹干了,却又很快变得湿润,决了堤般。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又一次走马灯般的闪现出来,她痛苦的命令着自己不要想,那些甜蜜的画面却越来越多,让她喘不过气来。
望着她笑得他,怜惜的为她披衣的他,生气的他,梅树下孤寂的他,落雨缤纷般的洒落,最终化为寂寥尘埃。
今天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出来,红白相间,雪白的衣红色的血,噩梦似的展现,让她头痛欲裂。
最终,还是间接的害了他啊
黑夜中,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
眼前泪水模糊,她迎面撞倒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比她要高许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
“君公子?”
那人一把扶住她,耳畔的声音温和讶异。
子矜急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眼睛有些红肿,还好有黑夜的遮掩,她只看到一身淡黄的衫子,俊朗的眉目含笑地望着她,竟是九王爷。
看到子矜的样子,他有些吃惊,关心地道:“君公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他的手还扶着子矜的肩膀,修长的手在夜色中温润如玉。
子矜忙挣开他,勉强笑道:“君匪见过九王爷。”
九王爷毫不在意地一笑,淡淡说道:“君公子客气了,王爷不过一个名头罢了,我极仰慕君公子的才华,想和君公子成为莫逆之交,君公子若不嫌弃可以称我冷慕。”
子矜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像谈起六王爷,只道:“君匪怎敢高攀,王爷折杀在下了。“
九王爷没有说话,哇哇闪身与她并肩前行,语气有些没落:“君公子和三哥四哥关系都不错,独独待我和六哥入陌路般,君弟可是还在生六哥的气么?“
子矜心绪复杂,没心思和他客套,更不愿意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只淡淡道:“王爷平易近人,君匪姿势敬佩不已,只是王爷似乎误会了,在下只是烈王爷的门客,岁一起习文,到底还有些尊卑之理,君匪也是同样待九王爷,九王爷何来陌路一词?“
九王爷一怔,略抬眼看她,温润如水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刚要说话,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叫喊声:“九弟!“
那声音,竟是六王爷,冷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