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鸟舞
第二十七章鸟舞
过了一会,又对柳善治说:“夫人,真对不起,刚才是我冒犯了您。”柳善治没好气地说:“冒犯,现在才知道是冒犯!”“是,是……我向您道歉,向您真诚地道歉。”说着给柳善治深深地鞠了一躬。葛林夸赞地说:“这个年青人还是很知情达理的嘛。夫人,你最善于做统战工作,你去找一找统战部长,把你知道的情况也向他反映反映,你看这样可好?”柳善治爽快地答道:“好,我这就去。那,这人,就交给你了。”葛林说:“我会处理。”葛林看着柳善治走出了临时总统办公室,转身朝年青人说:“很抱歉,让您受了委屈。我妻子被戌播撒的幻觉剂搞成精神有病,而医院病床又有限,只好让她在家调养,她在家里呆不住,经常出去柳言乱语,您可别介意。我代表我夫人向您道歉。”说完向年青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年青人见堂堂的一国总统竞如此谦恭有礼,慌忙走上前欲加阻止,见葛林施礼已毕,忙说:“这事我也有错,我不该凑热闹妄加评论。”葛林意味深长地说:“乱加评论不可取啊,它会使我们陷入无益的纷争。不过,这都是那戌害的,大家互相谅解着度过这一困难时期吧!好了,我这还有一些急事要处理,再见吧!”葛林主动热情地伸出双手,和那年青人握了握,在“再见”声中把年青人送出了门。葛林刚坐回办公椅不久,柳善治两手都托着一只大鹦鹉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满脸喜悦地说:“总统老公,你看,这两只认亲的鸟又来找我了。它们俩比人还乖,会唱歌又会跳舞。”她对那两只鸟说:“腾云驾雾,你们俩下去,跳个舞给我老公看看。”腾云驾雾很有灵性,它俩听了柳善治的话,飞到地上跳了一曲。葛林知道怎样才能使妻子开心,它笑眯眯地看完了鸟舞,夸道:“这鸟天赋很高,很有灵性。夫人,你长得像你妈,它俩和你有缘,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你对它俩多加调教调教,它们一定会更加惹人喜欢。去吧,去喂一喂它们,我看它俩一定饿了。”柳善治蹲下朝腾云驾雾问道:“你们两个饿了吗?”腾云驾雾似乎听懂了问话,“咯咯咯”地用嘴凭空在地上寻找食物。柳善治伸出双掌,说:“上来吧,我的宝贝。”两只大鹦鹉听了,朝柳善治看了看,顺从地跳到她的手掌上。柳善治看到两只心爱的鸟如此听话,托着鸟站起来,开心地说:“我们走喽,去吃午餐喽。”说着如痴如醉地走出门去。葛林看着柳善治出了门,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就去鼓捣你那两只鸟吧,少给我到人中搅一些事!”六号机器人端着一份盒饭进来说:“总统,这是你的午餐。”
墨拓一伙进入的是青岚国的国家二号安全区,许多部级机构和其所属的众多人员和家属都被安顿在那里。三个多月来,人们龟缩在那里,呼吸着带着臭味的空气,使用着政府提供的定量物质生活。由于定量食品有限,大家半饥半饱地都感到度日如年。但是,地表只有黑夜,没有白天,除了缺氧,还到处充满了放射线,没有穿上笨重的防护服,谁也不敢到地面擅自活动。无可奈何中,许多人都只能发出长长的叹息,都只能向神像祈祷。十六个激质人分组开来后,各自寻找考察目标,它们见到的人情绪大多很悲观,人们不相信地球还能重见天日,不相信自己还能重新见到阳光,不相信人类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地面繁衍生息。人们对政府在洞外开辟生存地的做法也褒贬不一,至少有一半的人认为这种努力纯属徒劳。好些人患了世界末日恐惧症,整天惶恐不安。有些人向往着同死的结局,大谈制造生命就是制造罪恶,高颂无死无生才是宇宙的最高境界。按照战争紧急状态法,原有部级机构在这里做了撤并增减。
人口调查司的工作,由于主要是依靠卫星和夜航飞机对地面的侦察、依靠卫星接送各国信息,在这地下虽然挂了牌子,但只设了三个审计员和一名勤杂工。他们负责登记和审查二号安全区的人口,负责登记核爆炸后各国剩存的人口和发现的各种生物。由于轮班的缘故,上班的时候这里往往只有一名审计员。墨拓知道,要想知道地球的剩存人口,只需跑到人口生物调查司,去看一看各国人口的数字就可以了,因为那里有一个大屏幕,会不断地滚动着各国的现存人口数字。墨拓它们非常关注地球的剩存人口,往人口生物调查司跑得勤,与那三个审计员都混得很熟。那个高个子审计员性格更加开放,在空闲时常会和它们一起讨论人类的最终归宿。那天,墨拓看了屏幕,对那比昨天减少了三千一百四十四个的地球人口表示不理解。高个子审计员说:“昨天新发现了八十六个新增人口,死亡了一千零八十一个;今天没有发现一个新增人口,却死亡了三千多人。我估计,今后的死亡人数将会急剧增加。”墨拓问道:“听说在核攻击前,各国都挖了许多的防空室、防空洞,建了不少地下安全区,为什么在地球上只会找到这几个人?”高个子审计员回答道:“那戌施放的核弹点多面广,当量又大,一般的防空洞、防空室根本起不到保护作用,里面的人不是被活埋就是被淹死,偶尔逃出洞口,也即遭幻觉剂、放射线、瘟疫的危害。那地下安全区,往往是名字好听一点,挖得深一点,储存的物质多一点,绝大多数洞的内外交换区都没有铅墙防护,洞口也都直接与地表相通,在幻觉剂的作用下,好些人就已经疲于奔命,随后也遭遇放射线、缺氧、瘟疫的摧残,哪能还有几个安全区的人会活下来?”墨拓说:“也许,还有好些活着的人没有被发现,我们一时没法统计出来吧!”高个子审计员说:“不太可能。现在实行全球统一救援,各国的防空室、防空洞、安全区我们都有底。天上的卫星没有被破坏,在地面任何地方有人活动,在卫星讯号接收机上都能看到,因为早三天的时候,地面接收站在全球已开通,它能看到全球的情况。所以,以后不可能找到多少人了。”
智春说:“依我看,现在发现的这些活人,不上两年时间就会死去大半。”高个子审计员声音低沉地说:“肯定会死去好多,就我们这个洞,现今每天都会往外拉出十几具尸体,今后不久,现在处于早期和中期的癌症患者多数都会死去。唉,还有……嗨,这世界的末日太殘酷了,怎么就会让我们这一代人碰上?”高个子审计员说得很伤心,泪水含在眼里。宁妹安慰道:“也许这上天不会看着人走向灭绝,外星人也许会派出它们的将士,前来帮助地球人恢复地球的环境。”高个子审计员擦了一下眼泪,摇着头说:“恢复?不可能!别说天上戊和尤都自身难保,就算它们来了,看到我们地球人这种状态,也会悄悄离去,让人类灭了的好。”勺远问道:“你说的这种状态指的是哪些东西?”高个子审计员看了在场的四个激质人一眼,话到嘴边却说:“不说了,徒增烦恼。”墨拓见高个子审计员隐藏起心中的秘密,心想这不说的肯定是关乎人类生存的大事,它干脆打远话题说:“我们天天在谈戊说尤骂戌,那三种动物我们都没有见过,电视里看到的戌,从表面上看也不见得太凶,太坏,怎么它那称霸宇宙的心就那么強?”宁妹顺题而作,说:“那戌的占有欲一定很強,假如它没有被消灭,人类今后也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智春装傻地问道:“那戌的科学技术那么发达,连戊的星球都被它摧毁了,怎么在攻打地球时就会被一支莫名的军队打败了呢?”宁妹说:“这点谁都不知道。不过,我们知道那戌一定不是那支军队的对手,不然那戌不会那么不堪一击。”勺远说:“那支军队如果会下来地球帮助一下人类就好了。”“帮?”高个子审计员很气愤“还是不要帮的好!”墨拓“嘿嘿”一笑,说:“这怎么说呢?”高个子审计员想了想说:“我看你们不是一般的凡人,有些事不妨跟你们讲一讲。”四个激质人听了心头一惊,都有些警觉起来。
勺远着急地问道:“那你看我们是什么人?”高个子镇定自若:“你们不是我们安全区的人。”墨拓紧张起来,问道:“怎个见得?”高个子审计员不慌不忙地说:“那天,我通过摄像头,在消毒走廊看到了你们脱衣服,你们的衣服连着肉,硬扯才能脱下来。我在电脑里查过你们的脸谱,电脑里没有你们的档案。你们也不是从其它防空区和安全区来的人,因为从那里来的人都有人带着进来。你们是独自结伙来的,一共来了十六个。你们也不是机器人,机器人以芯片程序工作,它们不爱学习,而你们却不,你们会在我这里翻查电脑资料,会看人类发展的电脑书;机器人不用喝水,而你们要喝。”墨拓问:“那你看我们是什么人?”高个子审计员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那你看一看我们会不会是戌派来的?”“不可能。戌已被彻底打败了。戌的做法是灭绝人类,它不会对剩余的地球人产生怜悯,无须到地球调查剩存人口的状况,特别是现在只需用几枚常规炸弹,就能让人类彻夜地在地球上消失的时候更是如此。”勺远问:“那你看我们会不会是戊派来的?”“也不可能。戊为人磊落,会帮助人类它会名正言顺地帮,不会至今对人类的战后恢复没有一点动作。”智春问:“那你会不会感到我们是尤?”“不是。尤有尾巴,你们没有。尤是受戊领导的,它会秉承戊训,不会对人类的灾难作壁上观。”
勺远端起杯来喝了一口水,说:“那你认为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谈不上。你们对戌厌恶,与戊未盟,对人怀疑,不愿与人正面接触,而且能够变身。”四个激质人听了,不觉得都打了一个激灵。墨拓赶紧用信息器向天海作了汇报。它说:“我们十六个激质人的身份,已基本被一个聪明的地球人看了出来,请问要不要马上撤回去?”天海问:“你们估计会不会马上有危险?”墨拓说:“让我再向那聪明人探一探才会知道。”天海嘱咐道:“如果会有危险,你们要当机立断迅速撤出,不能延误。”墨拓答道:“好的。”说完它关掉了信息器。此时,勺远正与那个高个子审计员周旋,勺远说:“你说的话把我们搞蒙了。其实,我们就是一个平常的人,无非我们是乐天派。”高个子审计员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我且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觉得你们还是比较有同情心。我通过摄像头跟踪过你们,你们不吃食物,却会把你们领到的那一份食品送给老弱病殘者,你们会给无助的病人按摩,会用宽慰的话语安抚人心。这就够了。你们如果认为花得来,我们不妨交个朋友。”四个激质人听了心中大喜,墨拓不失时机地说道:“交朋友,好啊。交个知心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谈,可以消除许多的烦恼。”
高个子审计员得意地说:“既然你们认为可以和我做个朋友,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根据我的推测,你们就是打败了攻打地球的戌的那支军队的高级机器戊。你们正在考察人类,看看值不值得帮助人类重建家园。朋友们,你们说说,我说的对吗?”四个激质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的好。墨拓赶紧启动信息器用脉冲语问天海敢不敢承认自己是激质人,是到地球考察人类的。天海说:“你问问那人,问他有没有其它人也像他一样,猜出了你们的来路和目的。”墨拓答了一声“是。”关掉了信息器。它朝高个子审计员说:“你这种说法如果传到其它人那里,可会给我们带来很大麻烦呢!我们间开个玩笑,说说你是神啦我是仙的都无妨,有其它人在场时可不能乱说哟!”高个子审计员说:“我说的是真的。但我不会向其它任何人说出你们不是我们安全区的人。你们放心,你们在申办居住证的时候,办证的说电脑中没有带你们进来的介绍人,我说可能电脑出错,查对后再说。后来,我用摄像系统跟踪过你们,发现你们就是那群不是拥有我们人类肉体的人。但你们做了好事不张扬令我感动,我后来向办证的说,是我忘了把带你们进安全区的介绍人登录在案,你们才没有被抓进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拘留所。”墨拓听了淌出了一身冷汗,它没有想到,几天来自己所带的一帮激质人,都是在面前的这位仁兄的庇护下,才得以安生。假如没有这位仁兄,在警察的枪口电棒下被抓进拘留所,那时候,有口难辩,有术难脱身,肯定要吃苦头。
它说:“谢谢您对我们的关照。请问仁兄尊姓大名?”高个子审计员说:“我姓方,名诚。免尊,叫我方诚就是了。”墨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在您这位坦诚的朋友面前,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们这十六个人就是您猜到的,那支打败了戌的军队的机器戊。而且,我们不是一般的机器戊,都是将军。”方诚听了笑着说:“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个个都有主见。表面上你们扮成夫妻或朋友,实际上,你们常常分开各自行动。你们着重对人性的了解,其次才试探人们对核爆后的重建信心。怎么样,你们探出些眉目没有?”墨拓和勺远、宁妹、智春互相自嘲地看了一眼,它示意宁妹先说。宁妹说:“我们来到这里才没几天,有些事又不敢直接向人发问。有许多人都还没有从痛失亲人的哀伤中走出来,他们不愿意多说话。而有些人犯了世界末日恐惧症,理绪混乱得很,根本无法交谈。因此,我们对人的了解都只是一些皮毛的表面。”方诚说:“你们是外星人看地球人,我是地球人看地球人,我对人性也研究了许多年,我对人的失望大于希望!”勺远问道:“您是不是已经看破了红尘?我看您不像是人生不得志才发出如此的感慨。”方诚说:“我是看破了红尘,因为我知道的红尘事太多了。如果说我不得志那是靠不上边。从表面看,我现在是这人口生物调查司的一个审计员,但我有一个你们不知道的职务,那就是全国的道德巡视员。这个名额是众议院确定、内阁会批准的。全国定有三个名额,我是其中的一名。另两名在核爆打击时已离开了人世,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工资与副部长一样高,我拥有调页、监听任何会议、调查所有的官员和百姓的品德的权利。正因如此,我对人世间许多浑沌事知道得太多,对人的多面人生的自相矛盾性有充分的了解。人类社会进步的艰难,就在故意绕开合理的制度设计,去争取那个性的自由,让情感去取代理智。人类普遍喜欢用竞争填补大脑的空虚、剌激身体的兴奋。对不择手段的竞争也常给予赞扬和宽容。对竞争产生的伤害熟视无睹,只把不公平的产生归咎于某届政府的无能。这种人性产生的社会状态,使每个人都处于明争暗斗的旋涡中无法自解,永无消停,直到累趴为止。我看过太多把道德当作垫脚石、为个人利益抛弃道德,得利得势后反而受到许多人崇拜的事,所以才让我看破了红尘。”墨拓问道:“那您起先说的这种状态,是不是您现在说的这些人性特点?”方诚摇了摇头,答道:“不是。我起先想说而没有说的是,地球上的人为了争夺生存权,又将爆发一场残酷的人与人的争斗战了。”
宁妹听了很不解,问道:“现在整个地球就剩下那么几十万人了,且天天都在大量地死去,还有什么可争可斗的?”方诚悲伤地说:“有啊。专家们经过计算,假如不能到地面正常活动,库存的和可能挖掘出来的食品只能供现有人口四年的食用;现在在使用的设备,在三年内百分之五十会因缺少配件而停用,八年后,百分之九十五会报废;十年后,各国的安全区只有我国的三号安全区,即回春研究院的安全区,和星矢帝国的中央一号安全区可以住人,但综合各种要素计算,这两个安全区也只能留下四十八个人,才有望活到二十四年后。这期间,人类会有多少自相殘杀的事发生啊!”四个激质人听了方诚的话,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智春问道:“如果戊对地球人施救,不是可以增加地球人数量么?”“这……唉!”方诚叹息了一声“重造地球的生存环境谈何容易,没有八年十年不会有结果。而现在,人类的最高决策层已经在酝酿保谁灭谁了。”墨拓问:“您有证据?”“回春研究院的三号安全区那里,对此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政府高层虽然极力否认有这回事,但是,他们在我这里撒不了谎。我拥有全方位无盲区远视机分机,我在分机里看过我们国家内阁和星矢帝国内阁的,就整个地球所留下的可供利用的物质,和可供养人口数量进行激烈辩论的场面,我有我国内阁对确定的二十四个生存名额如何保留的讨论的会议录像。你们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放一段给你们看一看。”墨拓听了高兴地说:“我们很关心您所说的这个事,放一放吧,我们看一看。”方诚答道:“好的。”说完走到电脑前,把手掌按到密码识别器上,又按了几个按键,旋动万向旋钮,一会后,电脑屏幕中出现了葛林的总结发言。葛林说:“我们和星矢帝国内阁争也争了,骂也骂了,这物资调剂人家就是要搭上我们的生存名额,否则,人家说宁愿让人类灭绝。这有什么办法呢?二十四个名额就二十四个名额吧。现在大家说一下,这二十四个名额该留给谁?也就是说,说得露一点,该保谁,撇开谁……”方诚指着屏幕,说:“看到了吧,人类中一场血腥的屠杀,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看完了录像,墨拓站起来踱着步,转动着眼珠,陷入好一阵猛想。好一会后,它非常自信地说:“这场灾难,我看马上就要降临了。”大家正说话间,洞顶传来几声“轰,轰”的响声,地板发生剧烈震动,办公桌上的杯子“叮当”作响。继之,大街上有人大声高呼:“不好了,我们的洞口被炸了。大家都出不去了。”随后,不断传来人们的惊慌大叫声。方诚拿起电话询问救灾应急司,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快速的回话:“我们的洞口除了垃圾通道外,其它的已经全部被重型炸弹炸塌了。与外面的电信联系目前已全部中断。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紧张调查、抓紧抢修。”方诚慢慢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这一天,没想到会来得这样早!”墨拓说:“事情既然搞到了沸沸扬扬,尽早动手也在情理之中。朋友,您对这事看得很透,您看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方诚说:“这个洞的人必死无疑,没法解救。你们能够变身,可以从垃圾输送口想办法出去,但要抓紧,不可延误。不要管我了,你们快走吧。”四个激质人听了很是为难,碧春和宁妹同时发出了“这……”的声音。墨拓对勺远说:“你快通知所有的激质人赶紧到垃圾输送厅集合,待我向天海和旦十六汇报后再作决定。”说完,它用信息器同时向天海和旦十六作了汇报。天海听了不容置疑地说:“撤,快撤!”旦十六听了说:“你们如果出不来,我马上派龙卷机大队接应你们。”方诚朝碧春和宁妹说:“不用管我了。我们当巡视员的,随时都有自杀的本领,我不会遭受磨难的。你们快走吧。”方诚的话刚说完,身体就开始发软,碧春和宁妹见了赶紧走过去扶住他。但它俩越扶越沉,只好把方诚放在地上。方诚很快闭上了眼睛。墨拓见方诚已死,竖起拇指向方诚行了一个军礼,朝勺远等三个激质人说:“走,我们快变成鱼鹰飞到垃圾厅去。”四个激质人摇身一变,都变成了鱼鹰,轻轻一跳,展翅飞出了办公厅。
墨拓一伙飞到垃圾厅的时候,其它激质人都已全部变成鱼鹰等在了那里。墨拓也不停下,直接用脉冲语命令大家跟着它飞。垃圾输送通道坡度较陡,几千米爬升的一路连飞,令大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飞了十几分钟,十六只激质鱼鹰终于飞出了通道口,来到了垃圾处理场。大伙正想落到地上休息一会,墨拓看到了远方飞来了一架夜航飞机。它本能地感到了危险迫近,用脉冲语大声地说:“大家快走,这里非常危险!”众激质鱼鹰听到墨拓催促,只好快速扇动翅膀,跟在墨拓身后飞离垃圾处理场。当大家离开垃圾处理场四五千米的时候,垃圾处理场的地面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几声炸弹爆炸声。勺远用脉冲语向墨拓说:“还好我们逃得及时,不然,我们纵使拥有万变能力,也难逃噩运了。”它们看着夜航飞机飞走后,激质鱼鹰们盘旋着绕着垃圾处理场转了一圈。它们看到,整个垃圾处理场成了一片火海,原本的地面建筑已被夷为一片平地,面目全非。丹娘不解地问勺远道:“人类怎会这样自己消灭自己?”勺远痛惜地说:“从某种意义来说,人类的这种做法并没有错。他们为了使自己的那个物种不至灭绝,将生存物质留给确定留下的四十八个人使用,尽早地把确定不留下的人消灭,是明智之举,只是非常殘酷。不过,这要看他们的运气了,如果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可能会加快他们的灭绝进程。”不知道是人类的这一做法过于惨烈,还是那群激质鱼鹰体内的芯片程序受到冲击,那群激质鱼鹰在疮痍满目的垃圾处理场上空盘旋了很久,“唧,唧”地叫得使大地更加苍凉。
墨拓根据天海发来的信息指令,带着大伙飞到了一个广场上空,靠俯冲式滑翔降低了高度,直接从敞开的“天园号”大门飞进去,停落在乘客舱。当大家落定后,看到天海已经变回申虎25的模样等在了那里。天海说:“我们的考察已经告一段落,你们变回将军的模样吧。”众激质鱼鹰摇身一变,全都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机器戊将军模样,都忙竖起大拇指向天海行军礼。天海问:“怎么样,你们对人类的评价如何?”亘路抢着回答:“人类良莠不齐,很难缠!”天海听了来了兴趣,说道:“大家都坐下,好好地谈一谈自己的经历和感想,说出来让我听一听。”大家都坐下后,亘路说:“我和丹娘、碧月、祥慈四个在考察二号安全区的居民心态时,碰到了好些令我们难以理解的事。我们四个变成乞丐,跪在地上祈求施舍,他们人有向我们的盆子里扔钱的,有说我们是骗子的,有对我们不屑一顾的。我们都缺胳膊少腿,可还有穿戴冠冕堂皇的人从我们的盆里偷钱。我们把偷钱的抓住送到警察那里,警察说那小偷偷的钱数量很小,只对那小偷训诫了几句,当场就将其释放了。我们跟着小偷往外走,在警察所不远的地方扯住小偷,让他向我们赔礼道歉。那小偷死活不干。我们扯着小偷向小偷讲道理,劝他弃恶从善。
这样,我们在那里強留了小偷一个多小时。这时来了一帮警察,我们以为警察会帮我们说话,会奉劝小偷,可是,谁知警察们掏出四付手拷,把我们四个都拷了起来。我们向警察论理,警察说我们犯了私自拘禁罪,并把我们抓进牢里关了一天。”丹娘说:“我们在牢里结识了一个叫威的女犯人,这人说她在牢里被牢头強暴,她要求同监室的女犯人做证人告牢头,可那些女犯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威说,她们不愿意作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自己长得太漂亮了遭人妒嫉,二是那些人怕牢头报复。”慧马说:“我碰到一个爱赌钱的人,这人告诉我,说他赌了一辈子的钱越赌越穷,说他几次都想戒赌,可总也戒不成。说只要手中有一点钱,没有去赌心里就闷得慌。”贵甲说:“我听人说,曾经有一个在人类中被视为怪人的人,他发明了一种模拟统治的芯片,她按人性参数把政府的管理行为作为互动因素,来确定政府的决策正确与否。你们猜,这个人是受到人们的尊重,还是受到人们的嘲讽?都不是!他们人类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关了三年,搞得她从此再也不敢提统治芯片的事。还有,有人曾因提出真空是一种物质状态的论断,遭到了被活割舌头的可悲下场。而人类在对待故意犯错的人的时候,却显得过于宽容,让一般人不能从犯错的人那里取得教训。话说回来,我也碰到过正直的人,那人还是个不小的治安官。在他下令抓人发现抓错了的时候,他叫被抓错的那人去拷他的手,说这样才会公平,以后才不会看走眼。那个人不敢去拷他,他是手脚并用才把自己拷上的。我们当时看了十分感动。”奇尚说:“我们在考察时了解到,人类中有不少哲学家,他们都在寻求和光大人世中的哲理,给人类正确发展指明道路。但好些人都说,哲学家的哲理与人的思维程式很合不来,在人的亲历知识缺乏的时候,更是把哲理撇到一边。靠感情来指导自己的行为,才使人类文明姗姗来迟,才经受不起戌的打击。人们对这宇宙把所有的生物都变为戌的殉葬品耿耿于怀,好些人都抱怨天道不公,也抱怨人的理性太少。”苍里说:“人们对宇宙生物的生灭现象都感到很迷茫,他们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走出这生灭轮回的怪圈。”……
天海让大家说了很久,待大家不说了,它朝墨拓说道:“你是它们的领队,你谈谈你对人类的看法吧。”墨拓说:“根据我的了解,就整个人类来说,从人的个性来讲,他是一种不爱学习、不愿遵守规则、喜好自由、任性的动物。这种特性使他们的情感对急功近利表示认同,对长远打算表示厌恶。因此,真正有益于人类良性发展的社会制度遭到他们的唾弃、能长久使人民幸福的规则受到普遍的冷落。兴衰轮回的教训中好不容易形成的新社会制度只要有一些失误,人类就会群起而攻之。而那新制度只要是靠约束人的某些个性来实现,要推翻新制度的人,只要提出给人以自由的口号和方法,既使这口号和方法严重损害人类的长远利益也无妨,那新制度就成了众矢之的,就会夭折。人类的历史上,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制度之争,及一次次的兴衰轮回对此也有很好的证明。”天海感慨地说:“看来,我们先前对人类的看法并没有错。好了,我谈谈我带的那一路的情况吧。我带着幽灵5对地球环境考察的这些天,跑了三十六个区,降落地面二百一十六次,取样四千四百多个,取得各种数据四十九万多条。根据电脑计算,目前的污染云和放射线依靠自然消解,至人类最低生存下限,分别是二十三年零四个月和二十二年五个月。若由我们倾其所能去加速消解,是十一年零二十四天和十一年零九天。依人类自己调查的现存人口和今后死亡预估数推算,在十一年零二十四天后,人类只会留下四千一百五十五人。现在人类自己按二十四年后才可到地面谋生的四十八个生存名额实行保留,对多余的人能消灭的已经开始予以消灭,目前已杀灭了多少倘不清楚。不过,你们已经知道,单是青岚国的二号安全区,被杀灭的就有六千三百多人。卫星还观测到,好几个国家的安全区都冒起了炸弹爆炸时的浓烟。人类到了十一年零二十四天后,留下的肯定不会是四千多人了。可能是三千、两千、或者是几百几十人了。我们倾其力去帮助这少得可怜的一些人,花得来还是花不来?我用电脑计算是花不来。诸位发表一下意见,看看我们的考察还有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将军们听了,有的哑然无语,有的轻轻地摇起了头。云花大声地说:“不用再考察了。那人类坏人很多,昨天我和乔仙到一间租聊室去访问两个男人,我们俩遭遇那两个男人的调戏,险被強奸。他们把我们俩按倒在地上,撕扯我们的衣裤,我俩在危急之时,变成了两条张开巨口的大蛇,才把那两小子吓跑。”勺远说:“算了吧,我们头尾下来才十四天,就搭上了回山和真四的生命,要不是那个叫方诚的把危情告诉了我们,我们也许全部都不能生还了。现在,能救也只能救区区的几百几十人了,况且,我们也只是把他们当作一般的动物来救。意义很小了,撤了吧。”“撤,撤!”“撤!”……将军们一片连声。
申虎25带着将军们撤离了。“米由号”和“天园号”一前一后地向茫茫的天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