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愤青儿和狼崽子班长 (二)
第十四节愤青儿和狼崽子班长(二)
来到新训队驻地,去上海带兵的一批人已经早一天回来了。叶扶苏他们这个班又多了一个叫江海的上海高中生。照例是整队、点名、分宿舍、领个人物品。新兵们照例是没头苍蝇,老兵们照例是黑脸钟馗。这一幕在军营肯定是年年上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帮新兵,叶扶苏他们几个预提班长真的明白了自己当初是多让人着急上火。几个人碰面说起这事来就是摇头苦笑。用马野的话讲,这叫报应。当年自己怎么跟老兵“穷对付”,现在被这帮新兵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带着新兵领东西的叶扶苏,迎面碰上了正好从新训队部出来的周杰。想起10个多月前的那一幕,叶扶苏笑的音儿都差了,被周杰狠狠地在肋骨上给了一拳:“还笑,到时候有你叫的时候。”
两天后,西安的新兵也到了。又是两个应届高中生刘百健和杨扬分到了二连四班。这样,今年的新兵全部到齐了,正常的训练工作也就此展开了。
训练开始之前,张山集合了新训队全体官兵,做过动员后把所有的预提班长们叫到了队列前。指着这些去年的新兵蛋子(还有些预提班长是老兵,但这次没有参加新训队)告诉这些当年的新兵:“你们的这些班长,仅仅比你们早入伍一年。但是这一年中,他们进步迅速,成绩突出。已经成为了我们这支军队新生力量。他们中有训练上的尖子,有思想上的模范,也有为部队科技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个人。你们马上要进行的内务训练的教学方法,就有当初他们中某人总结和创新的经验。告诉你们这些,是要让你们知道,部队的训练会是艰苦的。但是对人的培养也是巨大的。希望你们能够跟你们这些班长好好训练、好好学习。我希望明年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能成为这些班长中的一员”
周杰说的一点都没错。不到两周,叶扶苏就开始叫了。“老班长,这帮鸟兵怎么这么傻那!穿衣服扣子扭着都不知道。”“老班长,这帮新兵蛋子怎么这么笨呀!走整齐点就那么难?”“老班长,我们当初也不会这样吧,一个条例背了两天了,还驴唇不对马嘴的。”好几次,叶扶苏都忍不住高声咆哮,要不是周杰拉着,还真没准就动手了。不仅仅是叶扶苏,其他的几个小班长也是如此。已经习惯部队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作风的他们,实在受不了这些个新兵蛋子的不开窍。虽说他们一年以前,还不一定比现在这帮新兵出色。
每到这个时候,原本脾气火爆的周杰反而能冷静地给叶扶苏讲讲班长的带兵之道,把自己多年的带兵经验一点一滴的传授给这个“新兵蛋子班长”。一个简单的动作,周杰能讲出那么多的特点和体会;一个简单的口令,周杰能说出那么多的道理和经验。其实,与其如说叶扶苏来训新兵,不如说他是来带职学习。慢慢的,叶扶苏也开有了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就是像周杰这样的老班长、老战士,传授着这支军队无数前辈呕心沥血总结下来的点滴经验;就是像周杰这样的老班长、老战士,传承着人民军队从建军那一天起就拥有的优良传统。就是这些经验和传统的薪火相传,保证了我们这支军队的强大和活力。
说起来,四班的几个新兵还是挺“服”叶扶苏这个小班长的。别看急了训起人来小脸一板话损的能让人噎死。但是平常对这帮新兵蛋子还真是关心细致。这一点大概是源自“陈平老妈妈”的言传身教(――马野语)。只是,不知道这帮子新兵从哪知道了当年叶扶苏他们几个的“光辉历史”,时不常的跟几个“新兵蛋子班长”讨教一下“心得体会”。搞的几个小班长凑到一起就后悔当初怎么就不能老实点。
除了李明前。他算是跟叶扶苏拧上了。时不常的就是一连串的为什么,就是一连串的凭什么。不过论知识、论口才、论军事素质、论在部队的阅历哪怕是论胡搅蛮缠,他李明前差远了。这是周杰给两个人下的定义,所以李明前就算是铁定的交给了叶扶苏。
经常来找叶扶苏的马野看出了两个人的不对付,私下里撺掇叶扶苏好好修理修理李明前这个刺儿头。叶扶苏反而摇着头跟马野这样说:“我觉得他还不能说是一个标准的刺儿头。刺儿头的种类有很多,比如你我。我是拧,认准的事撞上南墙也不回头。要么南墙破了,要么我撞死;还傲气的可以。但是我能明白事理,没理的事情不做。所以我有的时候就像‘拧种’。也算是刺儿头的一种。你呢,算是‘愣头青’。要是你看不上的人,谁说你也满不在乎。但是你仁义,人也随和,够兄弟。所以还属于可改造对象。”
躲开马野的一拳,叶扶苏接着说道:“李明前不一样,他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总是想着为什么,凭什么。看事情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读了几本书,觉得自己分析或者道听途说的一些观点很有道理。所以就跟你掰持(辩论)。再加上一些社会和地方上的丑陋现象刺激,现在成了条件反射。有的时候更像胡搅蛮缠的杠头,但本质不坏,还非常的正直。你要是跟他搅正好遇到他的强项。有的时候他跟个狗皮膏一样,没刺让你拔,但是粘手腻人的很。所以,对付他,我觉得应该是你说你的歪理,我说我的道理。不跟你掰持,说完观点就不理你。慢慢的磨的他火大,露出明显破绽。然后狠狠地一敲,把他那石头脑袋砸开,才好逐步的调理。怎么说呢,他有点‘左’。有的时候,这个‘左’过头了,更麻烦。”
听着叶扶苏这么长篇大论的一通分析,马野坐在边上半天没言语。好半晌才敲着叶扶苏的脑袋说一句:“哎哟,你这小狼崽子现在长的挺快的。快成大尾巴狼了。”气的叶扶苏飞起一脚,可马野早跑开了。
想好了对策的叶扶苏对付起李明前自然是稳扎稳打,游刃有余。可李明前就郁闷了。有劲没处使。班里的新兵也不是怎么爱搭理他。也难怪,谁愿意成天的跟一个“杠头”说话呀。叶扶苏就等着李明前露出明显的破绽了。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又过了半个多月,新兵们训练的有些模样了,至少能够做到队列整齐、动作迅速了。这天早晨,刚刚吃过早饭不久,新兵们正在操场上列队进行军体拳的训练。一辆警车狂鸣着警笛冲向了操场正对面的大门。要不是哨兵动作迅速,这辆警车真的没准冲进了营区。操场上的新兵立刻议论了起来,队形也有些散乱。警车的车门打开了,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满头大汗的钻了出来。新训队的领导见状赶紧迎了过去。
来人有一个是距离新训队驻地8、9公里外县城的副县长。县城边缘一个凌晨煤矿突然发生了塌方,将近200人被埋在了地下几十米深的矿井里,而且矿井还有进一步塌方的可能。县里不敢调动群众去救险。虽说县里的警力已经被尽可能的抽调到塌方现场,但一个小县城的警力对付这么严重的塌方事故无异于杯水车薪。实在没有办法,县领导只能求助于当地驻军了。
听到这个情况,张山也是暗自发愁。看着操场上的新兵,张山怎么也不放心让他们去这么危险的环境抢险救人。但是副县长一脸的焦急和求助,让张山心一横大喊了一声集合。
全部的新训队排以上干部、两个班的警通连战士和大批的带兵班长被组织成了一个抢险队,由教导员带队奔赴了塌方的煤矿。留下的“老兵”和干部,除了一个警通连的见习排长,一个炊事班长和女兵训练队的队长外,就剩下叶扶苏他们这些预提班长外加一个警通班、一个炊事班。临走前,张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一定管理好新兵们。然后一跺脚,钻进了还等在边上的警车。
整整一个上午,新兵们没有进行什么训练。由于班长没剩下几个,大家只能以排为单位带开进行队列训练。吃过午饭,正要轰这帮还聚在操场上议论纷纷的新兵回去午睡,早上冲营的那辆警车又来了。这次车里跳出来的是独立团的张参谋,满身的灰尘,头上脸上一片血渍。冲着叶扶苏他们几个站在领操台边上的班长边跑边喊:“集合!矿井又出现塌方,我们有人受伤,需要支援。”说完,张参谋往领操台边上一缓缓的坐了下去。用手捂着还在出血的额头,张开干裂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