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举报

第二十五章 举报

第二十五章举报

吃饭是delicious,那么拉屎就是shit了。虽然东西还是那个东西,只是换了个“地点”,结果就截然不同。

谈笑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善后”。陆枫一醉方休,第二天又是吐又是闹,整个人仿佛死了四分之三,剩下四分之一就是让他活受罪。连陆枫自己都抱着被子,云里雾里地说:“不喝了,再也不喝了,打死我也不喝了。”谈笑本来一肚子火,看他可怜得就差咬被角的样子,心又软下来。

在陆枫的强烈反对下,谈笑按照战友们的建议,没带他去医院,只是找了些葡萄糖水喂他服下。下午又小睡了一会儿。傍晚时分,谈笑不得不离开。明天就要上班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陆枫倒是硬汉子,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说:“去吧,上班要紧。唉,就是你走后,我就不能住招待所这么舒服的地方了。唉,这地方可比我住的地方舒服多了!”说完还『摸』『摸』床,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谈笑无可奈何,但也没办法,上班还是要紧的。

她刚转身离开,陆枫稍微躺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分精神了,正准备起身离开,门开了,谈笑站在门口,一脸的无奈。

“你怎么回来了?”

“我也觉得这家招待所的床挺好的,尤其是你睡地板上,我可以睡得特别香。”

“你把我当小疯子了!”

“不中,亦不远!”

谈笑走进屋。明天早上可以晚点儿去,不差这一个晚上吧?

陆枫这次是真正躺在老婆身边了,昏昏沉沉的,心里全是后悔——喝酒误事啊!要不然该是多美好的夜晚!赵伯州,都怪赵伯州!两天两夜,就这么给耽误了!

谈笑嘬着吸管看着眼前的资料。那娇倩仔细看看她说:“喂。怎么?傻笑什么?”

谈笑抬抬眼皮,好像瓶子里的饮料是天下第一美食,嘴巴一刻不肯离开吸管,含含糊糊地说:“没!”

那娇倩说:“那你笑得那么不正经!”

谈笑立刻敛了表情,嚅嗫了一句:“胡说!”也没有继续争辩,不过看东西的表情倒是正经了很多。

那娇倩也没追究,看着窗外想自己的心事。

“举报人找到了?”谈笑看了会儿那娇倩地资料,里面竟然还有部分检察院的笔录!

那娇倩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找到了。这还能找不到?最近突然没了他的消息,看样子是关起来了。”

谈笑说:“他的家人呢?就没找吗?”

“找了。到公司里闹,那有什么用?被保安轰走了。打110,警察晚了两个小时才来,人都打跑了。后来,我还看见保卫处的人和派出所的人吃饭,让我去,我找借口推了。心里不舒服。”那娇倩淡淡地说着。好像只是不起眼的小事儿。

谈笑皱紧眉头,强大的现实经验把稍稍冒头地正义感压下去,“那看样子,这件事要拖下去?”

那娇倩点点头,“这事儿关系国有资产的流向。一直都在查。每年还有审计署盯着,谁也不敢轻易开口。不过,我发现最近苏阿月那边似乎有撤资的倾向。这边是国有资产,变动比较敏感。所以他们准备出售自己手里的那家控股企业。概括转让。”

谈笑点点头,陷入沉思,良久才说:“你说,他们找陆家是什么意思?”

那娇倩说:“周嘉回去和我提了,说只是圆那个人的心愿。他对你一直很内疚,总想以某种方式偿还,却总是没有机会。周嘉还劝我有空多说说你。”

谈笑哼了一声,“你说呢?”

那娇倩说:“我劝你早点儿把苏家那个阿月做了。那女的是真的不老实。”

“嗯?”谈笑有点儿吃惊,“为什么不是苏阿眉?”

那娇倩想了想说:“说句你不爱听的,她可能开始地确做错了,并且一错再错,但是她的确是爱那个人,一点儿没说谎。”她垂下眼帘,没有继续说下去。

谈笑迅速低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就付出代价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周末下班。褚丽丽提出大家聚会。地点约在雍和宫的钱柜。谈笑看去的人多,提出自己送大家一程。

“可是你家不在那儿啊!”宋白不想麻烦她。“我们就是玩玩,你不去就不用辛苦了。”

谈笑摇头,“没有,我办点事儿,正好路过。”

谈笑放下众人自己开车离开。褚丽丽没有马上进去,站在路边看谈笑地车影。她觉得奇怪,谈笑不是这么热心的人。而且,她在这附近能有什么活动呢?难道她又发展了新客户?

谈笑没开多远,就停下来,下车向路边的一个绿『色』的东西投了什么才开车离开。

褚丽丽看得清楚——那是一个邮筒。一个念头立刻涌起:谈笑在举报?

但是不可能啊!没听说谈笑得罪过谁,或者谁得罪过她啊!但如果不是举报,那又是什么事情值得这么神神秘秘地寄邮件?

谈笑并不觉得投寄一封信件需要多大地勇气。之前或许有些犹豫,但是扔进去之后就不会再想。也许根本不管用,也许会有更大的风波,就看他的命了。

一路狂奔,冲进家门时小疯子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她抄起小狗,抱进怀里,一边走向卧室,一边打电话。但是……

“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连续三遍之后,谈笑泄气地坐在床边,睁大眼睛,无所事事地看着天花板。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发『骚』了!”谈笑又想起那娇倩说的话,『摸』『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正常。看来自己还真是个女人呢,为了男人的一句醉话就变成这样了!

叹了口气,谈笑拍了一下小疯子,有点儿怨人及狗地骂道:“没良心的,姑『奶』『奶』才不上当呢!”

晚上通常是谈笑充电、娱乐、保养自己地时间,但是今天晚上,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她看着梳妆台上一大堆洗面『奶』。想了想,只捡了最简单地黄油皂在脸上搓了搓就算交差。要不是密集护理还在二十一天的护理期内,她才懒得往脸上抹东西!

看着镜子里“白里透黄”的脸,谈笑想起那娇倩的一件糗事,忍不住弯起嘴角,非常没品相地乐起来。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来电正是陆枫。

谈笑抓起手机。想也没想地接通,只喂了一声,整张脸立刻变得白里透红粉嘟嘟的!

心情是澎湃的,语言是苍白的。不管脸『色』如何漂亮,陆枫隔着山水看不见。只能听见谈笑地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这场迟来的喜宴,他是最沮丧地。该看的没看见,该做的没做上,倒是不该喝的全喝了!那些酒后真言陆枫倒记得清楚。也记得谈笑哭得稀里哗啦,感动到失态的样子,让他欣慰不少。而赵伯州的事后总结,又让他这辈子都跟酒结下了不解之仇!赵伯州说:“陆枫同志是党地忠诚战士,一手抓军队建设一手抓老婆,两手都要紧。陆枫同志抓老婆的手抓得太紧了,以至于把‘别的’都忘了。真是好同志啊!”

这些事情他不会和谈笑讲,谈笑也无从问起。喂了一声后。竟相对无言。谈笑急得两颊发热,冲口而出:“你……还好吧?不头晕了吧?”

走的时候,陆枫起身有些猛了,稍稍地捂了一下头。听谈笑一问,他也想起来了,心里觉得有些糗,赶紧说:“好啦,好啦。多久了。早好了。”

回来当天谈笑忙到夜里十一点。第二天连轴转,晚上见完那娇倩。回家也差不多半夜了。今天上午接到陆枫的短信,心里有点儿吃惊,又有点儿自责。

两个人实在不是卿卿我我地类型,谈笑也不太愿意说工作上的事情,毕竟褚丽丽那儿接过来的活计并不顺手,褚丽丽也没有完全退出,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天风水轮流转,被她捏了什么把柄,把自己再踢出去?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至于个人方面,这两天没回家,也不好汇报什么。自己这边形势太过复杂,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想,更别说在这么美好地时候提了。陆枫严格遵守部队的纪律,能不说的就不说,能说的又要小心着别漏了什么不该说的,一件事支支吾吾要讲半天。过去都是谈笑念叨,他听着。如今谈笑突然收口,让他主讲,实在有些为难。不但如此,陆枫还觉得谈笑收口收得突然,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你没事儿吧?这几天还好吧?”陆枫连着追问。

谈笑一一搪塞过去,心里稍稍有些回暖。为消除陆枫的疑心,谈笑急中生智,想起那娇倩最近的一个笑话。

话说有一天,那娇倩同志的车送去检修。她健身后出了运动中心,看路口有公交车,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上了公交车!一上车就有一个瘦瘦小小地男人立刻客客气气地站起来给她让座。那娇倩非常吃惊,“你是给我让座吗?”

那人连连点头,还伸手相让。那娇倩更吃惊了,提高嗓门儿问:“你给我让座?”

那人也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停下来,不知道哪儿做错了。

那娇倩看看四周,大家都看着她,她更加生气了,“你为什么给我让座?你说!”

那人一看就是好人(这年月能让座的男人,还瘦瘦小小的,本质如何可想而知——绝种的好人啊),嚅嗫着说不出来。

那娇倩提高嗓门儿,再次重复:“你说,你为什么给我让座?凭什么?”

市区的公交站都很短,这一站的间距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

据那娇倩同志自己描述,“那个浑蛋根本脑子有问题,别说回答问题了。连自己去哪儿都不知道,也不听报站就下车了!”

谈笑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就觉得乐,边说边笑,说完了更是乐得直不起腰。可是电话那头的陆枫倒是安安静静地,不是一般地冷场。

“你不觉得好笑啊?”谈笑讪讪地问。

陆枫呵呵两声,一听就是敷衍,“没,挺好笑的。那个。让座不对吗?”他没听出来哪儿好笑,反而觉得那娇倩很不讲理。

谈笑翻了个白眼,他们两人差不了几岁,怎么好像有代沟似地?

“一般都是给孕『妇』或老年人让座的。如果是老年人,你想,那娇倩才多大?她那么爱美的人被人看着像老年人,那不是当面扇她一耳光嘛!如果是孕『妇』,那肯定得有体形。对吧?可是那娇倩那么注意身材,别说像孕『妇』那种突出的肚子了,就是多点儿赘肉她都恨不得拿刀割了,她能接受这个人的谦让?”

陆枫想当然地说:“还有孩子啊!也许那娇倩面相很嫩,像小孩儿啊!呵呵……”显然。他自以为幽默得狠。

谈笑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跟着哈哈笑起来。因为的确没啥好笑地,笑了两声又突然刹住,听起来很尴尬。

“那你早点儿睡吧。时候不早了。”陆枫狼狈地结束了这段通话。

谈笑放下电话,心里不胜郁闷:盼电话,来电话,来了电话没话啦!

身子一仰,倒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日光灯怎么是惨白惨白的,冷得瘆人!

日子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春天已经走近尾声。街头的迎春花早就谢了,换了一身繁绿,映衬着周围园林局新换的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在夕阳的映衬下,透着说不清的暧昧。

没有那个人的任何消息,或者说没有消息本身就是一种消息。现在可以确定地是,那个人到陆家的拜访纯粹是礼仪『性』的。而且,周嘉和二苏都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看来那人也知道谈笑的忌讳。

这阵子。也许是想陆枫的时间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软,谈笑总是想起那娇倩说苏阿眉地那句话——“也许她爱错了人。但是她是真的爱着。”

这时的谈笑多少能从这句话里体味出一点儿以前没有体味过的东西——无奈?或者,后悔?或者,什么吧!

而且这句话总是会和母亲临走前地那句“可惜”连在一起。每次想起苏阿眉,就会想起母亲;想起母亲,就会想起苏阿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人就像圣斗士里的那个教皇萨迦和加隆,越来越无法分离。谈笑也越来越矛盾。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和那个人笑呵呵地走在一起,然后那个人举起手抚『摸』妈妈的头时,突然手上多了一副镣铐。后面是什么,谈笑没记住。诡异的感觉在于,明明醒来说那人是和妈妈在一起,但是在梦里,看见那人的角度却像是……自己就站在妈妈的位置。而那感觉……

肯定不是开心。至于是什么,谈笑不愿意深究。

这样的梦忘了最好!

过了德胜门,再往前走,上了桥,下辅路,是鼎鼎有名的“顺峰”。谈笑对海鲜不过敏,但是也不喜欢,总觉得白花花地鱼虾螃蟹不如豆腐好吃。但是,这儿以贵出名,地点是宋白选的,说是上次来这儿吃过什么,这次一定要让她也尝尝鲜。

宋白是那种很会享受的人。虽然在大学的时候其貌不扬,甚至还比别人多了几分酸气,但是书香世家世代养成的精致感让他在经济条件允许后迅速地脱颖而出。

谈笑揪着螃蟹腿,看着宋白手里完美无瑕的螃蟹腿肉,啧啧称叹。自己手里的虽然还有腿的形状,但是那些甲壳早就四分五裂又粘连不断,甚至还不停地和她牙缝里卡着地甲壳碎屑打招呼!

宋白看她地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蘸了蘸酱汁,大大方方地送进谈笑的嘴里。

“谈笑?”

谈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旁边传来一个惊诧地声音:“怎么是你?”

宋白扭头一看。一个穿西装地男人走过来,修剪整齐的鬓角透着几分轻浮。他眉头微皱,收回了手。

“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啦?”那人的口气透着油滑,对谈笑说话的表情好像很熟。

宋白看着谈笑。谈笑倒是没什么异样,甚至还笑了笑说:“能打扰什么?真巧,在这儿遇见了。”一指那人对宋白说,“周嘉。娇娇的男友。”反过来对周嘉说,“宋白,我的同事。”

“哦,宋白啊!久仰久仰!”周嘉很热情地走过去。宋白也站起来。一个带着过分的热情,一个带着明显的厌烦,彼此“斯文有礼”地握了握手。周嘉自来熟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哎呀,我听娇娇提到过。你们……还是同学对吧?宋白,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谈笑大四地时候和周嘉有过短暂的交往。周嘉也去过谈笑的学校几次,这样说倒也合理。

宋白说:“是吗?您什么时候去过我们学校了?”他当然知道周嘉和谈笑交往的经过,也知道那娇倩和周嘉在一起。但是男人的角度或许不同,万人『迷』的周嘉在宋白眼里是能躲就躲,招人嫌、惹人眼、吃饭看见不下菜的主儿。他讨厌周嘉的自来熟、圆滑、自私、轻浮。还有不负责任。尤其是最后一点。

周嘉也不傻,他一看就知道宋白和他不是同一类人,计较也没有意义。他只是拿到自己想拿地东西,然后过来打个招呼罢了。听宋白不耐烦地回答。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谈笑,前两天我带着伯父去了趟你婆婆家。没来得及通知你,不介意吧?”周嘉笑嘻嘻地赔礼。

谈笑亦笑着回答:“介意,当然介意!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了,万一有什么难堪,对大家都不好。”

周嘉脸『色』一僵,局面突然尴尬起来。只有谈笑若无其事地从宋白盘子里取回那只剥好的螃蟹腿,细细地咀嚼起来。

顿了顿。周嘉嘿嘿一笑,站起来说:“好好好,算我拍错了地方。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你们慢慢聊,我那边还有点事儿,回见!”

谈笑头也不抬地说:“回见!”分明是不想再见,一点儿也不留面子。

宋白目送周嘉离开,略有感慨地说:“虽说这人不咋的。可要是你用这种态度对我。我真不能像他那么有风度。”

谈笑喝了口汤,不紧不慢地说:“大家都是有尊严的。怎么能和不要脸的人比!”

谈笑和陆枫之间地联系只有一根电话线。有一天谈笑在网上看到一位朋友写她的军婚体验,说嫁给一个军人就是嫁给了耳朵,当时就觉得眼睛酸酸的。晚上,她把这篇文章念给陆枫的时候,那边竟不合拍地传来一声轻微地呵欠,立马把谈笑的酸劲儿打得烟消云散。

陆枫倒是很看得开,“老夫老妻了,甭管是耳朵还是肚子,都是咱的啊!你别想那么多了,让别人听见了都笑话。”

谈笑一贯独立,最近和陆枫虽然亲密一些,也仅限于个人感觉,放在别人眼里,那也是彬彬有礼克制有加的。所以,听见陆枫这番杀风景的话,再加上那个杀风景的呵欠,她反倒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就是太过随意,以至于有点儿没面子。她也没有细想,之所以抱怨是因为在乎,夫妻相互在乎本就是天经地义。别说抱怨一下,就是开车跑去扇他一耳光,然后抱着他哭着喊着:“下次打电话不许打呵欠了!”都不会遭天打雷劈。相反,老天爷都会同情你相思无限长!

谈笑不会,也不知道。

所以,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最近怎么样?”话题换了,人也冷了几分,脑子也跟着冷静下来,聊天的意思淡了很多。

陆枫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今天有人叫板,我能让着他?”

谈笑问:“谁呀?”

“三营地。说了你也不认识。对了,五一快到了,你们放假吗?”

“应该有假吧。”

“哦。我那个什么……”陆枫吞吞吐吐,“我可能回不去了。”

“又发扬风格了?”谈笑只是就事论事,连调侃的味道都没有。

陆枫嘿了一声,就算过去了,然后问:“你不是有假吗?你过来吧!”

陆枫的声音不大,谈笑却忍不住咧嘴一乐,方才的冷静一下子冲得烟消云散,“你让我过去就过去啊!万一加班呢?”

最后那个理由分明不是理由。冷冰冰地话加上几分呢喃,便是愣头儿青也能觉出不同,何况陆枫不是愣头儿青,只是没上心而已。所以,听了谈笑的语气,他嘴角就大大地弯起来,“呵呵,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你啊!老婆,我爱你!”隔着电话,不用当面脸红,也就不要脸了。

谈笑啐了一声,低声说:“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儿睡吧。累了一天,以后别这么拼命了。你妈前一阵子还念叨你呢,没事儿给家里也打几个电话。”

陆枫好像突然被蜜蜂蜇了一下,跳着脚说:“哎呀。还说呢。一打电话我妈就问小孩儿的事儿,这又不是急得来的!我想要就有了?那也太神了!算了,不找那个麻烦了。对了,我妈没和你念叨吧?”

谈笑想了想说:“没有。”

陆枫说:“那就好。她比较怵你,估计不会『乱』说。说了你也不用在意。要是太烦,你就别回去了。”

谈笑说:“没有,挺好地。我就是周末回去看看,平时想回去也没时间。等我忙完了。他们早就睡了,时间不赶趟儿。”

陆枫又叮嘱了几句,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谈笑看看变黑地手机屏幕,叹了口气。陆妈妈才不怵她呢!

其实,陆枫说得也没错。这事儿是挺烦的,但是也简单。只要不回去,老太太想不起来也就不念叨了。但是……谈笑也觉得奇怪,自己干吗吃饱了撑地。每周都要回去呢?

谈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五一地到来了。无论是在超市、商场还是其他地方。只要有男士用品的地儿,她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想:也许陆枫需要?

无论如何。家里已经有五瓶全新的妮维雅男士洁面『乳』。谈笑拿起一瓶看了看,终于肯定这东西不需要再买了。

家乐福超市总是熙熙攘攘,不管是国展店还是动物园店,结账的地方总是人满为患。谈笑拎着生活必需品走出超市,今天晚上要回陆家。老太太总嫌超市的菜贵且不新鲜,但是看了《第七日》(北京台的一档生活节目)后,觉得超市里的有机蔬菜偶尔还是可以尝尝的。那价格可是市场地三四倍!

旁边传来尖声尖气的指责声,谈笑皱了皱眉头,看那边是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挑高了嗓子正在责骂身边的男人。看路人侧目,谈笑想,这人也是,怎么一点儿也不注意形象!

她一边摇头一边走,那个被指责的男人做了个动作让谈笑停住脚步。他苦着脸,接过女子手里地书包,拍着女子的后背,很强硬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好啦好啦,别闹了,人家都看着呢!”

忽然,谈笑想起那天在部队里,陆枫把大哭着的自己搂在怀里说:“好啦好啦,别哭了……”眼泪就那么毫无兆地掉了下来。她甩甩头,手指轻轻抹掉泪水,快步走出商店。很羡慕那个女子,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在丈夫面前发泄。看他们习以为常的样子,应该经常这样吧?谈笑开着车,心情不能平静。若是自己天天在陆枫面前如此放肆,她觉得两人肯定得离婚。但是,她真地很想有个人在自己伤心、愤怒、绝望的时候,把自己搂在怀里,不管用什么样的声音,都能说:“好啦好啦……”

手机突然响起来,谈笑深吸一口气,也没看来电就接了起来。猜着是陆妈妈等得不耐烦了,电话催人的。谈笑不打算主动说话。

“谈笑?”那边似乎有点儿不习惯,开口问。

“啊,宋白!有事儿吗?”谈笑吃了一惊,看看表。五点。今天是周末,自己提前下班是请示过的,怎么又有急事了吗?

“哦,没事儿。你前两天不是说手套找不着了吗?我刚才在pantry的坐椅下看见了,跟你说一声。”宋白口气轻松下来。

“谢谢啊!”谈笑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真小人,“我还以为你让我加班呢!”

宋白呵呵笑了两声,才说:“那我要是真要你加班呢?”

谈笑一愣。“啊?你不是说真的吧?”

宋白说:“没事儿,我就是问一下。反正你明天不是也来办公室吗?我就想你要是想今天晚上提前做完,我可以给你报销晚餐。”

谈笑轻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答应婆婆回家吃饭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他们大概八点半就睡了,我大概会回办公室忙活一会儿。如果你想表示一下仁慈,我不介意有人送杯咖啡。”

电话那头是爽朗地大笑。有一瞬间,谈笑好像听见陆枫地笑声。甩甩头。笑自己神经了!

陆妈妈知道谈笑又要回去加班,念叨了几句“忙就不要来回跑了”。谈笑乖乖受教,陪着老头看完军事新闻,收拾东西就回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以后,谈笑被一阵咖啡香吸引。宋白端着咖啡站在她面前。笑着说:“这可是真正的蓝山咖啡豆磨的,我专门把家里的咖啡机带来,现磨的。”

谈笑看看外面,奇怪地说:“我没看见pantry有人啊!”

宋白脸上有些尴尬。支吾着说:“那个……我在楼下咖啡店里让他们帮我磨的。”

谈笑恍然大悟,“对了,你喝茶不喝咖啡的。”不客气地接过咖啡说,“算了,我就帮你消费了吧,省得浪费!『主席』教导我们说,贪污和浪费,是最大地犯罪!”

宋白眨眨眼。“『毛』『主席』?在哪儿说地?”

谈笑翻了个白眼,说:“好咖啡!劳驾您能不能把冰箱里的牛『奶』和方糖提供一下?”

宋白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

看着他匆忙去取东西地背影,谈笑开心地笑了。

宋白是个好人,好同学,好朋友,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虽然……晚了些。

夜深了。办公室里依然灯光明亮。谈笑的手边放着一只空杯子,宋白干脆把电脑搬过来。和她一边聊天一边办公。两人八卦功力较浅,聊着聊着就聊到手边的工作。互相帮助着,倒也加快了进度。

屋子里飘着浓浓的咖啡和牛『奶』的香气,浓烈而细腻,让人沉醉。

周日陆妈妈又催谈笑和陆枫早点儿要孩子。陆枫听不见,谈笑没进耳朵里。陆妈妈急了,听谈笑说了一句“我们也在要啊,这急不来地”。立刻说道:“啊?你们那也叫要孩子啊?这都几个月了,你也不去看看陆枫。他出不来,你还过不去啊?人家老陈的孩子怎么来的?你陈阿姨当年不像你一样有车那么方便,倒了多少趟公车,才能去趟部队啊!一周一次,风雨无阻!”

谈笑有些不耐烦了,甩掉手里的菜,“妈,我又不是唐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唐僧?”陆妈妈一愣,看着谈笑起身离开。看电视的陆爸爸突然乐了两句,陆妈妈吼不到谈笑,吼陆爸爸:“抽风啦你!哪根筋抽啦!”

陆爸爸扭头看看老太婆,见谈笑已经背包出去了,这才说:“行啦,行啦。他们工作忙,心里装着这个事儿就行了。你别老在那儿催,我听着都烦。连老陈地事儿你都搬出来了,都哪年月了!”

陆妈妈哼了一声,懒得理老头,低头择菜。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生孩子跟唐僧有什么关系?不是送子观音吗?”

陆爸爸呵呵笑着说:“唐僧干啥事儿你不知道?”

“干啥事儿?”陆妈妈想了想,“不就是取经嘛!哎哟!”她突然叫了一声,“你个老不正经的,跟儿媳『妇』开这种玩笑!”

陆爸爸一脸委屈,躲着陆妈妈湿淋淋的手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不都是你一个人在讲嘛!别闹,别闹,演习开始了,别闹……”

谈笑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门,心里有点儿郁闷。陆枫虽然不催,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问她地生理期。那个大老粗,要不是对什么事儿上了心,才不会关心女人的生理期呢!

她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不知不觉来到办公楼下。抬头仰望高高的大楼,灯光已然亮起,霓虹闪烁下好像戴着面具的巨人,在天地之间开着属于他们的party,而人类不过是穿行在巨人脚下的蚂蚁、蟑螂,甚至螨虫。

谈笑叹了口气,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交代给办公室了。下次跟宋白商量商量,能不能租给她一间屋子,让她住在办公室里,彻底把交通费省下来。

想起宋白,谈笑觉得心里暖和些了。以她一个巴掌可以数过来的朋友圈看,宋白是唯一让她不紧张的人。谈笑在空『荡』『荡』地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又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存放笔记本的桌子发了会儿呆,确定自己真的不想打开它,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按下开关,整个办公区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前台的背景墙还亮着幽幽的『射』灯。电梯里空无一人,谈笑想起看过的一个新加坡某大楼里闹鬼的视频:两个男人走进电梯,出去地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地一个老太太跟着也走了出去。有人说,那个老太太是楼里的保洁,已经过去了。

后脊梁有点儿冷,谈笑左右看看,冷冰冰地镜子里从四个方向映出自己的影像。电梯里虽然只有自己,影像却有若干个,别有一番热闹。只是不知道在哪个影像后面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像呢?

想到这儿,谈笑腿肚子开始转筋,紧盯着数字显示屏,让自己不要去想。也怪了,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自己以前傻傻的!

叮咚——电梯终于到了。门开了一道缝的时候,谈笑就挤着跳了出去。地上停车的人少,谈笑晚上很少进地下车库,看到大堂里稀稀落落的保安,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体好像也暖和点儿了。

有个保安被她的动静吸引,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认得是楼上经常加班的,点点头,憨憨地笑了。那身制服让谈笑觉得格外亲近,就像陆枫给她站岗似的,原本有点儿瑟缩的身子一下子挺起来,又恢复了以前自信的模样。

心里终究有了障碍,虽然家里有小疯子,但是谈笑有点儿怀疑那只小狗的战斗力。根据她仅剩的那点儿判断力,这种恐惧属于闲得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的类型。如果忙起来,或者有点别的事儿,忘了就好了。

想来想去,只有同样独自在家的宋白还和她有点儿共『性』,其他人拖家带口的叫出来都不方便。这一次,谈笑没有犹豫,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心里嘀咕,我得吸收点儿阳气,今天晚上不能总是自己一个人。另一方面,听着单调的振铃,一个念头悄悄地冒出来又被悄悄地压下去:要是没人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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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安放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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