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内忧外患(2)

第二十三章 内忧外患(2)

第二十三章内忧外患(2)

人性裂变的张鑫淡忘了娜梅却没舍弃杨琳,杨琳是他出差长沙不可或缺的女人,最近张鑫又有了新欢--每月五百元委身他的下岗女工--三个男人的情人妍菲。

妍菲--林邑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儿子和张菁一般大,比张鑫还大几岁的她两年前下岗。“屋漏偏遇连夜雨”,在市粮食储备运输公司工作的丈夫不幸出了车祸,使倒霉的妍菲一夜间成了寡妇,被生活摒弃的她,成了公婆嘴里“克夫”的恶婆娘,诅咒她克死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他们的儿子才三十出头便惨遭横祸,刹车突然失灵的大卡车冲下陡坡和正在爬坡的卡车猛烈撞击,两辆车一起翻进路旁几十米深的悬崖峭壁,儿子摔得粉身碎骨连全尸也没凑齐。

老人悲痛欲绝,怨恨、指责、咒骂亦无济于事,他们的儿子永远地走了。

可他们知道,不是媳妇妍菲水性杨花家庭一定和和美美温馨幸福,儿子就一定不会因家庭纠纷情绪低落休息不好工作分心而出事;不是妍菲克夫,他们的儿子就一点会安然无恙地好好活着。

“红颜祸水”真是漂亮女人的宿命?反正人们都这样定性妍菲。

因为她生得小巧玲珑如花似玉,而且极会做人。男男女女都艳羡称赞她,愿意和她交往,直到和她结婚的男人先后一个个莫名其妙死得很惨,人们才猛然发现她“克夫”,是“狐狸精”投胎。

“看她那媚样,一准就是狐仙,专门抽吸男人的骨血精华。”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想起蒲松龄的中之狞鬼,执彩笔绘人皮披于身,以二八姝丽的美貌迷惑书生,将其藏匿书斋与其淫乐,而后掏心夺命而去。爱人之色而渔之者,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可哀也夫!”

“什么话?故弄玄虚吧?如今哪来什么狐仙?人类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还那样迷信?”有男士胆大,不信世间有什么神鬼妖魔提出质疑。

“人之善恶非人之外貌俊美丑陋所能辨之,人之外表亦只不过是张“皮”而已,狐仙为精灵之最,身为冤魂鬼怪不以其貌恐吓人,借尸还魂之时均选择美貌之相面世,你们真的不知道?”

老者津津乐道,说得人人神情紧张不已。她接着又道,“迷信?不是我迷信,告诉你们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女人似乎阅历学识很渊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吓得大家毛骨悚然。

突然,有人杵在人群中将手指放到嘴边,“嘘……”的做个神秘状,四处张望后才轻声道:“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讲的,头上三尺有神明。”他颧骨高耸,身形削瘦,胡须灰白,极像素描的道仙,现场不禁又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什么乱讲?要真有,你抓个鬼神给我们看看。”人们附和赞同。

“哦……我想起来了,有没有鬼神我不敢贸然断言,但历史记载的真人真事你们就不可不信。”那人似乎想起什么,接过话茬道,“司马迁你们都知道吧?”

不等人回答,他继续道:“为了早日完成史书,司马迁门窗紧闭深入简出,日以继夜挑灯撰写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听说过,他怎么了?”被吊起了胃口的人们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文。

“你快说,快说吧!”众人被他的神秘样子所吸引,都聚精会神好奇地望着侃侃而谈又满脸神秘的说话人。

那人立时便像开坛执教的学者神气活现地开始卖弄起来:“话说那日深夜,万籁俱寂,皓月当空,一丝风儿都没有。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在司马迁的书房内却发生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

他扫一眼众人神秘地接着说:“当时,司马迁‘.世间无鬼神’几字正落笔,桌上油灯的火苗便突然摇曳不定,似有大风进屋吹得它东摇西摆即将熄灭。开始司马迁并没在意,他想继续接着往下写。可是,那火苗就像屋内狂风大作一样扑腾扑腾跳跃摇摆危在旦夕;司马迁也突然感觉到了阴风啸耳的恐怖与凄冷,皮肤骤然变冷,接着手上的汗毛也吓得一根根站起来了。”

“啊……!”人们害怕得面面相觑抱紧了身子,却没人想离去。

那人看了看众人惊愕的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继续道:“司马迁顿觉奇怪,惊愕不已,起身环顾四周,门窗紧闭,寂静肃然一片,哪有风的影子?除了烛火扑棱,屋内也再无异常之处;立时,他便觉不寒而栗,全身毛骨悚然,急忙两手护住油灯。”

“望着仍然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火苗司马迁暗自思忖:难道是判定‘无鬼神’有误?不是又作何解释?百思不得其解的司马迁不由得胆颤心惊后怕不已;立即伏案执笔,在‘世间无鬼神’的后面接着写道,‘信则有,不信则无。’顿时,那火苗则不再摇曳……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哎呀,快别说了!怪吓人的。”有人打断了他的话不断倒抽冷气,一个劲地咂舌道,“啧啧……我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你看你看!”说着便将撸起衣袖的手臂凑了过去。

据说,妍菲的第一任丈夫新婚不久和人争风吃醋失手杀了人被判了死缓;第二任丈夫水性很好,婚后一年夏天去水库缠住丢了性命;三任丈夫不等她怀孕便因肝癌而辞世;第四任丈夫虽然多活了几年,生育了儿子,却被摔得粉身碎骨连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住。

听了司马迁这个也不知道是否真实的故事,人们都惊恐害怕不已,司马迁谁人不知,故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胡编乱造的吧?相信了故事的真实性,妍菲周围那些原本对她垂涎欲滴的男人得知她几任丈夫悲惨离奇的遭遇,人人害怕,个个自危;打那以后,还会有胆大的男人陪她打麻将,却再也没人敢跟妍菲有何亲密关系,谁也不敢再染指她,谁都怕飞来横祸遭遇不测。

就在这时,张鑫出现了。

牌桌对面三十四岁的妍菲,看上去要年轻十岁,看到这么狐媚的女人,张鑫的眼里射出了两道色欲的光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半天,硬是收不回目光来。得知妍菲没有关系密切的男人,以为她是专等着自己出现的美女,是老天赐给自己的良缘,张鑫窃喜不已,和妍菲由麻友很快便成了情人。

属于自己的女人漂亮过人是男人炫耀成功的一种方式,属于自己的女人美丽、才华、贤惠共存,男人更有了趾高气扬的资本。若相形见拙,男人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暗暗较着劲与同伴攀比是一种很普遍的社会现象。

在外面世界的诱惑下,张鑫忘记了黄丽那皮下血肉之躯的感受与需要,忘记了家里那位同样靓丽的女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也有欲望的本能。

自主独立的黄丽聪明能干得令张鑫处处汗颜;小鸟依人似的情人美丽温柔,正好弥补了张鑫心灵的空缺和情感的苍白,尽管妍菲大黄丽近八岁,张鑫还是被“姐姐”的关怀呵护所媚服,黄丽出国前两年那次请朋友到“爱琴海”跳舞张鑫玩失踪就是为了妍菲,假心假意送黄丽回家,换洗衣服都不拿借口出差就是与妍菲姘居去了。

在妍菲面前,张鑫感觉自己很有能力、很被尊重,自己很男人;打定主意舍弃自己的一切--父母,张菁,黄丽。他偏执地以为:只要不理睬,亲人就和自己毫无关系,自己就像田野上的风一样自由,至于什么责任道义在他的字典里早已没有了词根,他哪还记得回家的路?哪里还记得人性的始善本真?

愚蠢的人忘记了岁月无情的手已将他和黄丽的情感撕扯得沟壑纵横,沉浸在所谓的幸福里偷人、偷情不能自拔,割舍的自然是妻儿父母;虽然得到了一时的欢娱,清醒之时他定和黄丽一样,拥有的只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愧疚和伤痛;永远无法偿还的债务和永远也不能平静的心绪,还有直到生命终结也被道德良知无情的拷问。

黄丽全身心投入紧张的学习,除了偶尔通个电话,平时很少与家人联系,给她永远伤痛、愧疚与仇恨的张鑫被她刻意从记忆中无情地抹去了。N的爱将黄丽完全熔化,欲望的膨胀与满足将她彻底俘虏了,虽然过上了公主般穷奢极欲的生活,也仅仅只是躯壳而已,心底里烙上的伤痕和耻辱是她永远的痛。

挣脱一个樊笼,跳入另一个陷阱,心甘情愿地出卖灵魂和肉体,沉浸在N的抚慰里垒砌海市蜃楼般的爱情暖巢;拼命学习、享受生活、恶补英语,管它是否天长地久,能曾经拥有对于她来说就是倍感幸福与满足的了,出人头地才是她人生最大的欲望和追求。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她知道要怎样学会放弃也懂得该怎样取舍。张菁怎样?公婆好吗?母亲的身体如何?是黄丽刚到新加坡深深的眷恋与牵挂,当她缱绻爱情习惯了异域生活后便逐渐淡忘了这些。

此刻,在她远离的祖国,张鑫一个灭绝人性的卑劣行为已经彻底割断了他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割断了他与养父母、养女之间仅有的维系而恩断义绝了。

“同志,取一千元,其余的续存一年。”那天养父到银行取钱,递过到期存单微笑着说。

“好的!……咦?老人家,这是你的存单吗?”工作人员仔细核对存单后警惕地望着他,“这张存单半年前就已挂失,钱早被人取走了。”

“什,什么?挂,挂失?是谁?是什么人半年前就……就取走了?”老人焦急万分,语无伦次地问,“这是媳妇给我孙女存的钱,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挂失?存单明明好好的在我这里,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老人气愤不已地质问。

“您别着急,老人家,挂失者叫张鑫,他是拿了户口和单位证明说家里被盗在我们这里按正常手续办理挂失的。”工作人员耐心地给老人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张,张鑫?他是我儿子,被盗?他家被盗了?……哦,对不起!”老人不知道张鑫那儿是不是真的被盗,心急火燎地便往家里赶。

老人心情郁闷神情沮丧地边走便思忖: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媳妇没告诉他存单放在这?可黄丽分明是当着张鑫的面将存单和值钱的首饰交到老伴手上的呀!这个孩子,家里真的被盗,应该会先告诉父母问问存单下落,为什么啥也不说就挂失?他是何居心?

事情太蹊跷,老人心里疑问不断,脚下的步履愈来愈沉重:儿子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看看,是打牌赌博输了钱,还是学会了没正经?……难道是他有了别的女人?

回到家,老人马上拨通了张鑫办公室的电话,他人不在,老人只得留言:“同志,我是张鑫他爸,麻烦你转告张鑫请他务必尽快给家里回个电话。”张菁读书的钱莫名其妙被儿子借故取走,一不详的预感占据了两位老人的心。

“张鑫不是沉溺麻将的人,常年出差他也没时间,七千元不是小数目,是什么让他连张菁的教育基金也敢动?”

“老伴啊,我看最大的可能只有一种--张鑫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为了女人他才可能会做出这种没有理智的事情来。”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胡乱猜测着。老人不敢相信张鑫会这么糊涂,不相信儿子为了别的女人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们用自己的善良厚道猜度着张鑫--他们呕心沥血养育的儿子,就是不愿意相信张鑫会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爸,您找我干啥?”过了几天张鑫终于打来了电话,口气冷冰冰的显得极不耐烦,“我出差刚回来您也不让人喘口气,找我啥事?”

“啥事?你还问我啥事?家里什么时候被盗了?”父亲急切地问,“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听你说起,你怎么也不打电话说一声?”

“被盗?谁被盗了?”张鑫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早已忘记银行那档事,“是您那被盗了?爸,是昨晚吗?爸您说话慢点。”

“是,是你个头!你,你马上给我回来!”听了张鑫疑问的口气父亲怒不可遏地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钱真是被张鑫巧妙地从银行骗走到女人面前献殷勤去了,他家根本没被盗,“马上回!”父亲怒声吼道。

“好的,我马上就回,您别着急。”张鑫以为父亲是因家里被盗,情急之下语气才那么粗暴,便马上请假赶了回去。

男人不讲人格,丧心病狂;女人不知廉耻,天翻地覆。上车走了好远,张鑫才猛然反应过来,父亲盛怒是缘何:挂失骗钱之初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事情败露终究会要面对父母的愤怒与指责。可,色迷心窍的张鑫已经陷得太深,他走火入魔得完全丧失了理性,根本不会忌讳什么道义良心,一心就想用同样的手段报复黄丽,他的一切都卖给了邪恶,卖给了妍菲,只剩下一副不可理喻的臭皮囊和六亲不认的昏眼。

“那存单是怎么回事?”儿子才进门,父亲劈头便问,“你为什么要动张菁的钱?为什么?”

“存,存单,什么存单?”张鑫想装傻,“我没有什么存单,爸,你什么意思啊?”

“问我什么意思?还装!问问你自己是什么意思?黄丽为张菁存的钱银行说你早已挂失取走,你是何居心?难道是我们偷了你的存单不成?你为什么要挂失?是你那儿真的被盗了?你为什么要撒谎骗钱?你有什么资格动那些钱?”父亲铁青着脸逼问。

张鑫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您是说那钱?那是我的钱,问您们要会给我吗?”张鑫也虎着脸毫不在乎地强词夺理,“为什么?我和朋友做生意等着急用。”他信口编了个谎。

“话也没一句,真的是做生意需要钱为什么不说一声?做什么生意?和谁?”父亲根本不信张鑫的鬼话,厉声逼问道,“快说,和谁?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做什么也不能动女儿读书的钱啊!你和谁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今天你得好好给我说清楚了!”

“告诉你也不懂啦,真是管得宽!那人你们不认识,也真是的,我的钱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您二老就省省心吧!”张鑫心虚得很却丝毫没有认错之意,“读书?张菁读书关我什么事?我的钱,每一张纸币都浸透耻辱与绝望,我都快要憋死了,还不兴我买点乐子解闷?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要管我!”

儿子目无尊长的样子惹得父亲火冒三丈,父子之间爆发了从未有过的激烈争执:“做生意?你骗谁呢?张菁是你女儿就关你的事!”父亲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黄丽早说过那是为张菁读书准备的,你为什么擅自挪用,跟她商量了?她同意了?”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她管得着吗?”张鑫好像忘记是在跟父母说话,狂妄无理地高声嚷道,“她走后,我们没联系!她与我毫不相干了!”

“实在有急用你也该禀告一声,对父母要有起码的尊重吧?孩子是因为你不能生才领养的,你这样说话就不怕遭天谴?”母亲实在忍无可忍插话道,“这样做对得起老婆,还是对得起张菁?你呀,太让人寒心了!”母亲辛酸的泪水汨汨淌出,“张菁是你的孩子跟你姓张,领养了她你就有一份责任!”

“老婆早就是别人的,哼!孩子和我一样是野种,以后再也别在我面前提她们!您们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就知道在那儿瞎闹腾,别以为您那儿媳妇是什么好货色,出了国就给您们长了脸;也别被她的孝顺所迷惑,她根本就不配您的袒护。爸妈,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就让您们清醒清醒,您的好媳妇早给我的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我憋屈得慌,懂吗?我就是要狠狠地报复她!”

回想往事张鑫气得就像头上真的有顶绿帽子突然压得他脸都绿了,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翻着白眼继续道,“张菁像谁难道您从没一点疑虑?姓张?我才不稀罕,你们去改姓吧!我才不要这来路不明的野种!还不知道是黄丽和谁生下的野种!要不怎么长得那么像黄丽?你们就当我死了吧!我连心带肝都烂了!”

“啪”的一声脆响,父亲重重地甩了张鑫一记耳光,“你,你,你是个畜生!有这样说自己老婆的吗?你,你--”以为张鑫是在编瞎话诋毁黄丽老人气得两眼冒火再也说不出话来,两个手指点着张鑫的鼻尖浑身颤抖着,手臂半天也没放下来,孙女和儿媳的面容在眼前不断闪现,心里却在暗暗比较着。

“对,我就是畜生,咋样?畜生也是你们养大的。”张鑫斜视着父亲一副无赖的口气对着父母吼叫。

“是的,我就是畜生,您们是什么东西?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袒护黄丽,好啊!既然这样,以后就别再来烦我!您们靠她去吧!我就想做个畜生,因为做人太累了!”

“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啊?这么不负责任没有良心,我看你就真是个畜生,是头猪!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是人该说的话啊,你太让我们寒心了!”父亲潸然泪下。

“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你的脑子就不是人的脑子,是猪脑子!我看你下辈子连猪都投生不了!”

母亲也老泪纵横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儿啊,你不能这样啊!黄丽哪儿不好了?她孝顺,懂礼,求上进,你就知足吧!媳妇若是真的曾经对不住你,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既然当初能忍,你为什么要知错犯错糟蹋自己?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应该糟践她,你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毁了这个家庭,毁了孩子,最终毁了一切的啊!”

“别跟我谈什么责任、道义、良心,它们值几个钱?”张鑫厚颜无耻地看着父母说,“您买来给我看看,那些东西和我的灵魂一起统统被黄丽和我出卖给了生活,我早就死了!死了!懂吗?我就是行尸走肉的死魂灵,道德败坏的畜生,您们就当从来就没收养过我!我就是个没良心的畜生,好了吧?”什么也没跟伤心欲绝的父母交代清楚,自知理亏的张鑫甩下这句话便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生活捉襟见肘,公婆也没遵从黄丽临别的嘱托“没钱了就取出来用”,他们只想将定期存单一直续存到张菁上大学,不是张菁新学期缴费实在凑不够他们还没想到要去取点钱救急,做梦也想不到钱已经不翼而飞了。

看到儿子这副嘴脸老人绝望到了极点,他们根本没把张鑫对黄丽和自己的诅咒放在心上,以为儿子说的都是气话,只是为儿子的不争气而伤心不已。老两口拥肩啜泣压抑着凄怆盼望着黄丽来电话,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告诉黄丽,张菁的学习可不能给耽误了。

为了方便工作单位早给张鑫配备了手机,看到是父母的电话他从不接听,问起就说在外地信号不好蒙骗老人。为了方便和情人调情逗乐讨她开心张鑫不惜坑蒙拐骗,用黄丽辛苦积攒的钱为妍菲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作为定情信物,不惜与父母的关系彻底闹僵。

那以后,张鑫再也没回去过,更不要说给家里什么钱物,他的世界里只有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唯独没有家人和孩子。

未开化的地方,男人争夺女人;在文明的当今,女人争夺丈夫。妍菲并不满足每月五百元的“包租”,她不想再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让张鑫离婚才是她的最终目的。为顺利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知道处长和张鑫的哥们关系,妍菲便介绍同学莎莎做了张处长的情人。

每月从情人那里拿五百元“包租”费是林邑许多既没文凭也没一技之长,下岗后无所事事整天沉溺赌博的女人靠出租肉体心安理得的“职业”收入。

这些女人好逸恶劳,贪图享受,这种轻而易举赚钱的法子是如今许多女人“最聪明”的捞钱手段,这个外人不知情的“租赁”情人的潜规则,对于经济相对宽裕又想寻花问柳的男人来说,犹如股市下调了印花税,令花心的男人们欣喜不已。

区区五百元等于又有了一个安全的家,想睡就去,想吃有吃;既不担心染病,亦不怕治安整顿。而这些下作的“应招女人”,对于给自己生活带来彻底改善的男人怎会不俯首帖耳,温柔体贴?

平日里粗茶淡饭还捉襟见肘,如今时常跟着情人出入酒店、舞厅、桑拿房、卡拉OK,天差地别的生活她们怎会不想方设法珍惜?各取所需、各尽所能的男男女女半明半暗的关系在“哥们”面前没人忌讳。

身旁有个另外的女人,即使那女人远没有妻子漂亮,那也是男人的战利品,是男人“有本事”的象征;男人们常常招摇显摆,心照不宣。

有情人的趾高气扬,没有的后来居上;男人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外面的新鲜感使他们的记忆里不再有家里那条“咸鱼”,他们的肉体、灵魂,还有他们的钱袋都被“甲鱼”锁进了铠甲,哪还记得家中有糟糠之妻?

最开始发现这个赚钱的好办法,尝够了好处的妍菲充分发掘自身的潜能,每日早、中、晚三个时段分别与不同的男人幽会。张鑫是唯一固定的过夜情人,其他两人则根据约定由她安排时间。

白天张鑫上班,妍菲不用担心会出现尴尬或暴露隐情的状况。下午五点以后,她就等着张鑫来电话告诉她到什么地方用餐,之后到清晨都是她和张鑫的时间。张鑫出差了,妍菲便利用难得的空闲找寻新的猎物填充欲念的焦渴和钱袋。

经过长时间接触多方面考察斟酌,妍菲最终决定死死钳住不放手的只有张鑫一人。因为张鑫最死心塌地也最大方,几乎从不回家。妍菲就需要一个这样的男人作为自己的依靠:有了他,将来自己不用再和其他男人纠缠,又有更多时间打牌赌博玩耍轻轻松松地过日子。

妍菲把张鑫当作自己的靠山,张鑫把妍菲当作生命的依附。

妍菲--漂亮,年轻,随和,喜玩,搓麻将赌运出了名;家里的冰箱、彩电、空调、洗衣机都是搓麻所得。自打百货公司改制,年纪不大,技能没有的妍菲成了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做的下岗工人,在牌桌上轻易赢钞票,一天不去她就手痒痒的。生活中有了张鑫她过得很踏实,可幸运之神并没时时眷顾她。

“嗨!今天手背,输掉三千多,真是晦气......”更深人静,妍菲跟着张鑫回家自言自语道。

“没关系!这点钱赚得回来。”张鑫安慰说,“输了就别老想它,以后别赌就行。”

“那怎么行?输的钱一定要赢回来,我可不能就此放弃。”妍菲表情严肃认真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说,“没认识你以前,我的手气好得不得了......”

“还是不要打麻将,那是个无底洞,你看到有几人真正赢的?”面对才认识不久的美女情人张鑫好言相劝,“自古以来,赌徒都没好下场。每每输钱你都是那么垂头丧气,显得那么绝望,看你今天这样子,我怎能放心?想想你妈妈,不就是因为赌博......”

“不!妈妈是妈妈,我是我,就要去!钱不能这样白白输掉,要赢回来!一定!”妍菲口气坚决,“不要你管,认识你不是要你来管我打麻将的!”

张鑫不再开口,他可不愿意为这事得罪情人,他忙开了。很快,张鑫就将自己跑业务积攒的私房钱为妍菲开了一家码头不错的小饭店,请了厨师和小妹,妍菲美滋滋地当上了女老板:真是太好了!不仅解决了和儿子吃饭的问题,以后也不用担心生活困难没有收入了。妍菲想得很多、很美,想着面前堆满钞票,唯独没有想到做饮食赚的是辛苦钱要起早贪黑,要亲力亲为。小本生意撒手不管,好吃懒做,肯定是做不好的。

开始,善于卖弄风情的妍菲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门口招揽食客,生意还比较红火。可是,没过几天,她便因为一天十几小时被困在店内辛苦操劳没有时间玩牌消遣而想放弃,待生意刚刚步上正轨,她便常常丢下店子偷偷去打麻将。

所谓“近墨者黑”真是一点也不假,张鑫劝说妍菲不要赌博没多久,感觉无聊的他便和妍菲一样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妍菲更是没日没夜地赌,赌,赌……日复一日,赢的电器抵押了,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也全都输光了,又抵押了福利房契,家里已经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赌了。

厨师与小妹看她这样当老板知道不是久留之处先后辞职走人,张鑫的投入打了水漂也心甘情愿无可奈何,相信妍菲是没有生意头脑答应她转让饭店。妍菲很快便将饭店高价卖出,卖得的现金自然装进了她的腰包,喜在眉梢,乐在心里:编一个创业计划才辛苦几天就捞到两、三万元,更加坚定了妍菲要张鑫离婚的决心。

张鑫这颗算盘子被妍菲拨哪是哪,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走,原来黄丽接到的那些莫名其妙不说话的电话大多是妍菲所为:打电话不吭声就会引起黄丽的怀疑,心里有疑问就会好奇地找张鑫询问、争吵,他们离婚就指日可待。妍菲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计划很周密。

人是不可加以爱怜的,你在无意中施舍了的,常使别人在灵魂中永远浸没着不忘。张鑫刻意的追求给予彻底降服了这个最初只是为了钱与他讨价还价成了情人的妍菲,日久生情的妍菲看准了张鑫这块肥肉,她不愿再做“二奶”,拼命想法“扶正”。

发现有职位的处长给予莎莎的比自己要多妍菲心里很不平衡,她知道处长有职务必然比张鑫患得患失,除了逢场作戏绝不会和结发妻子离婚,莎莎为了表示自己的爱却鬼迷心窍懵懵懂懂地便先和梁彬离了,妍菲表面没说什么,心里暗自讪笑莎莎傻笨得出奇。

莎莎永远等不到处长走出家庭,女人怎会比仕途还重要?何况处长的妻子不仅漂亮贤惠,而且像猎狗一样时刻警惕着出现在丈夫身边的女人。老婆知道处长工作忙应酬多,处长的甜言蜜语她听着很舒服却从没放松警惕。

偷吃禁果,逢场作戏处长是能手,以工作忙为由欺瞒哄骗老婆更是合情合理,滴水不漏,万一哪天不慎被老婆逮住他却很清楚那将是怎样的后果。

张鑫没有什么可顾虑的,离的希望大,离了一定会和她结婚,她要比莎莎得到更多。虽然他们口口声声都说要和老婆分手,妍菲却比莎莎明白:仅凭长相、年纪她们都不是他们结发之妻的对手。可妍菲有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张鑫的妻子黄丽出国了。

妍菲成了张鑫实际上的“老婆”,了解张鑫和黄丽如今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和追求,妍菲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张鑫爱她,要不他怎么可能在黄丽出国不久便又拿女儿上学的钱给她买手机?

“你和黄丽不合适,你们追求的不一样,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依偎在张鑫的怀里妍菲时常“开导”张鑫,给他温暖如春的感觉。

“很快就是除夕夜了,知道我是多么想依偎在你的怀里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吗?”妍菲枕着张鑫的大腿含情脉脉地说,“你不会撇下我不管吧?”

“不会,我哪也不去,这儿就是我的家,”张鑫望着这个妩媚的女人很认真地回答,“我爱你,我就想这样永远陪着你。”

“我也是,太想你了!见不到你,既空虚又失落,感觉一点都不好。”妍菲坐起来搂住张鑫的脖颈,脸紧紧贴着他的脸颊,“我的命真是太苦了,想起以前好长时间一个人待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孤孤单单的,我的心就感觉很痛,痛得滴血,我非常非常爱你,需要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张鑫抚摸着她的脸,“我知道你的不幸,知道你的苦衷与难处,放心吧,我会娶你的,黄丽出国了对我们现在的生活毫无影响,等她回国,有多少钱也是她和我的共同财产,我要给你更多。”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才是我的真爱,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承诺轻易出口,张鑫却忘记了自己曾经给过黄丽的诺言,“我对你的爱像高山上的松柏四季常青!”

“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给我的爱!谢谢你精心的呵护!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一个最幸福的女人!”妍菲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表达自己的心情,“你的心,你的情,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非常感谢。因为有你我的生活才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快乐;因为有你我的心才倍感温暖幸福,真的好幸福啊!”妍菲陶醉在张鑫的承诺里脸上盛开了幸福的花朵:“希望你给我的不是空头支票,不要让我白等好吗?”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食言的。”张鑫也感慨万千,“有你,我才重新有了真正的家,才感觉自己是个男人。”说着,张鑫突然又想起了王煷曾经对他说过的,让他一辈子都感觉憋屈伤心的话语,隐痛涌上心头:

那天吃过晚饭,张鑫突然兴致勃勃对黄丽说:“走,我带你去看老板他们新做的流行家具。”

“别人做家具我们去看什么?”正在党校学习的黄丽心里很不情愿,却还是跟着张鑫出了门。

后勤仓库的空房内,王煷正为家具颜色是白还是黄和老婆季敏相持不下。王煷说:“白色显得洁净、大气,我喜欢家里亮堂堂的。”

“白色显脏有什么好?你就知道忙工作,家里的卫生你现在哪有时间插手帮忙?你还是为我考虑考虑吧!我喜欢这种黄褐色。”季敏很固执地找个理由想说服王煷答应按照她的审美观来油漆家具。

看到黄丽夫妻俩来到现场,王煷便像遇见救星一样连忙招呼说:“你们来得正好,来帮我们出谋划策一下,黄丽你说说看家具漆什么颜色好?”

“这个,我认为自己喜欢的颜色就好,不同的人喜好的颜色也不同。”黄丽随口回答道。

“那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王煷知道黄丽很有审美观,满心希望黄丽的表态能说服季敏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听了王煷的话黄丽有点诧异:又不是给我做家具,为什么要问我喜欢什么颜色?因为她是第一次与季敏见面,黄丽便走过去热情招呼后才说:“问我吗?我比较喜欢白色,我看你还是问问你的夫人好。”

“夫人是夫人的意见,你是你,你为什么喜欢白色说说看,白色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就喜欢?”王煷像考官一样问题不断,季敏有点诧异地看着王煷撇嘴笑笑没开腔。

“因为白色显得素净高雅,不仅使屋子显得亮堂洁净,而且白色的酒柜、家具上无论摆设什么颜色的装饰品都显得色彩芬艳,洋气富丽,很有立体感......,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张鑫啊,你连黄丽的一根脚趾都不如!”王煷打断黄丽突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与他的提问风马牛不相及的莫名其妙的话,使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异样尴尬与紧张。

四个人是第一次碰在一起,王煷也是第一次和张鑫两口子三对六面,当着季敏的面王煷嘴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虽然不无开玩笑的成分,却在不经意间深深地刺伤了季敏和张鑫的自尊心。季敏愠怒的眼睛妒忌地望着老公由衷地赞美眼前这个她才认识的漂亮女人,不禁醋意大发,感觉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警惕地盯着黄丽看了好一会。

季敏搞不懂老公为什么这样当着大家的面热情地夸赞黄丽?当着老婆的面夸别的女人是做男人的大忌,王煷为什么这样毫无顾忌?心里的妒火“腾”的便被点燃,堆起一脸的不快。转念一想: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丈夫又是领导,自己表面不能带出丝毫不快,那样会显得领导的夫人太没水准,季敏的嘴角撇了一下,马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勉强的笑意。

黄丽心里美滋滋的禁不住窃喜,因为这是除表扬她工作出色以外王煷内心对她和张鑫的评价,这句看似很平常的玩笑话从别的什么人嘴里说出,可能谁也不会去多想,也一定不会去掂量什么,可它从王煷的嘴里说出来便有了千斤的分量,黄丽怎会不乐在眉梢,喜在心头?

张鑫顿觉愕然心痛,领导话里透出来对他的轻视如同一只锈蚀了的铁锤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把张鑫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能称为“面子”的东西彻底一扫而光,令他在黄丽面前愈加抬不起头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对领导的强烈不满,张鑫赶紧眯缝起眼睛抬起嘴角:“嘿嘿,嘿......”挤出一个尴尬的不置可否的笑容,那笑容傻傻的。他没有应答一句话,看看王煷,看看他夫人,然后用手悄悄地拉了拉黄丽的衣角,便悻悻地和黄丽一起打道回府了。

张鑫和黄丽并不知道王煷和季敏接下来是否会发生口角?不过,从那以后,张鑫的心里好像又扎进了一根钢针,先是感觉麻酥酥的,而后便感觉钻心的疼痛,而且,愈扎愈深。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来自何种地方,他表达不出,只是感觉到心中的情感是那样的复杂,那样的矛盾。

这件令张鑫颜面尽失的事情如同烙过的伤口,多年以后的今天想起来张鑫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恨黄丽平时不给他面子,恨领导当着黄丽驳他的面子,就是没想过自己应该怎样做人才能为自己挣回面子。

很多人在意“面子”,哪些人最在意面子?当然是像张鑫这样除了依赖所谓的面子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来证明自己有面子的庸人,张鑫所表现出来的也是生活中许多庸愚的男人真实而虚伪的嘴脸。

男人喜欢出色的女人却害怕自己的女人出色,怕自己没面子丢分子,所以男人找老婆都喜欢找比自己差的女人;但是,他们的内心又很矛盾。

许多男人费尽心机想找模样漂亮的老婆,却从不关心是否聪明,因为聪明和学识不像漂亮的外表那样显摆,那样容易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们还来不及考虑聪明与否对后代和家庭的影响。

所以,花瓶一样的美女和有钱的丑女都很吃香;于是,就有了许多男人望尘莫及望而却步的白领“剩女”,成了经济时代一个愈来愈突显的社会问题。

愚笨的张鑫有黄丽这样漂亮又聪明的老婆令他人艳羡、垂涎,本应该相互珍惜,可他俩的婚姻却因内外矛盾的激化与人性的裂变而成为婚姻围城中最具代表意义的人欲的典型,将人性的立体、矛盾和美与丑展现得真实惨烈,龌龊,卑劣,虚伪,下作,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有在妍菲面前,张鑫才感觉自己找回了男人的自尊,找回了丢失的自我,连唾液都蘸了蜜汁的言语,满足了张鑫的虚荣心--可怜的男子汉的心绪,为了这个爱他的女人,要他做什么张鑫都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张鑫周围的那些狐朋狗友个个心怀鬼胎,他们谁也不晓得黄丽已经知道莎莎老公找到处长家兴师问罪这件事,黄丽什么也没透露,她带着许多自己的秘密和别人的秘密一起离开了。

张鑫在做什么?住在长沙还是在别的哪里?黄丽无需再想,她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无谓的事情,眼前的幸福足够抵消张鑫带给她的一切悲伤与失望,足以胜过之前她放荡不羁所得到的一切,抵消她所遭受的一切苦痛和伤害。她如今所得到的,不用说张鑫就是连黄丽自己也是万万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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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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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内忧外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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