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宫中

玉真宫中

王八和方浊在北京的街道上闲逛,方浊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其实也没去几个地方,方浊也就只知道和颐和园。王八想回自己母校去看看,但是想着在昌平,来去太远,就放弃。

晚上回到四合院,食堂里收拾的亮堂堂的,摆放的桌子跟春节联欢晚会一样,不过只有四桌。餐桌前方的背投电视,正在放春节联欢晚会。

平时都沉于修炼的道士,都津津有味的看着春晚。被里面弱智的小品逗得不禁莞尔。

王八对看电视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毕竟是过年,一个人呆着,也不是滋味。也假装感兴趣的看着春晚。

看了不到一个小时,王八发觉,有点事情不对劲。那就是无论春晚里面在放什么节目,这些道士都是微微的露出笑容,讲相声、演小品就还罢了。连唱歌跳舞,这有什么好笑的,可这群道士还在傻乐。

有两个龙门派的老道士,竟然就在椅子上开始打坐,嘴里念念有词,眼睛却还看着电视屏幕。

王八越来越好奇。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跑到屋外去看天线。果然屋顶的那个起干扰作用的天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

王八想了想,又跑回去,看见和自己一起回来的方浊,现在也慢慢的面露微笑。王八连忙把方浊的耳朵揪了一下。

“啊哟。”方浊捂着耳朵,看向王八,眼神跟刚睡醒一样。

“电视里在放什么?”王八问方浊。

“那个人在跟我们讲道呢?”方浊说道:“讲的很好,我都听入迷了。”

“电视里不是在放春节晚会吗?”王八问道:“怎么是个人在讲道。”

“是啊,我开始还在看里面唱歌的,这么就一个人在里面讲道。。。。。。”

王八连忙拿出电话,拨了老严的号码,果然,电话能够打通。但是老严在那头老是不接。一直到掉线,都没有人接。

食堂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道士们都开始在地上打坐,看样子在随着他们看到的那个讲道的人运行周天。工作人员都傻了,他们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凶事。

王八对着工作人员喊道:“关电视!”

“啊?”一个工作人员茫然的反问王八。其他的两三个,脑袋估计更是一团粥,反应更慢。

“关电视机!”王八又大喊。

电视机里面正在放戏曲,王八不懂戏曲,就觉得里面的服装,怎么和平时电视上的唱戏的服装有点区别。王八知道不能多看。但还是忍不住看下去。

王八看见电视里,的唱戏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中山装的人,正盘腿打坐。一只手捏着诀,另一只手在随着口中说的话慢慢挥动。他的声音非常好听,醇和深沉,夺人心魄。至于在讲什么,王八反而没有在意。只是听到他在告诉自己,该如何运行内息,王八忍不住照做起来。

方浊看见王八刚刚在喊关电视机,现在又变成这样。知道没发生什么好事情。又看见工作人员正拿着手上的遥控器,拼命的按着,可是无论怎么按,电视机,就是不关。另一个工作人员慢慢的走到电视机跟前,用手去按开关。手才伸了一半,突然就凌空向后飞去。狠狠的摔倒在地。

方浊看见电视里的那个中山装男人正在轻蔑的笑着,本来一张敦厚蔼祥的脸,竟然透出点邪意。

电视机下的众道士,包括王八脸色的表情也和电视里的中山装男人一个模样,一起撇着嘴,露出邪恶的笑容。

方浊也忍不住想笑,但还是隔空将一杯可乐浇到插座上。电线短路,连灯都灭了。

众道士全部都“啊”的喘了一口气。

王八也醒转过来。王八在黑暗中大声喊道:“刚才那个是谁?”

道士们都把脸王八看着,三魂不聚。电视里穿中山装男人的催眠术太强大。竟然能把这些道行高深的道士都催眠。更可怕的是,他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的印象插入到电视节目里的。王八想了想,就是在电视影像摄影镜头的一秒是二十四帧,也许电视图像会更快。但无论多快,总是有间隙,这个神秘的催眠影像就插入到这间隙中,将道士们催眠。

还有一点,是最厉害的,这个中山装的男人,是怎么把自己的影像传输到电视数据中去的?

王八想到这里,内心里毛躁起来,老严领导的这个部门,原来隐藏着这么厉害的对手。

众人在黑暗中,都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都埋怨方浊把电线给弄短路,看不成电视了。对刚才被催眠的过程,都记不起来。

王八对众人喊道:“大家别说话。”

众人都对王八有所忌惮,都静默。几十人安静的呆在黑暗的食堂里,只有屋外透进来一些光线,勉强可见各自的身影。

王八喊道:“大家都想想,刚才看电视,运了内息没有?”

安静一会之后,众人又开始慌乱起来。最年长的那个全真道士,等在嘈杂的声音中对王八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八知道他们的内息都乱了。对他们说道:“大家别慌,蹊跷在电视里。”

众人都不说话,齐齐向已经关掉的背投电视看过去。

背投电视的方向,就是个大方块静静的在那里。可大家都对它无比忌惮。

忽然,背投电视的屏幕一片光亮,呈现满屏的雪花。

王八大喊:“方浊,别胡闹。”

方浊委屈的答道:“不是我。。。。。。。”

王八背心开始发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背投电视。

果然不错,那个中山装男人又出现在屏幕里。但这次他站起来了。用无比亲切的声音说道:“诸位道友。。。。。。进来啊。。。。。。。进来啊。。。。。。。。”

众人那里还敢听他的蛊惑,纷纷运息,凝神静气。

中山装男人的表情变了,刚才还慈祥柔和的脸,现在变得狰狞。

电视机的图像在不停的跳动。闪了几下,又变成了雪花。

王八正吐出一口气。屏幕的亮度突然大炽,电视机的声音发出频率极高的响声。屋内所有的玻璃杯还有房间的窗子瞬间全部炸裂。

王八看见,一个白色影子从电视机里窜出来,化成一个白骨爪子,四处摸索,众人却都跟待宰的羔羊一样,一动不动。他们看电视的时间太长,被催眠的狠了。无法抵抗。

王八冲到电视机的跟前,炎剑自行从身后飞出,不停的砍白色的影子。

王八向电视机里看去。一个惨白的脸,张大嘴巴,募得冲到王八面前,贴在电视机的屏幕后,露出满口尖锐焦牙。和王八就隔着一个玻璃镜面。

那脸又慢慢的后退,仍旧是那个中山装男人。

那中山装男人和王八隔着屏幕,一里一外,对望着。各自用催眠术,蛊惑对方的心神。都极力控制对方的思想。

王八的眼睛珠子已经突出眼眶几分,脸上大汗淋漓。

一分钟后,王八已经无法支撑下去,全凭一口精力,苦苦支持。里面的中山装男人的眼睛突然爆裂,血水喷到电视机的屏幕上,王八眼前一片红光。

然后背投电视陡然熄灭。

王八回头一看,原来是龙门派的一个道长,在自己的身后祭起了一个八卦镜。王八长吁一口气。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方浊叫来电工,把屋内短路的电线重新修好。倒腾了半个小时。屋内才又恢复光明。

大家都不说话了。方浊不知趣的问道:“那是什么人?”

方浊的师兄,骂道:“不知道就别问!”

大家都知道那个中山装男人是谁。王八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趁着老严不在,差点坏了老严招来的帮手。

王八想着还是不对劲,那个人不仅在避着老严,好像也在避着自己。还有,干扰天线不是被风吹翻的,不然哪里会这么巧。

是的,那个中山装男人对王八很熟悉,知道王八也会催眠术,所以故意避开他。倒不是本事比王八弱,而是无法这里的高手太多,他没有把握分心对付王八。事实也是如此,王八得到龙门派道长的帮助,就破了他的法术。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太巧了,老严不在、自己不在、天线锅翻了,大家都在看电视。。。。。。。。这些细节太巧合了,全凑到一起。

这里有人在暗中关注自己,可是除了方浊,大家基本和王八都不相互交流,难道是方浊,王八想到,应该不会,方浊的心思镜明,不会是他。

王八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一直都在和自己套近乎。从自己第一天来开始,就表现出不一般的热情。王八知道是谁了。

王八连忙喊道:“快去找门卫。别让食堂的老施出去!”

两个工作人员,连忙往大门跑去。另一个就在食堂里到处找人,没有找到老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果然,两个工作人员和一个便衣过几分钟回来,便衣对王八说道:“老施刚才说要买酒,急匆匆的走了。”

“糊涂!”王八骂道:“这里都是清修的道士,那里有人会喝酒!”

便衣着急了,连忙对王八说:“那我现在就联系别的部门去找。”

王八说道:“别找了,他都做好了准备,现在肯定找不到了。你们马上把屋顶的天线扶正。还有,别让陌生人进来。”

方浊在一边说道:“抱阳师兄,你还要看电视吗?”

王八扭头向方浊看着,心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

“师兄,”方浊被王八看得窘迫,“我已经扶正了。电源也连上了。。。。。。。”

王八对众人说道:“各位道友,大家别轻举妄动,也不要修炼。听我的,等着严所长回来。”

众人无话,都各自回房休息。

王八回了房,静静地想着老严的这个部门,做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对手存在。老严这个担子,不轻松。过了会,方浊来敲门,王八问他干嘛。方浊说道:“快到十二点了,一起放鞭炮啊。”

王八拒绝了。

方浊不死心,“那元宵节,我们去不去看灯。”

王八正在烦着,敷衍道:“什么看头,挤死人了!”

正月里还没过,老严终于回来了,比原定的日子早了几天。一到院子,就招呼王八去他的办公室。王八走进老严的办公室。看见老严一脸的疲惫,已经呈出老相,原本光滑的脸上皮肤,已经有了皱纹,老人斑也看得明显。

老严已经从便衣那里知道了除夕夜的事情。

老严坐到地下,对王八说道:“我也疏忽了,我只注意有道行的人,其实普通人更容易为他卖命,幸好有你。。。。。。我没看错人。”

王八说道:“你回来,我就要走了。我师父。。。。。。。。”

“是的,”老严说道:“你师父的死劫要到了。何苦呢,你回去也帮不了他。”

王八一脸的坚定。

“你的本事学会了吗?”

“还差一点没懂。”王八如实回答。

“那再给你几个月时间。”老严说道:“你已经很快了。”

“那我师父怎么办?”王八追问。

“赵一二不肯离开西坪,这是他自己要等死的,谁也帮不了。”

“你的意思是。。。。。。。”王八问道。

“是的,他只要不死守着西坪老屋,就还有几个月的转机。”老严又补充道:“但是还是没有用的,只是延迟几个月而已,再说了,他不肯离开西坪的。这个人犟的很。”

王八说道:“那我一定要走了。”

“这样吧。。。。。。”老严说道:“只要你想办法让他离开西坪。”

王八说道:“为什么你非要我过一段时间再回去?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因为有件事情,你要帮我去处理,去年这个时候,**山的玉真宫被烧了。当时在闹瘟,我一直没时间去。现在我也不敢离开这里,只能你去。你学会了御鬼术,我才放心你独自行动。”

王八问道:“我师父,离开西坪,就能躲过这个劫数?”

“不能。”老严也不隐瞒:“只能推迟。。。。。。他过不了今年。”

“我不信。”王八说道:“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比如当初他并没想收我入道,说我不合适。。。。。。”

“我不想跟你争这些无谓的事情。”老严虚弱的说道:“时间很紧,别用在争论上。。。。。。这样吧,我们各自想办法,让你师父离开西坪。”

王八想着老严说的也对,退出办公室,走到街上,给董玲打了个电话,吩咐她找刘院长,去西坪接赵一二回宜昌。

董玲答应了,然后冷淡的问王八什么时候回来。

王八说道:“就几个月了。”

董玲在电话里冷冷的说道:“希望你早点回来。。。。。。。能参加我的婚礼。”

王八拿着电话,楞了好长时间,对着董玲说道:“我尽量。。。。。。。”

董玲把电话挂了。

王八慢慢走回院子,正要回房,碰见方浊。方浊埋怨王八:“师兄出去玩,都不叫我。”

“你除了知道玩!还知道什么?”王八对着方浊大发雷霆。

春去秋来。

王八一日,坐在亭子里,从早看到晚。王八头已仰的酸痛,随意偏了偏。看到漫天的星空。身体一个激灵,心中顿悟。

连忙跑到老严的房屋。老严见王八进来。知道王八已经想通关节。

王八说道:“我计算过右枢的方位,但是我没想到,关节在开阳的伴星。”

“世人都以为北斗七星,其实还有个伴星,这房屋的方位奇门中枢就在那伴星上。你能看出来,我的本事,你也应该已经能学会了。”老严交了王八三面旗帜,分别是潢色、红色、青色。

(右枢七星。世人皆称之北斗。第一天枢,第二旋,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开阳,第七摇光。天枢、旋、玑、权为斗魁,衡、开阳、摇光为斗柄。合称北斗。但开阳还有一个伴星,不为世人所熟悉,因为是个暗星,也未录入法门。)

王八收在怀里。对老严说道:“那我去**山玉真宫,明天就走。”

老严说道:“这个没问题,但我觉得你需要帮手。”

王八说道:“不敢麻烦那些道长。”

“那个在大鲵村的。。。。。。也许和玉真宫失火有点关联。玉真宫失火后,大鲵村发阴瘟。当时我在广东,来不及过去。到了神农架,也没时间去。。。。。。。现在,我的那个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难,我也不能离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能失手。。。。。。。”

王八说道:“那好吧。你准备推荐谁跟我去?”

“方浊。”

“那个小屁孩!”王八一听头就大了,“他只知道玩。”

“抱朴归真,浑如婴儿。”老严说道:“能帮上你的,这里只有他。还有一个人,你也要让他一起来。我才放心。”

“疯子。”王八知道老严的意思。少都符,这个名字在王八心里闪过,他和少都符对峙过,知道他的强大,老严的建议是对的。可是疯子和方浊两个人,都让王八不太放心。王八脸色就有点迟疑。

“你自己都说过,世上的事情可以凭人力改变。。。。。。。为什么不试一试。”老严说道。

王八还不知道疯子已经学会听弦,疯子早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傻小子。王八想了很久,认同了老严的提议。王八也相信,疯子会来帮自己去面对少都符,毕竟赵一二的魂魄是疯子选择留在了少都符的手上。疯子一定想补救。

方浊听说要跟王八一起去湖北,雀跃不已。方浊的师兄,那个始终板着脸的道姑,见是老严的决定,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嘱咐方浊行走江湖的规矩。

方浊听得烦了,对师兄说道:“有王师兄和几个当兵的哥哥呢。你怕什么啊?”

王八决定第二天就出发。走到院子外面,拿起电话又拨了起来。

我正在商场里跟一个一对即将结婚的情侣介绍音响的性能。他们已经来了两三次了,对我正在推销的那一套中等价位的音响比较感兴趣。看样子,这笔生意要成交。

这段时间,我的业绩很不错,老板很是喜欢,说我嘴巴很甜,会讨顾客的欢心,看不出来,还是个人才。说的我心花怒放。其实我心里明白,这段时间业绩好,是因为国庆和元旦两个节日的缘故。卖出去几套,都是卖给了要结婚的准夫妻。

所以董玲和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走到我的展柜里时,我还以为,董玲是专门来找我买音响的。虽然我在卖力的给面前的这对情侣讲解印象,可注意力,放在了一旁董玲和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是董玲的男朋友。董玲站在电视机前,看着无聊的泳装美女画面,并不挪脚。那个男人百无聊奈,蹲下来仔细研究着一个高档的功放。

董玲等我半个多小时,我才把那一对情侣打发走了。我连忙对董玲打招呼。董玲脸上松动一下,对我说道:“看不出来,你的口才还不错。。。。。。。不想以前那样。。。。。。。。。总算是有点出息了。”

那个年轻的男人见董玲这么对我说话,脸上就露出点尴尬,但又极力掩饰。

我也无话,董玲突然就带了个男人在身边,让我很不适应,我习惯了她巴心巴肝的随着王八,现在突然她身边冒出个大帅哥,我也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董玲淡然的对我说道:“这个是我男朋友,叫李寻欢。”董玲手向那个大帅哥招了招。

“李寻欢!”我眼睛瞪得老大——小李飞刀。

“不是啦。”董玲估计习惯了别人这种表情,“李行桓。”

我笑了笑,对李行桓说道“我姓徐,叫我疯子就行。”

“你好,你好。”李行桓向我伸出手,“幸会。。。。。。。。我和玲玲要结婚了,专门来看看家电的。”

我不习惯和人握手,碰了一下李行桓的手,就把手缩回来。

董玲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我和李行桓两个大男人也尴尬,只好拿着面前的高档音响说事。讲了一会,李行桓就决定要买。我愣了,一般都是顾客来好多次,才决定买。李行桓倒是爽快,十几分钟,就下决心买两三万的东西。我看见李行桓手腕上带着梅花机械表。

我没有心理准备,对李行桓非常感激,知道他是看着董玲的面子上,照顾我的生意。连忙对他说:“我去问问老板,肯能不能给你们折扣。”

董玲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就是看着电视机里的泳装美女。

一个顾客又来了,我去招呼,董玲和李行桓,又向床品区转过去。

等我下了班,和接班的同事交代好了,换了衣服,刚走到电梯口,看见董玲和李行桓竟然还没走。我问他们,“结婚是不是很麻烦,要看这么多东西。”

李行桓说道:“我和玲玲请你吃顿饭,谢谢你。”

“你们照顾我生意,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我不想和他们吃饭,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爽,闷着在骂王八这个抛皮(宜昌方言:不懂得珍惜事物的傻瓜)。

可是李行桓一再坚持,我明白了,是董玲的意思。

李行桓有自己的车,桑塔纳。看来条件比王八好多了。

李行桓问我去那里吃饭,我说无所谓。就近找了个酒店。点菜的时候,李行桓每点一道菜,都问董玲爱不爱吃。董玲都只是点点头。

李行桓点了啤酒,和我对饮。吃了几口菜,李行桓说话就更大方点了,“听说你们是学道的,是不是道士啊。”

我笑而不言,我不是道士,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我以前有个同事,很会算命的。”李行桓没话找话,“听说不比三斗坪的陈瞎子差。”

我实在是不愿意和李行桓讨论这个话题,故意喝酒。

“你们学道的,听说有结婚的呢?”李行桓说的有点慢了,“是不是道士都不能结婚?”

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李行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把我当做王八啦!看样子董玲是没跟他说过我和王八,但是他从别处打听到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我心里好笑。向董玲看去。董玲脸上很平静,眼神飘忽。

我也尴尬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我总不能说,董玲以前的男朋友不是我,是另有其人,是个想得道的大傻蛋。

这个处境太难受,我匆匆夹了几筷子菜,把剩余的啤酒一口喝完,对李行桓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以后音响方面,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我站起身,准备走了。

“等等。”董玲喊住我,“他又给我打电话了。。。。。。”

我站立不动,等着董玲继续说下去。

“他问你,想不想帮赵先生。”董玲又说道:“要是想帮,九月初九到老河口去找他。他在那里等你。”

原来董玲来找我,就是替王八给我带话,董玲这丫头变了,还晓得请我吃顿饭,再问我帮不帮忙。

我问道,“老河口,那么大,我去那找他。”

“梨花湖宾馆,若是问不出来,就说电力宾馆。”董玲说道。

“你们在说谁?”李行桓被我和董玲的一问一答,弄的莫名其妙。

我拱拱手,走出酒店。王八这个人,越来越虚伪了,明知道我肯定会答应,却还要多此一举的问我愿不愿意。

我回到仓库,刚好刘院长和陈阿姨也在。他们在劝赵一二去医院疗养。赵一二精神比前段时间要好得多,但是身体还在消瘦。

赵一二当然是不愿意去的。任刘院长夫妇说干嘴皮子,就是不答应。

我对刘院长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劝他。”

刘院长夫妇走了后,我对赵一二说道:“赵先生,你认识那个跟金仲关系不错的罗师父吗?”

“认得。”赵一二不屑的说道:“罗掰掰的师父,被老子当年一顿好打,哈哈,在龙泉。他们两师徒从金银岗那边过来,老子等了他们一夜。。。。。。。”

“他们修炼的法门。。。。。。。”

我说了一半,就被赵一二打断:“老子才不学他们的那个鸡*法门。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莫劝我。”

我其实也知道赵一二肯定不会答应,不然早就劝他了。现在是抱着一线希望,他去学散魂魄的修炼法。但是就算是他答应,我们去风宝山找到罗掰掰,罗掰掰会不会教也是个问题。罗掰掰就算是教,谁知道会不会使坏,让赵一二立马翘辫子。

我对赵一二说道:“那你儿也莫犟了,去刘院长家里去吧。楚大已经走了,策策不会有事。”

赵一二说道:“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的,比王抱阳还啰嗦。妈的人就是不能学道。学了就变。”

我说道:“我九月初九要到老河口去找王八。也许,能找到对付那个扣住你魂魄的东西方法。”

“所以你要我去老刘家里去住。”赵一二说道“老子师父当年就给我许了福的,我今年不见得挺的过去。老子活一天是一天。”

“你也不相信,我和王八能对付那个东西?”我问道。

赵一二说道:“你会听弦了,王抱阳估计这一年也没闲着,你们应该不会栽在它手上,但是想从它那里拿回什么东西。。。。。。哼哼。。。。。。。”

我对赵一二说道:“我没时间照顾你了。你现在躲得开那些过路的脏东西吗?”

“我这辈子没什么牵挂,”赵一二不羁地说道:“都说了活一天是一天。”

我听到这里,不禁激动起来:“你没牵挂,你他妈的没牵挂,天天想着你的同学干嘛!是的,我也没把握,补救我的过失,你是没几天了,但是你就没想过,和策策多呆几天吗!”

赵一二脸变得煞白,嘴角哆嗦,慢慢问道:“刘忠智这个暴暴(宜昌方言:傻瓜)跟你说过些什么?”

九月初八,我和赵一二两人喝的烂醉。初九的早上,我把赵一二送到刘院长家里。刘院长已经把他的书房收拾好。放了一张床在里面。

我向刘院长和陈阿姨道别。赵一二宿醉未醒,被我扶到床上,仍旧睡着。我出门走了出去。

刘院长对我说道:“小徐,还是那句话,莫强争。”

我把赵一二看了看。心想,我一定要把赵一二的魂魄要回来。我可不和他一样,背一辈子的包袱。

到老河口市的时候,已经下午,快天黑的样子。我在车站外,上了个载客三轮摩托。

“电力宾馆。”我说道。

到了地方,天已经在暗下来,宾馆的招牌果然是“梨花湖宾馆”,我下了车,付了钱。走进宾馆前台大厅。一个人,看见我了,从大厅里的沙发站起来,我站着不动。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这里等我的。那人虽然穿着便服,可是走路的时候,身体笔直,手掌都是并拢的。

那人走到身前,礼貌的问我:“徐云风?”

我点点头。

“你行李呢?”那人又问。

我两手一摊,“我就是身上一身衣服来的,没什么行李。”

那人也不多问。转身带着我楼上的客房走去。我想坐电梯,可是看样子,他没这个打算。

爬了几层楼梯,进了一个房间。那人退出去了。

王八正躺在里面的床上看书。一个穿着牛仔裤和男式夹克的小丫头坐在床边,在看电视,跟着里面的垃圾综艺节目傻乐。那小丫头边看还边说话:“王师兄,你看着这两个主持人,说话好嗲,跟女人一样。。。。。。。”

我心想,看来自己为董玲的事情,替王八可惜,真是自作多情。这小丫头虽然穿着男人衣服,可是长得眉清目秀的,一脸的干净,眼睛清澈,一头短发。她叫王八师兄,看来两人关系密切的很。

王八见我来了,从床上跳起来,“师父还好么?“

“你还记得赵先生啊?”我撇了撇嘴,“他还没死。”

王八被我呛得没话可说。

我接着说道:“你他妈的到底死哪里去了。”

王八脸上挤出点笑容,“我在想办法,把师父的魂魄拿回来。那个东西,是——少都符。”

我心里震动一下,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亲耳听到王八说出少都符的名讳。心里还是很虚。

以我和王八的这点道行,对付民间普通的孤魂野鬼,无良神棍,也许没什么问题。可是突然要面对少都符这种近乎列入仙班的东西,我还真是很想回避。

我之前甚至都不相信,到底有没有这种瘟神。

“你想到办法了吗?”我问道:“我们去神农架?”

“不用。”王八说道:“明天我们上**山。”

“我们不用回大鲵村?”我问道。

“是的,我们去玉真宫。”

“玉真宫不是被烧了吗?”我问道。

“是的,我来就是老严要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

“恩,火灾和少都符有关。”

“玉真宫被烧和大鲵村出事。。。。。。”

“是同一个时间的事情。”

看着王八一副镇定的样子,我知道,他现在手上权力大的很,到这里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事情的脉络,都已理顺。既然他都想好了对策,我也不多想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怎么安排,我照做就是。

我对王八说:“坐了一天的车,我想睡了。你让她回房吧。”我把那个小丫头指了指。

王八说道:“都差点忘了,介绍一下,这是方浊,清净派的执掌。”

我扑哧的笑了一声。

方浊这丫头,对我说道:“我知道你,你是王师兄的好朋友,疯子。听说你通阴眼。让我瞧瞧。”

我摆了摆手,不想理会她。

方浊大声说道:“果然呢,你还有一双眼睛。。。。。。。”

我躺倒在一张床上,想睡觉了。方浊还挺烦人,问着我:“徐大哥,王师兄说你没师父。。。。。。要么这样,我收你当徒弟啊。。。。。。然后你来当我们门派的执掌。”

我说道:“你回你的房去吧。我真的要睡了。”

“这是我和王师兄的房间。”方浊说道:“你的房间才在隔壁。”

我一下坐起来,对着王八说道:“你们住在一个房间?你不是。。。。。。。。”

王八说道:“本来是这么安排的,可是我们两兄弟这么久没见了,晚上就多聊聊吧。”王八又转头向方浊说道:“方浊,你到隔壁去。”

“你们一直住在一起?”我非常好奇。这不是王八的作风啊。

“方浊来了几天了。”王八说道:“我去了十堰的,也是今天刚到。”

“你们住一个房间,”我说道:“道士也是有结婚的,可是难道现在也学着世俗开放了,未婚同居,你也想通啦?”

王八抠着头发,“这是哪跟哪啊?”

“你们一男一女,住一个房间。”我指着方浊,“你总不能抵赖吧。”

王八大奇,“你在说什么?又发神经了吧。方浊可不是个女孩。”

“他不是女的!”我对着王八喊道:“我信了你的邪。。。。。。。”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看到王八的表情,比我还夸张,他的嘴巴张的老大,连扁桃腺都看得清楚。我心里突然好笑,这个糊涂,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一个女孩在身边都看不出来。真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学道上面。

“我是女的啊,我是清净派嘛,都说了我师兄要嫁人,我当了执掌,不能嫁人。”方浊还做出很无辜的样子。

“那你知不知道,男女不能住一个房间?”我问道。

方浊说道:“有问题吗?”

我听了,王八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个这样的弱智。

“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王八指着方浊,“你是女的。”

“你又没问过。”方浊说道:“我们清净派这百十年,都是女的执掌,你不知道?”

王八的下巴要脱臼了。

我捂着嘴笑起来。清净一门,开创就是孙不二,当然是女的执掌居多。王八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方浊还在房间里站着,估计她从小都在山上,除了上了几天学,没人告诉她这些事情。根本不知道男女有别。

“那我看完这个电视了,再走好不好?”方浊说道。

“你——”王八对着方浊大吼:“给我马上去隔壁!”

我对王八说道:“你脾气这么大干嘛?她不知道嘛。。。。。。哎、哎、哎。。。。。。”

我被眼前的事情弄呆了。方浊嘴巴一撅,并不走门,而是直接从墙壁穿到隔壁去了。

“你从那里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啊?”我指着墙壁问王八。

“这个死女伢子!”王八愤愤不已。

“你别背后骂我!”方浊又从墙壁里钻过来,“那边的电视机是坏的。”方浊又穿回去,我们房间的电视机,突然就换了一个。

我躺倒床上,心想,王八找到这么厉害的帮手,看来这个事情有把握。

王八却还在气愤,自己是个傻蛋,连个小丫头都没看出来。

“这不怪你。”我劝王八,“你从来没和女人谈过恋爱。。。。。。不过,你也太迟钝了吧。不看相貌和表情,喉结有没有看不出来啊,不过也是,她穿个男人衣服,显不出身材。”

王八无奈的说道:“我那里有时间去看别人身上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忙,哪有这么多心思放这上面”

“是的”阴阳怪气的说道:“老子的心思复杂。净他妈的看女人身材。”

我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背心着地,疼得我一口半天才换过来。

我爬起来,站到墙边,用手捶着墙,“你这二尾子,有本事给老子过来!”

“有本事你过我这边来,我可不怕你。”方浊也在那边喊道。

我彻底没了脾气,这是个什么人啊。傻不拉叽的,却有这么大的本事。

王八说道:“别闹了,睡觉。”

我准备去洗澡,却又担心。犹豫不决。

王八又喊道:“方浊,你明天回北京!”

房间里的两张床都竖立起来,我王八都坐到地下。

我哈哈的大笑起来。

压抑了这么久,看着王八窘迫的样子,心里开心多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吃过早饭,就要坐越野车去**山。王八不让方浊上车,要她回北京。方浊老大的不愿意。却又怕王八骂她,就嘟着嘴巴,站在车门口。

陪同的有三个军人,虽然穿着便衣,从他们的举止,我也看得出来。王八吩咐其中一个和方浊去襄樊做火车回家。

另一个是司机,就准备开车,可是找了半天,找不到钥匙。王八把方浊瞪着。

我对王八说道:“在你左边裤兜里。”

王八伸手把钥匙拿出来给司机。

方浊对我说道:“你掺和什么啊你。”

我又对司机说:“油箱里没有油了。去到加油站加油吧,在油箱的盖子上盖个铅皮。”

方浊手指着我喊道:“喂,你这个人真是,怎么老是捣乱!”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我轻蔑地说道。

王八对方浊说道:“别捣乱了,方浊。”

方浊把车门拦着,“我要去**山。”

“我们是去做事,不是去玩。”王八轻声劝方浊:“你不怕么。我们去捉鬼的。”

“怕什么啊?”方浊答道:“我从小看师父捉鬼,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女人,不能跟着我们去!”王八喊道。

“你身上带的旗帜好像被这个丫头藏起来了。”我对王八说道,我懒得管他们吵嘴,但是还是把方浊的小把戏给拆穿。

王八气的发抖,拿起电话拨起来,可是电话通了之后,王八还没说一句话,就脸色铁青。把电话挂了。

“走吧,”王八对大家伙说道:“上车。”

方浊欢天喜地的上车,对王八说道:“严师叔答应我了的,你给他打也没有用。”

王八沉着脸,不说话。

我心里好笑,并没有拆穿方浊的花招。我感受的到方浊是能帮到我们的,至少她不怕,她内心里没有恐惧。不像我和王八,心里其实非常的紧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王八在车上,对我说道:“你还是学了。”

“不学怎么办?”我冷冷说道:“看着赵先生死么?”

“怎么了?”王八问道。

“算了,懒得说了。”我把头扭到一边,“已经解决了。”我心里还是有点埋怨王八。

“是不是金仲的师兄?”王八追问。

“我都说已经解决了。”我不耐烦的说道,赵一二当时被整的那么惨,我不想再叙述。

越野车从老河口出发,开了好几个小时,才到了一个山地,远远地就看见,山中的一片平地上,有一片建筑物残迹。不用问,就知道目的地到了。

我们都下了车。向废墟走去。

走了几步,我站着不动了。转着脖子,看着四周的山峰。王八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继续走路,“也许我听错了。”

我希望我是错了,我刚才好像感觉到四周的山头上,都潜伏着无数的人,在隐隐透出声响。可是转瞬就听不到。

一行人,走到废墟前。王八把废墟看着,这里已经被烧毁一年,断壁上显出乌黑的烟印子,可见当初火灾的惨烈。

王八向我问道:‘疯子,你来看看。”

我没回答他,我现在心不在焉。

“疯子。”王八站在大殿原址的中间,“你在想什么?”

我对着王八说道:“你别站在那里,站偏一点。”

“怎么啦?”王八追问。

“你不管,听我的就是。”我不耐烦的说道。

三个军人站在一边,没有走进废墟。方浊转了一圈,大所失望,嘴里念叨着:“一点都不好玩。”

四周山头的那些东西又在簌簌的发出响动。

我看过去,这下我看清了,不仅是山头上,山腰也都是那些东西。它们在注视着我们。

王八拿出罗盘,走到偏厅的位置,随着罗盘的指向踱着步子。我看着王八专心致志的看着罗盘,脚上小心翼翼的慢慢走着。

看了几分钟,我心里开始发毛,王八在绕一个圈子,已经绕了四五圈了,可是看王八的动作,他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王八”我轻轻的喊道:“你在走直线么?”

“是啊!”王八的回答,证实了我的想法。

头顶的太阳正当头,可是我身上很冷。

那个少都符,是故意在这里的。不对,他应该一直在这里。这把火烧的蹊跷。是有人故意烧了,让它散瘟的。

我对王八喊道:“你别看罗盘了。没用。”

王八却不听我的话,仍旧绕着圈子在走。

我知道出状况了。

我对王八喊道:“别走了。”

王八的身体变成了影子。他现在正在四处张望,嘴里喊着:“疯子,你他妈的去那里了?”

我突然意识到身边的景色变了,明明是中午,可是天是黑的。太阳在头顶上变成昏暗的绿色。

兜圈子的不是王八,而是我自己。我意识到了。

我看见王八在大声喊:“方浊、方浊。”

我回头去看方浊,方浊和三个军人,也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方浊朝我的方向打量了一下,我身体猛的一抖。身上又感到了阳光的热量。

王八看到我了,对我说道:“是不是它,是不是?你看到它没有?”

我迷茫的摇摇头。心里沮丧的很,还以为自己算的上有本事的人了,可是在这里,竟然不知不觉中了招,被拉进去。

王八想了一会,对我说道:“它在注意你。”

我点点头,“它上次就对我感兴趣。”

方浊走过来,咬着手指甲,对我说道:“徐大哥,刚才你走的好远呢。”

我们又退到废墟外。不知道,再怎么做。

旁边农田里,走过来一个农民样子老汉,把我了一会,对我们说道:“你们来晚了,这里没什么看头了。”

王八左右无事,拉着老汉扯闲话,“老师傅,烧了后,来的人多吗?”

“你们知道被烧了,还来玩啊”老汉很奇怪。

“您住在附近的。。。。。。。”王八问道。

“是啊,这里的田就是我的。”老汉说道。

王八连忙追问:“那你看到这个宫殿被烧的样子了吗?”

老汉不说话了,要走。

王八连忙去拦。老汉说:“每个人都问,都已经烧了,问了有什么用?“

老汉坚持走了。

我和王八知道这宫殿烧的有蹊跷,可是这老汉一听我们问他,掉头就走。是不是有人交代过他什么。

方浊在喊饿了。

王八不耐烦的很,“就说不带你来。屁事多!”

我们拿出随身携带的蛋糕和火腿肠。我也饿了,撕开蛋糕的包装,咬了一口,吃到嘴里。

“扑——”我把蛋糕吐了出来。我对王八喊道:“怎么买的东西嘛?坏了。”

举着手上的蛋糕,果然,蛋糕都生了一层绿毛,硬邦邦的。

王八也把手上的蛋糕看了看,也是一样。方浊的把火腿肠的包装撕掉,果然,里面的肉也变质发黑。

王八说道:“这是早上我在蛋糕房买的,刚烤出来的新鲜蛋糕。”

我环眼向废墟四周看去,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整个废墟都没有长草,按说这里都被烧了一年,怎么都有杂草长出来啊,可是没有。王八也注意到,对我说:“疯子,你看,废墟四周三丈。。。。。。。。。”

“三丈内,没有活物。”我接上。

因为这个太明显了,一些杂草灌木,仿佛有道无形的界限,只能长到这里,里面都是泥土焦墙,外面是茂盛的植物,甚至还有蜻蜓蝴蝶在飞舞。可就是飞不到这个界限内。

界限的距离,正是废墟之外三丈。非常的整齐。

我们现在正在三丈之内。我连忙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不出所料,矿泉水都变得浑浊。

方浊闹着肚子饿。

我们也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

一行人,顺着路走了一截,看见一个类似农家饭庄的旅社,进去先吃饭再说。

进了饭庄,迎面一股腌肉炒蒜薹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嗅着饭堂里浓郁的腌肉香味,嘴巴馋的直吞口水。方浊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也很饿。

可是方浊却喊着,“臭死啦,什么味道啊?”

我把方浊看着,这小丫头怎么净和人作对呢。

我们六人做了个桌子,我故意对服务员说:“你们的蒜薹炒肉好香,来盘。”

其余的人就都各自点了一个菜。

方浊点菜最麻烦,“炒肉丝,不要辣椒,不要蒜,不要姜,不要葱。”

“青椒要不要?”服务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要——”方浊说道。

“小师傅,”服务员说道:“那就只放油盐呐。”

“恩。”方浊补上一句,“炒的不好吃,我不给钱啊。”

我忍不住笑起来,我现在知道了,她戒荤。她拥有这么强术,饮食上的确是要注意的,怪不得她闻不得蒜薹味道。

看来这家农家小炒很不错,蒜薹炒肉很好吃,我看见别的桌子上的旅客,都点的有这道菜。整个饭庄,只有两三桌客人,稀稀拉拉的坐着。我想着,要不是玉真宫被烧了,这个饭庄的生意应该会好很多。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

我正要动箸,方浊却喊了一声,“不吃啦,脏死了。”

我一看,也不怪方浊捣乱,的确,这饭庄,卫生状况的确不好。到处都飞得是苍蝇。

硕大的绿头苍蝇,嗡嗡的在饭桌上乱绕,有几只向菜盘里叮去,我连忙用手去挥,那苍蝇都飞散开,在空中乱转。

我肚子实在是饿了,伸出筷子,从菜堆里面掏了肉出来吃。王八也如法炮制,三个军人根本就无所谓,夹了就吃。

我吃了几口,感觉味道还不错。肚子饱了点。想四周看去。就发现,这苍蝇很奇怪。苍蝇飞到我们这桌的时候。就叮桌上的菜。这是正常的。哪有苍蝇不叮菜肴的。

可是苍蝇飞到其他的桌子上,并不叮菜,而是不停的往食客的脸上落。我看得奇怪,停下筷子不动。盯着邻桌上的人看。

王八看见我的动作,盯着我看,眼神警觉。

我用手上的筷子向邻桌的食客点了点。王八也看清楚了,那几个食客,并不驱赶叮在脸上的苍蝇。好像根本不在意。一个侧对着我的食客,脸上的苍蝇少一点,我仔细看去,脸上的颜色是死黑色,没有任何表情。

我和王八对望一眼,那脸色至少是死了很多天的尸体才有的颜色。

王八眼角扬了扬,我顺势看去,看到正对着我们的一个食客。这个食客,根本就看不到脸。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眼眶里都是。那人的动作仍旧跟常人无异,夹了菜往自己的嘴里送,我看见,他的手上也是爬满了苍蝇,那人的嘴一张,菜塞到嘴里,然后咀嚼。脸上的苍蝇因为他的脸部动作飞散了几只,但随即又飞回来,爬上去。男人左手拿了啤酒杯,往嘴里灌啤酒。然后把啤酒杯放回桌子上,我看见啤酒杯里,酒面上漂了一层肉滚滚的蛆虫。

我又向另外的两桌看去,都是一样的情形。这些食客的模样,动作都和一般人用餐无异。可就是身上布满了苍蝇和蛆虫。他们自己一点都不以为意。

为什么刚进来的时候,我没看到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身边的环境,突然暗了下来。就如同黑夜在瞬间来临。屋外的光线都陡然消失。太阳光没有了。我的心里有种感觉,空荡荡的感觉又来了。感觉地下都虚空,自己悬在一个无边无际,没有上下的空间里。这种感觉很难受,如果放在一年前,我想我现在肯定已经惊慌失措。

我向王八连忙说道:“你感觉到了吗?”

王八的脸也正看着我,可是他的脸僵硬的很,嘴唇在用非常缓慢的速度开阖。他的手也在动,我看见他的筷子从手上掉了下来,可是掉落的速度非常缓慢,用了十几秒才落到桌子上,然后慢慢的滚向桌子外边,用更慢的速度往地下掉去。筷子滚动的速度,根本就不具备滚动的动能。

我明白了,王八在说话,可是我听不见,因为我现在又被那个少都符给拉进来,王八的世界和我的时间不能同步,我的快,王八的慢,所以我不可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可是刚才在废墟,我被拉进去后,能听见王八的声音。我意识到,这说明,我现在被拉的更深了。这个饭庄,也不是好地方。

筷子现在才掉到地上。

我心里想着,别急,王八肯定在吩咐方浊把我拉回去。

可是,我看见王八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三个军人正做出即将站起的姿势,可是他们的屁股才离开凳子一点点距离。

我被拉的更深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身边的有呼啸的声音,这当然是我错觉,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在被用很快的速度,被拉进那无垠的深渊。

方浊这个臭丫头,怎么还不把我拉回去呢。

我环绕四周,看到除了王八和军人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一片。可是另外几桌的食客,却还是老样子没变,只是苍蝇没有了。有个人还举杯向我敬了一下,继续吃菜。

“方浊!”我忍不住埋怨地骂道:“你死女伢子,怎么还不拉我。你在那里。”

“你再骂,我就不把你弄回去了!”方浊在我身边说道。

我扭头一看,方浊竟然正在我的身边,她也被拉进来了!

“快,”我急忙说道:“把我们弄回去。”

“急什么?”方浊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我还没来过这里呢。”

“这里是玩的地方吗?”我喊道:“你不怕啊?”

方浊还在好奇的打量,我无语了,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怕。

“以后我要去那里玩,你得陪我。”方浊找准了机会要挟我,“还有,不准跟我捣乱。”

我恨不得要打她,可是只能说好话“好的,我答应你。我们回去吧。”

“那你要帮我。”方浊还在使性子。

“怎么帮,就我们两个人,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谁说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啦?”方浊说道:“这个饭庄,全部都被拉进来啦,只有王师兄他们还在原处。”

我心里升起一股很难受的情绪,就是那种黔驴技穷的感觉,原来少都符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这次,它应该不会再跟大鲵村的洞子里面一样,对我手下留情了吧,它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呢。它喜欢捉弄人,用内心里最难的取舍的东西为难我。这次,它会那什么东西,要我选择。。。。。。。我他妈的还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兴趣。

“快告诉我,我们在这里走了多少刻分了。”方浊说道:“我想回去了。”

“闰十一,小馀三,起一十六刻四分,尽于七刻七分。”我还是算水分最快。

方浊听到后。隔了一会,约莫是两刻十二分(水分包含空间和时间的信息。不同于平时的时间度量。)之后,饭庄里的光线突然变亮。

王八和三个军人清晰的站在我面前。

王八连忙问我:“看见没有。”

我摆摆头。向邻桌的食客看去。王八说道:“怎么刚才,他们也进去了。”

我说道:“他们本来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我的话刚说完,那些食客都站了起来。向我们走过来。屋内的苍蝇到处飞绕,食客们站立起来,却都开始跳动,把身上的蛆虫纷纷抖落在地上。

王八掏出身上的旗帜,我看到身边突然出现了几个鬼魂,和当初大鲵村老严招来的一模一样。看样子,王八这一年,真的没浪费时间。赵一二看人真是很准。

军人也掏出手枪,警惕的举着。

可是那些食客还在继续跳动,跳的越来越厉害,把身上的肉都抖往下掉落。可是掉下来的肉块,落到地上,就四散,化作蛆虫和蟑螂。

“啊——蟑螂。”方浊叫喊起来。她也有害怕的东西啊,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呢。

饭庄的厨子和服务员也加入到跳跃的队伍,他们把身上的肉体纷纷抖落,都变成骨架。

可是这些东西,在王八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王八嘴里念了几句,手里的青旗摆了摆。那个几个鬼魂就把骨架拆的一干二净。

我现在回忆起来了,怪不得饭庄里那么浓烈的蒜薹炒腌肉的味道。我狂吐起来。

王八拉着我走出饭庄,下午的太阳光明亮,我看见饭庄其实是个很破旧的老式房子,门窗都是残破无比。里面堆得都是杂物。一些死猫死狗的尸体被人扔在里面,有的已经腐烂的很厉害,散发出猛烈的恶臭。

我忍不住扔了个石头进去,砸在一个死狗的尸体上,嘭的一下,无数绿头苍蝇飞散开来。

我又想起腌肉炒蒜薹的味道,再一次弯下腰,吐起来。

我对王八说道:“我们来的太急了。”

“是的”王八说道:“应该多了解点情况的。”

王八的心思我明白,我们今天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住下。

我们上了车,却没想到,王八说道:“今晚到金顶的酒店去住。”

“妈的!”我骂道:“要爬好久的山呢。你忘了读书时候,我们爬了好久吗,老子都累死了。”

王八笑道:“那做滑竿吧。免得大半夜的还在爬山。”

听王八这么说,我才放心。

到了金顶,已是晚上子时。

我没想到,王八的安排我们坐的滑竿,竟然是他所御的鬼魂抬起。鬼魂抬着我们,在山路上飞奔,本应该很早就到金顶。可是在王八却要避开路上行走的游人,只好走走停停,耽误了时间。

在金顶的宾馆安排好住宿,吃了饭,王八并没有回房。我准备睡觉,方浊却来找我,要我陪她到处转转。到了宾馆边的平台上,果然看见王八正坐在悬崖边的栏杆上。正看着玉真宫的方向。

怪不得王八要到**山最高处来,原来他要重新仔细的看看玉真宫的方位。我也走到王八身边,我翻过栏杆,坐到悬崖的边缘,脚下是无底的深渊。我的腿在一阵又一阵的发麻,我喜欢这个感觉,王八有惧高症,他从来不敢这么做,当年坐在学校教学楼的顶端,我就是随意的坐在水泥墙墩的靠外侧,而王八却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

夜风吹过山巅,冷的我身上发抖,我把衣服扯紧了点。点燃一支烟,递给王八,王八接了。方浊在平台上到处乱窜,一惊一乍。

我和王八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昨天在梨花湖宾馆,王八想跟我说话,我心里埋怨他,故意早早的睡觉。现在,在这个环境里,眼看着空明的夜空,连绵的山峦,心胸陡然开阔。不禁为自己跟王八怄气而觉得好笑,我和王八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若还是这样相互隔阂,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

我想通了此节,主动跟王八说道:“你还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你喜欢另一个班的女孩,要我去帮你送情书。。。。。。”

王八嘿嘿的笑了一声,“你差点被她班上的几个男生打残废。”

“就是啊,那个出手最重的,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把我当做你了。”我回忆起来,当年多开心啊。大家都傻不愣登,没心没肺。哪像毕业后,有这么多的烦恼。

王八抽了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

“后来那个女孩,说我很有意思,可以先处处。”我说道:“估计她看见我被揍的够呛,心软了。”

“错,应该是他看见我情书写得有文采,被打动的。”王八纠正我。

“不是,不是,你才错了,她应该是看中我的,不然为什么我把她带到你面前,她就跑了。”

“她害羞吧。。。。。。”王八说道:“她应该是看中了我的才华。”

“少在我面前臭美。”我说道:“她是看见我为她挨打,被感动的。”

“你又来了吧,她是喜欢我的,我知道。”王八跟我争起来。

我连忙转开话题,“不晓得那个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叫什么来着?”

我把王八看着。

王八愣了半响,抠着头发说道:“我还真想不起来。”

我和王八相互对望,耸着肩膀,吭吭的笑起来。

旅游区的几个安保人员看见我和王八坐在很危险的位置,隔着好远,就对我们警告,口气很不客气。见我和王八不理会,向我们走过来。

三个军人拦住了他们,说了几句话。那几个的声音立马就小了。点头哈腰的走开。

我现在心情好了很多,随着王八的目光看向玉真宫的方位。

我对王八说道:“那片山地,颜色变了。”

“恩。”王八说道:“现在是他们的白天。”

我对王八说道:“我白天就看见了,四周的山头,都在他控制下。”

“幸亏你来,”王八说:“我看不见。”

“那个东西。。。。。。。”我问道:“少都符,到底和玉真宫有什么渊源。”

“我只知道,玉真宫不是第一次被烧。”王八说道:“每次被烧,那年就瘟疫横行。”

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我并不太震动。

“我去了监狱,布置线路的电工说他冤枉。”王八说道。

“反正布置线路都不正规,出了事,找他,也没错,”我说道:“总要有人要负责。”

“可是那个承包人,”王八说道:“我找不到他。不知道去了那里。”

“你是说,少都符没有能力自己烧玉真宫。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我知道了王八的意思:

原来这世上有少都符的信仰者,他们一直在等机会。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问道。

“老严。”王八说道:“老严很怕。我看得出来。”

我把王八看着,等着他继续说。

“老严有个很厉害的对头,我知道他很忌惮,他在找帮手,来对抗。”王八沉声说道。

“所以他找到你。”我说道:“是不是,他的那个对头,和少都符也有关?”

“我不知道,”王八说道:“这都是我的猜测。”

我又向玉真宫的方位看着,无数道黑气,正在从那里慢慢升起。

王八拿出罗盘,又招呼军人,拿了个笔记本,输入干支和水分。开始仔细的计算起来,我看了看,电脑里是个软件,运算着道教的算术。王八倒是会省心,高科技都用上。

王八算了很久,对我说道:“明天晚上,我们再去吧,亥时一刻,我们进去。”

“进去之后,你这一套就用不上了。”

“是的。”王八说道:“到时候,就靠你来算。”

我点点头。

王八突然笑起来:“就知道你会答应。”

从山下走了个道士上来。

王八连忙起身,向那道士作揖。道士看了看王八,王八掏出一个卡片,递过去。

道士一脸的虬髯,是个中年人。看了王八的工作证。向金顶的顶端走去。我和王八连忙跟上。

到了金顶的铜殿。

道士站立住。反身给我们唱诺。

我按照俗家方式,拱了拱手。

“王道友”道士说道:“那是坤雷,不是从天上来的。”

我听得晕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王八把铜殿的墙壁慢慢的摸着,说道:“是的,这个铜殿,应该能够把所有的雷电都吸引过来。”

“我们也没办法,”道士说道“管理局招的商。”

“所以他们租宫殿为幌子,暗地设坛招坤雷。”

我在一旁听得糊涂。问道:“直接放火不就完了吗?”

王八和道士向我看过来,一脸的鄙夷。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玉真宫是烧不燃的,六条水龙围着。”王八对我解释。

我不说话了。

“就在这里。”道士在地上画了个图,说道:“在有孚。”

王八点头说道:“谢了。”

道士说道:“师叔说了,这个事情,不便亲自来见你。莫怪。”

王八唱诺说道:“改天来拜访。”

道士飘飘的往山下走去。

我不再问什么,我看见道士画的图就是玉真宫废墟的大致宅基方位。他说的“有孚”,我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时间和方位都知道了。

我和王八心里平静很多,事情肯定是躲不过去,一切明天再说吧。

王八和我走回宾馆,我以为他要去睡觉,养足精神。却不料王八猛的来了一句,“疯子,想喝酒吗?”

“有没有下酒菜?”我笑嘻嘻的问道。

王八喊道:“方浊,给我们弄点菜来。”

方浊连忙往厨房走去。Lvs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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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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