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传上

黑暗传上

有关

“天地自然有根由

天河泥沙此化出

从小到大,有生于无

无极太极有两仪

混沌之时无宰主

善变掌故天地枢

。。。。。。。

。。。。。。。

先从天河来讲起

化得混沌有父母

化得黑暗父母生

黑暗出世有混沌

混沌之后黑暗明

才把两仪化成型

两仪之后有四象

四象之中天地分

然后才有日月星”

“没想到那个人不跟我计较。还说明天来找我,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法术。哼,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骗骗乡下人就罢了,还真把我当做泥水匠。我最看不惯这种人。看来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了,上房梁还非要请个人装模作样的搞一番。嗨,还不让我揭穿。这种国民素质,真让人心灰意冷,我们的失败,不是偶然的。

还好中午吃了不少,晚上不吃也能过。要是有酒就好了。这个水泥管子太冷。不晓得刚才那个乞丐会不会回来。好冷,妈的,还是去广东,至少不用受冻。

云云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不会要这个小孩吧,千万别要。刘忠智应该会照顾好她的。。。。。。。如果要的话,现在也应该足月了。”

我看到这里,把给阖上。

没想到赵一二在入道之前,过得这么惨。竟然跟乞丐一起呆在水泥管子里过冬。当个泥瓦匠的学徒,混碗饭吃就罢了,还非要和上房梁的神棍较真,被人赶了,饭都吃不上。又是穷酸骨头,连个日记本都买不起,用手抄的当日记本,断断续续的写日记,都什么地步了,还当自己是个学问人啊。

我躺在床上,把灯给拉灭,仓库里一片黑暗。我聆听着老鼠在屋子里乱窜,把玻璃瓶子撞倒。心里回味着赵一二写在上的文字,慢慢的体验他当年的处境:

他蜷缩在一个水泥管子里,身上盖着捡来的破报纸和稻草。水泥管子的外面的世界都是白雪皑皑。风从水泥管的一头灌入,冻的赵一二瑟瑟发抖。手上徒劳的抓着被风吹的飘散的报纸。。。。。。。。

我身上也开始冷起来,下意识的把被子裹紧了点。冬天要来了,这两天气温急降,我盖的被子薄了点。心里不免苦笑,自己的处境和赵一二当年还真有点相似。

我的工作又丢了,跟着王八到玉真宫折腾了几天,回来又是处理赵一二的后事。等我想起回商场上班,时间都过了个把星期。去了商场,老板也没说什么,把我的工资结了。我也没脸求他。悻悻地拿了钱回来。

快到年底,也不好找工作。手上的钱越来越少,幸好有个仓库能住,不然钱早没了。

可是再找不到工作,看样子就要饿肚子。现在可不像从前,以前没钱了,可以去找王八帮忙,可是现在,找谁去?

想到王八,我长叹了一声,他就这么跑了。妈的走之前,还和我打了一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好。他也没跟董玲道别,估计他知道了董玲的遭遇,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他没脸见董玲了吧。

不知道这次他去北京,再看见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老严,是不是真的打算要王八做他的接班人呢。看样子,应该是没错了。王八现在和当初我刚见到的老严一样,手上掌握的资源,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想到这些,脑袋就头疼。强迫自己睡着。

我半夜冷得厉害,被冻醒。连忙把衣服穿上,忽然心里一阵悲凉。我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到现在连床被子都买不起。我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找到烟盒,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我从床头捡了个烟屁股,叼在嘴上,拿了打火机点,打火机啪啪响了几下,都没点燃。

我把打火机和烟盒狠狠的向地下摔去,用手把头发抓着。

早上起来,我在面摊上吃小面的时候,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个想法,于是我按照我的想法做了。很顺利,老板根本没找我要钱,我都怀疑,就算是我不在意识里骗他,我已经付钱,他也想不起来我到底给了钱没有。我走了两步,然后折返回来,把钱掏出来给了他。老板迟疑的说道:“你不是给了吗?”

我扭头就走。做贼的滋味不好受。

我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游荡,希望运气好,能找到份工作。到中介去碰运气,可是中介张口就是要交五十块,我那里付得起。

每天就么过着,越来越拮据。眼见连面条都吃不起了。

干脆躺在床上睡觉,那也不去了。却不料时来运转,上了趟厕所回来,忽然就发现仓库外面贴了张牛皮癣的广告。这张牛皮癣好像已经贴了很久,可是我以为是办假证的,或者是通下水道的广告,一直都没注意。现在我仔细的看了一下。

原来是做什么模具的,招学徒。

我连忙找了公共电话,按着广告上的电话打了过去。问清地方,匆匆赶了过去。

这个做模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厂房,就是租了一个民房,两室一厅。我进去后,看见客厅里摆了好大一张桌子,上面都是袖珍的商品楼楼盘模型。我明白了,原来是做这个模具。

老板是个年轻人,比我只大个两三岁。问了问我的情况,然后告诉我当学徒,管吃,一个月两百块,学会了,就拿提成,做的好,一个月能那五百块钱。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立马就留下来,开始跟着他学习做模型。这工作看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把一个个塑料板,小心翼翼的切割好,再粘起来,做成楼房的模样。是个细致活。我毛手毛脚的,做得很艰难。

老板鼓励我,说最开始都这样的,时间长了,就顺手了。

我苦笑着,继续慢慢的折腾。老板看了会,就去忙他自己的。看来他也是个代工,只是自己忙不过来了,想找个帮手。

干到晚上吃过晚饭,我打算走了,却不好意思问他下班的时间到底是几点。

正踌躇着,忽然门开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找个年轻人个子高大,留着一头长头发,看见我了,就对老板说:“找到人啦?”

老板说:“是的啊。干活吧。”

那年轻人就走到一个卧室里去了。不再出来。我就奇了怪,看样子他也是个帮工,难道还专门给他一个房间做事么。

老板对我说道:“小徐,你就回去吧。明天早上八点来上班。”

我点点头,向门口走去。还没出门,就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是从卧室里发出的。这声音好熟,我应该听过,可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走出门口,老板在身后把门阖上。我还在想着刚才听到声音。

回头看了看,我惊讶极了。门上本来贴着两个门神,我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可我现在仔细看了,并不是尉迟恭和秦琼。而是雷震子和杨任。

我呆呆地看着门神上青面獠牙的雷震子,看了一会,再去看杨任,心里又好奇又诧异,干嘛要贴杨任在门上呢。

我看着杨任眼眶里的两只手,心里开始有点紧张。仿佛杨任从眼眶里伸出的手心上的两只眼睛,在盯着我看。我身体打了个激灵。

这个老板到底在镇什么邪?

我站在门口,想了一会。慢慢回家。

走到仓库门口,我想把那张海报再仔细的看一遍,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洗漱了睡觉。心里老是想着那个门上的杨任。杨任的眼眶伸出两只手,手心中的眼睛。。。。。。。

我怎么都摆脱不了杨任的模样。我随即想到一件事情,我的视力在下降,下降的很厉害,前几天去眼镜店验光,已经有四百度了,可是我买不起眼镜,这个事情,就一直耽搁。我现在看东西,都是眯着眼睛,皱着额头,一天下来,太阳穴疼的难受。

睡觉睡到半夜,梦里就是王八在不停的对我喊着:“疯子,你回不了头了,你回不了头了。。。。。。”

我心若死灰,连忙把灯拉开。拿了镜子,仔细地看着眼睛。一个眼睛只有一个瞳孔,我松了一口气。把镜子放下。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把双手手心摊开,看见手心中间的皮肤,好像有点浮肿泛白,随即就觉得手心在痒,我连忙用左手背去搓右手的手心,那块浮肿地方的皮肤,轻轻一搓,就被轻易的撕开,那只是一张皮膜而已。

我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皮膜掉下后,手心里赫然露出了一个眼睛。

我发疯的用手指去挖手心,想把眼睛挖出来。可是手指刚接触到手心的眼球,就传来一阵剧痛,无法忍受的剧痛。我心里焦急不已。双手胡乱的挥动。

我醒了。

在黑暗里,我不敢开灯,我怕开灯后,真的看见只的手心有双眼睛。我把手捏成拳头,紧紧握着。心里回想着我的梦境。我曾经梦见过王八冷酷的斩鬼,六亲不认。

现在我又梦到自己手心长了跟杨任一样的眼睛。我不敢往深处去想,可刚才的梦境怎么都挥之不去,我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直到天明,都没有再合眼。

早上起来后,我下了好大决心,才敢看手心,还好,除了手纹,没有我担心的东西。

我过了早,又到那个做模型的地方。站在门口,又把雷震子和杨任的画像看了一阵子,正看得入神,老板突然把门打开。看见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然后伸出头看了看门上的画像。老板警惕的疑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没有。”我本能的掩饰:“我在找门铃。”

老板说道:“没有门铃。。。。。。。。你昨天来,不是敲门的吗?”

我被问得没了话说。还好,老板不再追问了。对我说道:“现在活有点忙,你边干边学。”

老板交给我的活很简单,就是让我慢慢的粘合那些塑料板子,他只让我粘,别的事情他来干。跟昨天一样,我干到晚上下班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才来。然后老板就让我走。

第三天去的时候,我看见门上的雷震子和杨任的画像被摘下。我没迟疑,连忙敲门进去。

干活干了两天了,我也大致知道,老板接的什么活,他正在做的是一个高档的小区,有高层也有别墅。

他给我的小塑料板子,粘起来都是小高层的模型。我老是粘歪,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返工。

他自己做的是别墅的模型。

我每天里干着活,却老是下意识的去探知那个卧室里的动静。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只是来讨碗饭吃的,别这么好奇。这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竟然听不到任何动静。难道我听弦的本事白学了,还是我又忘了。或者是我故意忘掉的。

趁着老板上厕所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走到卧室的门口,用手指叩了叩门,这个门包了一层铅皮。怪不得,我什么都听不见。

到了晚上,那个小伙子又来了。在他打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我又能清晰的感觉到卧室里的气氛。浓烈的压抑,和一股阴冷。

我走出门,心里想着,为什么我老是要遇到这些事情。以前总认为是王八把我拉下水的,可现在回想,就算是没有王八,我遇到的这种事情也不少了。

可这次,我总觉得,不是偶然的。

再去上班,我问老板,“你这么忙,怎么不多找几个人,你贴广告,贴了多久啊,没别人来应聘吗?”

老板说道:“来过几个,都不合适。谈不拢就走了。”

我没有问了。

老板却有意无意的问道:“你冷吗?那几个人,都说这个屋里冷。。。。。。。”

我背心发麻,知道他在试探我,连忙答道:“我从小火罡就好,不冷。”

老板说道:“那就好。”然后摆弄起他面前的别墅模型,慢慢地把小窗户格子粘上去。

“你贴了多少广告啊?”我问道:“怎么也没看见有人来应聘了。”

“我只在菜市场贴了一张,你来了,我就去撕了。”老板随意地答道。

我不说话了,岔开话题:“我现在做的这个怎么样?”

老板看了看,“恩,不错,可以交给开发商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十分冷淡。好像并不太在意。

我心里却在想着,他只贴了一张广告,而且是贴在菜市场的,可是怎么会贴到我住的仓库那里去?

我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手上干着活。我忍不住想探知老板的记忆,可是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不想太多的参与这些事情了,我今天把活干完了,就跟老板辞职算了。老板和这个屋子太古怪,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到了旁晚,老板跟前几天一样,叫了外卖,和我吃晚饭。

我正盘算着怎么跟他说我不干了。

忽然大门突然开了,那个年轻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对老板说道:“走,快走,今天好机会。”

“你慌个什么!”老板喝道,眼睛把我看着。

那年轻人连忙住嘴。

老板对我说道:“小徐,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来吧。我们又接到了一单大活。现在就去谈。”

我不说话,端着盒饭就往外走。

年轻人近了卧室,收拾起来。老板把我送到门口。看他的表情,是嫌我走的慢了。

两个做建筑模型的人,为什么这么古怪呢。都晚上了,急急忙忙的,说是要去谈生意。我就算跟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懂,也应该知道,他们有事情隐瞒我。

休息的这天,我想了好久。打算明天再去,就向老板要二十块钱的工资算了。然后跟他说辞职。我实在是不想惹这些麻烦事。

晚上睡前,我又忍不住把赵一二的拿出来看。

“泥沙传沙滇,沙滇传沙佛,

沙佛传红雨,红雨传化极,化极传青苗,

青苗传石玉。千变万化有根基,随人知得那玄秘。”

“那个人真的来找我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也许他真的有点本事。我说他这一套都是封建迷信,我可不信。老子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妈的,他竟然相信我读过大学。

他连我的生辰八字都知道,可我和他素不相识。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一套东西存在。他甚至带我去看了那家新装的房梁。他说这个房梁的北角,要太高两公分,是因为要留个口子进财。我想我是疯了,竟然相信这个神棍的胡言乱语。。。。。。。。”

我看了赵一二的日记,心里想着,当初看着赵一二神通广大,原来他在入道之前,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一个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最后当了术士,这命运,也太会捉弄人了吧。

我把小心的放在一边。心里感慨不已。

第二天早上,我又去了做模型的地方。

很意外的老板和那个年轻人都在。老板给我安排活,我说道:“我不想干了。。。。。。。前两天干的活,能不能把钱给结一下。。。。。。。不行的话,就算了。”

老板和年轻现在很忙,两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摆弄手上的别墅模型,嘴里并不说话。我看见他们已经弄好了一个,看着一堆未成型的模块,估计他们还要做至少一个。

我正要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却说不出口。我看见两个人身后各自站了一个人,纯白的衣服,隔着一尺远,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我猜想的事情,来的比我要快。

我走到卧室那边,把门推开。果然,站了一屋子的人影。

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除了人影,到处摆的是别墅模型。乱七八糟,满屋都是。

每一个模型,都有一个安静的鬼魂在站在旁边。沉默地守着别墅模型。

老板和他的帮工,已经镇不住他们收集的鬼魂。

我闪身出门,飞快的把门关上。翻转身,看见老板和那个年轻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们身后又多了三四个浑身血污的鬼魂。

老板和年轻人躺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他们的眼睛睁得老大,却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们,我努力想办法驱赶他们身边的厉鬼,猛的想到杨任的画像,连忙在满屋里找着画纸,我看到桌子下面放了一摞纸,连忙掏出来看,却不是杨任和雷震子的门神年画。而是报纸,最上面一张,是今天的,上面的一则豆腐块消息,用记号笔给圈了起来——

“某某路口,大货车失去控制,将一辆面包车撞翻。。。。。。。。”

我想到了昨天年轻人慌慌张张的来找老板。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

我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魂魄越来越多。他们摆脱了别墅的控制,都在开始向着两个人反噬,他们脸上开始渗出暗灰色。

我想在报纸中找到杨任的年画,可是翻来翻去,都是报纸,而且都是被他们标识出车祸的消息。

我没办法了,我不是王八,就算是我学会了这几种算术,可是我不会镇邪的法术。当初我学过,可是我试过很多次,并不是很灵,倒是王八念了管用。

我只能眼看着他们被鬼魂慢慢的附体。

我打算放弃,这是他们自作自受。他们也和我没什么交情。再说,我现在也的确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我慢慢地退到大门,准备走了。

“嘟嘟。。。。。。。”

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在犹豫,到底接还是不接。踌躇一会,我拿起话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

“你说什么?”我对着话筒问道:“你是谁啊?”

“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

我明白了,这个声音是在告诉我镇鬼的方法。

我对着话筒急忙的喊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明白。”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

弟子奉三茅祖师之号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急奉祖师茅山令扫除鬼邪万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驱魔斩妖不留情吾奉三茅祖师急急如律令敕”

话筒里男人把这个段咒语连续说了三四遍。我才大致记住。

我正要依葫芦画瓢,念出来。

话筒里又说道:“在你手心画眼睛。才管用。”

我身上一震,对着话筒喊道:“你是谁。。。。。。。。。”

“明天我来收东西,你等我。”电话在那头挂了。

我飞快的在双手上画了眼睛。然后对着鬼魂念起刚才刚学会的咒语。

所有的魂魄都顿时温顺驯良,这种感觉,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我知道,这咒语是个驱鬼咒,并且由于我手心画眼睛的缘故,施展出来特别顺手。

“先回别墅吧。”我脑袋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所有的鬼魂都蹲到别墅的模型里。

还有两个鬼魂,无处可去,我也想不出太多办法,他们自行飘到厕所的角落里呆着。一个钻到镜子后面,一个俯在淋浴喷头的上面。这就是他们最爱呆的地方。

我找了杯子,装了冷水,含了口,分别向还没有神智清醒的两个人喷去。隔了好大一会,他们才渐渐醒转。

我坐下来,等着他们完全清醒。

抽了两根烟了,老板才恍惚的问我,“小徐,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故意来的。”

“你做这些东西,到底是卖给谁?”我反问。

老板在迟疑。

我紧接着说道:“这个事情,不是你们该做的。”

看着老板一脸迷茫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我什么时候,也故弄玄虚的说些高深莫测的话来。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是不是专门来打探我们的?”老板紧张的说道:“你是有备而来。”

我干脆不说话,让他觉得他的猜想是对的。

老板还在迟疑,我说道:“看这个别墅的风格,我就知道是那个楼盘了。”

我把老板面前别墅的鬼魂放了出来,老板吓得发抖,嘴里念道:“天有三奇日月星。。。。。。。”

可那个鬼魂那里会听他的。

我摆了摆手,鬼魂回去了。

老板指着我的手,大喊起来:“你的手。。。。。。你的手。。。。。你的眼睛。。。。。。”

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也清醒过来,连忙从沙发靠背后拿出杨任的年画,展开来,仔细看着。

老板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问我们干嘛。”神情萎靡。

“你们做了多少了?”我问道。

老板说:“全部在这里,才二十六个。。。。。。。我们没有做害人的事情。。。。。。。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才去收。。。。。。”

我心里突然很难受。人就是不一样,有钱人讲究吃穿,连住都要讲究这些。买了这么贵重的别墅还嫌不够,还要收魂,用来坐镇宅邸,顺风水,驱外邪。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可不真的仅仅是比喻。

“你们以后别干这个了。”我劝道:“弄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

老板说道:“明天就要交货。。。。。。”

“我知道”我打断他,“这个钱,你拿了也没福花。。。。。。”

老板把我恶狠狠的看着。

我知道他认为我想贪图这笔钱,是啊,收一个魂魄到别墅模型里,再卖给开发商,报酬当然不菲。可是开发商把别墅的模型,安置在地基里,然后以此向业主漫天要价,比付给他的报酬肯定要多几十甚至上百倍。

我对老板说道:“你们把房子退了吧,我明天等他来。以后不要做这个了。”

“你不会要跟我抢饭碗吧。”老板虽然是笑着在说,可是脸上的表情难看的很,“你又不会做模型。。。。。。。”

我干脆来个默认。我想做什么,怎么可能告诉他。

我今天不打算回仓库了。

就在这个屋里睡觉。陪着这些倒霉的鬼魂。我把手心的眼睛看着,心里莫名的兴奋,我一点都不害怕了。想起我从前的胆小,现在不禁好笑。

我对年轻人说道:“雷震子的那张呢?我想看看。”

年轻人慌忙从沙发后掏了出来递给我。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连忙问道:“两张年画,是谁给你们的?”

“一个医生。”老板不敢再隐瞒。

“精神病医生。”年轻人补充道。

我不再说话,仔细看着雷震子的年画。雷震子的画像,身躯并不大,倒是身后的一双翅膀,占据年画的大部分,非常的夸张。我连忙又把杨任的年画拿到面前,果然,杨任的年画,眼眶里的双手也是如此,十分突出。

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不是兴奋,也说不上落寞。命运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当局者请旁观者迷。

我把所有的别墅模型都搬到客厅,依次摆好。

我也不要他们帮忙,看着他们一脸的舍不得,我知道,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本来就不是个有原则的人,想想也就心软。对老板说道:“好吧,明天那人来了,你们拿钱走人。”

“谢谢。。。。。。谢谢。。。。”老板说道:“报酬我们三个人均分。。。。。。。不,你拿一半。。。。。。。。”

我问道,“报酬是多少?”

“一个一千块。”老板答道。

我心里一动,原来做这个还真是个挣钱的好办法。

三个人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老板问我喝不喝酒,我说喝。老板吩咐年轻人去楼下的餐馆炒菜,买酒上来。

我问老板,是怎么想到要干这个的。

老板不再隐瞒什么,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他本来是个木工,专门搞装修。一次给一个医生家里装修。那医生看他活做得好,就告诉了他这个财路。

老板说道这里,我连忙问道:“你是卖个医生的?”

“是啊。”老板说道:“我那里有能耐认识真正的卖家。”

我不说什么了,我心里大致有了谱,是啊,任何秘密组织,都要有敛财的方法。

年轻人带着餐馆的帮工,端了酒菜回来。

三个人就在屋里喝酒。我喝的醉了,把别墅里的鬼魂都招出来,看着鬼魂听从我的安排,在屋子里乱窜。我开心地哈哈大笑。

老板和年轻人吓得面如土色。

喝的烂醉的我,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醒。醒来后,我去厕所洗漱。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那个在电话里教我驱鬼咒的人过来。

午时一过,门外有人敲门。

老板连忙去开门。

人进来了,老板咦了一声。看来他并不认识来人。原来不是他说的医生。

我虽然也有点意外,但我毕竟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们比我想的要直白的多。

来人我见过,电影院那个捣鼓音响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一看见我,嘻嘻的笑道:“徐师傅,不打不相识,我们有话好好说。”中年人从手上掏出一叠钞票,递给老板。

老板飞快的把钱点了点,看样子数目准确。

老板把钱分给我一半,我拿了。

那个中年人本来有点提防的表情顿时放松。

“我姓施。”中年人自我介绍:“上次的事情,我先赔罪。”

老板和年轻人拿了钱,站在屋里很不自在。

“你们先走吧。”老施对他们说道:“以后有活,蒋医生会来找你们。。。。。。。。。”

“不用了。”我打断老施,“这个活,我以后来做。”

老施非常欣喜,拉着我的手,“就是嘛,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老板和年轻人准备走了。

我对他们说道:“算了,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干吧。”

老板和年轻人就开心起来。干这行,风险太大,他们有我帮忙。当然求之不得。

“你们先出去看看。”老施打发他们,“我和徐师傅有话要说。”

老板和年轻人出去了。

我和老施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

但是这个事情总是要说的。我决定先开口:“王抱阳以前和我是好兄弟,你知道的。”

“王所长他是个好人。。。。。。”老施说道:“可是他跟着老严。。。。。。助纣为虐啊。”

我尽量的保持微笑,对着老施说道:“老严我见过,印象的确不好。”

“对啊,对啊。”老施说道:“糊涂啊。。。。。。我可不是说你,我说的是王所长。。。。。。。他怎么能跟着老严这种人呢。。。。。。。。”

“不管怎么样,王抱阳都是我的兄弟。”我说道。

“是的,是的。”老施都有点兴奋了,两个手相互搓着,“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我知道。”

我对老施说道:“才二十六个,少了点,等我再弄一些,凑齐了一起给你,好不好。”

老施把手扬了一下,“这个算什么啊,没事,没事的。你能给我们帮忙,才是大好事。”

我看见老施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有疑虑。对他说道:“你知道我和王抱阳翻脸了?”

老施说道:“朋友间一时误会,都是正常的。你们两兄弟,会和好的。放心,放心。”

我说道:“只想挣点钱。”

“行。。。。。。行。。。。。。你过得这么拮据,不该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该为钱操心。”老施说漏嘴了。

就是他,他妈的一直在暗中盯老子的梢,还把我的背景打探的清清楚楚。

但我尽量压抑我的情绪,故作平静的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

我不能太操之过急。慢慢来,慢慢来。

他们缺人,缺少能对付的王八的人,可他们竟然真的以为我会帮他们和王八作对。

不对,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知道我穷,想先拉我入伙,然后慢慢跟我洗脑。催眠,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我不知道,我的智商能否和他们较量。我开始后悔我为什么不能像王八那么聪明了。

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我回不了头了。

我的底牌,就是我会算沙。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老施坐着也无趣。起身告辞。我没有问老施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这个问题不需要我来操心。他比我急。

老施走到门口,我叫住他。

老施回头。

“谢谢。”我说道:“难得你把广告贴到我门口。。。。。。。。。”

我把屋子里的模型都摆放好。念了一遍咒。才放心走出门。

我要去找个朋友。很久没见过的朋友。是我初中同学,当年关系一直很好。后来我出门读书,他去当兵。早两年见过一次,他在一家医院开救护车,而我那时候天天送牛奶,寄住在王八家里。

见面后,两人很亲热,他拉着我喝了一次酒,可后来就没有见面。

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自己混得不好,在初中同学面前,有点自卑。另一个原因是我那时候和王八又是石础、又是赶尸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和老同**系。

我的那个同学姓曲,名字叫带兵。既然是带兵的,当然是总司令。所以朋友们都叫他曲总。没想到他真的去当了兵。

我去了曲总上班的医院,直接在里面找救护车,很容易就找到他。

曲总见我来了,惊讶得很。问我从那里钻出来的,几年不见人,见了一面,又消失。

我说了些不知所谓的理由。敷衍过去。

正说着话,曲总接到电话,要出车。我连忙问,能不能跟着一起。

曲总说道:“正好啊,我们兄弟两个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多聊聊。我还担心你不愿,忌讳坐我的车。”

我说道:“我是这么迷信的人吗。”心里就有点惭愧,其实我就是冲着他的救护车来的。

曲总问清楚地址,立马带了两个医院专门抬人的男护工,开车出医院。车到了一个小区,曲总和护工抬着担架就往单元楼里去了。过一会担架抬了人下来,搬上这次接的病人是个老年人中风。还好不算严重,没什么性命之忧。

救护车一来一回,折腾半天,就到了下午。两人又聊了一会,医院的领导找他有事,留我在车上等他。

我一个呆在救护车后厢。

慢慢地,仔细地在车厢里寻找。我想的没错,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九个暴死的魂魄还藏在车厢里。躲在两边座位下,有一个烧死,两个溺水,两个车祸,一个打架被捅死,一个跳楼,一个心脏病,一个吸毒过量。刚才我看到担架边还有两个紧紧跟着,一个老太婆,一年轻的汉子,是因疾病而死,死在担架上的。

这十一个鬼魂都是一年来死在车上的暴亡的鬼魂。一时不能脱身。

我蹲下身子,慢慢的把头伸进座位的下方,我打算先从那两个溺水的开始。我没本事一下子全部都收,相对来说,水鬼好收一点。我嘴里念着驱鬼咒,仔细的看着座位下黑黑的角落深处。

那两个水鬼,身亡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很谨慎害怕,看见我了,连忙向角落深处躲去。我伸出手,往他们的方向摸索。

我捏住了其中的一个,他被我的手烧得吱吱的叫唤起来。我把手往回收,可他却拼命的挣扎,我手上滑溜溜的。几次都被挣脱,可我用手继续在角落胡乱摸索,想把他逮到。弄了半天都没法如愿。

我焦躁起来,满头大汗。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干。我伸出双手,一只手拦着,另一只手把那个水鬼给逮住,这次我不急了,慢慢的一点点往回拉。拉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我的汗水流到我的耳朵里,痒得厉害,忍不住想用手去抠耳朵,可腾不出手来。

我耳朵痒的越来越厉害,实在是受不了,就不停的摇晃脑袋。这脑袋一摆,就知道不妙。我眼睛余光看到自己耳朵边隐约有个人头。妈的个巴子,怪不得耳朵痒,肯定这个东西在往我的耳朵里吹气。

我把头一偏,脸正对着个鬼魂,怪不得这个敢招惹我,他是烧死的那个,一张被烧的焦烂的脸,和我相距不到一寸,脸上红肉油脂模糊一片。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臭。

“滚!”我对着这个烧死的鬼影大喊。

他一闪就消失了,融到座位下一坨很不起眼的黑色油渍里,那个就是烧伤人体,流出的油脂。

“疯子,”曲总在车外喊道:“你在叫谁滚啊?”

我连忙答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我嘴里说话,手上用力,把两个水鬼狠狠的扯了出来。抢在曲总打开车门之前,把两个水鬼拖到后车厢的空白处。

两个水鬼,在车厢里乱爬,我的脚胡乱的踢着,不让他们又钻到座位下面。

曲总打开车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对着我说道:“你跑到后面干嘛,到前面来坐撒。”

“没事,”我把水鬼其中的一个用脚狠狠的踩着,准备收到我手上的黄裱纸里。另外一个水鬼在车厢板上狂躁的翻滚。

曲总的脑袋从前面的座位向后够过来,“妈的,车里怎么这么多水。”

我说道:“是啊,返潮吗,是不是要下雨了。”

“你格老子在日白(宜昌方言:说瞎话)吧,”曲总把头伸到车窗外,又缩回来:“明明是晴天。”

我趁他把脑袋伸出去的那一刻,飞快的把脚上踩住的水鬼收了。

曲总在前面调整后视镜,嘴里说道:“你在念叨什么啊?”

“我在哼歌。”我答道。脚上一跺,把另外一个水鬼也踩住,水鬼被我踩的嘴里飙出一大摊水出来,我知道他很惊恐,我心里说着:我不整你,你放心,给我帮了忙,我就找个能人超度你们。

曲总开始发动车子。

可水鬼还是在脚下挣扎,发出尖叫。

曲总身体不动了,歪着脑袋听着,嘴里说道:“什么声音,车子出毛病了?上星期刚送去修啊。”

曲总下了车,围着车身走了一圈。我连忙把第二个水鬼也收了。他上了车,车子发动。这下他满意的把车开起来。

“你最好还是坐前面来。”曲总边开边说。

“没事。”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我觉得在后面挺好的,还可以躺下来。”

“你可千万别趟。”曲总在前面提醒我,“后面可是专门躺病人的,死了好几个在车上了。”

“是吗?”我故作惊讶。

“是啊。”曲总手扶着方向盘说道:“救护车就是邪,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后面有人。。。。。。。你还是坐前面来吧。”

我不再推辞,翻到副驾驶上坐下。

曲总开车去了一家餐馆,两个人点了菜,边喝边聊。我心情很好,和他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喝到半夜。晚上曲总就把车开到他的家,不容我推辞,非要我睡在他家里。

进了门,曲总用食指竖在嘴上,“嘘”。

我就不敢做声。

“你嫂子睡了。”曲总说道:“你洗了,就睡沙发吧。”

曲总从卧室抱了一床铺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先后洗漱,他回房睡觉。我躺在沙发上,把收了两个鬼魂的黄裱纸给拿在面前,在黑暗里看着。

妈的,黄裱纸湿漉漉的。我把黄裱纸收了起来。

我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处理好。

慢慢就睡着了,根本没意识到一件事情:我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

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我被叫声惊醒,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一个穿着睡意的女人指着我这边的方向喊起来,吓得不动,嘴里喊着“曲带兵,你快出来。。。。。。”

曲总连忙从卧室里跑出来,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同学徐云风。。。。。。在这里睡觉。。。。。。”

我知道她是曲总的老婆。对她说道:“嫂子,我不是强盗。。。。。”

“是啊,”曲总继续说道:“你怕个什么,我们喝酒回来晚了,打算早上介绍你认识的,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不是。。。。。。”曲总的妻子说道:“我没把他当贼。我刚才看见客厅有两个人,就站在电视机前面,一动不动的,身上在流汗,流好大的汗,头发都是湿的。。。。。。。”

我一听,连忙下意识的去摸胸前衬衣的口袋,果然,符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下。

曲总安抚了他老婆好大一会,两口子才回屋睡觉。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把符贴攥在手里,不放手。

第二天起来,曲总上班,我又跟着他上了一天班。把两个出车祸的和心脏病、跳楼的也收了。这次顺手的多。一分钟不到就搞定。

中午和曲总吃了饭,我说我要上班了,向他告辞。走回做模型的那个房子,那个木工老板和年轻人都在。看我回来了,眼睛里满是疑问。

我把符贴拿出来,说道:“我这两天收了两个。”

“两个!”老板和那个年轻人的嘴巴张得老大,“你一天就能收一个?”

我无谓的笑了笑。我把两个溺水身亡的留下,其余的四个让他们镇到别墅模型里。

我对老板说道:“凑足三十个了,联系蒋医生吧。”

老板连忙拨了电话,电话半天才通,老板讲了一会,挂了电话,对我说道:“他要我明天拿过去。”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送他家里吗?”

“是的啊?”

“在那里?”

“开发区发展大道那边,优抚医院撒?”老板说道。

我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克制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太累了。

接下来几天,我没事就去找曲总。把剩余的五个鬼魂都收进来。

收烧死的那个麻烦点。他不怕我,我抓住他,他还在根本就不怕我烧他。

我留下那个发急病死掉的中年,其他的叫老板镇到模型。

我现在手上有三个了。但是不够。而且我知道,我做不到像王八那样能随心所欲的控制。

我睡觉都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御鬼随心所欲,收发自如。我想到王八、老严、还有罗师父,他们施展这个本事,都很娴熟。我也想到金仲,他也会。金仲。。。。金仲。。。。

我决定去个地方。

起了个早,我到南苑坐麻木,去了风宝山。我还记得路。走到了罗师父的家所在的那个半山坡。罗师父以前的房子,被我和王八还有田叔叔那些人给烧掉。

现在原地上起了个两层楼的楼房。我要不是看见房屋外面到处都是稻草人,就以为这房子是别人的。

我到房子跟前,看到房子表面仅仅抹了层灰浆,没有贴瓷砖。只有一楼的窗户有窗棂和玻璃。大门就是两个破旧的门板,两扇门上,各自刻了一朵牡丹。从窗户里看进去,里面黑洞洞的。

我走到门口,把门往里推开。门枢吱嘎的响。

屋里和屋外一样,到处是稻草人。一个人影,躲避着门外传来的光亮,跟一个野兽一样,夹着一个稻草人往屋里的黑暗角落里,飞快的爬过去。

我见此,把门又给阖上,屋里重新变得黑暗。等我的眼睛能够适应屋内的微弱光线,然后向那个人影走去。

那人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用稻草编织。

“罗师父。”我给他打招呼。

罗师父,把手上的活停了停,用鼻子往我的方向嗅了嗅。然后看着我。

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忌惮且鄙视。

“我说过你会有师父。。。。。。”罗师父说道:“当时你还不信。”

“没有。”我否定他。

“你身上带着三个。。。。。。。”罗师父说道:“没人教你,你怎么会收魂?“

“我自己学的,”我迟疑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很多东西,还不会。”

罗师父格格的笑起来,笑的浑身发抖,身上的稻草纷纷掉落。

看着罗师父鄙夷的嘲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我是多么瞧不起他这种人,可是才两三年的时间,我已经和他没什么区别。

“我是个外人,本就不该掺和到你们之间。”罗师父说道:“结果我成了现在的样子。”

“金仲还算是仗义,给你起了间房子。”我说道:“他至少没让你睡在野地里。”

“那我还要多谢你们啰。”罗师父说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你们门派的事情。看样子也具宜(宜昌方言:完结,妥当),倒是我。。。。。。。。”

罗师父哼哼两声,然后又说道:“赵一二只能收一个徒弟,你的朋友没搞成器(宜昌方言:成功)?”

“不是。”我说道:“他现在拿到螟蛉了。金仲没跟你说吗?”

“我什么都不是了,他可懒得跟我说一句废话。”罗师父把手中的稻草人丢在一边,对我说道:“他给我起了房子,算是给我一个交代。你们都是好人,呵呵。我就是该给你们垫背的命。”

“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有什么好埋怨的。”

罗师父笑的更厉害了。

我站在他面前,心里沮丧,是啊,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跟他谈道德。我要逼迫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残废,要他教我御鬼。并且让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金仲能控制罗师父,我昨天想通了,罗师父惧怕我,当然也惧怕金仲。因为金仲和我是一样的人,金仲和我都能进入人的思维。

“我告诉你怎么学。”罗师父惊惧的说道:“你别那样干。”

“对不起。”我心里有点愧疚,“不是我逼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时间很紧。我必须要在段时间内学会。”

“先把三根稻草搓成一股。”罗师父拿起稻草,对我比划。

我跟着照做。

“你先把搓稻草。”罗师父跟野兽一样,爬到屋子的另外一边,找了几个小木棍。然后又爬回来,将两根木棍组交叉,对我说道:“第一个关节在膻中处,左边斜着绕三匝,右边绕四匝,再左边四匝,右边三匝。”

我搓好稻草绳,把两个木棍绑的结结实实。

罗师父又拿了两个木棍,“臂膀的关节绑在缺盆,稻草绕的方法一样。”

罗师父说完后,不做声,就等着我按照他教的方法做。

我笨手笨脚的把棍子缠好。

“五枢这里要加一截。”罗师父继续说道,“直着绕。。。。。。”

“绕多少圈?”我拿着木棍,低着头问。

罗师父不回答我。我抬头。看见他愣愣的看着我。

“绕多少圈,不重要。”罗师父吊我的胃口,“要念个诀。。。。。。”

“什么诀?”

“你过来,”罗师父,手摆了摆,轻声说:“我告诉你。”

看来这个口诀是关键,罗师父必须要很谨慎的对我说。估计他的师父当年也是这么做的。

我放下已经成了人形的木棍,挪了两步,蹲到罗师父身边。罗师父欠了欠身子,我侧着脑袋,把耳朵伸到他面前。

“口诀就是。。。。。。”罗师父的声音很微弱,我把耳朵又向他靠拢了点。

罗师父的声音仍旧很小,“你记好。。。。。。”

我突然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心里猛地紧张起来。

“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多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我的耳朵一阵剧痛。

我猛力的用手把罗师父的下巴捏住。罗师父的也痛苦的喊叫起来,松了嘴巴。

我看清楚了屋里多的人,是谁了。

是那个脑瘫的秦小敏。她还是那个呆呆的痴傻样子,手里端的一晚面条已经掉在地上。

我扭头看着罗师父,他满口鲜血,下巴上的胡子已经烧得焦黑。我用手捂着我的耳朵,呲牙咧嘴。

罗师父说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

“你要我养活她。。。。。。”我指着秦小敏,“她爸爸呢?”

“老秦已经疯了。。。。。。。”罗师父说道。

“我可以送她去福利院。”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罗师父说道:“你把我脑髓掏烂,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好吧,”我无奈的摆手,“我答应你,她饿不死。”

罗师父说道:“你答应了?”

“恩。”我点头。

“你已经会了。”罗师父把我的耳朵指着。

我偏着脑袋愣住,我他妈的真傻。

“你活得好好的,急什么?”我说。

“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罗师父惨然的冷笑,把腿伸到我跟前,我看见他的腿已经萎缩,如同小儿麻痹症一般,纤细跟胳膊一样。并且,都是黑色。

我不敢再看,心里后悔。

我站起身,抓了几根稻草在手上。

向屋外走去,看见秦小敏仍旧傻傻的站在原处。我看她的眼睛,比以前好像变得有神采一些。她的眼睛,看着我,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我回到仓库,把存折拿出来,到银行去取钱。想了想,给自己留了两千块,其余的都取出来。

走到做模型的地方,把钱给了木匠老板。问老板:“你知道风宝山的罗师父吗?”

“听说过。”老板说道:“以前很厉害的,这两年,没什么消息。”

“他还在那里。”我说道:“你明天把这些钱送给他。”

“你认识罗师父?他可是个厉害人呢。”老板的表情有点夸张,“怪不得、怪不得。”

我到商场去买了个手机,装了卡,又去医院找曲总。

曲总看见我了,对我说道:“疯子,你连电话都不买一个,找你都找不到人。”

我说:“我已经买了。”把手里的电话拿给他看。

我上了救护车,车里没什么动静,我问曲总,“这两天没出车啊。”

“是啊。”曲总说道:“没得什么事情,天天在屋里打游戏。”

我说,“那好啊,今天我们去喝酒。”

“不行啊,”曲总说道:“我要送个病人到远安。一个人开车没劲,正想找你跟我一起出去。”

“好啊,”我答应,“反正我也没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曲总问道:“你说你在牛奶公司跑业务,我看你也没做什么事情,是不是没上班,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我跑业务不用打考勤的,公司管理蛮松,每个月完成任务就行了。”我骗曲总。

说着话,医院里的护工和两个农村打扮的男女,把一个担架往车上放。曲总这次带的病人,是个工伤致残。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曲总把车开到东山大道的路口上,我问曲总打算走那边。

曲总就问我:“你地理好,你说走当阳还是走黄花,那条路近些?”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曲总说道:“走黄花,黄花的路好走。”

曲总方向盘一打,车就顺着东山大道往小溪塔方向开去。

我坐在副驾驶,车后厢是那个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病人躺在担架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但是车若是颠簸一下,他还是会咿咿啊啊的呻吟。

坐在车上,听曲总和病人家属日白,把病人的大致情况弄明白。

这是个给电力公司架线的工人,是个临时工,架线的时候,从高处跌落,把脑袋摔了。人没死,可是脑袋摔坏。一辈子要躺在床上,让人照顾。

其实还不如死了干净。

电力公司还行,包揽了医疗费用,还给他们家赔偿一笔钱。今天就算是出院,曲总就送他回远安旧县的老家。

我告诉曲总到远安走黄花,并不是因为路好走。而是我另有原因。

我不能让救护车走当阳,因为走当阳要过金银岗。金银岗公墓的野鬼太多。我只想再收两个就够了。

一个植物人在山路上行走,很容易被路上的野鬼惦记。我不想惹麻烦。

野鬼除了晚上,还有个时间会出来。

正午午时。阳极而阴,也是他们在路上游荡的时候。一个没了魂魄的植物人,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我只要两个,两个就够了。

“你在笑什么?”曲总问我。把我从思考中唤醒。

“没什么。”我说道:“我没笑。”

“来,抽根烟”曲总给我打了一根黄鹤楼。

车过了小溪塔,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黄花。快要出黄花集镇的时候,曲总把车停下,我问道:“怎么啦?”

“没烟了。”曲总递给我一张一百的钞票,“帮个忙,去路边的商店买包烟,再买两瓶水。”

我拿了钱,走到路边,看到一个妇女在一个遮阳伞下,摆了一个摊子。我走到她跟前,买了一包黄鹤楼,两瓶绿茶。等着那个摆摊的妇女给我找钱。

钱拿到手上了,看了看,对妇女说道:“你钱给错了。”

妇女把钱拿回去,重新点了一遍,对我说道:“没错啊,找你七十六块。”

我说道:“数目没错,但是钱是错的。”

妇女捏着钱,把我看着,等了好大一会,才把钱给换了。

我拿着钱和东西,回到车上。把烟和绿茶放到驾驶台上。

“你在跟那个卖烟的说些什么啊?”曲总问道:“裹(宜昌方言:磨蹭)了半天。”

我说道:“她开始给我找的五十的是假钱,我要他换。”

两个人讲着话,车开了好大一截。曲总,把烟一打开,嘴里叫苦,“你净防着假钱,就没想到烟是假的吧。”

我说道:“我还真没想到。”

曲总把烟盒一打开,嘴里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看到烟盒里,且不说什么真烟假烟,里面根本就没有卷烟。全是跟香烟一般粗细的香。

曲总骂道:“妈的,太过分了!老子现在回去找她麻烦。”

话虽然这么说,可曲总看看后面的病人家属,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一番。

不用说,绿茶估计也喝不成,曲总要把烟和饮料都扔到窗外,我连忙阻拦,“算了给我吧。”

“你拿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曲总问道。

“看着蛮好玩的,”我敷衍,“我拿着玩玩。”

我把烟盒中的香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了。扔到路边。开过了七八里路之后,我又点燃一支香,扔到车外。

曲总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说道:“丢的好玩呗。”

“你在骗我。”曲总突然说道:“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啊,没得事做,烧香烧得好玩。”

“你开车,我帮你烧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也不算在骗他,“保佑你开车平安。”

车上有个植物人,我身上有个用筷子和稻草编的小人,藏在腰间。这两个东西,味道能飘出好远。等会正午时候,我的动静估计会有点大。我要先给点买路钱。

让曲总掏钱,可不是我吝啬,而是这个买路钱,必须要司机来给。

我不停的掏出手机看时间。眼看十一点就要到了。

曲总问道:“你急个什么。我都没急。你怕几天赶不回宜昌啊。”

我没说话。又把头伸到窗外。看了看四周。车正在开一个上坡,已经开到半山腰。

正看着,曲总嘴里突然喊道:“兔子,兔子。”

车子猛然加速,我连忙向前方的路面看去。果然路面上有个灰色的兔子在车前跑着,并且左窜右窜,但兔子就只是在公路上跑,不跑到路边。

曲总的方向盘随着兔子奔跑的轨迹晃动。脸上露出一点兴奋。

我对着曲总一声大喊:“别追!”

曲总没听见,我凑到他耳边,又喊了一遍。

曲总猛的清醒。把车减速。

车后面病人的家属,埋怨曲总起来。

曲总讪讪的说道:“我刚才怎么看见兔子就想去轧呢。”

我安慰道,“正常的,很多司机走山路无聊,看见路上有兔子,就喜欢去轧。”

“然后这就翻了。”病人的一个家属说道:“走山路的货车,很多都是这么翻的。那些在公路上跑的兔子,都是横死的人化的。。。。。。。”

一席话,把曲总说得脸上治淌汗。因为曲总正在驾驶着车开始放下坡了,并且前方有个九十度的大弯。这种路上,把注意力放在兔子上面,会有什么后果,曲总很清楚。

我把头扭到后面,对那个家属说道:“你知道这么多啊?”

“我可没开玩笑。”那个家属说道:“我们山里面经常翻矿车,很多司机都说是追兔子追翻车的。等翻了后,就看见兔子变了人样,来掐脖子。。。。。。。估计能说这些的,都是命大没被掐死的。”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完全相信他没撒谎。

因为,我看见,一个人影,已经站到救护车的车后厢,我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这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灰色衣服。

我对着他喊道:“喂,看过来。”

病人的家属都问道:“叫我吗?”

我没理会他们。继续对着灰色的老头子说道:“你别惦记了。”

车里的人,包括曲总,都把我看着。曲总说道:“疯子,你怎么啦。”

我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解释。

那个灰色衣服的老头子慢慢转过来,看着我。他头顶上一个窟窿。但是已经没有血迹了。脸上白白的,创口处的骨头裂口也是灰白色。

“过来——”我说道。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我嘴里开始念驱鬼咒。用手点着他的额头。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曲总猛的踩了刹车。车停了。

车里的人都一阵摇晃。

那个植物人开始叫唤起来。他的家属连忙去把他身体扶正。

我趁势把那个灰色的鬼魂收到我腰里的稻草人里。

“你刚才用手指着空气。。。。。”曲总质问我:“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我无法向曲总解释,我脑袋反应太慢了。不能像王八那样随机应变。

我诺诺的说道:“刚才好像看到这个人站起来了。”手指着植物人。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病人的家属对我骂道:“拿病人开玩笑。”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曲总说道:“几年没见,怎么变得古里古怪的。”

我还在向家属陪不是。躺在担架上的植物人刚好嘴里开始叫唤起来,呻吟一声比一声痛苦。这人虽然没了思维能力,但是还能感知痛苦。他的家人连忙去照料。

十一点左右,车到了这家人的屋外。我看了这家的房子,心里想到,原来世间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或多或少的有所联系。表面看来不相干的人和事,总会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例如这家人,虽然我已经不认得他们,但我小时候,却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

他们的家在沮河旁的一个村落里,我小时父亲在附近大山里的江北厂上班,所以夏天我经常到沮河来游泳,到沮河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他们家。

我之所以能很快的想起,是因为他们家门口的那个手压式的抽水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向这家讨水喝,这家的女主人,就让我自己去压水上来喝。其实我更多的是想去玩抽水机,而非口渴。但这家人还是给我很深的印象。

曲总和病人家属进屋去了。我在稻场上转悠,走到抽水机附近见了个泥块到手上,看了看。

等曲总在病人家里安顿好了,走出来。病人的家属也跟着出来送曲总。我对着家属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问道:“你们家以前的那颗皂荚树死了,为什么不重新种一颗呢?”

年长男人把我看了看,很随意的说道:“哪有这个精力去买树苗回来。”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重新挖口水井?”我紧接着问道。

“打口井要最少千把块钱。。。。。。”这个然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曲总上了车,这家的男人才突然领悟到我说话的用意。他一脸的惊愕,估计他刚想起来,我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家门口曾经有颗皂荚树。

曲总倒是好奇,问我,“你为什么要他们重新挖井呢?”

我和曲总在车上无聊,我就把这个事情当谈资跟他日白:“这家的水井里面的水已经脏了,导致家运不好。所以家里穷。不然你看,现在路边的农户,门口有抽水机的都是用的水泵抽水,但刚才那家,还是用手压的。”

“这跟他家人出事有什么关系?”曲总问道。

“这家水井地下四五米的地方附近,有个很大的蚁穴。。。。。。。”

“地底下有蚂蚁,没什么好稀奇的吧。”曲总说道。

“关键是这个蚂蚁与一般的有点不一样。”我耐心的解释:“蚂蚁都是在地上觅食,然后召集同伴,再搬回巢穴的。”

“你狗日的跟我讲生物课啊。”曲总笑道。

“可是这家人水井旁地下的蚂蚁,是从来不会到地面上来的。”我对曲总继续说道:“这种蚂蚁很少见,它们的食物是人类埋在地下的遗体,所以有这种蚂蚁的地方,附近绝对有坟墓。”

“你又跟我日大瞎(宜昌方言:扯淡),这家人房屋附近,哪有什么坟墓。”

“你看不到,”我轻蔑的笑笑,“不见得地下就没有。这些蚂蚁,就喜欢在底下的泉水旁筑巢,然后挖出很多细微的通道,到地下的棺材里,然后一点点的把腐烂遗体衔回巢穴。它们吃了这种肉,会分泌一种物质,拿来喂养蚁后。它们分泌的这种物质。是很多神棍巫医很想要的东西。”

“你格老子的越说越玄乎了。”曲总扶着方向盘跟我说话。

“呵呵。”我估计曲总是不会相信的,他当过兵,应该是不信邪的。但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当故事说下去,“这种蚂蚁分泌的东西,不仅有毒,而且溶进水中,这家人喝了,不仅仅人会生病,而且家道会衰败。你看他家里这么穷,估计屋里横遭厄运,不止那个植物人。”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曲总说道:“他们屋里好像还有个傻子,被关在小屋里面。”

“所以我要他们重新挖井,重新种皂荚树。”我见曲总有点兴趣听,不等他问,就往下说:“他们家水井很早就有那种蚂蚁了,可是一直都很少,是就是因为水井旁有颗皂荚树。这种蚂蚁和皂荚树相生相克,有皂荚树的地方,这种蚂蚁才会存在。但是他们之间又相克,这种蚂蚁喜欢咬皂荚树的树根,而皂荚树的树根也会释放一种东西,让有蚂蚁毒素的水过滤洁净。可是这家人的皂荚树枯死后,水井的水就脏了。。。。。。就这么简单。”

“你从那里知道这么多的?”曲总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我苦笑起来,没有回答曲总。当年我和我王八在荆州纪南城附近的荒地里,到处找这种蚂蚁,几乎被当地派出所当做盗墓贼。那时候我们那里找得到呢,我若不是学会了听弦,也听不到这些地下几米深活动的蚂蚁动静。

我突然发现,曲总开车的路线不是远路返回的,而是往当阳的方向开去。

我连忙问曲总。

“我当阳的兄弟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在馆子里等着我们呢。”曲总把手里的手机晃了晃。

曲总说话就是喜欢夸张,他开得再快,也还要一个多小时到当阳啊。

“那你要记得一件事情。”我说道:“我们喝了酒,走到鸦鹊岭了,就往枝江的方向走,从太保场那边走白洋回宜昌。”

“为什么要这么走啊?”曲总问。

我说道:“问这么多干嘛啊。”

我就是不想我们路过金银岗,可是我也没什么借口敷衍曲总。只是一再坚持。

曲总没问什么就答应了,过了几分钟,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是不是那边有你的相好,想过去看看。”

我呵呵笑着说:“就当是的吧。”

可是我们当天最终还是走了金银岗,遇到我最担心的事情。不仅这样,我们还没到当阳,就开始出事。我们阴差阳错的走错路,偏离省道,走到百里荒去了。明天再说,我和曲总,是怎么迷路的。Lvs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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