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是个人才

第10章 :真是个人才

第10章:真是个人才

天色彻底暗下来,福喜走在最前,手里提着宫灯,连呼吸都静静的。

从冷宫的小路一个旋转,豁然开朗的场景令温若若精神一振,早就猜想到燕国的后宫不会如紫霞宫那般萧条破败,真的置身其中了,却是另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处处笙歌艳舞,琴瑟之乐飘荡入耳,此处若仙境缥缈,人间再难寻得佳景。

盛世之下,难掩奢华,极致的享受,是腐化的边缘。

颜赢叹息一声,“如此铺张,每年耗损近二成的国库存银,若是节约下来,将有数万百姓受益的大工程修建起来。”

可惜他暂时心无余力去约束,也只能寄希望于若若,将来她可以把这部分银子都省下来。

瞧着颜赢阴沉的脸色,若若悄悄吐了吐舌,他的大小老婆可比她想象中的强悍多了,得不到丈夫的全部宠爱,就花光丈夫的钱袋,反正她不花还有别人花,这么互相较劲攀比下来,难怪颜赢大呼吃不消,要她站出来当恶人呢。

好吧,她得承认,恶人还须恶人磨。

而必要的时候,若若会恶到这些古人都想不出的境界。

一路行至勤政殿门前,颜赢还拖着若若的手走不停,她忍不住笑问,“燕隐哥哥,难道你要把自己的寝宫腾出来给若若吗?这怎么好意思。”

挤挤眼,嘴上推脱眼中偏偏写满了期待,这可是历代燕国帝王住的地方耶,里边随便抬出件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偶尔她也会幻想生活在古董中央、半夜梦醒了用的夜壶都是纯金打造,还是从老祖宗那辈流传下来的。

轻刮若若的鼻尖,颜赢唇角绽出微笑,“想得美,随我来,还没有到。”

直接绕过了勤政殿,紧挨着它的是一座宽敞的宫殿,门前也是有侍卫守护,可大门上却落了锁。

若若抬眸,横在头顶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长公主府。落款处写着“颜赢”二字,沉思许久,她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先皇紫浩帝亲笔所书。

“是瑶瑶公主的府邸吗?”那个经常挂在颜赢嘴边的名字,每每提起,总会瞧见他宠溺的笑意。后来听说公主已经离开了皇宫,去向不明,没想到颜赢还依旧派人守着她之前的住所,仿佛这里随时会迎回它的主人。

颜赢笑而不答,只是道:“若若,用你手中的钥匙去开门。”

她迟疑了下,怎么都没料想到颜赢要给她的竟然是这里。“燕隐哥哥,这里可是长公主府。”她重重强调,浅咬红唇,“不好吧,万一公主回来瞧见自己的住处被人占据了,她会不开心的。”

反正宫里的空房子还有许多处,前些天孙安还列举一排要她选呢,没必要来跟长公主抢地方,她毕竟是颜赢在乎的亲姐姐啊。

“不碍事的,瑶瑶离开时,嘱咐我把她的公主府转交给信得过的女人,我想,这皇宫之内,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揽着她的肩,颜赢鼓励地望着她,他已经许久没有再进入这里,公主府内到处都是瑶瑶的气息,所承载的是无尽的思念。

若若仍是心中惴惴,并不怎么赞同颜赢的决定,钥匙握在手中,手臂不愿抬起。

长公主府,先皇所赐,她跟着凑什么热闹,万一住熟了,瑶瑶公主再回来,她又得麻烦一次,找地方搬家。到时候,需要重新适应还是小事,要是因为这样再把那个曾帮助颜赢“统御六宫”的公主得罪了,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光用想的,她都能猜出这位能干的长公主精明利落,没几把刷子她能制得住那些个心机重重的宫妃?

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若若连进门参观的心思都没有,趋吉避凶一向是她所信奉的法则,到了古代无依无靠,她生活得小心翼翼,保持低调尽量不惹事,尤其“BOSS”级人物,更要重点避退。

例如,这位爹宠弟爱的公主殿下。

“若若,相信我,你一定会爱上这里。走,带你进去参观。”顺势接过若若手中挂着的钥匙串,颜赢利索地打开房门,九曜和福喜就留在公主府的正门前等候。

虽然许久无人居住,仆役清洁打扫却未停止,府内一如过去般纤尘不染,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仍是旧时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到这里若若就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若非身边的的确确站着个身着龙袍,长发俊美的古代皇帝,她真的要怀疑,公主府的正门就是时光穿梭机,她一脚跨入,又会莫名回到现代。

高大的树木整齐对称,隔出一条林荫小路,青石板铺着绵延到远处,两边是碧绿的草丛,繁花怒放,点缀其中。

左手边一排简单的木椅,造型就像在现代经常能在公园之中见到的供游人休憩的长椅,可容两人并排而坐,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一张。

还有粗绳架起的秋千,绿藤缠绕,正对着一面蔷薇花墙,上千朵粉嫩娇花争奇斗艳,晚风缥缈,异香扑鼻。

颜赢说的没错,要爱上这里其实很容易,相似的气场勾起了若若心中隐藏的回忆,她的心仿佛就在这儿生了根,魂儿也全落在这似曾相识的景致之中。

颜赢将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中,“喜欢吗?这些都是瑶瑶亲自设计的,每一处小细节都独具匠心。若是白日里来,却是另一番风情,若若,将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公主府离勤政殿只有一墙之隔,瑶瑶还设计了一道暗门相连。以后我想看你,就不必再绕个大远跑去紫霞宫,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时辰。”

他话中笃定,仿佛早就预计到了若若不会拒绝。

温若若仍沉浸在震撼之中回不过神,因为绕过了林荫道,她居然在公主寝宫门前见到了一处小喷泉。

挣脱开颜赢的大手,她小跑着过去看,却没找到什么动力来源,不过是利用水流循环的落差,硬是将水雾喷向半空,就算是没穿越前,若若也从没见过这般巧妙心思所创造的奇迹。

“瑶瑶公主真是个天才!”她由衷赞叹,对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愈发好奇,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见上一面,她想把能创造出现代奇迹的古代女人记在心中。

“是啊,瑶瑶的确是天才,‘老头子’最疼的就是她,捧在手心纵容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她在的时候,整个后宫鸡犬不宁,宫妃们见了她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避之唯恐不及。”尘封的记忆被若若掀起,没有想象之中的剧痛来临,他知道颜初瑶在那遥远的地方一定活得轻松惬意,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若若相伴,他真的很希望瑶瑶也找到了她命定的良人,开开心心地生活着。

寝宫的设计一如庭院风格,简洁明快,绝无拖沓。

这个时代的贵族家庭习惯性摆放在房间内的古董器物在瑶瑶公主的房中很少见到,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晶莹剔透的水晶所制造的器皿随意地摆放着,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取用。

在瑶瑶的睡塌上,若若发现了华丽的八件套床上用品,心形抱枕上绣着可爱的加菲猫,甚至还有夜晚休息时候用来抱在怀中的长条圆形枕,若若仿佛能看见在无眠的夜晚,长公主修长的玉腿搭在上边,娇颜轻轻往里边蹭了蹭……

还有丝制的性感睡衣,随手挂在一旁的木椅上,那款式和若若曾经在商店中觊觎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公主,也未免太天才了些。

设计出现代的庭院可以说她是误打误撞,可是这抱枕上的加菲猫,难道她是在梦里曾见过的?

怎么可能?

难道她也是……

若若捂住眉心,止不住的想笑,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止穿越了,还萎缩到了童年时的模样重新长大。

那么长公主也是穿越来的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只是,这件事颜赢知道吗?

她抬眸,望向在身后始终静静无言的男子,瞧着他的目光在这室内的一切用品上飘过,眼底未起涟漪,显然对此处非常的熟悉。

“公主的闺房真的和别处不大一样,好别致呢。”她笑得很干,怀中始终拥抱着可爱的加菲猫抱枕,凑近了看认出那是针脚细密扎实的苏绣,“这是什么猫,我可从来都没见过。”

眼光一眨不眨凝着颜赢,她探寻似的想从他眼底发现更多秘密。

“瑶瑶想出来的花样我也没问过,也许是她从什么书上拓下来吧。”颜赢推卸干干净净,无辜的脸仿佛什么都不知。

若若狐疑地再次打量,把手中抱枕放回原位,“燕隐哥哥,我答应搬到这里来住,可是能不能别把公主的东西撤走,我保证很小心很小心,不会碰坏了任何一件。”

她需要寻找更多证据来证实心中的猜测。

公主府在她眼中成了巨大的宝藏,每发现一件熟悉的用品,她的心脏都震撼莫名。

颜赢说瑶瑶公主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她禁不住要去想,若公主与她来自同样的地方,她现在是否已经寻到方法,找到了回家的路。

如果结论不是这个,那么为何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而不肯再与家人相见呢?

想到这儿,若若顿觉血液沸腾。

漫无目标地寻找,可老天早把线索送到了她身边,假设公主是穿越女成立,再假设公主已经回到了本来的世界,那么在她留下的日常用品之中,一定会有某种线索可以指引若若找到回家的路。

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的寻找,虽然不敢肯定最后终能得偿所愿,但好歹是有了一线希望,从此不至于漫无目的在古代闲晃,惶惶不可终日,让此身的未来掌握在别人手中。

颜赢微笑,“你喜欢自然可以留下,瑶瑶的东西交给你,她和我都很放心。若若,隔壁是间书房,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看书,不远处瑶瑶还建了琴房和画室,这一切从此都归你。有你在,长公主府仿佛又活了过来,有了生气。在夜里的时候,我抬起头就能从勤政殿里看见这里的灯火,心里会很温暖很温暖,因为,我在乎的人就在身边。”

他抬高她的下颌,意有所指,星眸点漆,深邃之中闪烁的是若若所不理解的幸福。

“那么今晚我就搬过来吧。”她表现得异常热切,先占优先,万一明早上颜赢又反了悔,不把公主府给她住怎么办!皇帝的心情就像是梅雨天气,说变就变没个定数,虽说颜赢在她跟前并没出尔反尔过,若若仍旧非常担心。

这公主府对她来说意义太重大了,既然被她发现,就宁死不会放手。

“怎么?你坏了条被子晚上都睡不着,一下子连房子都换了,就不怕瞪着眼无眠到天明吗?”他不客气地取笑她。

“没事没事,这么美的地方,睡不着也值得呀。”大不了她就整晚翻腾公主留下的私人物品,越早找到线索,离回家的梦想也就更近些。

颜赢笑着摸摸她的发,透亮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了她,“这里本来就是准备送给若若的,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搬进来都可以。”

“耶!”一蹦三尺高,她欢呼雀跃地抱上颜赢的脖子,身子悬空摇晃,心绪淡淡哀伤,若是回去了,她一定会很想念很想念燕隐哥哥的,无论前世今生,再也没有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人。

托住她的腰,颜赢笑而不语。小丫头,那么点心事他岂会猜不透,总要让她好好努力一次,才会断绝了念想安心地留下。

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博弈,胜者为王,颜赢胜券在握。

撤掉了瑶瑶公主贴身盖过的被褥,若若刚想命人换上自己的,颜赢阻住福喜的动作,牵着若若的手来到外间的储物间,熟练地踩着凳子爬到柜顶,取出了一套类似的八件套被褥,这回抱枕上绣的是樱桃小丸子和蜡笔小新手牵手,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若若,让她禁不住眼眶濡湿。

“这是瑶瑶早就准备好的,她说有一天你会住进公主府,或许这些东西会让你开心些。”颜赢心疼地望着她眼角的泪花,换了种轻快的语气戏谑道:“怎么?就这么感动?瑶瑶那家伙最喜欢用小恩小惠收买人,收了她的东西就得替她卖命,我要是你呀,立马把这些玩意扔的远远。”

若若下意识抱紧,蜡笔小新的脸扭曲地贴在樱桃小丸子的嘴上,一抹淡淡薄荷清香飘散鼻端,也是她最喜欢的清新气息。“瑶瑶公主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似的,不会是你假传军令逗我开心吧。”

“就算是吧。”比较重的被褥都让福喜和身边的宫娥抱着,若若把抱枕捏在指尖,任由颜赢熟稔地握住柔荑,十指交叉,心心相印。

“今晚上我还陪着你睡,若若别怕,你一定会做个好梦。”尾音飘散老远,携手的两人消失在寝宫尽头,而天空之中,阴云散尽,钻石般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把长公主府笼罩在旖旎的气氛当中。

翌日,紫霞宫侧妃三级跳晋级为皇贵妃后,又被赐住长公主府的消息不胫而走。

所造成的轰动是空前巨大,几乎所有的宫妃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久久回不过神。

紫霞宫小小的侧妃,无缘无故,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成了高高在上的温贵妃,还不只如此,皇上竟然连最心爱的姐姐所住的府邸也让给了她,那个位置离勤政殿最近,更是长公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平日里宫妃们稍稍靠近都要遭到呵斥,更别提自由出入了。

长公主颜初瑶已经整整三年没回皇宫了,有关于她的去向传言许多,不过大多是虚构的。皇上下过严旨,不许大家随意猜测,并在狠狠教训了几个多嘴的奴才后,这股子风气已经淡了许多。

可现在长公主连府邸都被人占了,皇上也不闻不问。是温贵妃手段高明,枕头风吹得太硬,还是长公主与皇上早没了姐弟情谊,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呢?

没有人知道。

内务府的账本和钥匙,正式从孙总管手中让出来送到长公主府中。

再次谢绝了孙安提出更换匾额的建议,若若不想破坏公主府内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脑袋顶上不管挂了多少的称号都没啥意义,她权当是颜赢的女官,为他办事,一切披在身上的华丽外衣不过是便于行事的制服而已。

交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可比想象中庞杂许多的事务占据了若若所有时间,以至于排队上门的宫妃们她都没空接见,一概叫人打发回去,并谢绝了要大操大办一场庆祝她晋级为皇贵妃的“好意”。

娘娘说了,从此之后,后宫中要杜绝铺张浪费,就从这次开始,能免掉的不必要的排场,还是算了吧。”福喜傲然地挺着小胸脯,转达完若若的意思立即转身离开,不给宫妃们机会留住她问东问西。

“她这是什么意思,一朝得势,倒要骑到咱们姐妹头上了。”瑞雪宫吕妃的茶杯“啪”一声摔出去,官窑烧制的上好青花瓷茶杯瞬间粉碎,热水和茶叶末混搅着四散飞溅,站在门附近的不少宫娥都遭了殃。

“姐姐,温贵妃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比咱们姐妹的分量重多了,现如今她毕竟已经收了皇上的金册,是名正言顺的贵妃娘娘,切不可像以往似的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碧水宫恬贵人永远都是暖场救火的角色,偶尔也喜欢不动声色挑拨几句,她长相娇憨,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即便是讽刺也不觉得很难入耳,所以平素里人缘还不错。

“呸,这狐媚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皇上神魂颠倒的,内务府的钥匙交了,长公主的府邸赐了,若将来再怀了龙胎,生出一儿半女,陛下还不把她供到天上去。”永福宫荷妃的脸从始至终都是黑的,前些日子她才收到父亲的来信,要她想办法把这个侧妃娘娘的身份弄清楚,还没机会动手,侧妃变成了皇贵妃,这口气就此呕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难过的滋味就甭提了。

“姐姐们别吵了,还是要想个法子应对才是,咱们每个月的吃穿用度可都是内务府供着,之前长公主在的时候不偏不倚的按照品阶去领,后来孙总管主事儿了,对咱们也不敢怠慢,现在内务府的账册和钥匙都进了温贵妃住着的公主府,若她公报私仇故意来寻晦气,可如何是好啊?”幕霞宫的谭贵妃只关心她的生活会有所改变,至于皇上的心落在哪里,她倒真不太在意。天生胆小怕事的个性非常不适合在后宫之中生存,只要生活还过得去,有吃有穿不冷不饿,她就非常满足,也没心思陪着众女声讨。

“要不,咱们再去找找皇上吧!”有人混在女人堆里出了个馊主意。

“不,我不要去。”惊慌失措的幕霞宫谭贵妃立即摇头反对,上一回的惨烈回忆还停留在脑海之中,几十个宫妃被侍卫们困在了御书房之外,不许吃喝不许睡觉就站在原地说话,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放了回来。她当即大病一场,近两个月才恢复过来,从此对日冕帝的行事手段有了更深了解,而对他的恐惧也彻底盖过少女的懵懂,再不把他当做梦中良人日日娇羞等待。

他简直就是个魔鬼,不然为何能下的出那种严苛的命令用来对待自己的女人,即便这些女人只是他名义上的妃子,也该留足脸面吧。

“是啊,陛下脾气刚直,来硬的绝对不行,本宫也不赞成同样的计谋再用第二次。”瑞雪宫吕妃心里也犯怵,能不亲自招惹颜赢就不招惹,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续有宫妃同样表示反对,那个出主意的人一缩脖子隐回女人堆,竟没人看清是谁最先提出的。

“虽说贵妃娘娘不允铺张浪费,但该有的排场是体面,这事儿可无关乎她一个人。哼,她躲在紫霞宫里三年多,众姐妹愣是没人见过,现在当了贵妃,还住在长公主府,再藏着掖着好像也说不过去了。索性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去拜见,每个人都准备些礼物,不用内务府的银子,姐妹们自己给温贵妃庆祝,这主意可好?”荷妃一字一顿,娇滴滴地说完,眉目流转,扫在众妃身上,虽一句挑拨未讲,众女却已经了解她的用意,均眼睛一亮。

幕霞宫谭贵妃还是晃脑袋,“本宫不去,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

这个胆小鬼,是被吓破了胆子,亏她还是跟温贵妃同阶的娘娘呢。

吕妃转了转眼睛,笑盈盈道:“娘娘,您可也是位贵妃耶,众贵妃之首,您不去怎么成?若落人诟病,将来温贵妃还不记恨你到骨子里去。”

怯怯抬头,谭贵妃眼眶已然红了。

会吗?温贵妃会记恨她吗?她又没想去夺皇帝的宠爱,她干嘛瞧她不顺眼。

“谭娘娘,您别忘记了,这后宫之内,也只有您地位能与温娘娘媲美,同样身为贵妃,一山不容二虎,她不找您斗还能找谁呢?”吕妃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站在谭贵妃的立场,可真的仔细琢磨,显些牵强附会。“所以在她出手前,您要主动出击,有咱们这么多姐妹帮衬着,不必害怕。”

瑞雪宫吕妃朝附近相熟的几个贵人、嫔妃挤挤眼,她们立即心领神会,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无外乎是顺着吕妃的心意劝谭贵妃出马。

她仍是摇头,不管身旁的人怎么说就是不肯答应,逼得急了,终于记起贵妃身份,怯生生地把脸一板,“本宫要回幕霞宫了,你们想做自己去,甭想着让我去当挡箭牌。”

这话说得极重,一下就点出吕妃等人的用心,在宫里磨砺这么多年,再胆小无措也生出了脑子,不会懵懂单纯到逮谁信谁。大家都说温贵妃是祸害是狐狸精,可这位娘娘从来没出现在她生活中为她带来恐惧,倒是身边站着的这些笑容可亲的宫妃们,一次又一次算计她,欺负她不太会处理人情世故,又没皇帝的庇护,从不把她的贵妃身份放在眼中。

挺直身子,假装坚强地从令人憋闷的厅堂之中挤出去,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娥立即将谭贵妃环绕其中,她心下稍定,也不回头,直奔寝宫而去。

吕妃两眼冒火,若目光可杀人,谭贵妃的后背上现在大概已经插满了锋利的小刀。

她居然不肯去!

吉妃还在禁足中,不准出来,眼前这么多叽叽喳喳的女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好不甘心,难道要白白便宜了占了那么多好处的温贵妃吗?

紫霞宫的原班人马进驻长公主府,谢绝了颜赢加派人手的好意,若若不想让这处特别的存在让过多的人踏入。

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她想要的线索,就陷在总管太监孙安送来的一大叠资料之中,老太监笑得油光满面,“娘娘,这事儿本就不该是老奴这种身份去管,由您接下来,真是太好了。”

把困在手心三整年的烫手山芋扔出去,孙安乐呵得很。

若若面前摊放的是从开春到现在的进出账务,足有一百多册,摞起来小山似的,挡去大半截身子。

“都放这儿吧,等本宫看完了,自会叫人收好。”

颜赢要她“管家”,若若还什么都没闹明白,可不敢随意插手瞎管。

一动不如一静,在这个时候,等着看笑话的人比真心希望她好的人多太多,若她如了别人的意,她就不是从小到大像棵坚韧的杂草一般成长的温若若。

坚韧的性格是二十几年培养出来的,根治在骨子里,即使又变回童真模样也依旧不会消逝。或许三年的安逸生活会让最开始的衔接变得稍微艰难,可真的下定了决心,若若还是若若,那个曾被人笑称过“拼命女三郎”的顽强女子。

傍晚时,九曜传来颜赢的口讯,公务繁忙,要晚些才来瞧她。

若若低垂着头,埋在一堆账目之中回不过神来,这个时候颜赢不来刚刚好,她也没有时间去招待,一旦思路中断,再想连贯起来又要浪费许多时间。

各忙各的,到了深夜的时候,眼眶通红的若若对上嗓音嘶哑的颜赢,皆是一脸苦笑,想当个好的领头人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尤其在“众人皆懵懂唯你清醒”时,光是要下边的臣子明白你的想法,彻底理解,并最终准确地实施,这个过程就够烦恼的了。

“累了,睡吧。”他扶着她的脸颊,心疼地望着若若的疲惫。

“燕隐哥哥,我需要十个靠得住的人手来帮忙。”桌面上是已经分好类别的账目,若若拉着颜赢的手过去,“具体要怎么做,我会教他们,最好给我找些识字的,这样上手也会相对简单些。”

颜赢搭眼一瞧,已然看出那是一套更加简便有效的管理方法,只是没时间细看,还不清楚细节。

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她就能做出这么多名堂,若若没有盲目地运用手中权力,就做了一番细致的了解,这令颜赢愈发刮目相看。“若若,后宫之事,并非一朝一夕就可解决,你也不要过于难为自己,该休息就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温若若笑而不语,享受着颜赢的关心,被爱护的感觉让她很是受用,先前的辛苦就在颜赢的温语之间消失无踪。

“账目这一块虽然琐碎却是最简单的,适当的方法加一点点耐心,很容易就理清楚。燕隐哥哥,我是想快点完成这块,然后才能抽出全部心力来,应对更难的挑战。”说到底,颜赢的小老婆们才是若若最头疼的,今天她挡回了要替她“庆祝”晋升皇贵妃的排场。福喜回来说,娘娘们并不满意,还有一位当众摔了杯子,撺掇着一起来找她麻烦。

若非另外一位皇贵妃幕霞宫的谭娘娘避开,明天长公主府的正门就得让人给堵了。

“燕隐哥哥,这位幕霞宫的谭娘娘是什么来头?”她查遍了玉牒坊登记的资料,从简短的记录之中,一点都看不出她真正来历。倒是其他宫里的妃嫔,巨细无遗地记载着资料,恨不得祖宗十八代的姻亲关系都要登记清楚。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位之前后宫里唯一的皇贵妃出身会如此平淡。

颜赢浓眉紧蹙,坐在桌旁托住腮,直直望着若若。

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此地无银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而已,你要不愿意说或者有什么隐私不能让人知道的,就当我刚才没问。”

颜赢困惑地抓抓后脑,大手堵住她溢出唇瓣的解释,叹息道:“若若,没有什么需要隐瞒你的,刚才我只是在想,幕霞宫的谭娘娘是哪个……”

温若若大窘,圆溜溜的眸子不可置信瞪视着颜赢,他是在开玩笑吧,好歹这谭娘娘可是位皇贵妃,她可算得上是颜赢的老婆堆里最硕大的一枚,若是个贵人、嫔妃什么的他记不住还情有可原,幕霞宫的谭娘娘他要都不认识,若若真不知道要怎么为他辩解了。

“呃,你别急,我传孙安过来问问,他准知道。”关键时刻,颜赢想起了他的万能太监总管。

说罢,竟真的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喊人。

若若连忙上前拉住,嘴角可疑地抽搐着,心说我的爷,您也不嫌丢人,自己的皇贵妃是谁都要问太监,传出去可怎么得了。“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也就是好奇一问,等明天见到了孙总管,我自己问他,你别再操心了,快去睡吧。”

颜赢顺势倚过来,左臂揽住她的肩,大部分重量都压给了若若,“那好吧,若若,我真的想睡了,明天早晨也不想起床,让早朝见鬼去吧。”

她扶着他往床边走,听见颜赢孩子气似的抱怨,忍不住笑了,“陛下,您想学个唐明皇‘从此君王不早朝’,今晚儿可得移驾去别的宫睡,若若可不敢担上这一代妖姬的骂名。”

颜赢眯着眼,打了个大哈欠,顺口接道:“若若又不是杨贵妃,呵呵,你没她那么胖。”

和衣躺在床上,身侧的颜赢早就进入了梦乡,若若费了很大劲儿才把他的衣服都脱掉,再没力气让他换上睡袍,索性任由颜赢半裸着,反正还是在夏末,天气闷热得很,不必担心他感冒。

昏昏欲睡,头脑发胀,在温若若即将沉坠入梦境的那一刻,她忽然被一个念头惊醒,“嗖”地像个挺直的僵尸似的坐起,莫名惊骇地望着颜赢。

——陛下,您想学个唐明皇从此君王不早朝,今晚儿可得移驾去别的宫睡,若若可不敢担上这一代妖姬的骂名。

——若若又不是杨贵妃,呵呵,你没她那么胖。

这三年来,温若若早就搞清楚了自己所处的时代,这应该是三国两晋南北朝这段天下分裂归合一国的时期,她历史研究不透,大略知道,却搞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不过这都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现在离唐朝貌似还有个几百年的距离,她知道唐明皇不稀奇,燕隐哥哥却知道杨贵妃……

谁能给她解释下,杨贵妃她亲娘到现在还没生出来呢,燕隐哥哥却未卜先知了一回。

摇醒他,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若自然的想起了上回颜赢用平行四边形来形容月亮,当时他推脱是她听错了,而她后来每次想起,都仿佛真的记不清颜赢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好吧,平行四边形就算是她耳鸣误听了,那么杨贵妃呢?他该如何争辩?还说是她耳朵的问题?

亦或是,睁眼之后装无辜,来个抵死不承认。

这男人绝对干得出来。

颜初瑶留下的床上用品八件套还垫在若若的身子底下,抱枕上蜡笔小新和樱桃小丸子望月状,既然颜初瑶有可能是穿越而来,那她身边的这个男人,难道……

颜赢翻了个身,一把将若若揽回怀抱,咕哝几声,按在胸口处抱好,间或还梦呓了句,“若若,乖乖睡,我在呢,别怕。”

温若若便身子不动地任由他把自己当做睡眠娃娃,脑中思索不定,睡意再也无法降临。

月光下,颜赢棱角分明的五官略微柔和了些,少了几分白昼间咄咄逼人的气势。薄唇略微向上撇,不知梦见了什么愉悦的场景。

她被突如其来的想法轰击得心烦意乱,这巨大的秘密若是不想办法拆穿,以后她每次见到颜赢,将不可避免的心潮澎湃。

一整夜,身侧的男人深沉入睡,若若的脸贴在他胸前,所有绮思都长了翅膀飞走,她翻来覆去研究着颜赢的身份,有一万种可能又被她一一否定。猜测,永远都是最愤怒的自我挣扎。

天快明前,颜赢一如既往地准时张开眼,他垂头望了会儿怀中女子的睡眼,半晌,浅吻落在她微张的小嘴上。

若若起床后,九曜就领着她向颜赢索要的“帮手”候在门外,待若若梳洗完毕,长公主府的某一处临时改装成“会议室”的小宅子,一道竹帘阻去十几道注视的视线。

虽然觉得不方便,若若也不得不入乡随俗注意起男女之防。

她现在的身份是日冕帝的皇贵妃,与十几个“六根不净”的男人共处一室,再不用道帘子挡住以示姿态,明儿传出去,将来必定变成宫妃们用来攻击她的借口。

承诺颜赢接管处理后宫事宜后,若若几乎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哪怕再小也不会忽略。

她怎么会不明白此刻正置身于危机当中,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这几日的初步了解之下,她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除了日冕帝身边的几个近身奴才之外,其他人都在以消极对抗的态度来面对她接管内务府这件事。

不必想,就知道是谁授意的,之前若若早就推测到,颜赢的大小老婆们不给她下绊子使坏才怪呢。

“就按照本宫刚才说的,把账目分门别类的重新录入,以后再有采买支出,也照此办理。”其实是很简单的统计学原理,搁到现代,连个高中生都能在半天之内领悟,从头构建的工作若若已经完成,留给这十几个人的,不过是核对和琐碎的录入工作,偏偏就是这么点事,若若口干舌燥的讲了一上午,还不断有人站出来问这问那。

倒也不是他们故意为难,实在是他们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处理办法,浅显易懂,用几个符号和标记便可以搞定,将来查找起来,也是出奇的简单,分门别类,言简意赅,想找什么就直接奔着小分类,翻到对应的页数,一目了然。这些个人都是老账房了,个个眼高于顶,今儿才知道是遇到了真正的高人,不趁此机会多问多学,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温若若一开始还有点得意,到后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敢情她是普及基础教育来了,这些人越问越细,有些甚至是完全脱离账务的问题,目光灼灼地期待着若若的解答。

最后还是拿出了皇贵妃的派头才勉强镇住账房们的热情,若若脱身而出回到卧房,边喝着福喜送上来的茶水边叨唠,“世上最苦的差事果然是传道授业解惑,尤其是跟些个学习热情高涨,可偏偏知识还停留在加减乘除阶段的人讨论统计学和会计学,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福喜听不懂主子说话,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若若眼睛一瞪,“鬼丫头,别又站那里听本宫说话,去去去,找些个手脚麻利会看眼色的小太监,去给账房们送些茶水糕点,现在最辛苦的人还是他们,这些个要命的核算工作,真要做起来绝对要头皮胀痛。”

福喜还是笑,“娘娘,这事儿奴婢早就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嘻嘻,自从紫霞宫搬过来长公主府,您精神好了许多呢,脸色也红润润的,瞧起来面色真喜人。”

是啊,原来是坐吃等死当米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现在呢,每天忙忙碌碌做这忙那,时不时还有人来请示汇报,她哪里还会像过去似的懒着不动呢。

“行了,你也别看热闹了,快去张罗午膳,简单弄些就好,下午还有事呢。”她的目光飘向左侧,那里是仍旧被封存的书房,瑶瑶公主曾经使用过的,而若若从搬进来,就有预感会在其中发现些什么。

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探险,就被琐事缠住了身子,一墙之隔也没时间过去。

“娘娘,勤政殿那边来人传话,皇上备了午膳邀您共进,奴婢瞧着,您这顿怕是没法对付了。”福喜几句话就打散了若若的计划,她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娘娘,托您的福,那些个小太监现在都喊奴婢‘大姑姑了’。”

若若无奈地摇摇头,福喜的愿望一向简单,年轻的时候做最出色的宫娥,老了做最资深的嬷嬷,她的意识里没有男人、没有家人、没有亲人,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受人尊重就是追求的一切。

“娘娘,皇上这次可是请您去勤政殿用膳呢。”福喜美滋滋地忙来忙去,把若若换下来的衣衫整理好。

若若盘膝坐在床头,呆呆看着,“勤政殿不就是前边那几座房子吗?离这儿好近的,皇上还说长公主府和勤政殿之间有暗门,估计陛下是今天犯懒了不愿意跑过来,所以才要我过去。”

唉,她真是命苦啊,忙里忙外,连吃个午饭都不得安宁。

“娘娘,今儿咱们可不能走暗门。”福喜嗔怪地阻止了若若的天马行空,“陛下是让人传来的口谕,您就应当梳妆打扮好,穿上皇贵妃的宫装,坐着暖轿从长公主府的正门而出,绕一圈到勤政殿门前,被奴才们迎进去才成。”

不是吧,若若张开嘴,“这么麻烦啊,还得换衣服,不要啦,大家都是熟人,皇上也不会介意我打扮不打扮。”

“娘娘,若只是单纯的想跟您用餐,皇上就不会郑重其事的叫人来传口谕,宫里的事情您还没揣摩明白,这一次,请一定要听奴婢的。”福喜跪在若若脚下,郑重其事请求道,以她混皇宫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今天中午绝对还有意想不到的安排。

若若没有坚持。

反正换衣服梳头发簪花描眉润唇……福喜全都一条龙的服务到家,她手脚麻利,做事迅速,若若只需要“忍受”片刻,便能“重获自由”。

费心劳力的福喜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享受派的主子干嘛还要指手画脚,打击手下的积极性。次数多了,会把人家一腔热血都冷凝掉的。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若若果然已经坐上了宽敞的暖轿,福喜气派地跟随在一侧,走路的节奏与众太监一致。

勤政殿门前,常宁和几个相熟的大臣站在一处,低声交谈。

远远一队人踏风而来,步伐极快,几个呼吸之间已到面前,避无可避,常宁只好随众人一块跪下,“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轿子里的若若也被吓了一跳,暖轿未停,怎么就有人大喊“千千岁”了,是在和她说话吗?

“娘娘,是朝中的大臣停留在勤政殿门前,来不及避开,奴婢帮您打发了吧。”福喜轻轻询问道。

按理说,勤政殿的位置已经和后宫相接,大臣们一般不会来到这里和皇上商议国家大事。

若若嘱咐一声,“态度和蔼着些,别太盛气凌人,咱们要低调。”

福喜果然从命。

声音仍是冷冷的,却没使出小妮子惯有的高高在上,“轿子里的是温贵妃娘娘,急着要去见皇上,诸位大人请退开吧。”

一行人消失在勤政殿尽头,常宁站起身。

身边有位同僚疑惑地问:“温贵妃?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本官好像就记得有位贵妃是姓谭的。”

“这位娘娘是前些天才被封为贵妃的,听说原来不过就是个住在那偏僻简陋紫霞宫里的侧妃,唉,天子家的事咱可想不清楚,只要皇上喜欢,立为皇后也不稀奇。”

“散了吧散了吧,在勤政殿门口也敢胡言乱语,不怕被陛下知道了,拔了你的舌头。”

众臣分散展开,拘谨着不再多言。

而常宁,整个人已经呆愣在原地。

温贵妃,原来她就是紫霞宫的侧妃娘娘,那不就是前些日子,国师所说为他向皇上求情保住性命,还苦劝皇上派出御医去诊治家中爱妻的恩人吗?

他总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当面谢谢这位善心的娘娘,没想到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就是娘娘的轿子。

今日陛下设宴,款待治理水患有功的大臣们,而温娘娘此时受召而来,八成是要陪皇上一起。

那也就是说,呆会他就能亲眼见着这位救了他全家的紫霞宫侧妃娘娘。

心脏莫名震荡,噗通噗通的恢复不了正常,常宁原地转悠几圈,深呼吸再深呼吸,才把激动的心情压制回去。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大恩呢。

传旨的太监尖利着嗓音“传皇上口谕,众臣入席”。

同僚轻拽常宁的官袍,把他从沉思之中拉扯回来,“常大人,您是不是等太久觉得腹饥了?居然在勤政殿门前走神了。”

常宁自嘲地笑笑,勉强应付几句,心神还停留在那顶暗蓝色小轿之中。

竟有一霎,他莽撞地想追上去,跟在温娘娘身边软语温言,感谢一番。

“常大人,本官瞧着你像是真的饿了,待会可得忍住,细嚼慢咽,今天做东的人毕竟是皇上,御前失仪,是要被治罪的。”同僚话里有话,不屑地瞥着最近大出风头的状元郎,抗旨不遵没治他个大不敬之罪还不算,皇上居然还派御医给他快病死的女人诊治,何等风采人物当受得此种待遇,亏了这厮方才还色咪咪地瞅着温娘娘的暖轿发呆,远远眺望直到不见也舍不得收回眼神,呸,什么玩意。

常宁自是听出他话中讥讽,心神一凛,面容不变,却是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眼。

此处人多嘴杂,等着瞧他笑话的人比比皆是,可不能因为管不住眼睛,污了娘娘声誉清明。

众臣有秩序的排队进入勤政殿,常宁跟随着右丞相安真走在最前,他们俩负责这次防洪工程的改造任务,现在俱已完成,当记首功。

日冕帝的龙位空着,丰盛的酒菜已经摆放好,常宁注意到,惯于独坐的陛下身旁,破天荒摆了一张梨花椅,上面铺着凉席和软垫子,造型也都是女子惯然使用的风格。

在这种与臣同乐的场合,日冕帝近身处从未有女人伴着,今日的不同很快就引起了敏感臣子的注意。

会不会是温贵妃呢?常宁心中揣测,方才瞧见娘娘的暖轿急匆匆地进了勤政殿,她应该就是为了赴酒宴而来吧。

不一会,宫乐袅袅而起,几名勤政殿伺候的小太监左右拉开薄纱,日冕帝握着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女子并排而出,之前不知谈论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二人面上皆还残留着愉悦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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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娃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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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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