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言归于好

第13章 :言归于好

第13章:言归于好

长公主府外,数十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他们身后代表了各自的利益团体,主子们正急切地候着从这儿打探回的消息。

温贵妃无故失踪,整个后宫被日冕帝掀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出蛛丝马迹。

惶惶不安之中带了许多庆幸,与紫霞宫旧有罅隙的娘娘们翘首以盼。不管这件事是谁出的手,那碍眼的女人消失了才是事实,只要她不再回来,那么这大燕国的后宫至少可以恢复到最开始的平衡状态。日冕帝依旧是日冕帝,或许他从不入后宫,但他不会亲近任何一个女人,大家都得不到也就没有人会心里不平衡,暗战在继续,最终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长公主府内,始终静悄悄。

正门处没有可疑的车辆出入,威严冷漠的侍卫守在门口,目不斜视地护卫这座巨大宫殿的安宁。

而寝宫之内,气氛却热烈得多,福喜边抹眼泪边准备热水为若若沐浴,舒适柔软的宫装已经准备好,美味佳肴随时上桌,袅袅熏香让室内温暖安宁,给冰冷的皇宫增添了几分宁馨的味道。

“怎么了?皇上找你们麻烦了?”不然为什么从进门起,一屋子大小奴才都用看救世主一般的表情瞧她。

福喜扁了扁嘴,咬住唇瓣不答话,替若若去掉脸上的污垢之后,又取珍珠粉过来,调和着蜂蜜,帮若若敷脸。

“伤到哪儿了?”拉过福喜,仔细检查,预期的伤痕并没有出现,显然不曾遭受过廷杖的刑罚。

颜赢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有任意迁怒他人。

福喜带着哭音道,“娘娘,下次您心里再有不舒坦,就尽管拿奴婢撒火吧,奴婢皮糙肉厚的,挨打挨骂都没关系,求您了,就是别再这么悄悄消失不见。”

若若一摆手止住她喊打喊杀的自虐,“我干嘛要拿你撒气?又不是你犯错了,再说,福喜你一直照顾着我,周到细致,我才舍不得动你半根寒毛。”心中有了一丝了悟,无奈道:“说吧,皇上这两天都怎么折腾的?”

罪魁祸首肯定是在外间慢条斯理地喝茶看奏折,兼等着她拾掇完毕再来收拾她的颜赢。长公主府内的宫人们现在一个个如履薄冰,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终日里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在这样的气氛里,连她也要跟着紧张起来。

“皇上只是担心您。”福喜吞咽一大口唾沫,回想起这两天生不如死的活受罪,不寒而栗。

“然后呢?”若若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他怎么担心的?”

“陛下正反给了九曜侍卫十几个大耳刮子,说要是找不回娘娘,就剥了他……和内侍营所有侍卫的皮。”这算不算告刁状呢?福喜忐忑不安地用眼角余光去瞟门口,生怕不小心被皇上听到,连她也一并拾掇了。

若若欣然点点头,这话像是颜赢能说出来的。只是据她所知,内侍营在编的侍卫整五万,这要真的剥起来,还确实要耗费许久的功夫呢。

“皇上是在说笑的。”他疯了才会自断双臂,内侍营和影卫可是他的两股助力,明暗交叠,缺一不可。

福喜苦笑着摇头,大概除了娘娘,在场见着皇上那个样子的奴才可没人把这句话当做戏言。

日冕帝说的再认真不过,事实上,他就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主子,平素里对下边的人话也极少,可金口玉言吐出口的又有哪句没实现呢?

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可不是白说的。

忘不掉日冕帝疯狂的眼神,指着一屋子大小奴才道:“找不回娘娘,你们也都跟着去陪葬好了。”

于是,长公主府陷入了一种莫名紧张的氛围,昔日被众人艳羡,一夜之间,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无端扯进贵妃失踪的疑案中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虽然只有不到三日的时间,其中冷暖滋味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温娘娘最后还是回来了,皇上也恢复了往日如沐春风的清淡表情,闭口不再提其相关。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大抵就到此为止,主子不计较了,当奴才的哪里还有那么多忿忿不平,能捡回一条小命就该去佛祖面前烧香谢恩。

福喜把若若的头发擦干,又用桃木梳子理顺,“娘娘喜欢什么样的发式?”

“就这样披散着吧,天都黑透了,一会儿睡觉前还得解开,麻烦!”头发越来越长,三年之间已经到了腰侧,好多次若若都想偷偷剪掉些,免得挽发髻的时候一缕缕缠个没完没了。

“娘娘,陛下还在寝宫内候着,这样不妥当吧?”成了惊弓之鸟的福喜现在时时刻刻以日冕帝的喜好为准则,她这次被吓破的胆儿也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

若若无奈叹息,“皇上以前来的时候,我不是经常这样吗?也不见你们唠叨。”

“可是……”那个时候皇上也没露出凶相给众人看呀。

“行了,也没什么可是的,就这样吧,有事儿我担着。”若若站起身,抚顺衣裙的褶皱,磨磨蹭蹭这么久也不见颜赢有离开的意思,看来今晚上是躲不过的,算了,躲得了一时,又躲不掉一世,她还是硬着头皮面对吧,也免得颜赢等得不耐烦又借机给她脸色看。

福喜怯怯跟在若若身后,举步维艰。

“你们把屋子打扫干净,然后就直接回房休息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伺候。”宫人们脸色都泛青,几天没休息好了,又惊又吓也够受的。外边的“战场”只能由她单独奔赴,把这些不相干的人都送到安全地带,不受战火波及也算是一种慈悲。

颜赢手里托着奏折,一个时辰还停留在最初那页,心思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房间内断断续续传来若若的声音,说些不相干的闲话,整个长公主府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一扫前几日的死气沉沉,仿佛活了过来。

他有些疲倦,斜倚在椅子上,不想动一下。

久久,仿佛坠入了虚迷幻觉,回不过神来。

脚步声缓缓靠近,迟疑而又谨慎,待发现他并未醒过来,又立即轻松许多。

熟悉的淡香包裹住他,一颗调皮的小脑袋凑过来,轻之又轻地问,“睡着啦?”

他故意不答话,呼吸均匀,等着瞧她该如何对待。

若若长舒一口气,无辜地摇晃脑袋,“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喽,有话明早再说吧,嘻嘻。”

这小没良心的,就想着怎么逃开,半点不愿去关注他这些日子跟她操碎了的一颗心。

他怎么可能会容许她飘然离开,大手探入她腰间,带入怀中,嘲讽道:“若若倒是很贴心,燕隐道谢了。”

身体僵硬,她干干的地咧开嘴,“你没睡呀。”

“还没等到我的若若,怎么舍得去睡呢?”头埋入颈项之间,他着迷地嗅了嗅,“好香。”

她无力地推搡,“别……别……这样!”

好不习惯如此亲密的相处方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扭曲变形,不复最初面貌。

“别怎样?”颜赢假装听不懂,撩开一缕烦恼丝,浅吻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柔嫩欲滴的唇瓣,“是这样吗?”

好软好滑好美味,本意是逗弄,可才轻轻碰了下,就立即心猿意马。

若若看起来都快要哭了,“不是的,我们……不可以……这么做。”

她还没有准备好,她还把颜赢只是当成兄长,虽然酒醉后两人的关系已经被打破,可清醒之后,她还没能说服自己跨越这艰巨的一步。

“若若,我本来也不想这么着急逼你适应,可你心中如果一直抱着逃离的念头,我也必须要加快脚步追赶。”双指并拢,轻轻摩挲她面团似的粉嫩面颊,颜赢露出少见的凌厉,“从很久以前起,你和我之间就有一条坚韧的纽带维系,小若若,你不会以为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还会任你自由的选择离开我身边吧。”

他认识的小女娃可没那么天真,能在几月间把内务府上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女人也不该心存此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

“我不是你哥哥,不是你的亲人,如果曾经带给你类似的幻觉,那很抱歉,是你理解错误了。”

颜赢的笑容有些冷冽,不容置疑道:“对你,我想要的是全部。”

温若若脑袋轰隆隆地发出巨响。

温若若的心脏“呯呯”直跳。

温若若的脸颊充血,一路燃烧到脖颈之间,连耳垂都粉嫩嫩的。

就那么痴愣地凝着颜赢,她几乎不敢相信耳朵里才听见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在说什么,仿佛是表白,亲手撕裂了过去所构建出的假象,露出藏于温和后的真实。

若若分不清悲喜,现在完全无法做出反应。

颜赢的一番话比那日清晨醒来更有冲击力,轻而易举地震碎她所有思考能力,她只好浑浑噩噩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房里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提线木偶般乖巧。

颜赢满意地享受着若若少有的温顺,直到两人和衣躺在床榻之上,亲密相拥,他仍旧可以清晰瞧见若若不知所措的慌乱。

“睡吧。”他满足地阖上眼,暂时没有再进一步使坏的心思,若若还是太小了,虽然他很想,可是却不得不顾及她,害怕不小心伤到她。

而且他也并没打算让她过早怀上孩子,在这个闭塞的时代,女人生产就等于去鬼门关前绕一次。若若的身体还没完全准备好承受如此巨大的挑战,这事再等两年也不迟。

他有的是耐心。

若若也跟着闭上眼,定了会,张开,“睡?”

反射弧绝对的长,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弄明白颜赢话中的意思。

“不睡?”他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暧昧坏笑,“不睡也成,可漫漫长夜总要做点什么才好打发,对不对?”

若若透亮的瞳眸立即死死闭紧,“还是睡吧。”

她今天真的好傻,居然自己掘坑往里边跳,若若恨不得一口咬掉舌头,顺便收回方才不经大脑的言辞。

一阵剧烈的摇晃后,若若头晕脑胀地张开眼,不满道:“不是要睡吗?别吵,明早你还要上朝,我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乖乖的,休息!”

瞧着她又想借着睡意躲闪,颜赢继续抓住若若两个肩膀颤抖不停,“我有件事要问你,先别睡。”

掀开一只眼,还是半眯着的,若若表现出自己所有的疲惫给他看,“有话改天再说好不好?我现在无法思考。”

改天?这件事若是不问清楚,没准明天他一个不留心,小妮子又落跑给他看。

今晚上过于乖巧沉默可不是好兆头,在听了他那么深情的暗示之后,她居然还想回床上睡大觉就能看出此女心中另有诡计。

不能姑息,绝对得把一切不成熟的想法掐死在萌芽中。

这女娃软硬不吃,滑不溜丢像条水里游的鲶鱼,对付她就得用超出寻常的办法,比如说……

颜赢埋入她的鬓发间,轻重适度地啃咬亲吻,那麻麻痒痒的触感很快就在若若的身上点起了一把火,越来越往下蔓延。她想推开他,却悲哀地发现双手和双脚都在颜赢的掌控之中,他把一身武功都用在了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还让她动弹不得,力度轻重适当,掌握得刚刚好。

这卑鄙的男人,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强迫她就范。

若是再装傻下去,他怕是要毫不客气地侵占,一路吻下,到时候吃亏的人依旧是她,没准被吃干抹净后还要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好女不吃眼前亏,当举白旗时适当后退也不算是孬种。

若若不死心地扭动抵抗,口中讨饶:“好好好,咱们谈,想问什么尽管开口,若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认输了?

颜赢遗憾地停住,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呀,所有人都知道,我最疼爱小若若了,你不愿意做的事,绝对不勉强。”

“不勉强,绝对不勉强,我是自愿的,不不不,我是请求您来问,陛下,有事您说话,若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竹筒倒豆子。”好狗腿好谄媚好悲哀,她自己都想抽自己,可是只要能让颜赢不再“继续”,她什么都愿意做。

颜赢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似地放开她,却仍是半拥着不允许她躲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问吧问吧!”就算问她是从哪里穿越来的,若若也会照实回答,她身上还有什么事是颜赢不能知道的呢。

他整个人的表情都肃穆下来,与刚才不正经的嬉笑截然不同,“若若,你是从瑶瑶留下来的密道离开皇宫的吧,告诉我,密道建在哪里?”

他已经命人堵死了三条,唯独颜初瑶书房内的怎么都寻不到,他又不想破坏长公主府内的任何一处景物,才忍耐住破坏的冲动来问。

温若若很想笑,还是放声大笑,“瑶瑶和你感情这么好,难道连你都不知道?”

提起这事儿颜赢也郁闷,“大约知道有密道的存在,具体在哪里没问过,我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私,瑶瑶不想告诉我,再三追问又有什么意思。”

无论言语如何繁赘,还是一个意思,他不知道。

若若翻了个身,脸朝下趴着,身子抖动得如同风雨之中的落叶。

“若若,有那么好笑吗?”他拿手指头戳戳她的背,不满问。

“没有,不好笑。”抬眸,五官扭曲成一团,痛苦的纠结,若若眼睛里全是泪花,晶莹的眸子眨个不停,“一点儿都不好笑。”

“想笑就笑吧!”他郁闷地瞪了一眼,“不过笑完了你得老实回答,我是不想去拆了瑶瑶的书房才来问你,哼,如果你不乖,我也不介意再帮你重建一间。”

喃喃抱怨声消失在若若大声的狂笑之中,颜赢望天,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好不容易笑声渐止,颜赢认命地帮她摩挲后背顺气,“我只是派人进去把密道封死,最大限度的保护皇宫的安全。”

若若没答话,安静地枕在他手臂上。

颜赢还以为若若心里不舒服,更加温柔地解释,“你偶尔想出去转转也不是不可以,但像这次的情况却绝不能发生,多悬啊,万一遇到了坏人,你又没有自保能力,出点差错可怎么得了?”

还是不接茬,动也不动。

颜赢的两道浓眉在额心处挽了个结,小心地把她翻过来,烛光下,一张娇憨的睡颜还残留着笑意。

这丫头,居然大刺刺睡着了!

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真是佩服死了若若这种无言的抵抗。

算了,还是明天继续问吧,他还真舍不得再把她从美梦之中唤醒。

今天大家都累得不行,颜赢头沾着枕头,昏沉的睡意不期而至,把若若拉得更进,他的怀抱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她而准备。

“明天一定不饶你!”他惩罚性地亲了亲若若的脸颊,就维持这个旖旎的姿势坠入梦境之中。

窗外,一轮明月,照亮宫闱高墙,也同样窥视着状元府内的情况。

常宁和卫锦坐在桌两边,面面相觑。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若若留下的小包袱,摊放开,金叶子、金锭子、小金鱼、硕大的南海夜明珠交映生辉,还有价值连城的各色宝石,满满当当,映花人眼。

“这些该怎么处理?要还回去给贵妃娘娘吗?”无功不受禄,卫锦和常宁都有些不安。

“还是暂且留下,也不要使用,过一阵子再决定吧。”常宁叹息,本来就欠温娘娘许多,现在更是没法还清了。

翌日。

若若在颜赢的怀抱之中醒来,睡眼惺忪,傻傻问:“你怎么还在,不去上朝吗?”

颜赢点住她的鼻尖,“今儿才初四,大臣们还在家里过年呢,皇帝也不必辛苦爬起来做事。”

“宫里不是有很多庆典活动吗?”她之前看过日程安排,排得满满当当,颜赢现在应该忙得不得了才对!

“若若好像很关心嘛。”他笑得不怀好意,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语气愈发不善,“这些庆典里有许多都是由你这个掌管内务府的贵妃娘娘主持的,你都不去,我为什么要去?”

理直气壮得很呢,好像皇帝的不务正业都该由她负责似的。

温若若哑然,她都不想继续在皇宫里混下去了,顺其自然的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这好像也不算说不过去。

可颜赢控诉的眼神为什么会令她觉得心虚呢?

仿佛是偌大的内务府交到她手中,而她却没有恪守本分帮他管理好似的。

“那今天是什么安排?”若若想了想,“是去乾宁宫听戏吧?”

和他的大小老婆联欢,玩一场妻妾和睦的戏码。或许这样说也不准确,颜赢至今都没立皇后,上百个宫妃哪个也当不得“妻”这个称呼,最多称得上是一群小老婆献媚争宠。

光是想想都觉得乏味。

若若真是不想搅和进去,尤其是她与颜赢有了肌肤之亲后,成了“妾”这件事几乎成了一块心病,沉甸甸地压着,喘息不得。

谁知有人比她脾气还大呢,颜赢不爽地阖上眼,“不去不去,有什么好听的,谁爱听谁去,我要留下来补眠。”霸道地把坐直的若若重新拉回怀中,手臂抱紧上身,双腿缠住下身,“若若也陪着我,一起睡。”

温若若到长公主府这么久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或者说,对他皇帝的身份是天生的不信任,仿佛他就该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是美女就往上扑倒的动物。

“你干嘛装睡,心虚?”使劲地用脚踢他硬邦邦的腿骨,颜赢没表情,倒是她的脚趾火辣辣的痛。她郁闷地退开,坐在床头,轻揉可怜的脚尖。

“若若,你是在无理取闹。”他嘲讽地瞄了一眼,又慢慢把眼睛阖上,“做皇帝不容易啊,耐心、耐力缺一不可。”

她掐着腰,茶壶似的蹦过来,“谁要你忍耐了?府门就在前方,乾宁宫有上百个不需要你的耐心就能拥有的女人,您只需要轻移龙步,走过去就能享受啦。”

颜赢把她拉到身边躺好,“若若是在吃醋吗?”

“噗——”

被口水呛到的若若咳嗽好久,才抬起含着泪花的眼,黑白分明的星眸清澈见底,“你是故意的!”

他呲牙浅笑,没错,发现的不算太晚,还有得救。

“是你爽约在先,放宫妃的鸽子,外边天寒地冻的还组织听戏,好吧,戏台子搭起来,名伶也都准备好了,您又不肯出现,她们心里能好受吗?往后再来长公主府闹事,那可都是被您给逼的。”若若不再留情面地与颜赢迂回,全力开火道:“我还纳闷呢,虽说和你的大小老婆接触不深,可也不至于恨我恨到想死的地步吧,我平素里做人就那么差?今天才搞明白,都是被你给连累的。”

怀璧其罪,遭人觊觎。皇帝陛下在别人心里可是块肥美多汁的高级料理,谁不想凑上前啃几口尝尝味道呢。

颜赢不想趟浑水,就索性躲在她这里,拿长公主府做挡箭牌,过去这招好用,瑶瑶公主一个人就能把那百十号宫妃全搞定,随便颜赢怎么偷懒。可是她可没这本事,也不想站在皇帝面前过那种明枪暗箭的宫斗生活。

太累了。

“那我过去把她们都打发了。”慢吞吞的坐起来,颜赢坚定地握紧她,柔荑禁锢在大掌之中,暖洋洋的包裹着她的,“若若陪我去。”

“才不要!”再次坚定拒绝,她打定主意独善其身。

颜赢无奈地望着她,许久许久才道:“若若,我们以前都好好的。”

她不会随意任性,总是乖巧体贴,更没草木皆兵地在身体周围插上尖刺,来防御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

若若在担忧,还是故意如此,想让他恼怒,想与他争吵,最后再顺理成章退出他的世界。

既然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又怎能这样顺了她的心意?

“皇上,我们现在也好好的呀。”她无谓地耸耸肩,“您可千万别误会,和您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您是皇帝,是万民之主,也许就该去过这种众星拱月的日子,有许多人敬着、畏着,何必委屈自己来长公主府受气呢。”

颜赢深深地望着她撅起的小嘴和极力压抑的情绪,叹息着肯定道:“若若果然是在吃醋。”

宫妃们的存在,若若一直就知道,可是在紫霞宫的时候,离真正的后宫生活其实很远。朝暮晨昏,没人打扰。颜赢有空就来,常常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卫,也不讲究排场,以至于几年之间,若若都只是把他当成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后来知道他是皇帝,似乎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生活完全改变了。

第一次有宫妃来堵门抗议,第一次接触颜赢的庞大后宫,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熟视无睹,她真的是一帆风顺的就把心里的不安平顺过渡了吗?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贪恋着他的温暖而愿意去视而不见,不断催眠自己颜赢是哥哥是亲人,直到假象把她蒙蔽到以为那是理所应当,心头的不舒服才缓缓平顺。

真想挠墙啊!

这件事往深了想,绝对能把人逼疯。

若若很悲哀地攥紧拳头,发觉自己开始在意起颜赢的私生活,那本就不是她该去注意的事呀。

她得琢磨怎么回到未来,或者在这落后的古代活得潇洒,计划千百项,就是没有为颜赢准备位置。

皇帝和孤女之间隔着一片海的差距,不是她不想跨越,实在是波涛汹涌,暴风骤雨,她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掀翻。

可她管不住自己。

就是在意,就是会去想。

自从那一夜之后,什么都变了。

亲情变了味,但还达不到爱情的高度,恼人的暧昧啊,几乎要把人折磨疯了。

颜赢望着她目光迷离,心中暗暗叹息,小若若总算长大了些,不再懵懂天真地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

也好,免得他一直苦恼怎样去纠正,尤其是那种信任的目光,很容易让他产生罪恶感。

大手轻抚她的发,云鬓蓬松,手指在青丝之间穿行,带起一阵阵异样的涟漪。

若若抬眸,恨恨道:“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和你翻脸了。”

颜赢顿住,哭笑不得,“小若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无语地抬眸望天,灰蒙蒙的雾气尽退,露出了冬日里少见的湛蓝。

她用手指使劲戳他的胸,指尖全是撞到了石板后的剧痛,“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恼火而已!够了,燕隐哥哥,停止吧,何必违心做你并不想的事儿,那晚的事在清醒情况下绝对不会发生。可既然已经错了,就翻过这一页大家不要再提起,让时间慢慢淡化曾经的错误,而不是要像你这样,执拗地将错就错下去。”

“这就是你所理解的?”他着迷地瞧着两片浅粉色的唇瓣上下张合,勾住他所有的目光。“如果我说若若错了,还是大错特错,错到不靠谱,你会相信吗?”

执起逞凶的手指,送入口中微含住,舌尖轻轻刷了下,既暧昧又狂妄。

他是存心要用“美男计”来扰乱她的思考能力,连眼神都放着高压电,直接把才有几分放肆的若若定在原地。

“你……你……我……手指……”

连贯的话都说不出,白皙的面颊由白转粉,再转红,最后呈酱紫色,几乎黑掉了。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对你,燕隐从未当过妹妹。”捏在手心的指尖再送到唇边,恨恨咬了一小口,瞧她吃痛地皱紧眉弯,他警告道:“从今往后,这样的话再给我听到一次,就使劲地咬一下。”呲起小兽般洁白的虎牙,颜赢似笑非笑,“咬到你记住为止。”

两枚整齐的牙印还烙印在若若的指尖,她含着泪花缩回来,背在身后用手捂住。本来身子也想躲开,最好躲到墙角去与颜赢保持绝对的距离,可他先知先觉的将手臂缠在她腰间,令她没法轻易逃开。

“痛!”举起被肆虐过的手指,红彤彤的颜色还在控诉。

“不痛你怎么记得住。”他完全没有愧疚,挑衅地望着,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不当我是妹妹,那当成是什么?”豁出去了,话都掀到这个份儿上,再把这句话藏着掖着,她会憋出内伤的。一时脑热让温若若头部充血,本以为百年之内也说不出的问句,就这么轻而易举脱口而出。

半捂住“咚咚”乱跳的心脏,若若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在意颜赢的回答,即使他哄她、骗她、编瞎话敷衍她也没关系。

颜赢垂眸,笑意浓浓,太极拳打得非常精湛,“你说呢?”

她扑上去,双手掐住天子的脖子,用力摇晃,“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你说,快说,不然我就不撒手了。”

“说什么?”他随着她的力度左右摇晃,其实完全可以保持静止不动,但怕万一又激怒了小妮子,只得乖乖顺势而为。

“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想怎么样?给句痛快话吧!”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她不忍了,再也不要整天猜测着过日子。

“关系啊?”颜赢拉长了音量,“咱们是有关系的,那天晚上……”

尖叫声骤起,“不准提那天晚上!”

“好好,不提不提!”抱怨地揉揉泛痒的耳朵,稍微远离若若的脸,“是你先问的什么关系,还不许人提,唉,若若啊,如果你是位皇帝,一定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暴君!”

“我指的不是那种关系。”若若满脸黑线,觉得好像这个话题有越描越黑的趋势。颜赢的态度就是不合作嘛,顾左右而言他,东拉西扯离本意越走越远,她再也忍不住一拳捶过去,“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不喜欢我就直接了当拒绝,咱们好聚好散,将来见面还是朋友。”话音才落,若若立即反应过来这番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的言辞有多暧昧,简直可以理解为女追男不成、恼羞成怒的经典台词。

天可明鉴,她的本意不是这个啊!怎么被颜赢一激就开始口不择言了呢?

低头,慌乱寻找,如果能有条地缝,她必定毫不犹豫地扎下去,从此再也不要出来了。

凡事都得适可而止,颜赢收起笑意,把几乎要栽到地面的消瘦身子拉回怀中,附在她发红的耳根处,低语:“我和若若是结发夫妻呀,从始至终不都是这种关系吗?”

结发……夫妻?

他在开哪国的玩笑?

若若用手托住下巴,让它归于原位,连续吞咽几口唾沫也无法缓解嗓子眼干涩燥热的感觉。

颜赢善解人意地把温茶端过来,亲自执茶盏喂到若若唇边,瞧着她像沙漠之中久行的垂死旅人似的小口小口喝干净。

“燕隐哥哥,你的头发蛮浓密的,应该够结发很多次,喔?”对对对,一定是这个样子,和他圈圈叉叉过的女人都能得到结发的机会,反正燕国后宫没有皇后娘娘,大家地位都差不多,结来结去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抗议。

小老婆再大也翻不了天嘛。

颜赢不禁愕然,“若若,结发夫妻的意思需要我来解释吗?好吧,你还小,大概不懂那个典故,相传……”

一双小手捂住他火热火热的唇,几乎要把颜赢也点燃沸腾,“我懂!不过,我觉得你的描述不准确,夫和妻之间那叫结发,现在,我最多算是妾,当不得这四个字。”

自知之明,若若从来不缺。

“妾?”颜赢无语摇头,“你错了!我若为帝,你必为后,这是命中注定的,想逃也逃脱不了。”

她在千年之后,都被这股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到他身旁,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若若刚想辩驳,颜赢便先一步学她刚刚的样子,点住她的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我皆需要耐心等待,只是你要明白我的心意。”抬高她的脚踝,露出始终贴身珍藏的九爪金龙环,“这枚信物早在许久以前就交给了你,小若若,再给我三年的时间,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亲手把你捧上后位。”

在颜赢眼中看不出有半丝敷衍,他是很认真地在给若若解释日后的计划。为了安住她的心,不要再一个不留神让她逃出宫去,没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若若许久没法回神。

几次与颜赢对视,她均看不出他有开玩笑的表情。

“宫妃怎么办?”她们会容许一个没有家族依赖的女子登上皇后宝座吗?表面上没有人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可背后必定小动作不断吧。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帝王家事,母仪天下的皇后所牵扯的利益纠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理顺的。

“你应该听说过,我家老头子在位的时候,曾为了母后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散尽后宫。当时我和瑶瑶很小,皇后寝宫内空荡荡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熟悉的宫人,从没见过其他和父皇有关系的女子。”颜赢微笑起来,每次回想起那段无忧的岁月,他都会露出这种很幸福的神乐,“我很敬佩父皇的专一执着,也很为母后庆幸,此生寻到这么好的男人倾心以待。可是,小若若,我虽然是父皇的儿子却不能走这条路,这点确是此生唯一要愧疚你的地方。”

还是逃不开与众多女人共侍一夫的命运吗?

温若若落寞地垂下瞳眸,心中很难接受。

她宁可终身不嫁,也决不愿终日生活在等待之中,嫉妒和思念会折磨的女人迅速老去,也许有天她也会变得面目可憎,让颜赢记不得往昔的美好。

而那时,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美貌女子围绕在他身边,只要他想,天下所有尽在掌握。

光是想象都会不寒而栗。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古代女子,她是温若若,一抹来自未来的孤魂。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要顽强地活下去,善待自己,不要将期盼过度的放在他人身上,毕竟没有人能真正陪自己走到最后,父母、亲人、朋友、爱人,都是绚烂的过眼云烟,挽留不住。

颜赢瞧见若若有一瞬间的失神之后,他眨眨眼紧跟着解释,“虽然日冕帝的后宫不能散,可颜赢却能信守承诺,若若只要答应留下,此生我愿钟爱你一人,独宠于你,虽然你我身在皇家,但可以在勤政殿内似民间夫妇一般平静生活。”竖起小指,送到若若面前,“拉钩为证,君无戏言。”

若若怎么肯轻易的把小指头搭上去,在没完全搞清楚之前可不能随便答应看似诱人的条件。颜赢的个性她再清楚不过,一直不点头,他会想尽办法叫你答应,为此付出十年八年的精力都没关系,耐心好得惊人。

可一旦答应了,他也断不会容许她再后悔畏缩,这份口头契约比白字黑字还要管用,一旦她想违背,随之而来的绝对是阴森恐怖的暴风骤雨。

不过他真的会容许她拒绝吗?若若十分怀疑。

小脑袋用最少的时间筹划,既然如此,索性大大方方讲条件好了,先小人后君子,如果颜赢接受不了,一拍两散也理所应当。

“我有几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就跟你拉钩!”她放低姿态,试图拉开与颜赢半贴在一处的亲密距离,这样的相拥让对峙变成了糯软爱语,没几分严肃的说服力。

“你说嘛。”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盖了个“章”,美男计无处不在,颜赢使得非常顺溜。

他是天生的军事家,攻战掳掠,完全遗传了父亲的天分。

若若咬住牙根才没让自己陷入混沌迷茫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光是保持头脑清醒就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更别提她还得思维缜密地把能想到的隐忧用合适的言语表达出来。

“在若若心里,燕隐哥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这种关系很难在一朝一夕改变,而且也不能保证绝对地转化成男女之间那种情分,你要有心理准备才成。”其实她早就有六分陷落,只不过为了将来着想,决不能让颜赢轻易认为一夜雨露就会令她城防失守,彻底沦陷。

淡然颌首,颜赢不觉得这个条件有多困难,掬在手心的珍宝,他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打磨,让它散发出独有的璀璨,且完全属于自己。

至于若若的矫情,他看在眼中,权当是生活的调剂,并不太放在心上。

朝夕相处三年,寸寸光阴指尖流转,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若若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悉心照料,万般呵护,也许连她自己都不太了解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

第一个要求被轻易应允,若若也有了些底气,略一沉吟,清清嗓子急速道:“我要绝对的自由,可以自己决定琐事。”眼角瞄了面无表情的颜赢一眼,若若状着胆子道:“长公主府虽然举世无双,可住久了仍是觉得无趣,所以我想要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偶尔可以到外边看一看与这儿完全不同的生活,行吗?”

“你想再利用秘道偷溜出去?”他的声音彻底冷下来,联想起不久前发生的失踪事件,脸色不大好看。

直到现在,若若还死咬着不肯交代出秘道的具体位置。颜赢的威逼利诱全不起作用,她就是不肯配合说出来让他有机会派人给封死掉。

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想索取自由进出的权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咦?脸怎么又黑了?”她不知死活去捻虎须,柔荑在他胸前蹭啊蹭,“是你答应要谈,我才会说的,哼,结果听了真话又要生气。”

“若若,如果这件事也允了你,他日咱们夫妻之间争执,你又负气出走,该当如何?”温若若离家出走了两次,颜赢很是担心门禁一开,这种事会接二连三地发生。

他可以时时注意着,却不敢保证遇到危险时每次都能及时出现。

万一哪次出了差错,若若又没什么保护自己的能力,又该当如何?

说来说去,不就是绕弯弯想让她保证从此以后乖乖的呆在他身边,不许再搞怪叫他担心嘛,还故意弄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的脑子慢一点都会被颜赢给绕进去。

“谁乐意没事就离家出走?寒冬腊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托着腮,灵光一现想出好主意,“你不是让常夫人做我娘家的姐姐吗?嘻嘻,以后出宫玩的时候,我可以去找她嘛。”

颜赢俊逸的面颊不自然地抽搐几下,这个常宁还是要找个机会打发得远远的,免得若若没事老是惦记。哪怕仅仅是一般的念想,颜赢也会觉得别扭,他总是忘不掉自己曾经想把若若和常宁凑做一块的事儿。

“我给你配几个靠得住的影卫,如果你想出宫就叫他们跟着,你要是答应了,我也算应了你的要求。”这已经是大让步了,没有一点还价的余地。“当然侍卫和宫娥还是要带的,影卫习惯暗中守护,不宜现于明处。”

也就是说,跟屁虫绝对不是表面上存在的那几个,她也根本没机会像想象之中那样,自由自在单独游玩。

“派在我身边的人都听我的?”她不死心地问,非常努力的争取更大的独处空间。

“不触犯原则上的事你可以指挥他们,但是特殊情况下影卫有独断专行的权利。”他的手背轻轻摩挲她的面颊,“这些勇士都是风里雨里闯过来的,对危险的嗅觉异常敏锐,若若也要相信他们。”

好吧,她决定退让半步让谈判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于是大方地答应了颜赢的提议。

颜赢笑得诡异,若若看得头皮发炸,总觉得好像又被算计了。

头顶的天空,湛蓝蓝,却不知怎的忽然雪花飘洒。

这一年的雨水特别多,必将又是风调雨顺的丰收年。

颜赢的理想都在百姓身上,他要亲手导演一朝盛世的到来,他要成为历史磨灭不掉的痕迹,他要她……帮忙。

“贵妃娘娘请留步。”长公主府外,吉妃等候许久,终于盼到了温若若回来,施施然上前,紧咬过的红唇还残留着被牙齿肆虐过的痕迹,她心里来回拉锯,可又不得不放下面子,“臣妾想……想见皇帝哥哥。”

江山易改本性难,吉妃还是过去那个敢说敢做的莽撞女子,没太多缠缠绕绕的心思。

温若若掀起一边秀美的柳眉,“陛下就在勤政殿内,吉妃可去那里求见。”

“那么就请娘娘转达给皇帝哥哥听,吉妃虽然不起眼,可毕竟还是宫里的娘娘,皇上授了金册的宫妃,进宫快五年了,能见到皇上的次数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次,更别提近身细谈了。”她眼中含着泪花,声音哽咽,“过完年我就十八岁了,家里小我一岁的妹妹已经是两个孩儿的娘亲。贵妃娘娘,皇上不待见吉妃一个人没关系,可这样把百十位姐妹晾着不管,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温若若面带尴尬,颜赢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又岂能是她管得了的。

吉妃与她哭诉还不如直接拿银子去贿赂小太监,让皇帝翻“牌子”的时候,把她的撂在显眼处。

“吉妃,吃穿用度这些事,本宫或许还能略微帮上忙,可是你提的事儿实在是出了格,别说本宫管不了,换做任何一位娘娘,怕是也不敢插手这种事吧?”她们是不是太高瞧她的存在了。

吉妃猛然抬头,执拗道:“不,只要娘娘想管,就一定可以,您有机会见着皇上,可以适时劝说。皇室多子多孙是福气,我们都是经过层层考验才会站在这里,为什么陛下就是视而不见呢?”

温若若沉下脸,声音更是裹夹寒意:“吉妃,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如此放肆!”

“我只是说出来大家的心声,何来放肆之说。”吉妃转头,手指点住身后眼神与她一样热烈的女子,“贵妃娘娘,您来瞧瞧,哪个心里揣着的不是与臣妾一样的心思。只不过她们胆小不敢说,我却不怕,已经被禁足了半年,这段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我把什么都想通了,我只想问问皇帝哥哥他心里究竟是怎样打算的。从大婚后便不再入后宫,如果是我们哪里做错了不合心意,我们可以改,也可以继续等下去,只是不要再遥遥无期没一点期盼。”

这样的生活很难熬。

一日日挤碎了年轻的心,迅速在无望中苍老。

前朝紫浩帝最终为了皇后散尽后宫,据说远远不止表面上这般简单。

紫浩帝至始至终都没踏入后宫半步,也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日冕帝是他和那位幸运的桃皇后所生,大婚后的作为与他的父皇也极为相似。现在他已将独宠专爱的女子托在掌心,是否有一天,站在此处的女子也会面临相似的结局。她们从无望苦守到年华老去,之后再被送出皇宫,蹉跎一生。

而温若若这边也震惊在原处,吉妃的控诉反复在耳边回响,她听得懂却不太相信,可那些个女子无奈而哀伤的眼神却是做不得假的。

若若嗓音干涩,“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她需要时间静一静,把混乱的思绪理清楚。

仿佛有许多事,从头至尾她都看错了。

长公主府的正门严丝合缝,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

那些被福喜临时调来充排场的宫人四散退去,各自忙碌。

若若踩着青石子铺成的小路,低着头缓缓往前走,快到寝宫时,忽然顺势坐在路旁的木椅上,抬头望天,刺目的温暖阳光让她无法张眼。

而那淡淡的雪花却不间断的落在脸颊边,很快湿漉漉成片。

“娘娘,回房去吧,天气还寒着,小心着凉。”福喜担忧地望着若若异样的沉默。

她脸上那缕挥散不去的忧郁,与若若明媚的五官非常不相称。

“福喜,吉妃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她的目光仍旧直直落在天际,藏在袍袖下的小手攥紧,指甲紧紧扣在掌心,有点痛,就像和抽紧的心一样的感觉。“皇上从来不入后宫,这会是真的吗?”

福喜道:“娘娘,难道您不知道这件事?”她还以为温若若早就……

“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也没想起来去问问。先是三年被颜赢蒙在鼓里,只知道他叫燕隐,来历身份全然不知。后来不小心被吉妃撞破拆穿了身份,她更加不关心颜赢的生活。“皇帝”,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所有事她都不想去过问,也许懵懂的糊涂着,会更加的幸福。

“陛下常年独居在勤政殿内,除了娘娘您之外,还不曾听说他宠幸过哪位娘娘。”福喜毕竟只是个下人,话不敢说得太死,留下一点点余地,却不会妨碍若若真正认识别人眼中的日冕帝。“所以各宫娘娘表面上不说,心里可急着呢,先帝就是独宠皇后,最后把娘娘们都赶出了宫。”

没有人敢保证日冕帝不会这样做。

他可以随意地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入宫立为侧妃,又在三年后,直接升为皇贵妃,这份执拗的任性,与他的父皇如出一辙。

他身体里流淌的是传承自紫浩帝的血液,虽然看起来日冕帝更温和些,但那却仅仅是一张温和的面具而已。

笑着的人,心一样会狠。若不如此,怎堪称帝王。

温若若阖上眸子,许久不动不说话。

“娘娘,您不开心吗?”福喜不理解地问,这份地位和荣耀,可是多少女子渴求不来的呀。

开心?不,现在还体会不出狂喜,只是震惊,不敢相信耳边所听到的一切。

吉妃在这件事上不会说假话。

福喜贴身服侍她多年,更不会故意骗她。

那么,倒是她藏了许久的小人之心,错怪了颜赢。

“怪不得,每次她们见了我,都是那种想要啃噬入口的忿恨感觉。”若若苦笑。

福喜退守到一旁,不敢插话。主子能明白皇上的一片心意就好,日后也该好好珍惜,最好是像先皇的皇后一样,终身生活在令人艳羡的眷宠之中。

回到房中,颜赢执笔画他的山水图。远山近景,迷雾缭绕,还有携手而行的男女,在山腰之处停顿,虽面目模糊,但那女子身形却与若若极为相似,再仔细瞧,那男人几乎就是颜赢的翻版。

“好看吗?”画下最后一笔,颜赢落下私印,纂刻复杂的图腾看不出含义,“这两个字就是燕隐,这枚印是母后亲手所刻。”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枚印放在若若手心,“为了它,老头子恼火我好多天呢。”

“为什么恼火?”手掌心仔细托住,若若努力辨认,可惜她对这种梅花小楷所知不多,怎么也瞧不明白。

“因为刻刀是尖的,老头子怕母后割到手,他管不住兴致勃勃的母亲,就只能迁怒我这个没啥杀伤力的儿子了。”这种事前前后后发生过多少次他已经记不得了,从小就这样,已经成了这个奇异家庭沟通感情的一种手段。颜赢双手合十,将她的柔荑包裹于掌心,“过去我还老嫌父皇肉麻,今天才明白他那颗患得患失的心。”

怕贪玩好动的母亲受伤,恨不得只身上前,帮她挡去所有风雨。

现在他对若若,不也是这样的心情。只要她稍微不在眼前,就不可抑制地想念,再小的事也当成大事去对待,恨不得拱手江山讨她欢心。

这份情感经过数年的积聚,通过那一晚彻底爆发出来,连颜赢自己都惊讶它的浓烈与炙热。从来都不知道,向来冷硬无波的心也可以不可思议的柔软,除了对家人会牵肠挂肚以外,天底下还会有个人让他可以发自内心的愿意付出一切。

很奇异的,温若若并没有挣扎,只是微醺面颊,羞涩不已,“你的母后很幸福呢,嘻嘻,你的父皇也很有趣,还会吃亲生儿女的醋。”

颜赢手僵住,尴尬苦笑,“你又错了,他就只针对我一个,对瑶瑶他疼爱得很,是他女儿杀人放火,他在身后击鼓助威那种,若是苦主稍有反抗,当爹的抄家伙就上,护得没有道理。还记得瑶瑶当年才三岁,老头子就把可以号令五万人马的虎符交给瑶瑶当项链坠子,后来瑶瑶才有资本跟我唱反调对着干……。”

若若每次瞧见颜赢眼中不同于以往的炙热,都觉得自己脚下那条回家的路越来越模糊,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似的。

尤其在刚刚听说了颜赢的“贞洁”之后,百转千回的抗拒借口全部消散,之前阻隔于彼此之间的万水千山一夕化为平地,天涯成咫尺。

她要动心了、投降了、沦陷了。

既然天底下有这么好的男人摆在面前,她为何还要矫情地抗拒着。

胸口起伏的心脏,明明会因为他而颤动。在离开的日子里,脑海中全都是他的影子,这一切感受都非虚假。

为什么不接受呢?再逃避才是傻瓜。

她笑而不语,心中打定了主意,却不准备这么早就揭开谜底。

男女之间你来我往、相互追逐正是恋爱的一种乐趣,就让她再享受一段时间吧,顺便以情侣的角度来评估颜赢是不是她命中注定的爱人。

颜赢笑道:“人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若若,我愈发觉得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抵抗不了。”

这句话,直到很多年以后,若若一点一滴汇集了所有的讯息理顺之前想不明白的所有事,才真正明白其背后的意义。

她阖上眸子,捏捏双眼间的鼻梁,长长叹了一口气。

“夜深了,睡吧睡吧,明天一早你不是还要接见没走的使者团嘛,好好休息吧。”没啥诚意地拍拍颜赢的后背,温若若把他当小孩一样哄。

颜赢的笑容缓缓消失不见,抬起上身靠坐在墙上,再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他用修长的手指摩攀着她的面颊。

“使者团?哼,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是啊,也该是去找他们算总账了。”

极少在温若若面前显露杀气腾腾的样子,颜赢语气中的不对立即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了?”那些低三下四依附着燕国生存的小国向来是低眉恭顺,无有不从,连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不敢忘记岁贡,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连年大战之后,日冕帝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内抚外安,一团和气,只要不拔胡须,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兴战事以破坏现在这种平和安宁的状态。

这些若若是知道的,那些个陪颜赢批阅奏折的日子里,他经常念念有词地唠叨,不怎么用心也记住了。

颜赢转头凝视看梁柱良久,才又开口,“这次他们的贡品名单里有绝色歌姬二十名,还另有一位部落公主,想让我收进后宫。”

听得微张着小嘴,若若的脸立时变得灰突突,她干干道:“这也很正常吧,每罗些异族佳丽,不远万里的给你送来,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嘛这么生气?”

尧香宫不就是专门为这群女子建造的,还有配合她们生活习惯建造的宗祠,每月初一,异香飘散,离得老远都能闻见。

温若若有几次都想悄悄溜过去看看异族女子的风情,福喜却执意地拦着,还说那些女的身上有股子狐臊味,沾上洗都洗不掉。

颜赢连幕霞宫的谭贵妃是哪位,心里都对不上号,更别提这些来自异域的女子了。

基本上,她们就是后宫之中的活摆设,好吃好喝供养着,但也绝不允许离开尧香宫半步,免得与其他宫妃发生矛盾摩擦,最后吵得不得安宁。

所以颜赢忽然提起来,温若若觉得有点意外,不明白他真正的用意。

“哼,这位部落公主真是好手段,借敬酒之机来到我跟前,才打了个照面就让我中招了,到现在我也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出手的。”颜赢摇头苦笑。

温若若听得微张着小嘴。

“她一个小小的部落公主,被当成礼物送过来和亲,即使自己不惧死,也总得顾念身后的族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敢跟皇上动手?”

听起来怎么如此匪夷所思,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理解错误,曲解了颜赢话里的意思。“还有,你不是有武功吗?九曜也一直跟随着你,还有许多隐藏在暗处的侍卫,难道他们就一点儿都没发现那公主的异常?”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若若满脸疼惜不舍的俏脸蛋儿上充满了担忧,依偎地贴在他胸口,“你没受伤吧?对不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添麻烦,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察觉到。”

颜赢幽幽叹了一声,“伤是没伤到,但却因此伤了我最心爱的人。”

温若若的心神全在“最心爱的人”几个字上打转,好半晌,才鼓足勇气,点点鼻尖。

“傻丫头!”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乱她的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敢堂而皇之接受他的情意。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身体力行比较好,于是,欺身上前,俯身吻住她唇间一点嫣红。看她还要不要选择坚定地相信他,如果还是游移不定,他便用这种方式吻到她认可为止。

以一辈子为限,颜赢很乐意向若若展示强大的耐力。

半晌之后——

温若若两手死缠在他的脖颈上,不行,必须要停下来,否则他这个带头点火的人也要控制不住了。

颜赢放过她的唇,抱紧若若,瞧她嫣红着小脸,目光迷离地喘着粗气。

他很满意看到的,于是大方宣布话题可以继续。

温若若尝试着动了一下,想赤脚走到桌边,喝点水,以补偿流失的水分,也顺便平缓剧烈的心跳。颜赢却因为这么个小小的动作而倒抽一口凉气,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止没有放松,反而下意识的更收紧了些双臂。

她立即明白了什么。

红晕过耳,连脖颈都染上一片彩霞,被颜赢毫不掩饰的目光刺得无处可逃,若若赶紧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是一只鸵鸟,而颜赢的胸膛避无可避成了她专属的沙堆,一头扎进去,再也不要抬起头来。

“小色女,瞧你又开始胡思乱想,行啦,别太紧张,你还这么小,那种事过几年也不迟。”他很怕伤到了若若,万一患上隐疾,想痊愈非常困难。

可惜某人一点儿都不领情,想也不想地顶回去,“哼,你又不是没做过。”

酒醉那日,第一次她是迷迷糊糊的,可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可全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当时也没见他有“爱幼”的心思,害得她第二天落跑的时候,脚还软绵绵的。

他这会儿倒是开始充君子了,她会信?才怪!

颜赢先是一窘,立即便想出了反击之策,“若若是在抱怨吗?还是等不及过几年,现在……”

她的双臂都在他的禁锢之中,想掩住颜赢的嘴,拦下放浪之词已是不及。

温若若本能地冲上去,唇堵住他的,这是最快也是最简便的法子。

反正今晚已经被亲了那么多下,再多一次也没差别。

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吻,颜赢的星眸黑亮亮的,他一点都不介意若若用这种方式来反抗。

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那么他便不客气的下手。

慢慢的,头晕目眩的若若虚弱地倚靠在他胸口,藕臂不知在何时的纠缠中划到他的颈后,借由这样的姿势来释放羞涩与不安。意识,越来越迷糊,最后一丝理智随时都可能在颜赢的热情之中消失殆尽。

她的本意,只是要堵住他不知羞的放肆语言,没想到却差点把整个人都搭进去。

果然不该在孤男寡女的深夜聊天,一丁点儿火花,都足以酝酿出燎原大火,将彼此吞噬。

一丝凉意飘过,若若雾蒙蒙的双眸蓦地清亮觉醒,“燕隐……哥哥……你不是还有话对我说吗?对了……我们谈到那个该死的使节团没伤到你,却伤到了你最心爱的人,来来来,快点告诉若若是怎么回事!”

颜赢唇角上扬,好个聪明的小东西,到关键时刻还晓得玩乾坤大挪移,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回先前的话题。

可是,肉都已经送到嘴边,要是不一口吞下,会不会太对不起自己了。

垂眸望见若若那张还没有完全绽放开成熟魅力的小脸。

他下不了狠心辣手摧花。

只得无奈摇头,附在她耳边低语,“小若若,下次可不要随意撩拨了,我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做谦谦君子。”双臂抬起,将她的身子稳稳送到床沿,“去吧,你不是想喝茶吗?润润喉也好。”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鞋子都顾不得穿,温若若逃也似的跑开了。

磨蹭了许久,温若若才端了一盏温茶走回,递给颜赢后,在床边站了很久,忙来忙去就是不肯乖乖地回到他身旁。

他也不强迫。

这样的距离刚刚好,能让他淡定地把一直没有解释清的误会说明白,也免得留下后遗症,他日爆发出来影响彼此的感情。

“咱们说到哪里了?”颜赢好笑地瞅着她撅起肉嘟嘟的小嘴,显然若很不满意他又无故中断先前的话题,才被挑起了好奇心,突兀地转到亲亲上,硬是让她短暂的沉醉其中。

“伤人!”紧绷绷地抛出两个字,若若离床头更远一些,免得不小心被颜赢给抓回去。

他招招手,和煦阳光,没有一丝阴霾,如神祗下凡,“过来嘛,离得那么远你怎么听得清楚?”

“不不不……”她晃脑摆手,坚决不上当,“就这样蛮好,我的耳朵很灵,你不必担心。”

颜赢失笑,“傻丫头,不知你在怕些什么,我说过的话哪句不作数了?”身形稍移,残影忽动,温若若甚至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已落入温暖的怀抱中,“嘘!我们蒙上被子悄悄地说话,只要你乖乖的,今晚……以及日后每一天,都会相安无事度过,直到……你长大为止。”

唉,苦就苦他一个人吧。

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又有什么打紧。

可惜某人并不大领情,“既然皇上有这份心意,臣妾甚是感激。”挣扎着往外爬,颜赢托住她,令她无法移动,若若迟疑三秒,坚定地用脚踹过去,嘴边吐出的连珠妙语却是与粗鲁动作相反的恭敬,“臣妾这就回房自己睡,以后也都自己睡,不劳烦皇上辛苦。”

“别别别,是我需要小若若陪着。”没有面子就没有吧,都已经亲手把她宠得没大没小上了天,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顶爱看小妮子现在的活泼模样,再放肆些也只是属于两人的小享受。“我继续说,但是你不要再动了,乖,让我抱着你。”

颜赢的故事其实并不是很离奇。

一个远道而来的部落公主,立志要抓住年轻皇帝的心,可穿着暴露在他面前晃了数十下都没获得一个青睐的眼神,于是便取巧地使了下策——用药。

在完全没有同伴掩护的情况下对一位身怀武功的帝王下手,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当日,日冕帝是接受了她的敬酒,可是喝的却不是她递来的那一杯。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尤其在饮食方面,警惕的程度远非一般人能想象。

别说她一个才见面的番邦公主,就算是燕国后宫有品有号的妃子来敬,日冕帝也不可能去喝她手里的酒。

她虚软的脚步,走起路来飘飘荡荡,和寻常女子的步伐相似。在距离皇帝三丈处行宫礼参拜,说些吉祥祝福话,而后便被太监不漏痕迹地拦下不准靠近。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机会近颜赢的身,远远用水光潋滟的大眼暗送秋波,再叹息着退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却万万没人料想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就被她云淡风轻地做到了。

“你中毒了?”听到这儿,温若若可再没心思跟颜赢斗气,她小手紧张地抚摸他的脸,青葱玉指划过刺人的胡茬,一路摸下来,仿佛想寻找颜赢被伤到的地方。

颜赢用两条手臂搂紧了她,“小若若,她还没那个胆子敢下毒药,你听我说完,先别慌。”

在后宫之内,那种药是绝对不准使用的禁药之一。

当然,说是不准,也不是绝对。在先皇紫浩帝之前,各宫娘娘的手里多少还会存些备用。

皇帝老了,不靠这个,想夜夜御女那也只是个笑话,只要药量适当,短期内也看不出对身体的危害。于是,名义上禁止,实际上是从来都没停止过。

兴致来时,皇帝陛下自己还要求用药呢。

可这是很久以前。

紫浩帝一生独宠皇后,散尽六宫,男玩意儿自然是不屑用的。

到了日冕帝这一朝,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后宫人满为患,可少年天子就能老神在在独居勤政殿,那东西又不是大补药,他没事闲得慌也不会去碰那玩意。寻常药的的作用,但却远远没有传言那般邪乎。服下后,人的意识是清楚的,如果意志力强大,咬牙挺过了药劲,正常也可以做到。

可是颜赢当时中的并不是普通的东西。首先,药效没有当场发作,酒过三巡后,他还未察觉身体异样。其次,在与那部落公主第二次稍微靠近后,感觉立即支配了所有感官。身体是自己的,控制起来却异常艰难,若不是九曜一直未离左右,再过片刻他铁定失守。

后来的事,若若也就知道了。

因为在勤政殿外听见了女人们的欢颜浪语,她气得回到长公主府喝闷酒,也是在迷迷糊糊之中,与颜赢结下情缘,三载假夫妻,一朝弄假成真,各种滋味,苦甜参半,三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

本以为是颜赢趁虚而入顺手推舟,没想到他也是受控于药力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温若若不是滋味地撇撇嘴,手掌与脚丫齐用力,勉强与颜赢分开一条线,气呼呼地抬眸对上他笑盈盈的点墨黑眸,“还说这些做什么?显示你也是受害者?”越想越气不过,恨不得立即化身为小野猫,挠他个满脸开花,“你中了招,干嘛来长公主府?哼,大小老婆那么多,随便挑一个,干嘛还要来招惹我!”

偷了腥的猫,死到临头不忘卖乖,颜赢笑得好暧昧,“小若若,难道你不知道吗?那种事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做才有感觉,而且在我心里,只有若若才是燕隐的结发妻,我不来找你,又该去找谁呢?”

莫生气,莫生气,早就被吃干抹净,现在才来讨论这个问题,稍显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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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娃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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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言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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