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暗潮汹涌6
第二十四章暗潮汹涌6
叶沧澜的马车刚一停,就有人在马车外面恭敬的等着他,道:“三殿下,老爷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掀开帘子,在下人的搀扶下,踩着人凳的背,叶沧澜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贵气无比,艳光四射,天下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容貌。
“前面带路。”叶沧澜眼角扫过侯在一旁的管家,眸色淡淡的,唇角也淡淡的,露出浅浅的笑意,既不显得过于亲热也不过于疏离。
“……三殿下请。”多年不见叶沧澜,老管家一时间被叶沧澜惊为天人的容貌惊呆了,一时间竟然看入了神。
见叶沧澜疑惑的眼神朝他投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犯了大忌,赶忙垂首前面领路,作为一个在这深潭之中打滚多年的资深管家。
他今日实在是把人丢大发了,相爷定会惩罚他的。
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他,实在是叶沧澜的相貌太让人惊叹了,五年前他刚离京的时候,还略显青涩,但已是艳冠京都。
什么男人女人,到了他这里都黯然失色,他的美已经模糊了性别,让女人疯狂,让男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起来。
如今五年过去再见,他褪去了青涩,更加的沉稳内敛,如打磨后的美玉,只要见过的人都无不为他的容颜停留驻足。
这也不能怪他吧?老管家摸摸鼻子,美色不管是多大年纪的人都喜欢欣赏吧。
穿过长廊,一路上高高矮矮的建筑显示着这座府邸主人的滔天权势,正直夏季,一路走过去,入眼满是绿草茵茵。
高大的,不知品种的参天大树茂密的,茁壮的成长着,为这静谧的如同画中的院子增添着盎然春意,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
麻雀吱吱喳喳的在枝头不时的啼鸣,若不是这实在毫无闲暇,忙的没有时间倾听这世界的美好,叶沧澜一定抱着凌蓝。
在这美的如同画卷一般的景色中,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垂垂老矣。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变来到了孙相府的后花园,是和他澜府的花园是两种景致,他的花园,是按照江南水乡的细致景致制作的。
假山流水,小桥牡丹,每一处都显得别具匠心每一处都是无法挑剔的完美,而孙府的后花园则不同于他的。
是北方的大气,不见得把哪一处单拿出来就美不胜收,但组合在一起,却给人磅礴大气的感受,苍翠的杨柳,呼啦呼啦的胡杨树。
大簇大簇不知名却争奇斗艳的花朵,大朵大朵的盛开,馥郁的芬芳满园飘香,中央一汪湖水上,一座亭台水榭。
满脸橘子皮,须发斑白的老人坐在里面,后面站了两个十五六岁,着嫩绿色衣裳的婢女轻手轻脚的摇着扇子。
一切静谧的如同就要这样百年下去,这一刻的安静竟让人舍不得去打扰。
见叶沧澜来了,那老者站起来,朝叶沧澜躬身行礼:“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身患重病,恕老臣不能相三殿下行大礼。”
“孙相快快请起,您是两朝元老,按辈分理应是沧澜向您行礼,万万不敢受孙相的大礼,折煞沧澜也。”
孙相弯腰躬身,叶沧澜虚扶一下,脸上是淡然处之,不卑不亢的淡笑。
就着势,孙相就起身了,本来他也没打算真的跪下去,叶沧澜也是识趣,呵呵,如果他不是如此机警聪明。
那今日他们二人也不会坐在这里畅谈了。
“三殿下请入座,来人,去把前两日八殿下送来的雨前龙井拿来,不可怠慢了贵客。”
孙相朝后面的婢女吩咐,笑呵呵的,好像真的是无意一般,虽显老态,可他一双眸子却亮的吓人,有究竟沙场的沧桑。
没有人敢小视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头,他在朝中所起到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小视他,只能说明这人是个庸才。
叶沧澜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淡淡笑意,侧目状似无意的欣赏着花园外面的景色,唇边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讥笑。
反正他永远在外人面前都是这种完美的四十五度微笑,温和的无以复加,让人挑不出毛病。
孙相快速的扫了叶沧澜一眼,也没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见他他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听了他的话甚至连淡淡的眼神波动都没有。
这份心性,比之五年前更加的深沉,此人危险,孙相面色不动,笑呵呵的,在心里迅速的给叶沧澜定了位。
“五年前就是在这里和孙相下棋输了,不知今日孙相有没有兴致和沧澜再比一次?”
看了看桌上放的棋盘,叶沧澜忽然浅浅的笑容说,对孙相先前说的话仿似没有听到一半,笑眯眯的看着他。
“哈哈哈,难得三殿下贵人事忙还记得五年前的旧事,既然如此,那老臣便陪殿下再下一盘,不过老臣丑化说在前面,棋盘上面无父子,老臣可不会因为您是三殿下就让您啊,哈哈哈哈。”
孙相大笑起来,满面红光的,笑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笑起来,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埋在宽大长袍袖子里面的右手僵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叶沧澜唇角微笑不变,缓缓的垂下头。
暖玉般得手指纤长如玉,在盒子里夹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垂下的眼眸里闪若一丝杀意,再抬起来便又是不变的温和,慵懒肆意如三月的暖阳照在身上,浑身都是说不出的惬意。
和如此美人作伴,如此春意盎然,如此亭台小榭,如此美人,哪怕是个男人,下起棋来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孙相不必谦让,投机取巧来的胜利,不要也罢。”
一边说着话,两人的对弈便开始了,叶沧澜执黑子,孙相执白子,一直以来,这便是规矩,叶沧澜从未执过白子。
他,只用黑子。
棋盘上的厮杀,赤裸裸的好比战场,一招之差,便步步皆输,两人谈笑风生间,一步一步紧逼着落子,吃子。
“孙相觉得,如今朝中局势如何?”捏着黑子,叶沧澜垂着眸子,好像是老友一般的闲谈,脱口而出的问出来了。
“老臣都很久没上朝了,如今这局势,老臣怕是也看不清了,三殿下,我要吃了。”
孙相笑呵呵的,摇摇头,一子落下,抬头对叶沧澜笑的甚是得意,炫耀一般。
“那可不一定。”叶沧澜诡秘的一笑,在老头要收子得时候,一子落在棋盘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孙相的一大片白子便让叶沧澜吃掉了。
孙相两色有些僵,随即又缓缓笑道,收回棋子,往盒子里一扔,笑道:“输了输了,三殿下技高一筹,老夫甘拜下风。”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如今皇上龙体欠佳,说句大不敬的话,能不能过今年都是个问题,相,早就知道八殿下不日前来过吧。”
“恩。”叶沧澜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也放下黑子,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终于是进入正题了,这老匹夫,还定下规矩,必须下棋赢了他才能和他谈事,整个北国谁不知道孙相棋艺高超。
让他不得不苦练了五年,幸好赢了,不然他真要去把教他棋艺的那老师给踹两脚。
“说实话,谁继承皇位对老夫来说都是一样的,无利不起早,老夫也不会干那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今日话挑明了,比起八殿下,老夫更为看重三殿下,只是,若要老夫支持,这皇后之位,必定要是我孙女孙若兰的,三殿下能否应了?”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皆为心腹之人,这场谈话是绝不可能传出去的,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孙相看向叶沧澜的目光灼灼。
来的路上,叶沧澜便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了,可是真当孙相说出来,他的心脏还是不由得猛的一沉。
跳的扑通扑通的。
脑子里忽然就不停的出现凌蓝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她的一切鲜活的就好比发生在眼前似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转啊转的。
凌蓝,凌蓝……你这个上帝派来磨人的小妖精,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照着他运行的轨道在进行。
可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各种可能,哪怕是一年之前,谁都想象不到。
所有的计划之中,会出现凌蓝这个异数,就好像一副画,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在最后一笔的时候,画出了纸张之外。
但是,计划已经进行到这里了,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有半点的迟疑。
他是叶沧澜,他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仇恨,权势,许许多多人的身家性命。
他背负的太多太多了,这个世界,容不得他有丝毫的迟疑,就算是凌蓝最后恨他,他也不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高处不胜寒,位于高位之上,个人的情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难道,三殿下还有迟疑吗?”
孙相本来以为只要他提出来,叶沧澜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了,他只能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他明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迟疑的神色,难道,是因为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女人?
孙相的脸色立马变了,刚才还笑呵呵的,此刻却突然收敛了笑容,眼里的颜色陈黯起来。
“没有,这是必然的不是吗?有孙相这个国丈大人在,我北国的江山会更加牢固,不是吗?”
叶沧澜突然笑出来,美的犹如天仙下凡,又是那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贵气从内而外的散发,从容镇定的好像刚才迟疑的人不是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就好,呵呵,三殿下,您要给老臣一个保证才好,否则老臣可不敢轻易答应啊,您明白的。”
得到叶沧澜的答案,孙相又笑起来,又是刚才那副弥勒佛一样的样子。
孙相想,如果叶沧澜不答应的话,那他就只有支持八皇子了。
虽然他心里还是比较偏向叶沧澜,而且他那个孙女也是自小在宫中见过叶沧澜一次之后,就发誓此生非叶沧澜不嫁。
所以他今日才把叶沧澜叫来亦一议,这等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事情简直就是双赢。
他想不出叶沧澜有拒绝的理由,若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说什么他也是不信的。
这天下谁人不知,三殿下叶沧澜睿智沉稳,手段凌厉狠绝。
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只要是有利用价值的,才能让他驻足观看,停留,其他的想分他一点视线都是妄想。
叶沧澜的世界里,女人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虽然是这样。
可还是有无数的女人为他前赴后继,为他疯狂,他那个孙女不就是其中疯狂的一个,呵呵。
有此佳婿,实乃福气也,能力出众,连长相都是天下难得一寻的,上哪里再去找这么完美的女婿去。
“我明白,过几日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便将若兰小姐秘密接到府里去,定会给孙相一个满意的保证,孙相放心。”
叶沧澜绝顶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孙相的意思,略一思索,便缓缓的道,这一瞬间,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从他的生命之中流逝了,痛之入骨,蚀心蚀肺。
凌蓝,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若是你能原谅我,那……
叶沧澜苦笑,就算是原谅了这件事,那其他的呢?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拿出来,会是让她能原谅的呢?
孙相要的,他怎能不明白,如何才能给他一颗定心丸呢?无非就是给他一个两人绑在一条树的纽带而已,什么样的纽带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归顺他呢?
呵呵,一个孩子,一个身上流着他叶沧澜和他孙府血液的孩子,有了这孩子,往后再凭借他孙相的手段,这皇后之位,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哈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老夫就是喜欢三殿下的聪明,来来来,今日老臣与三殿下定要不醉不归,来人,上酒!”
孙相高兴的满面红光,大笑着吩咐下人拿了陈酿的女儿红上来,烈酒,喝着够劲,好多年没有像今日这么开心了,越来叶沧澜越顺眼啊,这是不是就叫。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看来刚刚是多疑了,叶沧澜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联姻的要求呢?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在叶沧澜的心里占到那么大的位子呢?
刚刚还想,如果叶沧澜再迟疑一会,那他就必须派人做掉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严重影响了叶沧澜的判断能力,是若兰一个很强的竞争对手啊。
现在看来不用了,以若兰的品性和容貌,只要能和叶沧澜朝夕相处,那么叶沧澜就必定会被若兰迷住,对他的孙女,他可是很有信心啊。
“恭敬不如从命,沧澜先干为敬。”叶沧澜挑着唇角微笑,如同天边的一弯明月,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吼,辛辣的味道沿着喉咙,苦涩的,仿佛都要燃烧掉他整个心脏。
和孙相喝完酒,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入夜,街道上灯火通明,两旁贩卖小物什,卖吃的,杂耍的样样俱全,京城就是京城,比之其他的地方更为的热闹。
哪怕是入夜,街上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流,叶沧澜挑开帘子让微风拂过他的面颊,似乎这样就能清醒一点,让风吹醒他的酒意,吹散他缠绕的心事。
“燕青,停一下。”
忽然,眼前一亮,叶沧澜连忙叫了前面赶车的燕青停下,燕青闻言停住马车。
叶沧澜掀开帘子从里面跳下车,燕青不解的看着叶沧澜慢悠悠的走到一个摊子前面。
“这位爷,您要什么,随便看。”
小贩一看叶沧澜就知道他不是凡夫俗子,定然是哪位大家的公子,不敢怠慢,一脸讨好的笑意的瞅着他。
叶沧澜连他看都不看,拿起一串红色的手链,静静的看着,眼里有温柔如水的波纹流动。
那小贩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叶沧澜这样子,赶紧狗腿的拍马屁道:
“公子,这手链命曰相思,也叫红豆,情人之间互相赠送再好不过,公子不如买一串回去送给夫人啊。”
“相思……”真好听的名字,相思,相思,叶沧澜眼底温柔的光芒糅合了细碎的光点,美的惊心,美的蚀骨。
那小贩一时看呆了,真是好美的人儿啊。
“我要了。”
扔下一锭银子,叶沧澜拿了手链扬长而去,只留给小贩一个美若仙祗的背影,那小贩呆呆的良久良久回不了神。
回了府邸,叶沧澜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凌蓝还没睡。
正坐在摇篮前面一脸的愁容瞅着里面的小人,那样子真是呆极了,叶沧澜觉得此刻若是能长久下去。
那他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幸福的人了。
摇篮是凌蓝命府里的工匠按她的构思打造的,不得不说。
这古代人的动手能力真是强悍,连理解能力都是一流的,连她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人家那些工匠就愣是理解了。
不仅理解了,还超出她期待范围的完成任务了,这一点真是让她灰常的满意啊。
“娘子,在想什么呢?”从后面环抱住凌蓝的身体,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出,轻轻的耳语。
“我在愁他怎么还那么难看啊,你看那腿,你看那胳膊,跟莲藕似地,他以后会不会长成哪吒?”
所以说,千万不要跟凌蓝正常交谈,她的思维总是和你的不在一条线上。
凌蓝鼻子一皱,侧了侧目光,又道:“你喝酒了?”
“恩,和孙丞相去谈事情,喝了一些酒。”
似乎是喝的有点多,叶沧澜的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听着犹如落在棉花糖入口般的丝丝香甜,凌蓝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下来。
“哦,你说,给咱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二丫?狗蛋?怎么样?”
俗话说贱名好养活,她爸曾经这么说,于是她就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名,女女。
叶沧澜埋在凌蓝脖颈处的下巴微微颤抖起来,他闷笑出声:“娘子,你太不解风情了,这名要是让父皇知道,非得气吐血不可,我早都想好了。”
“什么什么?你想好了都不告诉我,你成心的吧,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说这话,凌蓝声音小小的,委屈的跟个小朋友一样。
这些日子都不见他提取名这件事,害得她还以为他不记得了,还窝火了好几天。
“瑾瑜,握瑾怀瑜,美好的意思,叶瑾瑜。”叶沧澜喃喃着。
“瑾瑜,瑾瑜,老公,你太有文化了,这么诗意的名字都被你取到了,我老公果然是天底下最厉害了,来,大爷奖励你香吻一枚!”
说着,凌蓝就笑咯咯的搂过叶沧澜的脖子,吧唧一口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让叶沧澜措手不及。
“你怎么总是让我意外呢。”你怎么总是让我如此心动,如此,割舍不下,凌蓝,你就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妖精。
“来,为夫送你一件东西。”变魔术一般,叶沧澜的手上忽然就变出了刚才在摊子上买的那条红豆手链,解释道:
“它又命曰相思链,以后要是时刻刻带着,看见它就像看见为夫一样。”
凌蓝结果手链,把它套在她皓白的手腕上,深深的看了叶沧澜一眼,道:“相思,相思,相公,我念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什么诗?”说实话,叶沧澜对凌蓝的文化水平实在不抱什么期望。
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能念出来什么好诗啊,但是为了不被凌蓝暴揍,他还是随声附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大如盘的月亮幽幽的白光落在大地上,润物细无声,花朵生出花苞的声音,枝桠抽出嫩芽的声音,在这大地之上悄悄的盛放。
像突然被什么在胸口打了一圈,痛的如细细的银针在刺,又如大锤在敲,痛的叶沧澜身子发抖。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娘子好才华呢,真是好诗。”牵强的牵出一抹微笑,叶沧澜僵硬的如同雕塑。
“我哪里有这种才华啊,是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觉得特好听就记下来了。”凌蓝被叶沧澜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随便扯了一个谎。
总有一天她会告诉叶沧澜她的来历,可却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能说,因为她怕吓着叶沧澜。
“怪不得,我就说我娘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文艺了,明明就是一彪悍猛妞,一下变的我不认识了。”叶沧澜笑嘻嘻的打趣着凌蓝。
凌蓝凶巴巴,恶狠狠的瞪着叶沧澜,露出她白惨惨的牙齿,威胁他:“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说着,就朝叶沧澜的方向扑过去,叶沧澜稳稳的接住凌蓝的身体,两人打闹着。
闹着闹着就滚到床上去了,幸好叶瑾瑜小朋友连眼睛都还没睁开,不然这少儿不宜的场面会单方面催他早熟的。
“说!你错了没有!”凌蓝骑在叶沧澜身上,压着他的双手,狠狠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错了错了,为夫错了。”没想到凌蓝真的下口,叶沧澜赶紧忙不迭的求饶。
“求求我,求求我就放过你,快点求求我,不然我咬死你。”凌蓝得寸进尺,目露凶光的威胁叶沧澜。
“求求你,我求求你,娘子快些起来。”叶沧澜也不矜持,反正在凌蓝面前他的威严什么的早就是浮云了。
要是被朝中那些老家伙,或者不管被谁看见现在这副样子,保管所有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行,要这样求。”凌蓝脖子一梗,两只手放在面前,双手合十,食指和食指,大拇指和大拇指贴在一起,做求饶的样子。
叶沧澜的脸色一下就绿了,他堂堂三殿下,出去谁见了他不是闻风丧胆,现在要让他做这么有失形象的事情,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好了,娘子,不要闹了,为夫有正事要问你。”叶沧澜收起笑容,一脸的正经。
见他突然正经起来,凌蓝也不闹了,从他身上下来,盘腿坐在床上,叶沧澜也坐起来。
“什么事问我?”
“你答应沈昱的事情。”叶沧澜偷笑一下,转移策略成功,凌蓝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啊。
“哦对,你不提我都快忘了,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不然下次要是生什么大病,我就是恶心死他他也不会救了,等我身体好一些,做完月子就去。”
凌蓝侧过头想了一想,说起来,她虽然办事不靠谱,可是人品还是一顶一的,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只是怎么今日叶沧澜突然提起这事了?
“要不,就别去了,为夫舍不得你。”
叶沧澜忽然搂过凌蓝,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呵气,弄的凌蓝心痒痒的,一瞬间,所有的心事都化作了一滩春水,柔柔的,柔到心底去了。
“不行,必须去,不过,你告诉我,那良妃会武功吗?她不会打我吧?”
在叶沧澜的色诱下,凌蓝同志还是坚守住了阵地,不为所动,实乃国之栋梁也。
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要是那良妃武功高强什么的,她也就不去了。
省的话还没套出来,先把她折磨疯了,要知道,疯子杀人不犯法,死了也白死。
“不会,当年多少人逼供大刑差点就把她折磨死了她也没有武功,幸好她掌握着大秘密,否则她就活不到今日了。”
叶沧澜摇摇头,如实的告诉凌蓝。
“不会武功怕什么,放心吧,别说她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我也能让她开口说话喽,不要小瞧你娘子我的能力。”
知道良妃不会武功,凌蓝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一下子就情绪高涨了,就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朝叶沧澜得意的一笑。
知道叶沧澜上大学的时候主修什么吗?
就是治疗精神病的,快毕业的了,她还跟着导师在全国各地著名的精神病院里实习了很久的时间,跟各种各样的精神病打交道。
这简直就是她的强项,难不倒她,她就爱跟精神病打交道。
“是吗?……”叶沧澜将信将疑的瞅着凌蓝。
一月的时间像流水一样的就过去了,凌蓝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叶沧澜都感叹,凌蓝的恢复系统着实强大,没有几个女人比得上,其他女人,哪怕是个上风头疼的。
都得在床上哭爹喊娘的躺上半个月,她倒好,生孩子,难产,刀上,在月子里都活蹦乱跳的像只猴子,实乃人间一大奇景。
叶沧澜很忙,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反正总是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凌蓝总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腰上横了一只手。
到了早上她醒来就又不见了,若不是枕头上塌陷的一块证明有人睡过,凌蓝还真要以为自己春梦做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凌蓝每次都会被吓着,想要把叶沧澜叫醒骂一顿。
可是每次就着月光看到他泛着淡淡疲惫之色的眼皮,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后来就习惯了。
身为一个国家的三皇子,而且还是皇帝最为重视的那一个,叶沧澜着实称得上是日理万机,凌蓝也理解她。
身体好了之后,凌蓝就琢磨着是时候进宫了,就去告诉了叶沧澜。
以叶沧澜的身份,把她弄到冷宫里面去,确实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事情很容易就办成了。
离开之前,叶沧澜拉着她狠狠的在床上要了她一番,亲吻着她的肩膀,亲昵的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说:
“娘子,为夫爱你,娘子,为夫最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走的时候,叶沧澜那叫一个依依不舍,最后她妥协:“反正也是冷宫,你天天晚上来看我吧,省的我一个正常人对着一群神经病我自己也神经了。”
叶沧澜这才露出笑脸,点着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好。”
冷宫果然是冷宫,到处都是萧瑟的光景,虽然也是夏日,可这里却处处透着冷清,不时的还有疯女人大叫大笑着跑出来。
“姑娘,这里就是良妃的住处,您小心。”
一个太监把凌蓝带到一处冷清破旧的宫殿门前,便不再向前了,对那扇门里面的女人充满恐惧,一看就是个备受折磨的可怜人。
“不行,你得跟我一块进去,一会要发生什么意外,还有个人垫背。”
凌蓝这人,无耻都能无耻的这么理直气壮,把那小太监倒弄了个大红脸,一口淤血堵在喉咙。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小太监真是要郁卒而死,上面真是交给他一个无赖!不对,不无赖还无耻不要脸的女人!
由于这件事要秘密进行,除了叶沧澜和燕青,没有别人知道了。
小太监只知道凌蓝是上面派来看管良妃的,却不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但看上面的意思,还是很重视的,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好吧,姑娘,你可仔细着点,别惹怒了良妃,她可是个大疯子,疯起来厉害着呢。”
小太监是深知那个疯子发起疯来的厉害,告诫凌蓝,省的她不知深浅惹怒了那疯子。
他俩今天可就得带着伤从这霜华殿里出去了。
“吱呀——”
小太监按小心翼翼的推开破旧的红漆镂空大门,大门上的漆因为年久已经脱掉了,斑斑驳驳,一推开门,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缕阳光落在地板上。
跟屋子里地板上黑暗的阴影形成明暗交界的,鲜明的对比。
“良妃娘娘?!”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凌蓝轻声叫了一声,虽然她很小声,但是在这空荡荡犹如游魂的屋子里,回音四散,还是显得她的声音那么突兀。
“诶哟我的姑奶奶,您不要命了!您可小心着点。”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捂住凌蓝的嘴,恨不得把凌蓝拖出去,可惜他不敢。
“嗖——砰——!”
随着小太监的话音落下,一个磁盘就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小太监吓的就坐到了地上,再差一点,他可就破相了啊。
小太监都快哭了,本来就不完整了,还破相了,这以后还怎么活啊。
“哟呵,还有暴力倾向。”
凌蓝不怕,笑了一声,就朝磁盘飞过来的方向走过去,小太监哪敢让她过去啊,这姑娘可是上面交代了的重点保护对象。
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别说官位了,小命都得不保,赶紧一把拉住凌蓝:“姑奶奶您千万别过去,那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没事,你走我前面。”凌蓝呵呵一笑,拽过小太监就往她身前推,小太监真的要被凌蓝折腾哭了。
他有不敢违抗凌蓝,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滚!你们都想杀我!我打死你们!!!”
越往阴影处走,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就越来越清晰,长发披散,肤白如纸,一双大眼在脸上亮的出奇。
白色的长袍,苍天,这活脱脱的一贞子在世,凌蓝都吓了一激灵,那北国版“贞子”朝凌蓝的方向扔着一切能扔得东西,大骂。
“良妃娘娘别打!别打!奴才不是坏人啊!”小太监被迎面而来的东西统统砸个正着,凌蓝倒是藏在他后面好好的。
小太监委屈的要死,你说你一疯子,打人怎么准头还那么高啊。
“良妃!看清楚,你认识我吗?我是你的朋友啊。”
凌蓝忽然从小太监的背后跳出来,双手举高,像良妃示好,不过没敢往前走,生怕良妃手里的那瓷片砸着她。
和疯子沟通,她擅长。
“你认识我吗?我怎么不认识你,说,你是谁?你是不是想杀我?你是他们派来的奸细!”
良妃一双大眼,眼角的皱纹显现她已经年纪不小了,凄厉的盯着凌蓝,目光一会清明,一会浑浊,一会迷茫。
“我不是,还记得沈昱吗?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让我来帮你的一起打坏蛋的,把坏蛋都打跑。”
凌蓝想,既然沈昱是神医,当年就肯定被宫里请到给这位良妃当过医生,不过没治好而已,估计也只有神经病能难倒这位神医了。
“沈昱?我记得,他说我有神经病,你真的是他的朋友吗?你快过来,我保护你,一起打那个坏蛋。”
说着,良妃就朝凌蓝招招手,让她过到自己这边来,小心被坏蛋抓去杀了。
“恩,我就过来。”说着,凌蓝就跑到良妃的身边,良妃塞给她一把扫把,警惕的盯着那小太监,对凌蓝说。
“拿着,小心,别让坏蛋抓走了。”
凌蓝拿了笤帚和良妃站成一排,也学她的样子,警惕的瞅着小太监,好像一言不合就要上去揍他似地。
凑到良妃的耳边,凌蓝问她:
“良妃娘娘,有头盔吗?咱把头盔带上把脑袋护住,然后一块去打坏蛋,抽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找咱的事。”
“好,一会咱们去做一个,先把这个杀人凶手赶走,他一定是那个人派来杀咱们的,你别怕,我保护你。”
良妃小声的跟凌蓝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太监,生怕她一个没看住他就变身蝙蝠侠奥特曼什么的扑上来。
“那个人是谁?”凌蓝眼前一亮,抓住重点了。
要治疗精神病,就要先融入她的世界,和她气味相投,不能跟她对着干,精神病患者一般会幻想出来一个自己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可能她会把自己幻想成侠客,神仙,救世主……然后内心里最深处恐惧的东西都会幻化出来。
要从精神病人的嘴里套出可用的信息,就得从她的思考角度出发,然后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的抽出有用的信息。
“那个人……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一提起那个人,良妃的眼里先是迷茫的神色。
然后忽然眼睛里就清朗起来,发出恐惧的,惊惧的光芒,好像看见了什么让她恐惧到极致的东西似地,她突然大声的叫起来。
一边尖叫一边扔东西,尖叫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极度的恐惧,凌蓝眸色渐沉,看来“那个人”让良妃很害怕啊。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直觉的,凌蓝就觉得“那个人”跟造成良妃疯疯癫癫的症状有莫大的关系,也许就是他造成的。
那他为什么要迫害一个身处深宫之中的后宫妃子呢?无非就是因为那个霓裳羽衣罢了,除了这个凌蓝也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想知道霓裳羽衣的下落,看来必须要先消除良妃对她口中的“那个人”的恐惧,才能慢慢的套出霓裳羽衣的下落。
又看了一眼大喊大叫缩到角落里的良妃,凌蓝仰天长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姑……姑娘……”小太监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凌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委屈无辜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凌蓝恶狠狠的瞪了小太监一眼,翻译成人话就是:
别跟老娘说话!老娘好不容易打入敌人内部,让敌人把我划进了她的圈子里,你现在跟我说话不是坏我的事吗?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小太监被凌蓝恶狠狠的眼刀给吓的“啪!”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在凌蓝的眼神示意下,小太监“嗖——”的一声就朝大殿外面窜出去。
凌蓝朝良妃看了一眼,良妃神色不振,眼睛慌乱害怕的乱转,缩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小声叨念着什么。
凌蓝看她没什么事,就跟着小太监后面出了大殿,小太监在外面候着她。
没有凌蓝的命令他也不敢走啊,见凌蓝出来,惊喜的叫她:“姑娘!”
“你先回去吧,告诉他们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没事不用来看我,一天三餐给我按时送到就成了,对了,我要吃好吃的,敢拿馊饭烂菜敷衍我,我就抽死你!”
凌蓝凶巴巴的威胁小太监,小太监忙不迭的点头,他从来都没见过比凌蓝还要凶悍的女人,没有对付的经验,哪里敢有异议。
再说了,就算凌蓝自己不提,他们也不敢拿馊饭烂菜敷衍她,虐待她啊。
她可是上面交代下来要重点保护的重点照顾的对象,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啊。
“姑娘,你住这里真的没问题吗?那个良妃可是个疯子啊,她疯病一犯起来,谁都不认识,你要是有个好歹,奴才们得小命可就难保了。”
小太监虽然很惧怕凌蓝,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要尽职尽责的规劝一下她的,都没有人愿意来给良妃作伴,她太暴力了。
又因为是妃子,虽然是冷宫里不受宠的,但总归来说比他们的地位要高,他们也不敢真的打她,所以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来了。
这姑娘好生勇猛,居然自己提出来要留下来和良妃住在一起,要不是她的身份尊贵,他还真想一点头然后出去庆祝。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给那个疯子送饭了!
凌蓝朝小太监露出比阳光还要明媚三分的笑容,但是小太监看着那笑容怎么就觉得阴森森的,脊背发凉。
凌蓝朝他笑,说道:“你看,我像是被欺负的人吗?”
“不像。”小太监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肯定的说,这就放心了。
也是,他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能给犯了疯病的良妃单独呆一起超过半刻钟。
凌蓝姑娘非但呆足了一盏茶的时间,还大跌眼镜的和良妃混在了一起。
竟然三言两语的就让良妃接纳了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的,而且,看她的彪悍的样子。
他觉得,良妃跟她在一起,还指不定谁欺负谁呢,所以,他安心了。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弄饭去!老子都快饿死了!”
小太监还正愣着,凌蓝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容颜突然就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母夜叉。
拧着眉手叉腰的朝他大吼,吓的小太监一哆嗦,眼泪又弥漫上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没影了。
凌蓝就这样在冷宫和良妃住下来了,由于她良好的交际能力,所以她和良妃相处的非常愉快,通常小太监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疯女人上蹿下跳的。
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凌蓝是个真神经病,叶沧澜当天得到情报的时候,正在喝茶,“噗——”的一声就把刚喝下去的差喷出来了。
一张脸咳嗽的通红,笑的半天都没直起来腰,为了凌蓝的安全,他要求暗卫保护在凌蓝看不见的地方,把她每天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
看着那份记录她言行的几页纸,叶沧澜喃喃道:“沈昱还真是慧眼如炬,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比凌蓝还要合适这个任务的人。”
这么多年来,能和良妃相处的如此愉快的正常人,非凌蓝莫属啊,年度最具“疯”人奖必须颁给她,不然都对不起她这么卖力的演出。
这一日,凌蓝披着床单,和良妃坐在房顶上,良妃头上戴着凌蓝自制的女王帽,和良妃玩女王仆人的游戏,她是骑士。
良妃说:“骑士阁下,本宫命你率领三千大军灭了他们!”说着,良妃的手朝地下一指,院子里摆了一地的红白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