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求
第九章追求
颓废地靠坐在沙发椅上，慕天尧闭目养神。
而坐在他对面的程子聪，却是满脸的无奈。看了看手中的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换言之，他和眼前的人，已经在这间休闲咖啡吧里坐了足足三个小时。
而照目前的趋势，对方显然打算继续坐下去。
“天尧。”程子聪打破沉默，“你特意把我叫出来，不会只为了让我在这里一个人喝咖啡，顺便看你睡觉吧。”
闭目养神的某人终于微微地睁开眸子，“你有过不少女人吧。”他突兀地开口道。
程子聪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不少。”
如果说慕天尧是懒得理会女人这种生物的男人，那么程子聪就是为了让更多女性生物聚集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温文尔雅的外表，加上花花公子的那一套手腕，他交往过的女人，几乎可以用卡车来装。
“那么你交往的每个女人都爱你？”
“可能吧，当然，也不保证会有例外。”他弄不明白对方问这些干吗？
“总之，你可以做到让一个原本只有一点点喜欢你的女人爱上你？”慕天尧拨弄着手腕上的袖口。
程子聪注视着好友的动作，朋友多年，他自然知道，天尧在整理思绪的时候，习惯性会做这样的小动作，“可以一试。”他浅浅一笑，算是回答。
“那么——”慕天尧斟酌了一下词汇，“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别人爱上自己？”
“什么？”他一下子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过程，我要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慕天尧抿抿唇。
“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了问这事？”程子聪迟疑地问道。
“不然没事干吗找你出来？”以为他吃饱了撑着的吗？
“……”算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男人。程子聪轻啜了一口咖啡，“是为了楚欢颜吗？”
“啰嗦！”慕天尧不耐烦地撇撇嘴。
看来是了！程子聪好整以暇地道：“要让一个女人爱上你，很简单，只要投其所好就可以了。”
“投其所好？”慕天尧不解。
“例如送花啊，或者送些小礼物，总之，她平时最喜欢或者说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就送她什么，保证时间一久，她自然会受感动。”
“真的？”他狐疑着。
“再不然你也可以效仿电视剧上的那些情节，下雨天去给她送伞，或者在有车子失速朝她冲来的时候，飞身保护她，这种例子很多的。”在他看来，女人是很容易受到感动的生物。
“你可以闭上嘴了。”慕天尧白了程子聪一眼。
“好。”他耸耸肩，开始径自喝着咖啡。
投其所好吗？就他所知，她喜欢的东西，应该是……慕天尧垂眸想了片刻，随即站起身。
“要走了？”程子聪问道。
“嗯。”
“对了，顺便再和你说件事……”程子聪悠悠地开口道。
“什么事？”
“从前几天开始，你家的那三个老爷子，似乎就没再派人监视着我了。”程子聪说着，“当然，我不以为他们这是放弃找你。”
慕天尧皱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倒是认为，他们应该是找到了更有力的线索，或者说，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的所在了。”
“也就是说，很可能现在就有人监视着我？”但是奇怪的是，若是那三个老家伙真的发现了他的住处，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总之，你自己小心点。”程子聪提醒道。
“嗯。”
“大爷、二爷、三爷！”阿力这一次，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三人面前。
“又怎么了，是不是查出天尧那小子的下落？”三个老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查出了，不过……”阿力喘了口气，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说明。
“不过什么？”
“小少爷……呃，和一个女人关系密切。”阿力把调查得来的消息汇报。
“什么？！”三个老人，三只手，一齐伸向了阿力的衣领。
“那小子居然对女人有兴趣了？”这是大爷问的话。
“你们真的调查清楚了？”这是二爷问的话。
“关系密切？密切到了什么程度？”这是三爷问的话。
老天，他快要被勒死了！阿力是有口难言啊！
还是大爷率先发现了阿力的不对劲，松开了手，同时也让二爷、三爷松了手。
“咳！咳！”阿力不断地呛着。
“阿力，你快说！”大爷吩咐道。
“是和S大的一个叫楚欢颜的女学生。”阿力这才缓过气来，说道，“小少爷住的地方，刚好就在那女学生的楼上，他平时吃饭，都到那女学生家里吃饭。”
“楼上？他住在什么地方？”二爷问道。
“XX社区，27幢一单元501室。”阿力道。
“他居然住这种地方，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二爷喃喃着。
阿力赶紧把带来的一叠资料递上前，“这是我们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当中也有许多关于小少爷现在所住地方的照片，以及那个叫楚欢颜的女学生的照片。”
三爷最急，一把抢过照片，翻看了起来，一边翻，一边嘴里不住地喃喃着：“见鬼，这小子住的是狗窝还是猪窝啊，居然能乱成这样？”
“三爷，其实那个叫楚欢颜的女生有经常去小少爷的公寓打扫，不过……呃……”总之，是他们家的小少爷太会糟蹋房间就是了。
“这就是那个叫楚欢颜的女生？”二爷从中抽出了几张女人的照片问道。
“是她。”
大爷没去看这些照片，只是盯着阿力问道：“你们的行踪，没有给天尧发现吧。”
“没有，我特别交代过，要小心行事的。而且为了能够远距离地监视，我还从美国空运了一套最新的监控仪器。”光是钱就砸了不少。
“嗯，阿力，看不出你倒是机灵了点。”三爷难得表扬道，随即又转向了二爷，“那女人照片给我看看。”“你想看？”二爷挑衅地扬扬眉，“刚才照片在你手中的时候，你怎么不看？”
“给不给？”三爷就差没抢了。
两个老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大爷开口道：“老二，把照片给老三。”
二爷刷刷几下，把照片塞进了三爷的手中，“给你。”
“哼！”三爷冷哼一声，开始仔细地端详起了照片上的人。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在仔细看了五分钟后，他忍不住地喃喃道，“是不是给错照片了，我怎么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照片上的女人有多漂亮。”
“是有点奇怪，莫非天尧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二爷也费着思量。
“给我看看。”大爷一声令下，三爷乖乖地递上照片。
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爷，又过了五分钟，大爷清咳了两声，“天尧那小子的眼光……咳，很特别。这女娃子看上去也清秀，不像是什么有心机的人。”
“呵呵……可……可不是吗，这女娃子笑起来也还算可爱。”
“就是，呵呵，就是……”
二爷三爷附和着。
阿力怯怯地问道：“小少爷那边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监视下去了。”三个老人齐声道。
一大把的玫瑰花，不算奇怪——即使这束花快把人的脸给淹没了。比起影视剧上那些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这种程度的数量，算是小CASE。
但问题是，拿花的人，居然是慕天尧。
天哪！山崩地裂了吗？还是地球要毁灭了？
楚欢颜在看到慕天尧拿着一大把花站在自家门口的第一反应是，脱口而出：“你是慕天尧？”
“你白痴啊！”他甩给了她一记白眼。
“住我家楼上的那个慕天尧？”
“你傻了吗？”白眼加倍。
“那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喜欢吼人，每天来我家白吃白喝的慕天尧？”
“妈的，你说够了没！”他一把把花塞进了她的怀里，“给你。”
“你送花……给我？”玫瑰的红色，几乎印满了她的眼帘。
“不然你以为我买花干吗？”第一次进花店买花，也是第一次送花给女人。
“可是你没事干吗送花给我？”
他沉默了片刻，才喃喃着：“子聪说女人都喜欢花。”
“可……”
“你不喜欢？”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问道。
“这……也不是。只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感觉怪怪的。”花香扑鼻，不知道等会儿老爸老妈回家了，看到这一大束的玫瑰会作何感想。
“是吗？”他垂眸，随即道，“算了，反正我还有别的东西。”
“哈？”
楚欢颜才想着，慕天尧已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了号码，“是我……对，把那些东西搬上来。”说罢，他挂上了手机。
“什么东西搬上来？”她好奇地问道。
“小熊饼干。”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小熊饼干？那东西需要用搬的吗？楚欢颜怀疑着。然而片刻之后，她相信，即使是饼干，也需要用搬的。一大箱一大箱的饼干，足足有十百来箱堆积在了她家的客厅中。
“好……好多的饼干。”她的嘴角抽搐再抽搐。
“你好像没有很开心。”他疑惑道，“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吃小熊饼干吗？”
“可是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她指着饼干箱子吼道。
“很多吗？”他看了看那几乎挤满客厅的饼干箱子，“本来我还想再订一百箱的，不过想到你家客厅太小，所以没订。”
倒！再来一百箱，家里焉有走路之地。
“你现在有多喜欢我一点没？”慕天尧弯下身子，直勾勾地看着楚欢颜。
“哎？”她一怔，为他突兀的话。
他却独自理解她的表情为——“没有？”
楚欢颜还在呆愣中，没理会慕天尧。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该死的子聪，明明有说过这样做，就可以让对方爱上自己的。还害得我第一次那么丢脸地拿着一束花满大街地走。”下次再见到这个乱出主意的人，非宰了他不可。
深深地吐了口气，他的双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可以爱上我？”只要她说，他就会去做。
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爱，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付出，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心慌吗？原来心慌的感觉是这样的！
爱？她迷惘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个男人，那么想要得到她的爱呢？他明明可以得到更多女人的爱，他明明不乏别人的追求。
“你真的拿着花满大街地走？”话，不知不觉地从她的口中问出麦色的肌肤，渐渐地扬起了一阵红晕，“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也许……也许……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她吧。
“反正不会有下次了。”他颇不自在地别开头，“再说，你也不见得喜欢花。”
“没有啊，我很喜欢。”只是第一次收到花后，有些不知所措而已，“慕天尧，你下次再送我花好不好？”“做梦！”他铿锵有力地回答，顿时打破了片片绮丽，“我再也不会做这种白痴才会做的举动了。”
“可是这些花很漂亮啊。”她继续道。
“你可以自己去买。”
“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感觉不一样。”她摆出一副迫切期待的表情。
“妈的！女人，你别得寸进尺。”他目露凶光，摆出恶狠狠的姿态。
对于他的凶相，她多多少少开始习惯了，“你凶我。”她故作可怜地瘪瘪嘴。
见鬼！他低咒一声：“没有。”
“就有！”
“说了，没有就没有！”
“那你还会再送我花？”
“死也不会！”
“可是你之前明明……”
一男一女，在房中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兼讨价还价。
而对面公寓的天台上，负责监视的两个黑衣人，则一个继续监视，一个打着手机向慕家的三个老人汇报情况。
“报告，小少爷今天送楚小姐玫瑰花。”
“什么？他……他送花？他会送女人花？”天下红雨了吗？
“是的，而且还送了很多箱的饼干，从包装箱的外壳来看，似乎是康威的小熊类饼干。”
“他……他居然送那女的饼干？”三爷按耐不住地吼道，“记得小时候，我从他手中抢了一片饼干，他整整一个星期没理我。”
“有哪个做爷爷的，会去抢孙子的饼干。”二爷凉凉地说道。
“你当年不也抢了他的冰淇淋吃！”三爷揭着对方的老底。
“我那是怕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哼，现在你当然这么说了。”
“你们别争了，继续听报告。”大爷开口道。
黑衣手下继续说着：“现在，小少爷和楚似乎正在争执。”
“争执？”
“楚小姐要小少爷再送她花，小少爷不肯。”
“然后呢？”
“小少爷骂楚小姐白痴，楚小姐好像要哭的样子。”
“再然后呢？”
“小少爷骂楚小姐的眼泪忒不值钱，为了一束破花就要哭。”
三个老人汗颜，这小子，对待女人永远学不会啥叫温柔。
“现在，少爷好像答应给楚小姐买花了！”手下报告道。
“他答应了？！”
“是的……他一边骂程少爷，一边答应的。”
“没事情骂程家小子干吗？”
“因为好像是程少爷出主意让少爷送花的。”
“……”
接连几天收到慕天尧送的花，连带着让楚欢颜的心情也每天都HIGH得很。
“女人，你在笑！”下课时，李芬芬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好友。
“有吗？”
“有啊，不止嘴巴在笑，连眼睛和眉毛都在笑。”李芬芬啧啧道，“说，发生了什么好事？”
“哪有！”她矢口否认。
“和慕天尧有关？”李芬芬猜测道。
楚欢颜直觉反问：“你怎么知道？”一语说完，随即想自打嘴巴，她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果然是和他有关。”李芬芬暧昧地笑笑，“我就说呢，这些天你为什么没事就爱傻笑，除了恋爱中的女人，谁还会这样？”
恋爱？楚欢颜讷讷地张了张嘴，“你说我恋爱了？”
“别说不是，你现在的表情，典型的就是恋爱中女人的表情。还有啊，那天慕天尧刚上好妆，换上王子服的时候，你看着他，眼睛都看直了。”
“我……我那是佩服化妆的神奇效果。”她努力地掰着借口。
“得，你再自欺欺人吧。”李芬芬耸耸鼻子，“就算你真的喜欢慕天尧，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欢颜，我还不知道你对于爱情，是这么胆怯的。”
胆怯吗……她在胆怯？楚欢颜眨了眨眸子。
她只知道，慕天尧送她花的时候，她会很开心，慕天尧冲着她吼的时候，她也没有最初那么害怕了。
她和慕天尧，每天起码有三四个小时是相处在一起的，当然，这主要归功于他有事没事，喜欢来她家蹭饭的关系。
他还是会不断地骂着她白痴、笨蛋、蠢女人之类的话；还是会用手指猛戳她的脑门；还是会抢她的小熊饼干吃——虽然这些饼干都是他买的。
这就是恋爱吗？
恋爱不是应该手牵手，逛逛街，看看电影，这样才对。
当然，每个人的恋爱都是不一样的，只不过，她和他的恋爱——就是这样？
怎么想……呃，都觉得缺少了点柔情蜜意。
她在胆怯吗？
机械地整理着慕天尧的房间，楚欢颜发现自己的精神完全集中不起来。
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让她不知道从何整理起来。
首先，慕天尧很凶。
其次，慕天尧只是看上去很凶，实质上的暴力行为，只限于用手指戳她的脑门。当然，若是有一天她成了白痴，他绝对居功至伟。
再次，慕天尧很懒，至少是她看过的男人、男生、男孩中，最懒的一个。
然后……好吧，好吧，他偶尔看上去会比较英俊，当然，只是偶尔而已……
“啊！”胡乱地搔了搔头发，她把所有的垃圾塞进垃圾袋中。
话说回来，她在帮他打扫房间，他却在睡觉。值得称奇的是，他的睡相倒是和他的行为不相符合，完全是一种很优雅、高贵的睡相。
她半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睡颜。
黑黑的发，浓浓的眉，棱角分明的线条，明显是一张绝非善类的脸。如果是在以前，恐怕她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和这样的男人扯上关系。
手指情不自禁地抬起，轻轻地碰触着他微乱的黑发。
倏地，一只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那双原本应该闭着的眸子骤然张开。
“啊！”楚欢颜惊呼出声。
“原来是你？”慕天尧松开了手，整个人翻坐起来。因为练过一些武术的缘故，让他即使在睡梦中，亦保有着一份警觉。
“是……是我……”她揉了揉手腕。
他的眸子又渐渐半闭，一把搂过她，把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靠在了她的身上，“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了，不过因为是你，所以可以原谅。”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慵懒的性感。
心脏，又一次不可思议地加快着跳动的速度。浑身僵硬着，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丛中，他的手抚在她的腰际处……仿佛身体的每一处，都变得敏感无比。
恋爱？！
这两个字在一瞬间滑过她的头脑，使得她的呼吸整个变得急促起来。
“不要！”她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叫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他从她的身上推开。
慕天尧狼狈地稳住了身子，“妈的，你在搞什么鬼？”
“我……”她的手指，紧张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摆。
他皱皱眉，再次地靠近她，想把她拥入怀中。
“别靠过来！”楚欢颜霍然地离开床边，向后退了好几步。心跳得越来越快，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拒绝的姿态，让他满脸不悦，冷着声音，他问道：“你说什么？”
走下床，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靠近着。
她贝齿咬着下唇，慢慢地向后挪动着，“别……再靠近我了！”他越靠近，她的心跳就越激烈，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
“为什么？”他的视线渐渐变得冷然。
“因为……因为你越靠近我，我就会越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黑眸眯起，“我靠近你会让你不舒服吗？或者你是想说你讨厌我的碰触？”他所做的所有努力，竟然只换来了她的不舒服？
讨厌？不对，她的不舒服是……
楚欢颜返身，打算夺门而出，慕天尧却一把抓住了她，“是怎么样的不舒服，你说啊，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脸？是不是女人这种生物，根本就是这样阴晴不定？”
被他抓住的肌肤像是火烧一般，她急急地想要掰开他的手。
“放手！”她叫道。
“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眼睛有些热热的，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泪珠已经一滴一滴地滚了下来。
哭了，她哭了吗？楚欢颜愣愣地看着那滴落到自己手臂上的泪珠。
而慕天尧，则浑身僵直着，手不自觉地松开。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各种表情，却从来未见过她哭泣的样子。眼泪，一串一串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烦躁、愤怒以及那种深深的手足无措感，令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
她的眼泪是一种魔咒吗？使他这般仓惶。
“别……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口中才软绵绵地发出这两个字。
她带泪的眼望向他，使劲地摇摇头，然后猛然转身，奔出了屋子。
慕天尧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哭声和脚步声的时候，才狠狠地一拳砸向了墙壁。
“该死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他不明白，他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好的。
她是一个胆小鬼，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胆小鬼！
她想说的明明不是那些话。她明明是喜欢他的碰触的，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敏感，只是怕被他听到自己那激烈的心跳，所以才会一味的想要逃避。
她心里比谁都知道，慕天尧对她，是很好的。
他总是会答应她的要求，即使答应的时候是满脸的不爽；他总是坦白地把他自己的感情告诉她，从来不会掩藏什么；他即使再如何的不情愿，也会送她花……
那么为什么，她却做出了这么糟糕的事呢？
眼泪是那么不争气地落下，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受伤的光芒。
猛地抬起手，楚欢颜用手背抹了抹自己满脸的泪珠。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的感受。
抬起脚，她再次朝着501室奔去。门还是半开着，和她离去的时候一样。
楚欢颜轻轻地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高大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边，像是抽干了灵魂一般，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房间里，静得出奇，楚欢颜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慕……天尧。”她出声道。
被唤的人微微抬起了头，那双墨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我想告诉你……”她紧张地舔舔唇，双手用力地握成拳状，不断地给自己打着气。说吧！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我……我其实……”
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如旋风般地席卷而来，楚欢颜只觉得脊背一痛，整个人已经被慕天尧压在了墙角边。
“我不管你是想要逃开我，还是想要避离我，或者根本就打算把我踢出你的世界。总之，我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放手的，你听清楚没，我不会放手的！”他对着她，声嘶力竭地吼着。
楚欢颜怔忡着。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爱她呢？爱得远比她想象的更多更深。
他的爱，从来就不会浮于表面。也许她一辈子，也听不到他的甜言蜜语；但是——心情就在这一刻，变得轻松了。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种感觉，就是他了！也许真正能够让她恋爱的人，就是他了！
“我不会放手的，就算你哭得再厉害再大声，我都不会放手的！”他的声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好。”她轻轻地点头。
“就算你的眼泪掉得满地都是，我也不会心软。”
“好。”
“如果你逃离的话，我会一次次把你抓回到我身边！”
“好。”
“即使你恨我的话，我也……你说什么？”他诧异地望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的回答是——好？！楚欢颜深呼吸了一下，抬头望着慕天尧，眼神坚定地道：“我喜欢你，慕天尧，是真的。喜欢你，所以越靠近你，心跳就会越快，所以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你。”她应该要把自己的真实感情告诉他，不能用这种飘忽不定的情绪去一次次伤害他了。
他的目光转成了迷惘状。
女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难以理解，不可理喻，忽晴忽雨，永远的琢磨不透。可是……为什么胸口的这股压抑感会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愉悦、开心以及……一些些的迟疑。
“你……在说谎吗？”他半垂眼眸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抬起双手，一点点地碰触着他的脸，微刺的胡碴子，摩擦着她的掌心，“给我时间，让我爱上你。”
软软的掌心，不断地传递着某种温暖，“嗯。”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眸子，把她拥入了怀中。
如果这真的是谎言的话，他也愿意去相信，因为那是如此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