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谁家天下
第三十九章谁家天下
“生了!生了!”稳婆将血淋淋的孩子抱了出来,将其的脐带用烤过的剪刀剪了,用热水将婴儿外面的血擦了擦就包入了布中。
“我的胎盘呢?”慕容情急急问道。
“在这!在这!”稳婆将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放入了盆内。
“如花,”慕容情去抓她,“把那胎盘给我炖了,我要吃。”
“什么!”如花顿感恶心的皱眉,“师父,你要吃……吃你自己的……”
“这是高蛋白,你懂什么!还不快炖了给我吃!”慕容情白了她一眼,想她在的二十一世纪,只有和医院有交情的人才会搞到胎盘回去补身体,就是孕妇自己也拿不到自己的胎盘,这可是大补啊!“我的孩子呢?”伸手就去抱孩子。
稳婆本想出去报喜的,没半会功夫却有怯懦的回来了,一脸的难色:“我说这位夫人,你家怎么有这么多的兵啊……”
慕容情也不说话,从枕头下面拿了只金钗给她:“你走吧,谢谢你了。”
稳婆见了金钗立马眉开眼笑,千恩万谢的叩了头,喜滋滋的走了。
慕容情看着嚎哭不止的孩子,虚弱的摸了摸他的脸。道了句:“好丑啊,像只老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手往下面一探,崩溃了下来,欲哭的道:怎么是个男孩啊……不知道现在的男孩已经不吃香了么……我怎么不生个女孩呀!”
孩子哭个不停,慕容情哄了半天都没有用,而且她自己还很疼,撕裂了般,抬眼去找人帮忙,可屋内竟半个人也没有。“娇娘!娇娘!娇……”突然住了嘴,娇娘他是个男人,喊他也没有用,而如花还在炖胎盘,也顾不过来,索性将孩子往被子里一塞,任由他哭个死去活来,自己则无力的躺着。
“师父!师父!炖好了!”好久之后如花终于端着一只大碗回来了,神情复杂的将碗交到慕容情的手上,怯怯地问道:“师父……你……你真要吃?”
“还能有假么?”慕容情接过碗,“这里没有营养品,没有排骨汤,没有乌鱼汤的,我不大补一下会落下病根的。”慕容情皱眉瞧了眼这白白的汤,吹了吹热气,天很冷。这么一大碗汤很快就会便凉,慕容情闭着眼将里面的“肉”咽进肚子里,骗自己说这只是猪肚猪肺汤,不恶心,喝吧喝吧,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师父,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怎么知道。”慕容情无知地摇摇头。
“啊!我知道了!”如花恍然大悟道:“他一定是肚子饿了!师父你要喂奶!”
慕容情这么一听也如醍醐灌顶,忙抱起小东西,解开自己的衣服,羞涩的背过如花那好奇的大眼睛,将孩子的嘴凑过来,被小嘴含住的一刹那一种油然而生的母性自豪感便笼罩了全身。
她做母亲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母爱了!
“情儿!”慕容绯高兴的打开门走了进来,想不到却看到了这一幕,脸一红,连忙退了回去,支支吾吾的道:“我……我等一会儿再来。”
慕容情匆匆忙忙的喂完奶,将孩子交给如花,吩咐道:“我有事要问王大哥,你先把孩子抱出去一会,小心点。”
如花小心的接过孩子,“师父你就放心吧。”对着慕容情嘻嘻一笑后就搂着孩子走了出去,“王大哥,我师父有事问你呢!还不快进去!”
慕容情整了整衣襟,坐在了床头,等着绯哥哥。
慕容绯很快就进来了,激动的道:“情儿你可还好?”
“我很好,绯哥哥。”慕容情笑了笑,突然拉住他:“绯哥哥!那些大臣找你做什么!”
“情儿,”慕容绯低下了头,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是想给她安慰,“我不会答应他们的,你放心。”
慕容情执着地拉住他:“绯哥哥,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也不要杀小傻子,绯哥哥你答应我!”
慕容绯沉默的点点头。
慕容情这才如释重负的靠在枕头上,笑道:“绯哥哥,我都想好了,等我做完月子,我们就离开,另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快乐的生活下去,我给孩子做衣服,你教孩子读书识字,没有事时就围着湖钓鱼打拳,绯哥哥你说好不好?”
慕容绯温柔的笑了笑,并没有说“好”还是“不好”,而是柔声道:“情儿,你放心,我是不会去当皇上的,慕容逸他会好好的,没有人会去杀他,你生完孩子很累了,呆会天就要大亮,你先休息休息。”
慕容情看着他的笑,心突然很疼,她刚才是想迷惑绯哥哥么?她是想用那番话打消绯哥哥做皇上的念头么?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向着慕容逸,不能自拔……
为什么……
慕容情带着酸痛半睡半醒的躺着。
绯哥哥会不会很伤心?
自己是不是很残忍?
又或许是自己错了?
外面不断有人高喊着:“四王爷,天下苍生可就全靠您啦!四王爷……”“四王爷,当今圣上残暴不仁,妄开杀戮,百姓水生火热,臣等都痛不欲生啊!”“四王爷,请您为天下百姓做主啊!”
慕容情更是如同煎熬,夜不能寐,她想装听不见,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听见。
天下苍生……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辞藻啊,想绯哥哥是生在皇家,从小对朝廷对国家便有一番抱负,可是总是被人轻视,他便自甘堕落,日久便养成了玩世不恭的性格。
这一声声的呐喊是不是如刀子一般刻在了绯哥哥的心中呢?
可绯哥哥却又不得不遵守着对她的承诺,不得不对外面的那些人不闻不见。
自己真的错了么?
可她不想小傻子死啊!
婴儿的啼哭再次打乱慕容情的苦恼的烦丝,母子连心,慕容情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如花,孩子怎么了?”
如花闻声就手忙脚乱的走了进来,一副哭相:“师父,这孩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给他换了两次尿布了都!师父!”
“那他现在是不是又饿了?”慕容情伸手抱过孩子,解开衣服就喂奶,“其他人呢?”
“娇娘洗尿布去了,王大哥和李公子在房间里不出来。朝公子出去了。”如花汇报着,“师父,王大哥究竟是什么人啊!外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都是来找王大哥的,叫着什么王爷,可是王大哥却不愿意见他们,他们都跪了一晚了!”
慕容情暗淡的问道:“都是一些当官地么?”
如花凭窗向外眺望:“后面还跪了一群难民,有的手上似乎还拿了什么破布条。”
慕容情心剧烈的一颤,放下孩子,虚软地就下了床,走到了窗前。
跪了好多地人啊!前面是数名朝廷老臣,后面则了围跪了许多难民,衣不蔽体的跪在寒冬中,几乎每个人地手上都举了一块布条,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为民做主”。
这场面看得慕容情的心一阵热一阵凉。
“师父你怎么起来了!”如花赶紧拉她回到床上,“稳婆说过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受凉地!”
“如花,我想睡一会儿,你也累了一晚没睡吧,你快去休息,我想静一静。”慕容情翻身向里,看着婴儿的眼睛、鼻子、小嘴、小耳朵。原来这小东西也不是很丑啊,不哭的时候好乖啊,慕容情欣喜的摸着孩子的小手,爱不释手的吻了又吻。
她好想和孩子一起生活在一起,看着他长大,看着他顽皮,看着他娶妻生子,再看着他生孩子。
“呜,妈妈的小乖乖。”慕容情用食指点了点孩子的鼻子,孩子的小嘴却动了动,煞是可爱。
“四王爷!”外面又有人喊道,“您就这么看着您的子民被肆意屠杀么!四王爷!”
立即有爆发出无数的呐喊:“替我们做主啊!四王爷!替我地全家做主啊!为百姓的家人报仇啊!”
慕容情看着孩子喃喃的道:“百姓吃人是生活所迫,皇帝吃人便的千夫所指。”说完叹了口气:“小傻子。你为什么要做这千夫所指的事呢。”
外面的人又整整跪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却步要走地意图。似乎慕容绯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他们宁愿冻死在他家门前。
慕容情下床,拿了根发簪,在床底下的某个角落里挖土。挖了没多久就拿出了一个小布包。重新回到了床上,就爱你个小布包握在掌心里,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才开口道:“绯哥哥!绯哥哥!绯哥哥你进来一下!”
等慕容绯进来后,慕容情将手中的布包临放在他的手心里之际请求道:“绯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杀他。”
慕容绯一愣,不解的接过布包,“情儿,这是什么?”
慕容情偏过头,“里面是玉玺和可以号召帝都五十万大军的兵符。”
慕容绯又惊又喜,更加诧异:“你这是……”
“绯哥哥,天下苍生盼你为民做主,你身为四王爷,这是你义不容辞的义务,我既然是本国的小公主,自然也不忍看百姓受荼毒,绯哥哥你放手去做吧,只是……你千万要保住他……”
“哈哈!”朝不知何时已经在了房门口,一脸赞赏的看着慕容情,“我就说你不会坐视不理的,若你真的铁石心肠,那我就打算不认你这个妹妹了!还好,还好你还是选择了苍生百姓,我朝也不枉有你这个妹妹。”
慕容情笑了笑,却是苦涩的低下了头,“我好困,想再睡一会。”
朝走上前拍了拍慕容绯的肩,两人带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慕容情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静静的听着外面人的欢呼和叫喊,和那震耳欲聋的“誓死追随四王爷”。
她想,这次为了百姓应该没有做错吧。
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众望所归,民众一心,所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而朝廷的军队不知道是不是军心涣散,竟不战而败,连连败退,轻易地就被攻占了数座城池。
难道这就是世上一直称颂的“邪不压正”?
两三个月了,慕容情每每听到这些消息不知是该惆怅还是该鼓掌称好。矛盾之中更带有了几番担忧,然而这份担忧只能寄情于抱孩子玩耍之中。
“师父啊,那四王爷说要接我们走的啊,怎么还没有来接啊?”如花一边熬粥一边问道,“都好几个月了。我听说四王爷的军队已经快到京城了,师父,你说王爷他会不会做皇上啊?现在的皇上太坏了……师父?”
慕容情将孩子放到一边,摇头喝道:“你那粥煮好了没有!都熬了快一个时辰了,是不是都变成锅巴了?!”
“好了!好了!”如花忙将灶炕熄火,对着井边的娇娘吼道:“喂,死人妖!你尿布洗好了没有!别洗烂了!”
娇娘幽怨地别过头,嫌弃的翘起兰花指拎着一块块尿布,哭着大叫:“脏死了!脏死了!好臭啊!为什么偏要我来洗啊!”
“罗嗦什么!”如花将勺子砰的赫然放下,“死人妖,还有时间嗦!再洗不好就没你饭吃!”
“小公主!”娇娘苦着脸,大哭喊屈道:“你看!她她她欺负我!”说罢无限“风情”的扭了扭身子。
慕容情忍住作恶的心情,“劝解”道:“行了,行了,你洗好了就有饭吃。”
娇娘闻后欲哭无泪,嚎啕大哭道:“你们都欺负我!”
“师父别理他。”如花将粥递给晒太阳的慕容情,“师父,你什么时候回京啊?京城可还要你主持大局呢!”
慕容情将粥吹了吹,凑近孩子的嘴,慢慢的渡了进去,对如花的话并不做声。
“师父……师父……”如花缠了上去,“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啊!师父……”撅着嘴,“师父最坏了,都没告诉过我你是小公主,我还傻里傻气的以为你是江湖女侠,师父最可恶了……”
慕容情自知有愧,却强词夺理的道:“当时我也没问你是谁啊?万一你也是什么小公主妃子怎么办?我那么相信你,你也得这么得相信你师父我啊!不管我是谁,难道我对你不好么?!”
“也不是很好啊……”如花扭捏着绕着手指。
“什么!”慕容情耳尖的侧过脸,把玩着小孩子的手,想了想,微微笑道,“到我柜子里的最下面,看有没有一把匕首。”
如花期期艾艾地走进了屋子,半晌后跑了出来:“师父,有一把匕首。”
“你用它切墙角的那块破铁试试。”
如花照做了,刀锋触,铁销断,如花的瞪着圆圆的大眼珠子。大喊:“师父,这是把宝刀?!”
“送你了。”
“真的么?!”
慕容情偏过头:“师父对你好不好?”
“好!师父你真好!”如花爱不释手的摸着匕首,“真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啊。”
很多年后,江湖上传闻有一位无孔不入的女侠盗,据说她持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器,任何一把神匠做的锁都拦不住她,她劫富济贫,深受百姓膜拜,有的还直接称呼她为神女。
一个月后,慕容绯汇合了五十万的大军直逼皇宫,大军毫无阻力的围合在皇宫地四个大门。
吱呀……
四个大门同时由里敞开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道,却是一个人也不敢动,上次铁木造反时也是用的这一出空城计,结果被全军覆没。
面面相觑。
战马来回仰着头,却也是原地踱步,没有主人的命令不敢妄自前踏一步。
就这样僵持不下了两个时辰。
凉风嗖嗖。
随风传来了一缕飘渺的声音。
“怎么了,朕将大门敞开怎么就没人敢进来呢。”宫门外的人全部混乱了起来,大叫:“那是慕容逸!那是慕容逸!”
慕容绯抬头望去,慕容逸就站在城墙上,毫无防备,就那么单薄站在墙头,居高临下。
一只箭在偷偷的瞄准。
慕容绯眼疾手快,一把拔出腰间地剑,将那把弓箭砍成了两半,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妄动!”
慕容逸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从城墙的这一边走到另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玩独木桥的游戏。
“五弟!”慕容逸喊道,“五弟!”
旁边的一位将军听了慕容逸叫“五弟”,生怕他会因为骨肉亲情而制住手脚,忙叫骂道:“无用的昏君!你残杀无辜百姓,天地不容,还不快束手就擒!向天下赔罪!”
这将军竟是秋风!
慕容逸对风而战,身上的衣袍赫赫的鼓起,他笑道:“朕连大门都开了,你们想进便进,悉听尊便。”仰起脖子,深吸了一口气:“朕反正是不想当皇帝了。”黯然的闭上眼:“做皇帝也没有什么意思……”
一些莽夫高叫道:“我们不会中你地计!”
慕容逸从城墙上跳下,冷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着就向里走去,头也不回,“朕可没有设埋伏。”
“四王爷,您看……”秋风沉疑道:“依属下看倒是可以进去。”
“说不定是个埋伏!”其他人叫嚣道,“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那慕容逸狡猾之极!”
慕容绯略沉思了片刻,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疑虑,就留一半军队在这留守,我率领一半进入即可。”
“唯恐有诈,四王爷还是不进去的好。”
慕容绯摇头,“不,哪有不敢进皇宫的统帅,你们留下一半,其余的跟我走!”
白马的脚蹄咚咚的向前迈进,二十万大军紧跟其后。
宫内静悄悄的,好像一丝生机也没有,走在其内竟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
宫门一道道地打开。
打开至最后一道宫门时,慕容逸就站在金銮殿前,静静的等着他们。
只见慕容逸笑道:“朕说过没有埋伏。”
“慕容逸,真正的玉玺在此,还不快快跪下!”一位将军手持玉玺,厉声喝道。
慕容逸倒是不怕,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单单的说了句:“哦。”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那将军见他居然如此不买自己的账,气得跳下马来,手持钢刀,大步上前,“看我替无数死去的百姓报仇!”钢刀冲着慕容逸直砸而下。
慕容逸却是不躲不偏。
眼看慕容绯还来不及何止之时,后面突然有人大叫:“情小公主驾到……”
慕容逸一成不变的脸色陡然动容,夹杂了几分不信,脚下一移躲开了那把钢刀,直直的向前面凝视而去,只见一片白绢在人群之中晃了下,看来是被拦了下来。
慕容情今天穿了那日离宫时穿的宫服,手里抱着还在熟睡的婴儿,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急急的赶了过来。眼瞅着宫墙四处被围,遂强令人大声通报,一来她是必定是皇家之人,没人敢将她怎么样;二来她还存了些小小的心思,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绶。绯哥哥那日答应不杀慕容情,万一情世所逼却不得不杀也是料不准的。那一声通报也算是给绯哥哥的一个提醒,然而前面人影绰绰,走了许久都不曾走到最前方。
慕容逸等得几乎是望眼欲穿,几乎是忍耐不下去了,右臂一挥,他身后隐藏的暗影全都飞身而起,抡起圆月弯刀就军队抛了出去。
顷刻间一片血肉模糊。
士兵突然惨声大叫:“有埋伏!有埋伏!”即使是再训练有素的军队看到如此残酷匪夷所思的兵器也束手无策,惊呆了的站着,只是愣愣地看那圆月弯刀东飞西蹿,心脏肠肺流了一地。
慕容情在慌作一团的士兵中左躲右避,生怕他们撞到自己和孩子,正待她站稳之时,一把飞刀嗖的直奔她而来。
当……
另一把颇似圆月弯刀的武器从慕容情的身后旋转而出,与那飞刀相碰,缠绕成了一块。
“情儿,你可有事!”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慕容情的身边。
“我没事。”慕容情惊魂未定的摇头,看了眼孩子,孩子还是睡得好好的,完全没有被周围的尖叫声吵醒。
无数名红衣杀手从士兵中飞纵而出,与黑衣杀手缠打成一片。
“你看,”朝指着混乱的场面,“我的那些杀手还是你让培养的,想不到如今还真派上了用场。”
慕容情苦笑了笑,当时是她让朝培养了一匹专门克制这圆月弯刀的杀手,只是想不到最后却是用来与慕容逸短兵相接。
俗话说一物有一降,缠斗了良久那黑衣杀手很快败下了阵来,稍不留神便身首异处,等至诛杀殆尽后,那些红衣杀手便收起武器立刻跳上宫墙,退得无影无踪了。
慕容情跟着朝走至最前面。刚一露面就听得有人狂喜的大喊了“情儿”二字,如此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头一跳,抬眼望去,那独立风中的人不就是那个小傻子么!
他看到自己很高兴么?!
她还来不及问这个问题,慕容逸就被无数士兵用剑抵着,动弹不得。慕容情大惊,刚要呐喊出声时,慕容绯抢在她的前面喊道:“不要轻举妄动!”
“四王爷。”一旁的将军进谏道:“此人已经引起了民愤,如若不杀之平息,空百姓不会善罢甘休。”
无数的将士齐声跪下,“望王爷三思。”
这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几乎踏碎了慕容情的心,这周围唯独她和朝还有绯哥哥是站着的,这么漆压压的一片黑色看得她头昏目眩,她看得出来,绯哥哥在犹豫了。
他不想杀却终究还是要杀,也是不得不杀。
然而慕容逸却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危机,却眼巴巴的瞧着慕容情,更是一脸兴奋的看着她怀中的襁褓。
“王爷!”很突兀地声音,“望四王爷可以放过皇上。”说此话的正是秋风,他的这句话犹如平地春雷炸得四周一片嗡嗡作响,所有人面面相觑,他又大声的再次重复道:“望四王爷手下留情!”
慕容情感激的看了秋风一眼,开口道:“绯哥哥……”
慕容绯蓦的直起右臂,道:“此事不必再议!慕容逸天怒人怨,本应立的处决,但因其也是一国之君,所以保留全尸,赐以毒酒一杯。”挥手时,已有一名士兵拖着托盘慢慢走出,上面有一个酒壶,一只杯子。
“绯哥哥!?”慕容情难以置信的大呼出声!
慕容逸看了这这壶毒酒一眼,深深的凝视了慕容情片刻,像是要将她刻入骨髓一般,然后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杯刚挨上嘴唇时突然有人大呼了一声:“慢!”
这人是那位一直劝谏要赐死慕容逸的将军,他看了慕容情一眼,又看了慕容情手臂中的婴儿,指着襁褓问慕容逸:“这可是你的孩子?”
慕容情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紧紧的锁住慕容逸,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慕容逸放下酒杯,慢慢的近慕容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连孩子一起抱住,吻了她的额头,再用手指抚了抚孩子柔嫩的脸,蓦地放开,大步走了回去,拿起酒杯,决绝的道了句:“不,那不是我的孩子。”便仰头一喝而尽。
叮当……
酒杯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慕容情伴着这声脆响全身发凉发麻,禁不住打了个冷噤。她眼睁睁的看着慕容逸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倒下,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终于……一切结束了,就如同慕容情觉得她漫长的人生就如此结束了。
“臣请王爷和小公主恕罪。”那名将军单腿跪下,“若小公主手中的孩子是慕容逸的,为防以后会遭到报复,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臣不得不诛之,臣也是为了江山的安宁才出此下策,四王爷……”
“哼!”慕容绯霍地拔开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喝道,“这孩子是本王的骨血,岂容得了你诬蔑!”
“臣、臣知罪!”那将军诚惶诚恐地跪下,“望王爷恕罪。”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而是皇上啦!”立即引起惊天震的的呼喊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那个以前也被称为“万岁”的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年龄不过才区区二十几岁。
新帝登基,举国同欢。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各省各市开放粮仓赈灾,让百姓有粮可食,安定社稷根本。
“如花,你真的要走了吗?”慕容情看着晚上特地来和自己道别的如花,有些不舍。
“嗯!”水落重重的点点头,“师父我走了,我会让“美少女”这三字响遍大江南北的,到时师父可不要和我抢这个名号哦!”如花说完冲慕容情使劲地挥挥手,便跳上宫殿的屋顶,朝着月亮的位置奔驰而去。
慕容情若有所失的看着如花消失的身影,轻轻的摇手,许久之后冲着月亮陡然大喊道:“如花有时间来看师父啊……如花……”
“小公主,小殿下已经喂完奶了。”宫里的奶麽麽抱着孩子站在慕容情的身后,看着慕容情冲着月亮大喊有些不明所以。
慕容情收回右臂,看了孩子一眼,道:“带孩子去睡觉吧,小心一些。”
“是。”
慕容情在瞧了次月亮后带了两名宫女走出了自己的宫殿,穿过条条走廊,来到了一扇月牙门前,门内的宫女一见慕容情忙请安道:“小公主万安。”
很快里面就传出了一位女子的声音:“小公主!?”
慕容情笑了,笑得很开心,走了进去,“月月,我来看你了。”
“小公主,你今晚怎么没有参加皇上的晚宴?”月月紧紧抓住慕容情的手,偏过耳朵露出惊讶之色。
“什么样的晚宴我没参加过!都不想再参加了。”慕容情摸了摸月月的脸颊,“好像瘦了些。”
“不瘦不瘦!”月月连忙道:“五王爷他对奴婢很好!真的很好!”
慕容情一听“五王爷”就有些黯然,侧过脸,喃喃的道:“是么……”
月月赶紧点头,慎重其事地道:“真的!他从来没有为难过奴婢!”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难过的道:“小公主,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忘了五王爷已经……”
慕容情笑了笑:“没事。”瞧了眼四周,“你什么时候搬到凤栖宫去?你也不要老奴婢奴婢地叫了,你是快做皇后的人了,老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不……”月月大惊失色地摇头,“我不要做皇后!小公主,”牢牢握住慕容情的手,“皇上爱的是……”
慕容情立马捂住她的嘴。眼中闪着点点星星的亮光,嘴角含笑:“我和绯哥哥是不可能地了,你不做皇后自然会有别人做,你舍得将他让给别人么?”
月月急了:“可是皇上他真的是爱你的啊!小公主!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慕容情捏过一旁的梳子,解开月月的发髻,轻轻的梳着,“可是错过了很多之后就都回不到从前了,你就真的这么不想做皇后,让绯哥哥娶别人为妻么?”
月月沉默了,任由慕容情梳着自己地头发,很久后沙哑地开口道:“五王爷死前一直都喜欢来这里看奴婢。喜欢和奴婢说话,说一些以前小公主您以前的事,说到高兴处会拍手大笑,说到悲伤处会失声痛哭,奴婢不知道小公主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过很多次,可五王爷他什么也不说,他只是说决不让奴婢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奴婢是小公主最喜欢的人。”
慕容情触到痛处,不禁哽咽,强颜欢笑道:“怎么又一口一个奴婢了!该罚!”作势恨得牙痒痒,“罚你不准吃饭!”
月月破涕为笑,欢快地道:“小公主,就饶了奴婢吧……”
慕容情将她的头发梳了个很简单的发髻,看着镜中的她道:“月月,我走了,你若真不做这皇后我会去和绯哥哥说,让他自己看着办。”
月月伸手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尽管看不见,却很执着地“看”着镜子:“不,我愿意做皇后,我要把这皇后的位子一直给小公主您留着,等着将来有一天小公主您想坐了,奴婢就可以给您。”
慕容情闪着泪花,安慰地搂住月月的脖子,叹了一句:“你这个傻妮子……”放开双臂,走了三步后再次回头道别:“月月,我走了……”
月月冲慕容情笑了笑,笑得很纯真。
慕容情深深凝视着这样的笑,最后闭眼,沉重的叹息着走出了这里。
月月,这皇后你就安心的做一辈子吧。
她一直和这后位无缘,大概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吧。
走回自己地寝宫时秋风已经在那等了她许久了。
“秋将军,你真的要走么?”慕容情看着夜色中的他,想起了从前的岁月,“你为什么要走呢?”
“臣今天是来给您告别的,臣跟随过五王爷,现在又跟随四王爷实在是不好,臣想退隐山林,娶妻生子,再也不过问这人世。”
“难道是现在的皇上不好?”
“不!”秋风抱拳,“只是臣还记着五王爷的好,虽然五王爷已去,但臣对皇上还是万分钦佩,这样臣如何还能追随另一个主子呢。”
“五王爷的好?”慕容情不明所以地道:“人人都道这五王爷凶残成性,为何就只有你觉得他好?”
“臣敬佩他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宁要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要江山。”秋风背对着风,“当五王爷以为小公主您死后就一直万念俱灰,让臣领四王爷攻占皇宫,只求速死,现下臣的任务也完成了,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小公主您保重!”
慕容情全身僵化,看着秋风离去却说不出半个字,眼泪啪啪的直掉下,悲伤不能自已。
一双手温柔的去她的泪,爱怜地一点一点的揽住她。
慕容情猝然抬头,“绯哥哥!”赶紧脱离他的怀抱,匆忙自己擦干自己的泪。“绯哥哥你不是参加群臣的晚宴么,怎么来了?”
“情儿,”慕容绯看着她,“你是不是想走?”
慕容情一怔,别过头却是不说话。
“情儿,朕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慕容绯挥挥手,一个老太监得了令便遣了所有的人离去了。
这个老太监慕容情看得很真,是太监总管!他没有死么?!太监总管也朝这里看了过来,向慕容情遥遥的行了礼,也跟着避开了。
“绯哥哥,你要对我说什么?”
“这些天看你魂不守舍的,看见朕还刻意地避开,是不是恨朕没有遵守承诺杀了五弟?”
“哪有……”
慕容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朕若再不说,可能明天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了。情儿,其实五弟他没有死。”
慕容情猝防不及,瞪大了眼睛。
“你还记得太监总管曾给过你一颗假死的药么,当日那毒酒根本没有毒,只是朕放了假死的药,等五弟死后就派人将人送到了别处。”走近慕容情,抱住她:“所以你可以安心了,你保全了他,不是么……”
“绯哥哥!”
“嘘……”慕容绯抬起她的下巴,“不要问我他在哪里,我不想告诉你。”
慕容绯的气息吐在慕容情的脸上,气息中带着一股酒精味,慕容情拨开他的手,微微推开他。
“情儿,绯哥哥好喜欢你,当你喜欢二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喜欢五弟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你,什么时候才能够轮到我!”
“绯哥哥,你喝醉了。”
“情儿,嫁给绯哥哥不好么?”
慕容绯上前走了一步,慕容情向后退了一步。“绯哥哥,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没关系,他是上天赐给我的,是用来弥补我对你的爱的,情儿,我让他做太子做皇上!我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慕容情匆匆的走进屋子,用力的关上门,背靠着门,大叫道:“绯哥哥,你的皇后永远只能是月月!绯哥哥,你醉了,你……走吧!”
门外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响动。
慕容情等了片刻将门打开,门外什么人也没有,空旷的一片。她又关上了门,进了内室,躺下。
慕容逸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小公主,小殿下刚吃饱,瞧他的眼珠子不知看着什么呢,大概是想见小公主您了!”奶麽麽抱着孩子走到慕容情的身后。
慕容情正在梳洗,听完笑着亲了一口自己的儿子,“他大概是对这个世界好奇了。”
“小公主,您怎么还不给小殿下起个名字?是想得皇上起么?”奶麽麽替孩子报委屈,“这皇上也真是的,不给小公主个名分也就算了,可是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忘起了……”
“闭嘴!”慕容情怒喝道:“你只管带好孩子就行了!”
奶麽麽吓了一跳,连忙赔罪:“小公主,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行了。”慕容情挥挥手,“带孩子去御花园转转吧,呆会我来找你们。”
慕容情吃完早膳正要去御花园,却不料有个小太监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跪下禀道:“总管公公让奴才告诉小公主皇上他正肃清前朝后宫宫娥,那位冰语嫣姑娘此时就住在最东角的冷宫中。”那小太监爬起身子,“奴才该带的话已经带完了,奴才告退。”
最东角的冷宫……
慕容情急急的赶了去,后宫尤其的大,那最东角要走多久!?真的是走的脚都麻木得发热了才看见了一座宫殿的一角。
冷宫自古都是荒凉的,也不是说就没有一个人,还是给人一种萧条的破败感,就像那随风四散的柳絮,居无定所。
站在殿门口,里面挂的满是纸张,四处飘散,地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让人无法下脚。慕容情就近捡起一张。上面画的是一个小男孩,一副憨厚的模样。清风吹来,又鼓起一张朝她这边飞来,正好打在她的腿上,慕容情弯腰拾起,这张纸上画的是一名青少年,傻傻的在笑。又是一阵风,殿内的全部纸张都飞舞了起来。构成了一栋会移动的纸墙,顷刻之间跃然纸上的所有慕容情一目了然。
“哈哈哈……”有人在凄凉的大笑。“我画了你这么多的肖像,你为什么就不来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哈哈……”
风过后,所有的纸张都跌落在了地上,七零八落,卷折不一,有的已经沾了泥土。弄脏了。
“啊!我的画!我的画!”
一名女子疾步扑在地上,将这些纸疯狂的直往怀里揉,往怀里装,大叫:“我的画!我的画!”直到手触到了一双鞋,她慢慢地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己地面前站了一个人。
“冰老师。”慕容情先开了口,友善的看着她。
冰语嫣一愣,随即爬起了身,衣服上全是灰尘泥土,好似已有数月不曾清洗了,肮脏不堪。她指着慕容情,命令道:“让皇上来见我!我要见他!”
“你要见我绯哥哥?”
“绯哥哥……”冰语嫣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猛的摇头大叫:“不!皇上他以前是五王爷,是五王爷……嘿嘿,皇上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他是喜欢我的,”拎起一张纸深深的凝视着上面的画像,花痴的笑道:“他只喜欢我……”
慕容情心一跳,上前拉住她的手:“冰老师!冰老师!”
“啊!你干什么!”冰语嫣跳了起来,慌乱的甩开她的手,害怕的往后退。“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冰老师,是我啊,我是慕容情啊。”慕容情不敢造次,站在原的仔细地打量她。
“慕容情?”冰语嫣以手指着太阳穴,突然轻轻打了个噤声地手势,“嘘……嘘……她已经死了,就这样告诉皇上她已经死了,嘿嘿,她一死皇上就更爱我了,嘿嘿……”拿着画像转了个身,对着画中人反复的强调着:“她死了,她死了,皇上她死了。”
慕容情看着冰语嫣疯疯癫癫的模样,对着一副画像又是笑又是哭的,不由的平添了几分惆怅和酸涩无奈。
她竟然就这样疯了,疯得这般彻底,这般疯狂,即使疯了记不清其他的人,可脑子里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人。
这一刻,慕容情觉得自己已经不恨她了,她来之前还存了看她笑话这样的念头,现在看到这样的她反而没了那种奚落之意。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小公主,您在这啊!”奶麽麽抱着孩子跑了过来,“小殿下在御花园没见到你一直在闹脾气呢!奴婢怎么哄也没用,哭闹不止,所以就来寻您了!”
慕容情回头,看着那还挂着泪痕的小脸,忙伸手抱了过来,反正冰语嫣已经疯了,就让她继续在这里画画吧:“我们走吧。”
才走了两步背后立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孩子……孩子……”
慕容情惊疑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红了眼睛的扭曲的脸,冰语嫣此刻强烈的透露着一种嫉妒又怨恨的情愫,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婴儿仿佛是恨不得上前掐死他为快。
奶麽麽赶紧上前一步挡在慕容情的身前,害怕的道:“小公主,您带着小殿下快离开。”
慕容情稳稳的抱住孩子,一步步的后退,就在她要全身而退时,冰语嫣对天狂乱地咆哮道:“为什么你对她只下红薇毒,而对我却下红花毒!为什么!我的孩子……”
慕容情心有余悸,回到殿内就忙招了御医,详细的询问了红薇毒和红花毒的区别,而区别就是红薇毒只能引起暂时的不孕,停止服用后便失去了药性;而红花毒引起地不孕却是永久地,没有解药,终身不治。
慕容情晃了晃神,挥手让御医离开了,想她当吃就是中的红薇毒,难道是他手下留情了?他既然给她下药又为何又给冰语嫣也下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娘娘,老奴给娘娘请安。”太监总管拜了拜,“老奴听说娘娘刚回到宫殿就赶来了,皇上让老奴问娘娘午膳可要吃些什么想吃的?”
“总管公公,我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慕容情掩嘴笑了笑。
太监总管露出惊恐的样子:“老奴知错了!”
“午膳还是照旧吧,不过我想吃桂花糕了。”
“是,老奴这就去和御膳房的厨子说。”太监总管得了话就欲退了出去。
“公公!”慕容情忙喊住他。
“小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严公公,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监总管会心的笑了笑:“奴才原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五王爷开了恩,留下了老奴这条狗命,老奴得以继续伺候小公主。”
“公公……”慕容情欲言又止。
太监总管静静的候着,却一副心领神会高深莫测的神情,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听说本国的最南边有一座冰山,哪里的雪终年不化,上面似乎住了神仙,而这神仙是凡人想见却见不到的,老奴希望这有生之年能去见一见,如果老奴没有这个福气,就希望小公主能替老奴去见一见,老奴以后死了也就瞑目了。”顿了顿,“老奴告退。”
慕容情不知他所言何意,怔了片刻后突然恍然大悟,抬眼看去哪还有他的影子,忙追了出去,追了有百余米,这才追上了他。喘着气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为何要这么得帮我,这么得对我好,难道是因为我二哥么?”
“二王爷?”总管笑着摇摇头,“奴才只是报恩罢了,当年小公主的母亲曾救了奴才一命,奴才只是知恩图报而已,小公主还是回寝宫休息吧,奴才还有事要办,就此告退。”
慕容情按捺住狂跳的心,看着公公年迈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退。
她的母亲?是那个铁木口中叫着紫儿的人么?她又是一个怎样的传奇女子呢?
然而她也得不到什么答案,悻悻的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大笑了起来,好久没有发出这银铃般的笑声了,她今天不知为什么很快乐,很开心。
很快乐,很开心……
是夜很静。月明如水。
慕容情将孩子背在身上,将手里的五爪银钩往屋顶一甩,借力登了上去。好久不曾飞檐走避了,因为生疏和生了孩子的缘故手脚使不上力气,但毕竟是有些底子的,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攀了上去。
站在屋顶上,看了眼还熟睡的孩子,飞身跃走。
然而远处遥遥地看着两个人,将慕容情的一切动作都看如眼底,却没有上前阻止,就这么看着。
“皇上你不追么?”朝依旧是一身妖娆的红衣,似笑非笑的收回视线,看了眼慕容绯后又转头看向离自己很近又很远的圆月。
慕容绯的眼底跳动了一抹哀伤,深深的种在瞳孔里,然而他沉重地闭了眼,将手里的一把玉扇放在额上,挡住他的黯然,喃喃的道:“不了,朕终究是留不住她。”
伤心的话语随风飘散,碎了一地。
月亮很亮,将世间的百态牢牢地尽收眼底,却无动于衷。
朝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放手的太多啦,皇上。”
慕容绯苦笑着摇摇头,张开那把玉扇置于胸前,却是不扇:“她感到幸福就好,朕……朕会等……”
朝的眸子微微的晃了晃,许久后的一声沉叹后对慕容绯作道:“请容我就此告别,慕容绯不解的看着他:“你要走?”
“是。”朝点点头,“情儿已经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了,我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可是朝爱卿……”
朝垂下了眼睑,抱拳道:“皇上放心,我这次回去就立马解散圣教会,从此世界上不会出现朝这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圣教会的杀手。”
慕容绯拿着扇子的手一顿,急急的道:“朕不是说这个……”
“皇上保重,后会有期。”朝右臂一挥飞纵而去。
“你是不是也爱着她!”慕容绯冲着他远离的方向喊去,从他说“后会有期”时他就开口问了,可是朝的身形太快,几乎是须臾之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答案。
啪啦……
将扇子合上,双手握着扇柄,看着近身处的圆月笑了,又是“啪啦”一声打开,慕容绯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倜傥,轻摇着扇子,扇坠一摇一晃,从远处看是那么的潇洒无忌,然而当你拉近了与他的距离,会发现他的眸子中流动着一种晶莹的物质,在月光之下一闪一闪的,像他的扇坠一般。
慕容情跳出了皇宫的最后一层宫墙,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在她的面前停下,慕容情撩开车帘钻了进去,马车又徐徐的开动了。
慕容情将背在身上的孩子解开,放在手腕中,幸好在他喝的水中放了些安眠的药。不然刚才飞檐走壁的时候醒了大哭就糟了,拍了拍孩子,又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马夫道:“李公子,谢谢你。”
李公子甩着马鞭抽打着马儿,听到慕容情的话微微一笑,“何来感谢,若是感谢也是我该感谢,当初是小公主你赎回了在男馆中的我。”
“李公子,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地身份的。”慕容情知道自从绯哥哥被拥簇着为民请命的时候他就不再理自己了,有时就算面对面碰上了也会刻意的避开,她隐约的猜到他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会如此地。
“那是你的秘密,驾……”李公子马鞭一挥,马蹄咚咚的在冷清凄凉的街道上快速奔过。
慕容情沉默了一会儿,勾起嘴角,笑道:“你以后会住在哪里?我有空就去看你。”
“我大概会住在一处山谷之中,与世隔绝,不问世事,孤独终老。”李公子沉静的答道。
“你可以娶妻生子啊!”慕容情听到他的最后四个字很不是滋味。
孤独终老……
李公子嗤笑了一声:“就我这副残花败柳的身子还有哪个姑娘会要!”
“怎么会没有!你长得这般俊俏,这些美女还不把你家的门槛踏破了!”
“……那么你会么……”
沉寂。
沉寂……
慕容情愣住了,试着几次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又该怎么拒绝才好?难道就装听不见,或是以一句“你开玩笑”结束这个话题?
“我是开玩笑的。”很久之后李公子淡淡的开了口,有一种强笑的味道,“你别不是当真了吧!呵呵……呵……”到了下面却怎么也笑不下去了。
“娇娘呢?”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情就特别想问这句,脑子里除了这句也没有别的了。娇娘不是喜欢他么,宁可放弃男儿之姿。
“哈哈哈……”李公子大笑出声,转瞬又变成了狂笑,按着肚子几乎要笑得断气了。
马车依旧在夜色中行驶。
“你、你误会了吧。”
半晌,李公子才端坐好身体,却怎么也收拢不住笑意,“他有次和我打牌,当时定地赌注是输的人必须易装成女性一年,就算是睡觉也不许脱,他后来输了,不服气,就故意在人前恶心我!”
“啊?”慕容情有些傻眼了,原来只是赌注啊!她还一直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