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爱
第60章爱
她嘴唇青紫,眼睛紧闭,李欢六神无主地抱着她,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汹涌:
冯丰自杀了!
冯丰又自杀了!
那种又要失去的恐惧填满了心底,脑子里仿佛失去了意识,所有行动都是机械的,他飞快地拿一条大浴巾往她身子上擦,一边擦,一边喊。
“丰,丰,你快醒醒……”
冯丰睁开眼睛,浑身无力,神智却清醒了,认出是李欢,奇怪地看他一眼,低低道:“李欢,你干嘛啊?”
“丰,那些血,水里的血……”
李欢声音颤抖,紧张地看她的面颊、手腕,都是好好的,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她一脸羞赧,摇摇头,声音低得如蚊子一般:“那是,是……”
“怎么会晕倒了?吓死我了。”
“没事,有点腿抽筋而已,水温又高了……”
李欢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将她抱到床上,扯开她身上的浴巾,发现浴巾上也是血,他看看她的大腿,这才醒悟过来。
“是那个啥,‘大姨妈’来了?”
“嗯……”
冯丰点点头,脸红得更加厉害,刚伸出手去拉被子,李欢已经先一步拉了被子替她盖上。
她拥着被子,正要开口,李欢却转身去衣柜边找什么东西,那是她平素放置女性用品的地方。冯丰不知他想干嘛,只希望他赶紧出去,自己好起来拿卫生巾。
“李欢……”
“嗯。”
“你干嘛呢?你出去吧……”
他转过身,满脸喜色:“找到啦。”
只见李欢拿了纸内裤又拿了一包卫生巾走过来:“丰,是要用这个,对吧?”
他和冯丰这些年朝夕相处,又是快到中年的男人了,对这样的事情并不陌生,经常一起去逛超市的时候,有时看她遮遮掩掩地买这些东西,还会嘲笑她几句,正常的生理行为,有什么好遮掩的?超市里那么多男人替自己老婆买这种东西,明目张胆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因此,以前他偶尔也替她买过一两次的。
冯丰的脸更红了:“李欢,你出去,我自己弄。”
他不由分说,在床边坐下,抱着她的身子,柔声道:“我帮你。你教我怎么弄就行了……傻孩子,这种事也不知道小心?沾了水会生病的,以后老了会留下病根……”
她整个光滑的身子被他搂住,要挣扎全身没什么力气,甚至根本就不想挣扎。她的柔顺令他无限地喜悦,笨手笨脚地,按照她低声的吩咐,一句一个动作,细心给她穿上,才松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如此亲密、如此隐私的事情,生平第一次让一个男人全部替自己做了,竟然不觉得怎么羞愧,那么熟稔、水到渠成一般。她身子一缩就要躺回被窝里,他却紧紧搂住她,并不松手,觉得怀里柔软的身子,抱着真是舒服极了。
她这样被他搂住,很不自在,尴尬道:“李欢,你去睡觉吧,太晚了,明天还要忙碌……”
李欢紧盯着她的突出的锁骨,深陷的眼眶,往日灵活的眼珠子都变得有点孤清的黯淡……这一刻,才恍然惊醒,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她忽略到了何等地步。这些日子,他天天想的是如何打击叶霈甚至杀死他,每天为了这个目标,想得茶饭不思,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步步为营。自己多久没有准时回家了?自己天天百般推脱拒不结婚她会怎么想?她最近在做什么想什么,自己可曾知道?消灭叶霈,为的不过是以后二人可以安乐过日子,再无隐患。可是,如果做到这些后,才发现已经失去了她,一切的努力,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丰,你最近瘦了很多,我才发现……”
“怎么会呢,我最近好得很啊。”她还在柔声催促:“李欢,你去睡觉吧……”
他紧紧搂住她:“丰,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他看到她的眼神变得慌乱,忽然意识到,她对那件难堪的事情,其实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才对自己分外客气。
他松一口气,竟然觉得安慰!
因为知道了,就不必遮遮掩掩了,仿佛放下心头一块巨大的负担。
因为那种半是女儿半是情人的怜惜——当她女儿,更不许别人伤害她,几曾见过父亲会对受了伤害的女儿雪上加霜的?当她爱人,更是不允她心理蒙上阴影,所以,才要不择手段除掉叶霈可能带给她以及自己的羞辱。
只没料到,她心理压力那么大。
“丰,叶霈那件事情,伤害了你,我只是想除掉他,永绝后患,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惊惶而羞愧,嘶声道:“李欢,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丰,我是要让你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肆意破坏而生分呢?难道别人要伤害我们,我们就如愿被他拆散?无论发生什么,丰,我爱你,一点也没有变过。以前爱,现在爱,以后更爱……”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如泄闸的洪水,委屈、酸楚、痛苦、无奈、惶恐、害怕……百般滋味上心头,她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丰,你哭出来,哭一场就好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光滑柔软的背脊,她几乎快浸透自己衬衫的泪水灼热地烙在心口,仿佛某一次失而复得的新生。
“丰,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柔声地,说许多的甜言蜜语。
她也哭累了,伏在他的胸口,甚至能听到他心口那种均匀而热切的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问她:“你吃晚饭没有?”
她摇摇头:“不饿,也不想吃。”
李欢轻轻推开她,柔声道:“乖,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
“一定要吃,你身子现在虚弱。”
他起身去厨房,看看冰箱里空空的,只有一包黑芝麻小汤圆,拆开,煮了一碗端进来,坐到床边:“丰,先吃了再睡。”
她躺在被窝里,紧紧地捂住被子,一动也不动,才不要吃呢,自己什么都没穿。
他笑嘻嘻地连被子将她一起抱起来坐着,搂住她的肩膀:“我喂你。”
她像一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只露出头来,脸颊绯红,“我这样很不方便,你给我拿件睡衣嘛……”
“嘻嘻,不穿,就这样最好。乖,来我喂你……”他笑嘻嘻地拿勺子喂她,她乖乖地吃了七八个汤圆,不想吃了,李欢拿开碗,又给她倒一杯热牛奶喝了。
如此折腾半晌,她看看时间,才十点过。不禁有点儿奇怪:“李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慢慢地:“上午你给我打电话,我那时很忙,没来得及多说。你白天很少给我打电话,我想你肯定是有事,就想晚上早点回来陪你,所以把应酬全部推掉了……丰,对不起,我好久都没有陪过你了……”
她移开目光,不敢对视他诚挚的目光,他眼睛里那种深切的爱怜,还有懊悔,李欢,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实在要说错,只能说他在替二人的未来打拼的时候,忽略了一些小细节。可是,要达到目的,本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自己,却对他太苛刻了。
她由衷道:“李欢,你去休息吧,好不容易有点时间……”
“嗯,我也困了,是要休息了。”
他脱掉外衣,只穿一条内裤,冯丰惊讶地看着他:“你……”
他上床,坐在她身边,轻轻掀开她裹得粽子一般的被子,拉过一角盖住自己,一伸手就搂住她柔软的身子,贴在她耳边,柔声道:“丰,我们是夫妻了,就像夫妻那样同床共枕好不好?星期一,我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我实在熬不住了,再也不愿意和你分开了……”
从此,叶霈也罢,叶嘉也罢,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有什么痛苦,他们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拿出来,大不了,此事一了,自己带了冯丰离开这个是非地。
她嗫嚅道:“我们没有分开啊,天天都在一起的……”
“可是,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很大的差别,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再也不想折磨自己了,丰,答应我好不好?”
“……”
他将她的沉默视为默许,躺下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微微侧头亲吻她的红红的嘴唇,如释重负:“丰,这样的感觉真好。”
她心里一酸:“你喜欢这样么?”
“很喜欢。呵呵,以后我们天天都睡在一起,我不想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了,星期一把证领了,也算名正言顺。丰,我这些日子,一个人很不好受,早就不愿意独守空房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可是……”
“可是什么?”
“星期一不是黄道吉日呢。这个日子是大凶。不好。”
“那我们另选一个好日子,要尽快的。”
“嗯,我明天看万年历。”
她敷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明天是不是大凶,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潜意识地在逃避。自己签证已经办好,是板上钉钉要离开了,可是,这个时候,又怎能开口向李欢辞行?
反正只得半个月了,拖得一日是一日,这些天,无论李欢怎样,都依顺着他就是了。
她心下歉然,枕在他的臂弯里,拉了他的手,十指交扣,李欢最喜这种牵手的方式,但觉无比亲昵,开心地笑起来:“丰,明天想去哪里玩耍?我们好久没出去活动过了……”
“李欢,最近事情那么多,你还是忙着工作上吧……”
“明天是周末。我早已吩咐秘书取消掉这两天的所有安排。工作反正也是做不完的,我也不是机器,得有正常的生活。呵呵,丰,你放心,我周一提高效率,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以前,我什么都想做得万无一失,现在,我不想了……”
就怕万无一失的结果是失去了一万,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没有再反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许久也没有如此安心过,慢慢地就睡着了。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极熟,就连素日噩梦连连的李欢,到早上醒来时,竟是面带微笑,梦中仿佛是春暖花开。这些日子,他仇恨叶霈妒恨叶嘉,几乎每晚都神思不宁,这一晚,破天荒地没有梦见二人,一睁开眼,只觉得精神十足,神清气爽。
再看怀里的冯丰,长睫毛低垂,还熟睡着,一只腿胡乱地搭在自己身上。他笑起来,轻轻抚摸一下她纤长的睫毛,又轻轻揉揉她的眼皮:“都十点了,还不起床么?懒虫……”
“好困啊”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她嘟囔着,翻一下身又要睡,他伸手抱过她,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自己身上:“睡觉可以,但不许翻身……”
什么世道啊!
她揉揉眼睛:“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嘛。”
“睡不着就起来啊,呵呵,我们去买菜,中午我给你做笋子鲜虾,下午我们去看电影,晚上陪你逛商场买东西,你看好不好?”
“好嘛。”
这天中午,李欢几乎拿出看家本领,煮了好几味小菜,冯丰跑前跑后要帮着炖汤,却被他阻在一边:“去去去,一边玩去,不要沾了冷水……”
“我放的热水耶……”
“热水也不行。一边玩儿,不要帮倒忙……煮的排骨好了,你要没事干,啃排骨去……”
冯丰被嫌弃不过,气呼呼地坐在一边,见排骨熟了,捞起一根,直接手抓了啃起来。
李欢见她被排骨的热气熏得满脸通红,龇牙裂嘴,很是开心,一边哗啦啦地冲洗西蓝花,一边笑:“丰,我觉得在家里做饭比上班愉快多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快成老头子了。想退休了?呵呵,只有老头子才会这么想的。”
他反问:“退休不好么?以后我不工作了,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玩厌倦了怎么办?”
“生几个小孩子陪着玩耍,这样就不会倦了……”
冯丰翻翻白眼:“懒得理你。”
二人吃了饭,又去看电影,里,秦始皇被女巫诅咒尘封地下变成兵马俑,有朝一日,破土而出,变成大怪物……故事情节老套,表演也无新意。冯丰看得很不起劲,不停吃爆米花。
李欢偶尔侧脸,见她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将她的头拨在自己肩上。冯丰在他肩头靠一会儿,见李欢看得津津有味的,悄悄怂恿他吃爆米花,他不吃,就将爆米花悄悄放到他嘴边,他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吃下大半桶。
冯丰暗笑,直到散场上了车,李欢还是津津有味的:“丰,你说,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像秦始皇?”
“萧昭业他们才像呢。被某个神秘人将魂魄拘禁在某一个地方,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哇……”她浑身打一个冷战,压低声音,“叶霈说不定就是秦始皇呢……”
李欢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那次你被他抓到基地实验室,听到他的怒吼没有?完全是一种猛兽被控制的声音……”
她紧紧攥着李欢的一只手,东张西望的,生怕下一刻叶霈就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来攻击自己。
“呀,李欢,我们怎么办啊?”
“呵呵,丰,没事。叶霈如果真是什么怪物,怎么会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又怎么会采用一些人类才有的下三滥手段?他没那么大本事!再说,我相信,他真要是怪物,自然也有控制他的力量……”
“嗯,肯定是迦叶控制着他,那个遥控器……他要作恶,迦叶就会杀掉他,对吧?”
李欢小心翼翼的:“丰,我总觉得叶嘉和迦叶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直觉地嚷起来:“怎么会?叶嘉就是迦叶,迦叶就是叶嘉。”
“我是说,也许迦叶一直在游离,一部分意识脱离了叶嘉的肉身,在宇宙里穿梭,他的行为和叶嘉是不同的……”
她十分固执:“不,我肯定叶嘉就是迦叶。那一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迦叶找到我,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明明就是叶嘉。这种感觉,我绝不会弄错,我猜的是,有时叶嘉对自己的记忆不清楚,有时行动不能完全被清醒的意识所控制……”
她的感觉自然强于自己的感觉,她若说叶嘉就是迦叶,这天下自然就不会比这更有利的证据了。
他缓缓道:“叶嘉前些日子帮了我很多忙。他甚至完全知道我要杀叶霈,也跟我合作,提供最大的帮助,丰,不瞒你说,如果叶霈不是那样恶贯满盈,看在叶嘉份上,我也会放过他的,只可惜……”
“不,不要放过他!他是个怪物,不是叶嘉的父亲。他杀了叶夫人,连叶嘉也害,怎么会是叶嘉的父亲?”
她涨红脸,怒瞪他:“李欢,你可别放过他。否则,我们真的永无宁日。”
“我知道,丰,我不会放过他的。”
李欢见她情绪激动,转移了话题,给她讲一个笑话,她前仰后合的,很快就重新开心起来。
连续两天,二人都过得十分惬意,看看电影,在锦里喝喝茶,到三圣乡看看怒放的秋菊,吃几味农家的土鸡和土鲶鱼。
星期天傍晚,二人早早回家,李欢忽然心血来潮,又拉她去门外的一家小店买卤排骨和凤爪,准备边看电视边吃。
返回小区时,天色早已黑尽。冯丰嘟囔着:“我脚走得好疼啊。”
他笑起来:“懒猪,我背你嘛。”
她也不客气,见他蹲下身子,立刻伏在他背上,他站起来往前走,她抱着他的脖子看头顶的天空,今晚,星光灿烂。
他也看见了:“丰,今晚夜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还要走啊?”
“我背你嘛,背着走又不累。”
“那还差不多。”
二人掉转头往外走,过了一条街,是一条长长的河,河的沿岸全是凤凰树,开着一束一束金色的小花。三五行人缓缓走过,打闹的孩子,散步的孕妇,牵手的情侣……李欢背着她,也无人侧目,嘴里呼吸着夜色下鲜美的空气,背上软绵绵的温热的身子,他微笑:“丰,如果天天这样过,我真不想上班哦。”
“呵呵,不上班就算了。”
“那谁养你嘛。”
“有存款的嘛。省着点花,再不济,你就去坐台养我。呵呵。”
“还敢提这个!以后我就老了,坐台也没人要了。”
“你老了,没人要了,就我要你。呵呵。”
前面有一张体彩捐助的长椅子,他放她下来,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他用手试试,椅子有点冰,就脱了外套铺在上面:“这样坐,别冻着了。大姨妈在呢。”
她兴高采烈地坐在他的外套上,将手里的卤排骨和凤爪袋子摊开:“吃吧。”
李欢也拿一块啃,边啃边看满头的星星:“丰。以后我们常常出来走走,别老是闷在家里。”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悲从中来,自己还能这样陪他多久呢?
星期一。
下午的课程刚结束,冯丰走出教室外面,走过大楼转角,见到叶嘉。
叶嘉担心她情绪混乱,所以,无论多忙,这段时间总是抽空出来,每天总要见一见她或者知道她的消息才会安心。
“小丰,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现在,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她没有做声。
叶嘉的脸色十分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他一刻也没有轻松过,心里一直在交战,让她离开或者是带她离开,同样是离开,其间的差别,却如天渊。
“小丰,你这些日子一直不好过,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打断了他的话,也许,自己一直太过考虑自己的感受,何曾想过,叶嘉,他其实更不好过?
就如一个无所顾忌的小孩子,仗着爱,无论是李欢还是叶嘉,都要他们无条件地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照顾自己,稍不如意,就要大吵大闹,或者决裂或者远走或者逃离……她猛然心惊,是这样么?
“小丰,有什么不愉快的,你可以冲我发泄,讲出来了,哭了骂了,总要好受一点……”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恍惚中,仿佛迦叶站在身边,在自己落魄沮丧的时候,伸出手,轻轻抚摸,解救痛苦,带来温存……
迦叶,叶嘉!
前世的情人,今世的前夫,他的爱,又何曾少过分毫?
任自己打骂,任自己发泄,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给自己铺好一切的路,如果叶嘉都还不好,哪个男人又比他更好?
叶嘉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又回报他什么?
两股力量在心里拉扯,辩驳,悲哀、挣扎。不放弃,要贪婪。
可是,这世间并非你贪婪了就能拥有一切,贪婪的结果,相反,往往是什么都得不到。
莫非,真的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不是放弃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他还在试图安慰她:“小丰,去新的地方,你会有新的生活,新的眼界,一切都会放下的……”
她几乎要哭起来,如果自私,那干脆就自私到底吧,离开,大不了是海阔天空;可要是留下,就真的是撕心裂肺,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叶嘉忽然道:“小丰,你是不是不想走?”
她惶恐地摇头:“不不不!”
“无论走不走都随你。小丰,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也不要勉强……”他慢慢地说,“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要叶霈以及其他人伤害你,你不必因为害怕而逃避……”
“手续都办好了,我自然要去,你知道,出国留学,一直是我的心愿。”
她强笑着:“叶嘉,我要去,一定要去。”
“好,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回到家,刚好7点,她拿钥匙开门,门一下打开,李欢笑眯眯地一把抱住她:“丰,以后可不许这么晚才回来了。”
“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给陈姐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加班了。反正林氏集团的事基本定性,白天抓紧时间也就足够了。至于叶霈,他现在无法出境,被牵连进林氏一案,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整天呆在家里如过街的老鼠。我这几天变换了思路,谋定而后动,对付他,一抓住机会就要一举凑效。所以,嘻嘻,时间嘛,就像那个啥,怎么说的?像什么的乳沟,挤一挤,总是有的……”
“李欢,你可真是恶俗!”
“没法,由勤快到懒惰很容易,由懒惰到勤快却很艰难。人,谁不想过得更舒适?”
她在沙发上坐下,他献宝似的:“丰,你看……”
好家伙,地上码着一堆燕窝,一数,整十盒。
“喂,李欢,你买这个干什么?”
“这个东西滋阴补肺,美容养颜,女人吃了特好。以前在宫里吃,但我自己做不来,也麻烦,就买了这种简易的成品上查,说女人‘大姨妈’来了,吃这个不错,你体虚,记得早晚各喝一瓶……”
她笑得咯咯的:“李上新闻,说好多昂贵的燕窝都是假的。你想嘛,就那么小的鸟,那么少的产地,到处都是XX冰糖燕窝,可能嘛?”
“呵呵,我买了这么多,而且是不同品种不同价格,总不会都是假的吧?”
“也罢,真的就真补,假的就当喝糖水。”
冯丰喝一小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燕窝,反正味道很不错,又给他喝:“你也喝喝看嘛。”
李欢也喝一瓶,很权威地品尝一番,才皱起眉头:“燕窝倒是真的,但不是上品,而且浓度太低,那个小姐还吹得天花乱坠的,说是当下最好的国际品牌,我可是买的最好的血燕……算了,我认识生燕窝,但不能辨认这种现代化的成品,呵呵,改天我去药店买生燕窝回来炖给你吃,看来,人啊,真不能偷懒……”
冯丰哈哈大笑,精明过人的李欢,有时也蛮傻的。这一大堆昂贵的“燕窝”就当冰糖水喝,也蛮好的,何况,自己这种从未吃过燕窝的人看来,味道,那是相当相当不错的。
连续几日,李欢都早出早归,周五下午更是五点就回来了,喜滋滋地提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说是买了血燕回来,今晚要炖木瓜吃。
冯丰下午没课,一直赖在家里看电视,看小说,见他拎着这些东西,很是好奇:“你炖木瓜做什么?”
他神秘一笑:“丰胸。”
冯丰醒悟过来,追着在他背上敲一下,只见他颠颠地去浸泡燕窝,说要半夜才能炖。冯丰嘟囔道:“这么麻烦,懒得吃。”
“你呀,什么都怕麻烦,所以生活过得粗糙。”
她哼一声,只顾去厨房将早已准备好的菜过一遍,等李欢上厨。李欢浸泡了燕窝,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炒了两个菜端上桌子:“今晚随便吃点,明天大补。”
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李欢却悠然地看着她:“丰,今晚我们要‘劳累’一番,所以得补回来……”
他眼中的热切那么明显,她立刻想起,前天自己的“大姨妈”就走了,浑身干干净净,李欢和自己同床共枕,比自己还清楚生理时间呢。
她心一跳,装没听见,笑嘻嘻地收了碗筷洗掉,跑到客厅看电视。
他跟了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灯光下,只见她眼神迷离,脸颊满是红晕。
“丰……”他轻叫一声,低头就吻了下去。这一次的吻,再也不同往日,充满了情欲和张力,仿佛彻底释放前的一次大演练。
她柔顺地承受着,二人相得益彰。
缠绵好一会儿,他抱起她就往浴室走,那么温柔地贴在她耳边:“丰,不要害怕,今晚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