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狠狠地自责
第一百二十六章狠狠地自责
司空雷鸣灵光突现,他不会行医,不过他会点穴啊!先封住林语婷的内关穴,至少可以阻挡她的气血流失,再把底下一干脓包弄行,叫个真御医过来,她不就死不了了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这样笨!
被吓到了,只是被吓倒了。
司空雷鸣扶林语婷作起身,运了内功,伸手一点,封住了她的内关穴,果然,林语婷出血的症状减轻了。林语婷整个人像将要凋零的花朵蔫蔫的,眼角那滴未曾落尽的眼泪“啪”的一声掉在司空雷鸣的肩头上。
司空雷鸣微微一怔,他是不是太过份了。
毕竟,林语婷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他愿意的。
他会不会太过激了,想到这里司空雷鸣心乱如麻,他只得扶她躺下替她掖上被子,引出丝线,将一切恢复到他刚来的样子。
然后,他点了另一种奇香,将昏过去的众人唤醒。
“真是奇怪。”
同时醒过来的众人,俱扭了扭胳膊,怎么像睡过去一般。
司空雷鸣见众人苏醒过来,连带之前被他迷晕的真御医也苏醒过来这才忐忑不安的悄悄离去。一干太监、宫女,连带御医、高庸才正在晃惚间,殿外宫女传话皇帝下朝。
众人当即唬了一跳,纷纷望向高庸才讨示下。
高庸才只觉云里雾里倒三不着两的,便强打起精神,指着龙床道:“快去看看,芳仪仪娘娘最是紧要。”
御医跟着宫女也顾不得礼数连滚带爬滚到龙床边,浓郁的血腥味令重人又惊又怕,宫女掀了锦被,但见林语婷像一个血人淌在血泊中,吓得失声惊叫。
天耀帝听得惨叫声心底一沉,连忙加快了脚。
“皇上,皇上——”
“怎么回事?”
见众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磕头,天耀帝只觉心跳加速,一路奔至林语婷的身边,他一把推开替林语婷更衣的宫女,道:“芳仪怎么样了?说,快说。”
高庸才呶嘴望向御医,御医只得结结巴巴道:“芳仪娘娘身子弱,又耗了心血,想来腹中未成形的胎气散了。”
“她小产了?”
天耀帝搂着通身冰冷发虚的林语婷怔了下,他明明放过了她们母子啊!不论是那堕胎药,还是今儿早上的莽撞之举,他都已经放弃了呀!
她怎么说话就小产了?
“索性医治及时,无性命之忧,只是娘娘伤了元气,将来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难以受孕。”
御医越说越小声,觑着眼不敢去瞧天耀帝。天耀帝不知是喜是悲,摆了摆手命其退下了。他茫然的坐大林语婷的身边,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曾经以为若她真的落胎了,他心底掖着的大石头会掉下来。可当真如此,他这里心底只觉负累更重更深。
大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态。
他欠下身,紧紧贴着林语婷冰凉的小脸,在她的耳畔,低语道:“我欠你竟然这么多啊!”
因着林语婷小产,天耀帝终日愁云惨淡,除了上朝便留在紫宸宫中陪伴她。皇帝的脸色阴冷沉郁,没有一丝笑容,跟着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生恐一不留神,触了皇帝的楣头。后宫嫔妃最是会察言观色,知道如今皇帝心坎上捧着林语婷,心中虽有不甘也只能背地里怨,并不敢露出形迹。
赵太后与皇后赵无双倒像是事不关己,除了打理后宫,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淑妃忙着照料皇长子,又忙着调养将息恢复当日之美色,一时锦宫里倒是异常平静。
过了年关,时序渐渐步入初春。
下了连月的雪珠总算是歇住了,倒是一场连着一场的春雨,淅淅泣泣紧随其后。细密的雨珠打在琉璃瓦上,“滴滴嗒嗒”一片搅得人难以入眠。
那新糊的雨过天青色霞影纱,影影绰绰,不时飘过缕轻烟细雾。带着潮意的春天,就像林语婷脸上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
她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在宫女的掺扶下可以倚着在迎枕坐到纱窗前看雨。但比起看雨,林语婷倒更喜听雨。特别是子夜时分,听得雨打芭蕉,疏疏落落,她总是辗转难眠。
“怎么了?”
“——”
夜里每每她这么略动一动,紧紧搂住她的天耀帝必会关怀备置。只要是皇帝咳嗽一声,宫女便会隔着帘帐送进进补的汤药,或是燕盏。
“无碍,只是觉着有些热了。”
林语婷头也不回,淡淡的应了一句。
似乎,小产之事并不曾对她与他造成一丝影响,她对天耀旁若无人宙更是不曾提起过一句。只当这孩子是陌名的来,突然的去,并不在意。
天耀帝起初也暗自纳罕过,生恐林语婷疑错到他的身上,可多几次,见她这般波澜惊的样子,便函渐渐将悬着的一颗心搁了下来。
只一心一意照料她,盼着她早些好起来。
“别总是踢被子,你这身子要靠养。”
天耀帝披了薄薄的江绸布夹袄,趿着缎子折绫家常棉鞋,移了玻璃绣球灯,从案几上捧过进补的汤药拿丝缎托着,亲手捧到林语婷的跟前。
“来,多喝点,这是特特为你准备的。”
“好。”
林语婷顺从的坐起身,看着天耀帝以银勺舀一勺,先滴在手背上试冷热,再送入口中尝上一口,末了,他方一口一口喂林语婷。
若是从前,她会断然拒绝。
可是现在,她却欣然接受。
“语婷,你越来越柔顺了。”
“盛情难却。”
望着林语婷极其配合的样子,天耀帝的神情有一丝恍惚。看上去她与他可真是恩爱啊,你敬我抬,宛若佳偶天成。
可不知怎的,这样小小的幸福,又如镜花水月,令人觉得太过于美好。
美好的像一场梦。
“今儿这汤药比昨儿的好喝。”
望着天耀帝微微失神的样子,林语婷抿抿了小口,她一面拿手帕擦嘴,一面淡淡扫过他俊逸的面容。见林语婷吹气如兰,眉目平和,天耀帝收了汤碗,捏了捏她小巧冰冷的脸蛋,笑道:
“御医们心思细,朕只交待一句,便牢牢记在心上了。”
“真是令皇上费心了。”
她歉意的低下头,靠在琉金的床檐上,望着不远处堆满御札的香案,盛有徽墨的盘龙的曲砚,心底更觉沉郁。晚风吹了进来,那汉白玉条枕下压着的宣纸被吹得“哗哗”作响。
“皇上,臣妾留在您的身边,似乎是影响您的政务了。”
“哪有,朕今儿夜里其实是想作画的。”
“好久没有看到皇上提笔画画了。”
“不如朕替语婷画一幅画相可好。”
“好——”
但凡天耀帝张口,林语婷一概说好。
来日无多,待她的身子好之后,她便会全心投入寻找天龙八部图中,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她与天耀帝就算有情,也只能无情。
就算有缘,也只能无份。
唯一像当初守住交易的本份,她才能够坚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