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战火连绵婴儿啼

杨文广看到不见了潘蕾，心里也是万**俱灰，可是自己不是独身一人，万不可以意气用事，凡事须考虑杨家，不可使杨家一世英名毁与己手，没有别的选择，心中既不愿，又不能学卓文君，只好听天由命。且说长安公主与杨文广成婚后，上敬公婆，和文广相敬如宾，颇有口碑，而杨文广，心里对潘蕾的情意则一日淡薄一日，也不再以潘蕾为意，一年很快过去了。

这一日，杨文广正在练武，忽然下人来报，长安公主病了，杨文广赶快让人去禀报老太君，自己回到卧房。长安公主正在呕吐，旁边站着丫鬟，却不知所措，文广趋步上前，关切的拍着她的背。一会儿，老太君和大夫来了，杨文广赶快让出位置来，老太君对这个重孙媳妇非常关心，她并不知道杨文广和潘蕾之间的关系，所以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长安公主身上，是以非常着急，“快！快！”大夫仔细把了把脉，老太君一直盯着他的脸，害怕有什么不测，却见他面露喜色，料想没事。

“恭喜老太君，贺喜老太君！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公主有喜了。”大夫喜滋滋的说。“啊！”老太君喜出望外，五代同堂了，晚上，杨家聚在一起庆祝。

忽然，“圣旨到！”杨门众人赶紧跪下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番邦金贼大举进犯我大宋天朝，兵戈顿起，生灵涂炭，宣佘老太君进朝，共商军机大事。”军情紧急，佘老太君跟随宫中内侍，匆忙赶进宫中。

其时皇帝已经是宋钦宗了，而辽国也已被完颜阿骨打建立的金国所取代，金国气势汹汹南下，借口北宋未履行盟约义务，要一举拿下北宋，宋徽宗惊慌失措，赶紧把王位让给宋钦宗，众人一致要求抗金，宋钦宗一心向金国求和，派皇族赵构到金国谈判，而赵构到临安后碰到老将宗泽，宗泽哭谏赵构万万不可到金国去，同时赵构也怕被金国扣留当作人质，就留在了临安。金国非常恼火，编造了一个理由，说北宋窝藏辽帝，金国主帅完颜剧烈挥军六十万，大举进攻北宋，其实金国灭宋是势在必行。

北宋朝廷上下慌作一团，金国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可宋钦宗却仍报着幻想求和，在众人的哭谏和逼迫下，勉强打起反抗之心。当时东京城的三十万兵马由京都指挥使李刚率领，同时各地的勤王军队也纷纷赶到东京，总兵力已过百万。金国在进军中原的途中，还受到各路义军的骚扰和打击，出兵时的六十万兵马到了东京城外，只剩下五十万了，看着城头的百万大军，完颜剧烈只有悻悻地掉转头。宋钦宗长出一口气，对外赶紧派大臣去向金国求和，同时送了三十万坛酒、二十万布匹和五十万两白银犒劳完颜剧烈的部队，又给完颜剧烈个人送了十个美女，表示赔礼道歉；对内撤了李刚的京都指挥使的职务，命令各地的勤王军队迅速散去。完颜剧烈看透了东京繁华背后的没落，他知道本朝皇帝的灭宋之心是不会变的，趁着东京的防卫空虚，一举灭了北宋，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两个皇帝为首的众多皇族人员和朝廷官员，然后班师回金国。这就是历史上的“靖康之变”，赵构随后在临安建立了南宋朝廷，后来宋徽宗、宋钦宗在金国被丢在储物的窖井里活活冻死，也是活该。

且说杨家在东京城破时都为国捐躯，而长安公主因为攻城时被送入宫内后，被金国俘虏。长安公主自知免不了受辱，想一死以报杨家，却已有身孕，不忍心就此断了杨家的根，就在路上暗暗思量。终于有一天，趁着金兵的松懈，连滚带爬，逃了出来，为躲避金兵的追捕，尽量往山上钻，事实上，金国这次俘虏了这么多人，他们只注意着宋徽宗、宋钦宗两个皇帝，其他的人根本没在意。

长安公主在山上靠着野果为生，待了两天，估计金兵已经去远了，就准备下山去投奔赵构，但是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转不出去了，要知山上的树到处都是一样，就是山上的老猎户有时都可能迷路，何况从没离开过深宫的长安公主。长安公主在山上转来转去，内心十分焦急，正自愁苦处，忽然听到人声，长安公主心中大喜，充满了希望。可怜她一直生活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里，不知世途险恶，在大山深处出现的人非匪即盗，猎人都是在大山边缘打猎，从不敢进入山内，一是怕猛兽，二就是怕盗匪。长安公主不知死到临头，大声叫着救命。“扑拉拉”，从林中跳出两个人，这时，长安公主才发觉自己要玩完，这两个人一个凶神恶煞，浑身的肌肉紧蹦蹦的仿佛要涨出来，一个杀气腾腾，横眉冷竖，好可怕呀，长安公主顿时花容失色。两人一见长安公主，高兴起来，凶神恶煞的人说：“本来以为今天没买卖了，谁知道又碰上了个肥羊。”虽然长安公主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但由于她在宫中养成的习惯，虽然在逃亡途中，还是每天对着水装扮，所以到现在铅华未退，仍然是花容月貌。凶神恶煞的强人吸了吸口水，“看她穿着破破烂烂的，定是穷人家的姑娘，不要吓着了人家。”杀气腾腾的强人说道。“咱们大寨主不正缺一个压寨夫人，看她这么漂亮，不如把她带回去。”“不好吧，咱们大哥不是说了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吗”“你真是个呆子，现在乱世当道，哪有好日子过，她在山下也过不了多好，还不如跟我们到山上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她还会感激我们呢。”“也对”。长安公主惊恐地看着两个在瞬间就决定了她的命运的强人，说不出半言片语。两个强人像老鹰抓小鸡般地把长安公主带回了山寨。

到了山寨，见过大寨主、二寨主，禀明一切，两位寨主大是高兴，赏赐了两个小喽罗，把长安公主安置在后庭，准备明天许配给大寨主，派了两个做饭的中年妇女去给她打扮，长安公主坚决不从。二寨主火了：“看你穿得破烂，不过料子还不错，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不愧为寨主，能看得出长安公主出身高贵。“告诉你，我们专门跟富人作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依从，我就拿你的心肝下酒。”长安公主吓呆了，却还是不答应，正在争执间。“报，弟兄们在厅中等喝喜酒，大寨主都等急了，让我来看看好了没有。”“好了。”二寨主命手下强行给泪流满面的长安公主换上喜服，推推搡搡来到前庭。“新娘子真好看。”“大寨主好幸福呀。”“新娘子和大寨主真是郎才女貌。”“恭祝新娘子和大寨主白头偕老。”“亲一个。”底下的喽罗七嘴八舌地起哄着，大寨主高兴得一个劲地傻笑着。

众人正自高兴着，门外站岗的小厮来报：“禀大寨主、二寨主，门外一个自称杨家将的人来找您们。”“快快有请。”两位寨主急道，随后迎了出去。原来是杨家将杨兵，两位寨主忙上前拜倒，把杨兵引入内堂大厅。大厅里热闹非常，杨兵向二寨主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今天是大哥成亲的日子。”二寨主高兴地答道，旁边的大寨主只顾着咧着嘴笑。“好啊，不过今天可没有带贺礼。”杨兵笑着答道，“看您说的，您能来就不错了，还说什么贺礼干啥，杨兵大哥。”二寨主慌忙说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啊。”杨兵又问道。“在山上捡的。”二寨主尴尬地笑道。杨兵心道：恐怕是抢的吧。虽然他知道这两位寨主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但土匪吗，肯定也会做一些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勾当，当下心中一笑，也不揭破。

“不知杨大哥今天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大寨主这才想到问杨兵为什么会来这里。闻听此言，杨兵顿时痛哭流涕：“东京城破时，杨家一门都已为国捐躯，只有少夫人长安公主被送往皇城，我受老太君嘱托，拼死杀入皇城去保护少夫人，不曾想金贼已将皇城洗劫一空，想来少夫人也被金贼掳去了，我一路跟踪金贼至此，发现金贼人数众多，一直没有机会，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所以来找你们帮忙，把少夫人救出来。”两位寨主听后嚎啕大哭，一众喽罗吃惊地望着两位寨主，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寨主起身，簇拥着杨兵走上高台，叫道：“弟兄们，大家都知道我们兄弟的上辈是杨家的家将，杨家一门忠烈，现在，杨门少夫人被金贼掳去了，我们要大干一场，把少夫人救出来，杀光金狗，为杨家报仇。”“为杨家报仇，杀光金狗；为杨家报仇，杀光金狗；为杨家报仇，杀光金狗。”底下的众喽罗一起振臂高呼。

长安公主正在哭哭啼啼，心中愁闷，忽然听到“杨家怎么怎么”，甚是诧异，抬头一看，发现了高台上的杨兵，顿时喜出望外，大叫一声：“杨兵！”杨兵正自悲痛，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声音听起来还很熟悉，杨兵心中惊奇，循声望去，终于看见了长安公主。“少夫人！”杨兵飞奔下来，叩倒在地。两位寨主大惊，原来新娘竟然是杨门少夫人长安公主，心下十分愧疚，赶忙下来谢罪。这时，杨兵向大家介绍道：“众位贤弟，这位就是少夫人，杨家现在只剩下少夫人一个人了。”说得长安公主又是一阵心酸。杨兵又指着两位寨主向长安公主介绍道：“少夫人，这二位贤弟是当年追随杨六爷的焦赞和孟良将军的后人，大寨主叫焦同，二寨主叫孟志，两位贤弟不惯朝廷生活，早就退出官场了，后来金兵南侵，两位贤弟的家乡被毁，他们就拉起大旗，做起了山大王。”杨兵是杨家的直属家将，在杨家强硬的作风影响下，久而久之，对朝廷的软弱很是看不顺眼，现在北宋朝廷又已经消亡，更是不把前朝北宋朝廷放在眼里，所以说起话来，肆无忌惮。焦同和孟志此刻心里真是羞愧地要命，只好硬着头皮拜见少夫人，向少夫人请罪。长安公主本来心想这次不能得脱，准备一死明志，不想峰回路转，半路上杀出来个杨兵，心下只顾高兴，哪里还顾得上惩罚他们，况且这些喽罗都是他们的手下，虽说两位寨主对杨兵恭恭敬敬，但一翻脸，还不定听谁的呢。于是大度的摆摆手，反而把两位寨主扶起来，向他们道谢救了自己。杨兵看在眼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还为自己夹在长安公主和两位寨主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担心，现在见长安公主如此，心中自是暗暗佩服。两位寨主更是羞愧得无法自处，心中只是想着如何赎罪。

焦同问道：“少夫人和杨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杨兵道：“我本来是找你们去救少夫人的，不过现在少夫人已经平安归来了，而金贼现在兵强马壮，也不好对付，我们暂且不要动。现在我们也无处可去，况且少夫人又有身孕，我们需要在山寨待一段日子。”“那敢情好，杨大哥，你来做大寨主吧。”焦同说道，孟志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呀。”“万万不可，二位贤弟莫要折杀为兄。”杨兵急急地拒绝道。三人又推让一翻，最后决定焦同仍暂代大寨主，待得长安公主的孩子出世，奉他为大寨主，杨兵、焦同和孟志辅佐他。虽说众人都是土匪强盗，但大都出身贫穷，心底善良，况且平日里在市井听说书，大都是杨家一门忠烈，高风亮节令人折服，所以众人对长安公主是恭恭敬敬。

这年冬天，长安公主产下一子，取名杨子风，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从此，山上的强盗又多了一个规矩，下山抢书。杨子风被众匪徒奉为少主人，长安公主对杨子风要求非常严格，因为杨文广跟她说过杨家家训，不能让杨家子弟养尊处优，所以，三岁的杨子风就开始习字，五岁的时候开始练武。

长安公主出身皇宫，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本身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天才，所以杨子风接受的教育，可以说比私塾的教育更好。白天杨子风跟着杨兵等众人习武，夜晚在灯下跟长安公主背书，没有一点儿休息的时间。后来杨子风听了自己老婆快乐的童年生活，心中大是羡慕，悲叹自己的灰色童年。在文武双重教育下，杨子风很快懂事了。不知不觉，十四年过去了，杨子风未下山一次，因为他的书还没有读完。杨子风在心里暗暗地骂这些强盗叔叔怎么抢书那么积极，其实他不知道罪魁祸首正是自己的母亲长安公主。当年长安公主在山上住下来后，经过一段日子大家熟悉了，长安公主也开始打扮了，长安公主第一次装扮出来后，整个山寨沸腾了，因为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美到什么程度呢，用他们的贫瘠的语言是形容不出来的，唯一能证明的是一汪汪的口水。从此以后，无论长安公主要他们做什么，均是优先完成，渐渐地，长安公主成了众匪的隐性领袖，所以，注定了杨子风悲惨的未来。

杨子风生**静，让他读书倒没什么，正对胃口，对于练武，却是很勉强。但是读过那么多书的他也明白武力的重要性，在乱世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所以，虽然不是很喜欢练功，但也没有拉下，杨子风遗传了他父母的优点，无论是学文还是武功，学得都很快，山上功夫高强的人很多，但是会教人的没有，大家都只知道把自己会的武功一招一式地演示给杨子风看，直到杨子风模仿地一模一样才罢休。虽然杨子风的招式一板一眼，端端正正，但是往往在杨兵手下走不了十个回合，杨子风不明白怎么回事，这时，杨兵就会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气是力的源泉，只有力没有气是不能支持很久的，举个例子，你举一块石头，可能举不起来，如果你先吸一口气，然后憋住这口气，你就能举起这块石头了。炼气可以分成两个步骤，第一是由外向内，即首先要在体内产生一股气，会聚在丹田，这是筑基；第二是凝神冥想，引导这股气在体内循环，走遍全身，打通经脉。随着修炼日子的增多，这股气也越来越强，这股气在江湖上有个名称：内力，一般的是修炼时间越长，内力越高，当然更重要的是天分。”

杨兵针对杨子风采取了一个特别的练功方法：杨兵给杨子风划了一条跑道，让杨子风每天从山上跑到山下，然后再从山下跑到山上，杨兵曾试过，自己空手跑上一个来回，需要六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十四岁的杨子风第一个月空手跑，第一次跑一个来回，耗了十二个时辰，一个月后，只要六个时辰就可以跑上一个来回；第二个月，负重二十斤，跑一个来回花了十二个时辰，一个月后，负重二十斤只要六个时辰就可以跑上一个来回；第三个月，负重五十斤，跑一个来回花了十二个时辰，一个月后，负重五十斤只要六个时辰就可以跑上一个来回；第四个月，负重一百斤，跑一个来回花了十二个时辰，一个月后，负重一百斤只要六个时辰就可以跑上一个来回。

可怜的杨子风，十四岁的时候每天背着一百斤的重物在山上山下来回奔波，期间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一年后空手跑个来回，只需四个时辰。杨子风本以为苦难的历程已经结束了，料不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头。由于山上每个人都跑不过杨子风了，杨子风也没有再提高了，这时，有个愣头青向杨兵提议：让杨子风和马赛跑。杨兵欣喜地采纳了。于是山上的众匪每天都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跌跌撞撞、鼻青脸肿的杨子风手里拉着一根缰绳，再往前看，一匹马正四蹄撒欢地向前奔驰。又经过地狱式的一年苦练，杨子风已经能紧紧的跟上了普通的马了，至于千里马吗，那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

在训练了一天后休息时，杨子风照例来到藏书阁，藏书阁是存放山上所有书籍的地方。*在藏书阁无意中看到一本书，书名叫做《天心经》，书上有一些练气的方法，试着做了一下，效果不错。现在杨子风感觉自己丹田内明显有一股气，并且自己的耐力比以前大大增强了，第一步筑基算是差不多算是完成了。不过第二步，闯荡江湖的杨兵深知山上这些人的水平，传道授业解惑不行，误人子弟在行，况且这第二步特别重要，遇上一个明师，一辈子受益不尽，遇上一个庸才，一辈子就算完了。杨子风的基础已经打扎实了，万万不能让自己给引导坏了，杨兵准备让杨子风下山寻找名师。同时因为杨子风已经十六岁了，长安公主害怕杨子风的一生都耽搁在山上，所以决定让杨子风下山去闯一闯。杨子风被叫到长安公主跟前，长安公主仔细的端详着杨子风，一晃十六年过去了，一切依稀是小时侯的模样，他爹年轻的时候是那么的英气勃勃，怎么这孩子看起来迷迷糊糊，还好就是一点都不象土匪窝的人。长安公主本身一直有偏见，除了杨兵，她心中一直冠以山上的人土匪强盗。长安公主心下暗自感叹，其实她不知这完全是自己逼着杨子风看书造成的。长久以来，看书看得多了，人也就有点糊涂了。

临下山前，长安公主耳提面命了杨子风一番，众人也都纷纷教导，弄得杨子风烦不胜烦，不过杨子风自己知道自家的事，在山上十六年了，从未下山过一次，山下的生活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他认真地接受了山上每一个人的教导，包括做饭的王妈。准备了一个多月，杨子风便下山了，长安公主和杨兵仍然留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