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远古传说
海并不惊异柳栩已掌握此行地狱目的。瞒过花眼的判断，对他来说并不是件易事。
两人顺着人龙移动方向悄悄飞行着，担心耳聪目明的鬼卒发现自己存在，两人飞在很高的上空。不同于当事者的漠不关心，柳栩耐心询问着未知世界的奇闻异事。同时也从战魂处了解到二人不同于其余魂的原因所在。超越空间的束缚，以普通灵魂的身份翱翔天际，只因那奇妙的灵魂合体术。
当柳栩好奇的追问起战魂的来历时，那段发生在北欧大陆的远古秘史，将二人带到一个悠远的时空。
……
远古的北欧时代，侍奉主神奥丁的女武神瓦尔基里，奉命奔波在战场收集战死的勇士灵魂，带往“瓦尔哈拉”，让其复活以应付诸神与巨人族的世纪末黄昏战。瓦尔哈拉的作用是将魂的力量无限放大，在这所北欧神殿中，一个纯粹的能量体应命而生，集合天地间勇者之魂的战魂！
北欧诸神与巨人族之间冲突不断加剧，最终导致了两大势力的最后决战。
严霜冰冻了大地，寒风在黑沉沉的天空肆虐，阴惨惨地暗不见天日。恐怖的寒冬持续着，到处充满战争的阴影。四野徘徊的恶兽，聚啸盘旋的鹫鹰，罪恶遍地，大地为之震颤，争渡冥河的灵魂掩盖了河水的颜色，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生命之树顶端，金冠鸡嘶声竭力的发出战斗的警告，红焰雄鸡在地狱底层昂首相对。
巨大的狼形怪物焚里尔挣脱矮人族的束缚，张口吞嚼天地的巨口发出战斗的号角，作为火神洛基之子，它拥有举世无匹的力量。
与此同时，象征着无限的世界之蛇尤蒙冈多从海底最深处唤醒自己昏睡的灵魂，它翻腾着无与伦比的巨大身躯，用巨浪淹没了中间山脉，用毒焰烧焦整片天空。这条将自己衔在口中的世界之蛇，联合着东方巨人利梅迩向诸神所在的天空靠拢。
作为洛基的最后一个子女，统领着悲哀和诅咒之地的死亡之女赫拉带领着死亡军团从地狱的深渊破土而出。
手持“胜利之剑”的瑟特带领着火焰巨人兵团从南方赶来……
悲哀深渊的顶端，恐怖的地狱魔犬嘉而姆用沾满鲜血的身躯仰天发出声声战嚎……
而罪恶之源的洛基，也挣开了永罚之锁链，加入了巨人的阵营。
……
巨人的军队挤满了毕福罗特，天地被喧嚣的战声震撼。山峦崩裂，四野飞散，万年常青的生命之树在这毁天灭地的声势中恐惧战栗着。
Giallar角笛响彻云霄，天界守护者海姆达吹响了天界战斗的号角。在菲克利德平原上，诸神的军队开始迎击巨人族联军。
福雷德率先出阵，驾御着古伯斯战车从天空中呼啸而过，金黄色鬃毛的古伯斯猪浑身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辉。率领着瓦尔哈拉宫殿中的英雄向火焰巨人军团发起冲击。失去“胜利之剑”的福雷德遭遇到了自己神兵的阻击。火焰巨人的首领瑟特高擎着毁灭火炬和胜利之剑，狰狞地扑向这位北欧的阳光之神。
地狱魔犬嘉而姆与北欧战神狄尔的惨烈撕杀震惊了整个大地。被魔狼焚里尔撕去一条胳膊的独臂战神奋力捍卫着第一战神的美誉，双方力竭而亡，同时踏入死亡国境。
身穿纯银色盔甲的天界守护者海姆达则用自己的利剑砍下洛基的头颅，而洛基的临死反扑也结束了这位天界英雄的生命。
身为天界最强神的雷神托尔，正与世界之蛇尤蒙冈多进行着惨烈撕杀。天空被雷神之槌不断撕裂，拥有无与伦比的天威雷霆无物敢与之硬捍，即便以尤蒙冈多之能，也小心翼翼躲避着能够撕穿万物的钧天神雷。对手的挑衅惹怒了托尔，他投掷出手中的雷神之槌。璀璨的电光中，托尔完成了致命的最强一击，成功结束这辈子所遭遇的最强大敌人。世界之蛇在四周喷洒着自己的毒血，这是他临死前的反击。托尔摇晃着强壮的身体栽倒在地，雷鸣般的呻吟声并不能减缓他所承受的痛苦。终于，这位天界最强的神灵也惨死于对手反噬。
主神奥丁则遭遇到最强大的魔物——魔狼焚里尔的挑战。魔狼用自己力能吞嚼天地的巨口向主神发动了进攻。奥丁催促着八足天马斯莱普尼上前应战，手持那把由生命之树树枝做成的神枪——康格尼尔斯，奋力抵挡着魔狼。
当奥丁消失在魔狼那张吞嚼天地的巨口中时，奥丁的小儿子，威力仅次于雷神的威达尔用愤怒演绎着天神的杀戮，他撕破了魔狼的巨口，用父亲的遗物，神枪康格尼尔斯刺入魔狼的口中，结束了这位对北欧诸神满怀恨意的恐怖生灵。
菲克利德平原已被鲜血染红，血海中堆满众神和巨人的尸体，战场上战立的人影寥寥可数。此刻，用胜利之剑杀死福雷尔的火焰巨人，将毁灭火炬投向了天空，红莲业火熊熊燃烧着，浓烟席卷着整个天空与大地，当支撑世界的生命之树被火蛇焚尽烧绝时，就连号称“绝望”的黑龙尼德赫克也无能幸免，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星辰坠落，时间销毁，大地下沉，海水上涌。滔天巨浪让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惟独留下一片死寂让它在这块大陆上继续蔓延，蔓延……一直等到重生的那天……
……
结束了漫长回忆，战魂依然沉醉在那史诗般壮丽的远古战火中，久久不能回神。这具纯能量体显然早已经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纵然无法看见它的神情，可那股从灵魂里散发出的悲哀却是令人为之震惊的。如此的浓郁，如此的令人辛酸。
正当柳栩还在为那些神灵巨人毁天灭地的力量所惊异时，海出声打破两种缄默的沉思，“很壮烈的故事，但说不上感人。还有，我不明白，在你所描述的故事中，我似乎没有等到你的出场？”
没等战魂回言，柳栩已经叹着气接过话茬，“它跟随着福雷德的脚步出战火焰巨人兵团。刚刚已经说过的。”
海皱着眉头，“什么时候？他说过吗？”
“迎击火焰军团的瓦尔哈拉英雄，说的不就是他自己？”
战魂出声道：“不！我没来得及参加战斗，如果奥丁主神得到我的援助，情况或许大有不同。”
“我是人界最强战士魂灵的合成体，被我附身的人会拥有类狂战士的力量。虽然这种力量并不纯正。但我若附身在狂战士身上，能给主体带来双重狂战士的打击力量。那场末日浩劫，如果……”
“如果我能够及时完成自己的形态，附身在主神奥丁体内……我体内共有一万七千零四十三个狂战士魂灵。在神族与巨人族的战斗中，万名狂战士并不能主宰战场天平，恐怖的魔狼焚里尔只需一击就能完全葬送掉这支部队。可……”
柳栩微笑接口道：“可如果把这万名狂战士的力量汇集在一人的身上，或者直接说集合在主神身上，我想战斗的结局确实会发生改变。”
“没人能够承受万名狂战士的综合力量，即便以奥丁的正神体质也不可能承受这种违背空间规则的综合性力量！否则结局只会有一种，**完全崩溃！”
海苦涩一笑。超出**负载的力量，究竟是祸是福？至少对他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独自存活了漫长岁月，忽然出现在海身边的战魂，究竟是命理的巧合？还是巨变的先兆？与海不同，柳栩并不打算忽略掉这个问题，有异于当事者的不闻不问不想，他需要一个慢慢挖掘的过程。这具白朦朦的球状物体似乎还隐藏着更深邃的东西，等待自己进一步的深入。
尾随着人龙，天空中二人享受着飞翔快感。越过黄泉路，前方是一马平川的无限原野，原野上拥挤着数不清的亡灵，数百只三头地狱犬虎视眈眈的卧伏着，警惕注视着平原上密密麻麻的亡灵群，时不时露出青绿色獠牙发出示威性吼声，所有的亡灵都远远避开这些地狱魔物，就一如避开身前那条深黑色河水一样。
在亡灵之川身侧，黑色的河水在无声流淌着，宁静的水面找不出一点涟漪，一如情人的怀抱那么温柔。但从战魂口中了解过奈河的柳栩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这条黑水环绕了整个地狱，在永远没有阳光的黑暗之地，奈河有着很多别名，三途河，悲叹河，阿格龙河……
作为护狱四大冥河之一，奈河的河底沉溺着数以亿万的怨灵，庞大的怨**随时能掀起奈河上惊涛骇浪，葬送所有生灵。被禁锢在河底的悲哀魂灵，永世无法得脱束缚，无至尽的浸泡在奈河水中。
近河岸处发生了一些小小的骚动，拥挤在亡灵之川的亡灵们彼此起了争执，引起离事发处最近的一只地狱三头犬的注意。地狱三头犬厌恶的瞪着可怜的生物们，张开血口，喷出一道黄焰。
亡灵们发出刺耳尖叫，在凄历的叫声中被迅速焚化。一群裹着黄焰还不及消失的亡灵，在惊恐中退缩着，飞快地接近安谧平静的奈河。
黑色巨浪排山倒海陡然涌起，极静瞬间转化成极动。奈河，在属于黑夜的领土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彻底破坏了原本死寂空间该有的气氛。
黑色的浪底，数不清的怨灵张开怀抱，将近河岸边数以万计的亡灵揽近嘴边，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新鲜的食物。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只是为了发泄常年沉溺在河底的压抑，它们撕咬着，拉扯着，将这些可怜的生灵拖入自己队伍中。
黑色河水恢复了沉寂。岸边的亡灵们恐惧的回缩着身形，努力让自己远离威胁。
海皱着眉，“这河里的鬼东西倒不少，飞过去的时候小心点。”
战魂出声阻止道：“不行！妄图穿越冥河上空，倒不如游水过河更为安全！”
“安全？开哪门子国际玩笑？”
奈河的上空微微泛着灰色，像一层硕大无比的幔帘遮罩在奈河上方。
“那层灰色的天幕，就是死亡之蚊。数量上甚至超过全地狱的鬼魂！”
“死亡之蚊？”
“千万别小看这东西，数量决定了它们是这里最恐怖的生灵之一。”
柳栩好整以闲地道了句，“带盘蚊香就好了。”
“有些奇怪！”战魂注视着四周，满是疑惑。
“恩，确实有些奇怪，连美女毛都没见一根。”海一脸凝重。
没理会海的横插斜打，战魂奇道：“这里应该是有桥的。”
“桥？奈何桥？”柳栩拧了拧眉梢。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这是流传于人界的地狱称谓。既然能有奈河，自然就该有奈河桥。
“东方界以奈何桥引渡，西方界以摆渡人哈龙引渡。这里明明是东方地界，桥怎么会没了？”
“难怪聚集着这么多的亡灵，有河无桥，还过个屁的河。河里N多怪物，上面N多蚊子。让别人还混个屁！”海不满的叨唠着，“妈的，惹急了哥哥我就一路杀过去。”
“别急，先耐心等等吧。”柳栩安抚道。
就在海的耐心快耗损磨尽时，远时波影漾动，一叶轻舟出现在二人眼际，看似极缓实则极快，转眼抵达岸边。
一头银发的船夫用满是皱纹的老脸漠然看着亡灵群，公式化**叨着，“李长庚。”
一个亡灵从拥挤族群中冲了出来，嗓音因激动而变得颤抖，“我是。”
“上船。”
亡灵从怀中掏出一叠鬼钱，必恭必敬放在船夫脚底，心情雀跃地站进船舱内。在无数亡灵嫉慕的眼神中，船夫麻木**叨着人名，每**到一人，就会有一位亡灵恭敬将鬼钱奉上，随后进入船舱。
“赵航。”这是老船夫背诵的第十个人名。
骨瘦如柴的亡灵从人群中畏畏缩缩探出脑袋，神色惶恐地接近岸边。与前九位不同，亡灵并没拿出鬼钱，而是想直接绕过船夫进入船舱。
老船夫冷漠地看着亡灵，俯下身子把鬼钱收入怀中，扬手将可怜的亡灵扔回岸边，刚欲上船启航，大腿又被那执着的亡灵一把抱住。名叫赵航的亡灵捣蒜般磕动着脑袋，想以此打动船夫冷如铁石的心肠。
银发船夫提起可怜的家伙，抖手扔上半空。河上的灰色天幕在瞬间淹没了这条鬼影，原本还可见的灵体化为一具骷髅跌入河中。河水兴奋地掀起巨浪，无数怨灵破出水面，尽情分享着玩物。
当河水重归平静的时候，骷髅已经化为黑水与奈河溶为一体。柳栩开始明白死亡之蚊被称为最恐怖生灵之一的些许原因。
海有些糊涂，“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中的疑惑，战魂奇道：“来到地狱的亡灵，只有四种结局，一是进入炼狱永受刑罚之苦。二是抵达传说中的地狱圣极乐净土，永享清福。三是重入轮回转生六道。四是过不得奈河，生生世世徘徊在亡灵之川。摆渡人哈龙会向重入六道的亡灵收取买路钱，没钱的亡灵永远只能徘徊在这里。所以这里又被称为绝望之川。”
海狠狠地吐了口痰，“这狗东西！我去收拾他。”
“别打哈龙的主意，他的恐怖远超你所能想象。尤其是身为西方冥界地狱摆渡人，居然会出现在这片地域之上，而奈河上的那座……”
海嘿嘿笑着，对战魂的话置若罔闻，“超出想象的事多了去！哥哥我都到这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当是破罐子破摔，我他妈的也得砸砸这看不顺眼的家伙！”
柳栩静静地道：“别忘了咱们此行目的。”
海头也不回的向下飞去，“一码归一码，干仗没那么多理由，一个都嫌多！”
天空中黑影由无变有，再瞬间变大，所有三头犬都仰天长啸，声声战嚎直上云天。
毫无韵律的声响让海格外烦躁，他扯着嗓门使劲吼道：“大半夜的！叫春也用不着这么卖力！”
仿佛不知变故，哈龙拿起手中的船桨，刚欲行舟之际，天空的括噪嗓音再次出声，“别跑！就是你，划船的那个孙子！”
海从天而降，百米方圆的亡灵迅速散开，腾出大块空地。任谁也不敢接近战火中心，地狱三头犬的嘴边已迎隐隐有黄焰泄出，这是噩梦的先兆，逃离才是它们的最佳选择。
哈龙收起船浆，慢慢行下船舱，一步步向海走来。因为哈龙的靠近，三头犬畏缩地蜷伏在地上，虽然它们很想撕裂那副讨厌的灵躯，但与之相比，哈龙的威慑显然远远高于它们对这副灵躯的憎厌。
冷笑望着面无表情的哈龙，海大声道：“那船，我要了！”
哈龙行近，身躯较海高出半头，满头银发在冥水河边随风轻舞，巍巍然如不动山峦。
海傲然翘首，“王德海！看你特别扭！过来抽你几下解解闷。”
哈龙神情漠然，不置可否。
海大笑道：“有点意思。”说着，提拳向哈龙接近。
面对这种说干就干的直肠汉子，哈龙用最直接的方式与他硬拼了三拳。
三拳之后，哈龙夷然不动，海反退三步，一拳一步，倒也干净利落。海揉了揉指骨，却感觉不到往日骨骼挤压发出的清爽声响，方想起此时仅为一灵体。
哈龙面无表情，漠然道：“我一分力！你几分？”
海一愣，“一分力？”
哈龙点头，“一分不到！”
海脸一红，老实应道：“九分。”
哈龙摇了摇头，转身向回走去。
半空中，柳栩奇道：“一个摆渡人能有这么厉害？”
战魂道：“身份不一定代表实力，特定情况下，两者是允许背道而驰的。”
柳栩笑了，“在海的词典里，实力只是一种借口，向强者挑衅的借口。”
海摇晃着脑袋，嚷嚷道：“别急着溜啊，想跑可没那么容易。”随着一声狂吼，四周的地狱三头犬忍受不了忽然迸发的巨大压势，纷纷以怒嚎对抗，一时间，兽声此起彼伏，极是热闹。
哈龙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血红眼珠。
海狞笑着，“再出一分力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