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依无靠

第11章 :无依无靠

第11章:无依无靠

“三师父,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蓝蔷用手指戳了戳蓝书景的肩膀。

“别人也不知道,准确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蓝书景摸摸蓝蔷的头,神色平静。

蓝蔷总是受不了蓝书景有这样的温柔,她慌忙转移话题:“我们这就回去了吧。”

蓝书景摇头在她身边坐下来:“不着急回去,还有点事情要办。”

蓝蔷点头:“那我就先回去,师父说要我跟曼莉姐还有阿俊动身去英国,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蓝书景转头,他摇摇头:“放心吧,别急着回去,我跟大哥都报备过了,你跟着我办完事儿再一并回去。”

蓝蔷低着头不说话,她在犹豫。蓝书景看出她的心思,指了指她的伤口:“再说你还带着伤回去,一时半活儿也无法去接新的活儿。”

这倒也是,蓝蔷叹气,对着蓝书景点头:“那就听你的吧,三师父。”

蓝书景认真地看着蓝蔷,他舔了舔嘴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能有个要求吗,或者说是请求。”

蓝蔷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点头等待他说话。

“以后叫我书景,别叫我三师父了。”蓝书景说完害怕蓝蔷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在蓝门你还是叫我三师父,出了门就喊我书景吧。”

蓝蔷大方地点头。不就是个称谓么,她不是个在意小节的人,再说,蓝门里的称谓哪一个是真的?大家连名字都是假的,更别说是其他什么。

“书景。”蓝蔷轻快地叫了一声:“我们是要去哪儿?”

蓝书景满意地笑:“找个地方上岸,然后去新加坡。”

新加坡?蓝蔷在心里默念。蓝书景站起来对蓝蔷吩咐:“坐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等蓝蔷回答,蓝书景就小跑着进了船舱,再出来时,推着一个小型餐车出来。

餐车很空荡,摆放着一个小蛋糕,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蓝书景将蛋糕小心翼翼端到蓝蔷面前坐好。蓝蔷看着上面的字,不禁红了眼眶。

红色的樱桃酱写就了一行字:“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快乐。”

蓝书景诚挚地看着蓝蔷:“生日快乐。”

蓝蔷抹了抹眼泪点头:“谢谢你书景,你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一还记得我生日的人了。”

蓝书景不说话,看了看蓝蔷:“你爸爸妈妈,你的亲人,还有别的爱你的人,都会记得啊。”

蓝蔷苦笑:“我妈妈死了,我爸爸疯了,我弟弟……也死了,我没有爱人更没有人爱我。你看,你不就是唯一一个记得我生日的人吗?”

虽然这个傻女人并不没有听懂自己变相的表白,可是能在生命里独占一份唯一,能看到她对着自己时表情不再那么疏离客气,他就觉得满足了。

蓝书景不好意思地对蓝蔷说:“蛋糕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没有准备蜡烛,海上风大,点不着蜡烛。”

蓝蔷已经很满足了,她迫不及待拿起刀叉递给蓝书景:“寿星饿了,快切蛋糕吧。”

蓝书景依言动手切了蛋糕放在小盘子里递给蓝蔷,蓝蔷尝了一口,鲜奶的香气混合着水果的味道,淡淡的,清爽可口。

“想不到你还会做蛋糕?”蓝蔷发问,蓝书景自己也尝了一口:“第一次做,正在尝试改进。”

蓝蔷忍不住称赞:“怪不得你事事做得那么好,第一次尝试就打败了很多人,果然是个天才。”

蓝书景不接话,自顾自陪着蓝蔷吃蛋糕。

蛋糕不大,两个人将它消灭得很干净,蓝蔷摸着滚圆的肚子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惬意无比。蓝书景也顺着她躺下,闭上眼睛感受海风的气息。

“蔷,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吗?”蓝书景轻声问。

听到这个问题,蓝蔷有点难过。她想到了四年前的摇椅上,那个男人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不会是做杀手吧。”蓝蔷轻声开口。

“是做个美食家。”蓝书景苦笑:“没想到,现在是这样的状况,真是对不起小时候的梦想啊。”

蓝蔷转头睁开眼:“书景,你为什么会进入蓝门?”

蓝书景耸了耸肩膀:“家里孩子多,总是吃不饱饭,后来走投无路就进了蓝门。”

蓝蔷自然不相信蓝书景的话,可是别人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多问。

“那你呢,听说是在海上救起你的,怎么会掉进海里呢?”蓝书景问。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蓝蔷放下了所有戒备,她变得想倾诉,想把自己的苦楚说给这个人听,即便无法感同身受。

“不是掉进海里,是跳进海里。”蓝蔷苦笑:“那时候,真的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指望了,就一门心思想死,可是真的浸泡在海水里,又开始不甘心,我想要报仇,杀了那个人。”

蓝书景是聪明的,他选择不去过问,只要知道这些,就大概明白蓝蔷遭遇过什么,能让女人痛苦到寻死的,永远只有爱情吧。

“现在呢,还想杀了他吗?我可以帮你,或者说动用蓝门的实力,杀他不难吧。”蓝书景很配合。

“他要是死得那么容易,那不是便宜了他吗?”蓝蔷冷笑:“他要死,也必须是我杀了他,更何况,我知道怎么报复他能让他生不如死。”

蓝书景闭上眼,他不想再说话。看来,蓝蔷还是生活在仇恨里,那么他接下来的目标,就该是让这个女人看到希望,放下仇恨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吧。

花园城市里,人人脸上挂着可亲的笑容,见到这两个黄皮肤的外来客,很多人都会笑着对他们点头问好。

这里是华人聚居的地方,大家也不会有语言障碍,这才得感谢天才蓝书景精通各国语言的能力。

蓝蔷走在蓝书景身边出声感叹:“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以后要是离开蓝门,干脆我就来这里定居好了。”

蓝书景浅笑,他看了看蓝蔷的肩膀:“待会儿带了地方,当务之急是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他们的医生本事了得,伤口想必很快就能愈合。”

蓝蔷点头,跟着蓝书景朝目的地进发。

蓝蔷没想到,所谓的目的地竟然会是国公馆,在这个国家,国公是极其尊贵的身份,决定着这个国家很多事宜的走向。

蓝书景一路带着蓝蔷进去也都是享受着别人的躬身问好,虽然有些本土人说话蓝蔷听不懂,但是每个人的尊敬蓝蔷还是看得懂的。

“他们都很尊敬你,看来你经常来这里了。”蓝蔷对着问好的人笑了笑转头对蓝书景说。

蓝书景摊了摊手:“我广交四海朋友,所以这也不稀奇啊。”

蓝蔷不想再跟他废话,对他撇了撇嘴表达自己的不屑。

一路进了花团锦簇的公馆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白衣老人小跑着出来,蓝书景扶着他交谈。

蓝蔷听不懂,索性抬眼四处打量。两人交谈完毕就带着蓝蔷进了一幢大房子,蓝书景对蓝蔷说:“这几天,你就住这里吧。”

一个人住四层的洋房,蓝蔷能有什么不满意的。点点头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喝水,老人坐在蓝书景身边跟他说话。

蓝书景听得很认真,时而皱眉,时而语速极快地发表意见,蓝蔷拿出手机把玩。

老人对他们道别,蓝蔷礼貌地欠身。过了一小会儿就有人敲门,蓝书景站起来:“是我请来的医生。”

医生认真负责地处理完伤口跟蓝书景交谈了几句就出去了,蓝蔷伸手抚了抚额头:“看来我真应该抽时间再多学几门语言。”

蓝书景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多学点知识总归是不会错的。对了,我要去别处见两个人,都是在公馆里,这里比清水园大很多,要不要一起去参观一下?”

蓝蔷站起来点头:“我不困,呆着无聊,出去走走也好。”

跟着蓝书景在公馆里一处一处地走,蓝书景一一给蓝蔷介绍。良好的方向感和长期训练出来的惊人记忆力让蓝蔷很快就记下了这些地方的名称和方位。

回到蓝蔷这几天要居住的四层洋房前蓝书景刚要说话就有人抢先在他们不远处说话了。

是个女人,而且说得是中文。

她说:“书景,你回来也不知会一声,我都是听东伯说起才知道你回来了。”

蓝蔷看过去,漂亮娇贵的女孩子,说话时不经意地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一样。

蓝书景皱皱眉,也没有介绍她们认识的意思,蓝蔷不说话,平静地回视那个女人。

“这位是……”女人见蓝书景不说话,颇有些不甘心,指着蓝蔷发问。

“欣蕊,我要去见夫人,回头跟你说吧。”蓝书景答得很简短,他转头看向蓝蔷:“转了这么久,你也该去休息了,好好睡一觉,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蓝蔷报以微笑,对蓝书景点头:“放心吧,我会听话的。”蓝书景很满意她的回答,转头看向那个欣蕊时却立刻收住了笑意。

“欣蕊,我们一起走吧,我有事去跟夫人说。”蓝书景一本正经,这可真是气坏了那个欣蕊,她狠狠地瞪了蓝蔷一眼才不甘心地跟着蓝书景走了。

擅于察言观色的蓝蔷如何能不知道,这个欣蕊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敌意,初次见面就这么抬举自己,原因无他。

这个女人觉得自己对她构成了威胁,担心她抢走她的蓝书景?

蓝蔷推开门进去,有菲佣善解人意地上前倒了茶,蓝蔷喝了几口又吃了点小点心就上楼睡觉去了。

蓝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她是被恼人的电话催醒的。接起来听了听,是阿俊。

“蔷姐,你是打算呆在中国不回来了是吧,都多久了,我都想死你了。”阿俊像是个委屈的大孩子在电话那头抱怨。

蓝蔷被阿俊逗笑了,她睡意全无,眯着眼睛回应阿俊:“就回来,遇到了点事情好需要几天,耐心等着我吧,乖。”

阿俊又抱怨了一阵子才挂掉电话,还要接着睡,就又有短信进来,蓝蔷一看,是蓝书景发过来的。

“我在绿岚别楼这边等你,你直接进来吧。”蓝蔷拆开看完,伸了个懒腰起床,伤口大概是睡觉的时候被压着了,隐隐作痛。

活动了一下肩膀,蓝蔷穿鞋整理了一下头发,本来是想换衣服的,可是匆匆忙忙从清水园逃出来,哪里有衣服可以换。

快步下楼出门,蓝蔷顺着自己的记忆往绿岚别楼走。

绿岚别楼距离蓝蔷居住的这栋房子有一段距离,但是并不难找,到了之后蓝蔷就按照短信的吩咐直接进去。

蓝蔷没想到,自己刚进去,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一转头,就看到门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很能打的样子。

看到自己看他们,更是神气十足地扬着头瞪向蓝蔷。

来者是客,没想到刚来到这里就享受了这样的待遇,蓝蔷在心里盘算着,一时还吃不准到底是什么状况。

蓝蔷突然开始害怕,她担心是不是蓝书景出了什么事儿,不然的话电话也不会离身,把自己约来这里却不见人影。

所有的担忧在看到楼梯上下来的女人时烟消云散。原来是这样。蓝蔷冷笑。

那个叫欣蕊的女人缓缓走下来,身后也跟着几个人手,她慢悠悠地走下来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打量蓝蔷。

欣蕊傲慢骄纵的样子让蓝蔷十分没有好感,她不卑不亢地回视,并不因为她和蓝书景是这里的客人就低了身价。

“书景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来,看来你真是有点能耐啊。”欣蕊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过奖了。”蓝蔷轻声回答,这个女人显然没有什么心机,一见着自己就开门见山暴露自己的想法。

“哼。”女人愤怒地站起来:“别以为书景带你回来你就了不起了,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走出去。”

欣蕊一挥手,几个汉子一起涌了过来。

吓唬她吗,欣蕊,你显然是嫩了点。蓝蔷苦笑,抬脚就开始招呼那几个汉子,一挥胳膊,一吃痛,蓝蔷轻呼一声捂着胳膊,差一点被一个汉子的拳头砸着。

欣蕊原以为这个女人这么瘦弱,不过是个花架子,一看她也是个行家,就放了狠话:“都别客气,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女人。”

几个汉子发狠地出招,蓝蔷一一招架,虽然胳膊有点碍事儿,可是对付这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消一会儿,这几个人就躺在地下呻吟,蓝蔷踩着一个人的胸膛看向欣蕊:“还要玩儿吗?”

欣蕊冷哼一声:“哼,贱女人,你等着瞧。”

如果说有什么能激怒波澜不惊的蓝蔷,那绝对是这句“贱女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拼凑在一起,就足以让她愤怒难当。

曾经,就是因为软弱可欺,所以被人这样骂着凌辱,再也不要了。

看到欣蕊想跑上楼去,蓝蔷快了一步拦住她,欣蕊伸手要推蓝蔷,就被蓝蔷一个扭身钳制住。

欣蕊疼得一边骂一边大叫,蓝蔷也不客气,拉着她径直出了门。

参观国公馆的时候,蓝书景就告诉过蓝蔷,因为国公去世得早,这个院子的内部事务是夫人一手在管理,夫人的住处她也记下了。

一路拉着哇哇大叫的欣蕊朝夫人的住处走,蓝蔷不管路上的佣人投来怎样的眼神。

夫人的院子里有菲佣立在门口,看到蓝蔷和欣蕊奇怪的状态,也开始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请他们先进去,欣蕊对那个佣人说了句什么,佣人匆匆跑进一楼的过道。

蓝蔷还是抓着欣蕊不放,欣蕊的叫骂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

有人走出来,是蓝书景,他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哭笑不得。

蓝蔷看着欣蕊的神情是再明显不过的厌恶,欣蕊还是在像个泼妇一样叫骂,看到自己出来才停止。

一定是将蓝蔷给惹急了吧,蓝书景在心里想,否则从来不与人计较的蓝蔷,怎么会怒气冲冲将欣蕊给押过来。

“书景,救我啊书景。”欣蕊挣扎着,楚楚可怜地带着哭腔。

蓝蔷最讨厌这种善变的女人,她恨恨地甩来欣蕊,看着她跑过去拉着蓝书景的手臂。

蓝书景看也不看欣蕊,他沉着声说:“欣蕊,你做了什么,自己说吧,不要让我去查。”

欣蕊看蓝书景一脸山雨欲来的平静,知道蓝书景是真的生气了,她心虚地低着头:“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这个贱……这个女人跑来骚扰我。”

蓝蔷笑了,她像是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她说:“书景,我们走吧,这家人的生意不做也罢,人品太差劲了。”

蓝书景不做声,欣蕊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对着蓝蔷叫嚷:“什么?人品差劲?那么作为现任国公,这个公馆的主人,书景也很差劲吗?”

公馆的主人,国公?蓝蔷懵了,她看向蓝书景。

蓝书景抚了抚额头柔声对蓝蔷开口:“蔷,本来打算待会儿跟夫人说完话就去找你讲明白的,你别误会。”

蓝蔷摇头:“你回来先去见你的夫人是应该的。”

蓝书景慌忙摇头解释:“夫人是我嫂嫂,前任国公的妻子,因为我没有娶亲,所以家里的事情还是她打理,我回来,理应先来问好,而且,还有事情跟她说。”

原来是这样,蓝蔷点头,她看向欣蕊:“我不管你有多么喜欢书景,请你不要将我看做是假想敌,我不是书景的情人,我只是他的朋友。”

蓝蔷打量着欣蕊:“身份高贵并不见得就高人一等,明白吗?不要轻易说别人下贱,当你这样形容别人时,你自己也没高贵到哪里去。”

欣蕊气得直跳脚,蓝蔷继续笑着发话:“更何况,书景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你设圈套教训我,就算杀了我,他就能喜欢你了?”

蓝蔷靠近蓝书景,真诚地看看他,然后转头斜睨着欣蕊:“据我所知,书景是个有品位的男人,他似乎并不喜欢你这种蛇蝎女人吧。”

欣蕊气得想尖叫,碍于蓝书景在场,只能干着急。

蓝书景笑眯眯地看着蓝蔷,看来真的是惹急了,一向话少的可怜的蓝蔷,竟然被逼着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

“欣蕊,出去吧。我有事单独跟蓝蔷谈。”蓝书景没有再看欣蕊一眼,他的目光胶着在蓝蔷身上。

欣蕊不甘心,但是又无法违抗蓝书景,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啊。

欣蕊出去之后,蓝书景上前就要查看蓝蔷的伤口:“这个女人的惯用伎俩我很清楚,她是不是找人去为难你了,怎样,有没有伤到肩膀?”

蓝蔷摇头:“这点伤,还死不了。不过我好奇,她怎么会拿到你的手机?”

蓝书景想了想,说:“她说自己的电话没电了,记着给朋友打个电话一起去购物,所以我就借给了她。”

聪明如蓝书景,怎么会不知道欣蕊的小伎俩,可是他冷眼旁观了。不是他不关心蓝蔷的安危,而是他清楚,区区一个欣蕊,是无法吓到蓝蔷的。

反而,他乐于看到蓝蔷的反应,刚才的那一连串话语让他很受用。不管蓝蔷对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情,起码他知道,蓝蔷开始在乎他,信任他。

“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蓝蔷看着蓝书景。

蓝书景收了心思微微皱起了眉头:“蓝蔷,抱歉,这件事情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不过,我是真的为了你好,想送份别开生面的生日礼物给你。”

蓝蔷不由得开始紧张,她轻声问:“究竟是什么事儿?”

蓝书景温柔地摸摸蓝蔷的头:“不管待会儿的情形是怎样的,你都要坦然面对,好不好?”

蓝蔷被说得心里没底,她只是点了点头。

蓝书景牵起蓝蔷的手,温热的掌心带着绵绵不绝的热量。

进了走廊,柔和的灯光打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蓝蔷低头跟在蓝书景身侧。

蓝书景推门,蓝蔷抬头。

不大的会客厅里,白色的柔软毯子铺满了房间,小茶桌前摆放着几把红木椅子,古朴的中国风式样。

靠近落地窗的那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始终侧头看向窗外,听到动静才回过头来。

女人很激动,想站起来,却将动作停住,僵硬地伸了伸手,最终放弃,坐回椅子里。

蓝蔷走近一步,她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也是个中国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温婉娇小的样子,此时脸上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蓝蔷。

蓝书景握着蓝蔷的手:“蓝蔷,这是我的嫂嫂,景夫人。”

蓝蔷愣在原地,起先进来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现在终于从记忆深处搜寻到了她的影子。

小时候翻着家里的相册,小小的她总是对着最后一页的一张黑白照片发愣,因为那个照片里的女人长得太漂亮。

她总是伸着漂亮的小手摸摸照片问妈妈:“妈妈,这是谁啊?”

妈妈总会揉揉她的小脑袋告诉她:“傻瓜,妈妈说了多少次了,这是你的小姨。”

长大后蓝蔷还想翻那张照片就怎么都翻不到了,问妈妈,妈妈说并没有这样的照片存在,她也没有什么小姨。

现在,告别了过去的蓝蔷更不会有亲人,她只是蓝蔷。打定主意,蓝蔷握紧了拳跟景夫人僵持。

景夫人擦着泪痕求助地看向蓝书景,蓝书景点点头转头动了动蓝蔷的手指:“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说话也可以直接一点,景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

蓝蔷的手抖了抖,她垂着眼睛不做声,蓝书景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其实蓝蔷什么都没有想,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停止了思考。亲生母亲,怎么会……

蓝书景不动声色地松开蓝蔷的手:“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出去。”

蓝书景转身,蓝蔷却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不,不要走书景。”

不要走,不要留下她一个人来面对太多事情,她对未知的事情总是会不自觉地恐慌。

蓝书景点头,他回身重新握住了蓝蔷的手。

景夫人站起来,她缓缓走过来想要扶住蓝蔷的肩头却被蓝书景制止:“嫂嫂,她肩上有伤。”

景夫人闻言连忙收手,一脸紧张:“怎么回事儿啊书景,她的伤怎么弄的?”

不等蓝书景开口,蓝蔷冷笑着回答:“被子弹射中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儿,死过很多次的人了,还怕这些小伤吗?”

景夫人不停地掉着眼泪,她听到这些更觉得歉疚。

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蓝蔷在心里冷笑,你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我却是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小偷,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蓝书景知道蓝蔷是特意这样说,他柔声对蓝蔷说:“蓝蔷,你别怪嫂嫂,当年她是不得已的,她找了你很多年,她一直很挂念你啊。”

景夫人流着泪点头,她有些泣不成声:“蓝蔷,不要怪妈妈,妈妈知道,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蓝蔷别过头,她忍住眼眶里就要掉落的泪水轻笑:“我妈妈已经死了,我没有妈妈了。”

景夫人哭得像是个泪人,蓝书景叹了口气问蓝蔷:“蔷,能够多得到一个亲人不好吗?”

“亲人?”蓝蔷冷笑:“我妈妈死了之后我爸爸住进了疯人院,为了维持生计,我要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我跟弟弟勉强可以吃饱肚子,我每天都在算计怎么样可以多赚一点钱。”

蓝蔷抽了抽鼻子继续说:“我中途辍学,为了帮弟弟筹集医药费不惜……这个时候,你这位所谓的亲人还在这里过着奢华的生活。”

景夫人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出声,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蓝书景皱着眉头说:“蔷,你冷静点儿,嫂嫂从来没放弃找你,这些年她一想到你就会掉眼泪,你不能歪曲她对你的思念。”

蓝蔷看着蓝书景:“既然思念我,当初为什么要丢掉我?”

景夫人拉住了蓝蔷的手解释:“蓝蔷,妈妈并没有要丢掉你,只是当时我确实没有能力抚养你,所以就将给你留给了你爸爸。”

见蓝蔷没有反驳,景夫人趁势继续解释:“当时妈妈才刚嫁给现在的丈夫,我没办法告诉他我还有孩子,后来帮他孕育了孩子之后我才这里站住了脚,我才有了足够的底气告诉他,我有个孩子在中国,我要找回她。”

蓝蔷的眼泪掉下来,她别过了头。

“我派人回国四处寻找,可是你们辗转换了好多城市,找到一半儿的时候就断了线索…….”景夫人又开始呜咽。

蓝蔷生硬地回过头来问景夫人:“你怎么就那么笃信我是你女儿?”

蓝书景发话了:“嫂嫂让我帮忙寻找,嫂嫂的血型很特殊,你某一次负伤有身体状况资料过手到我这边,你们血型相同,这不得不让我引起注意,拿了你的血样和发丝去比对,刚好吻合。”

景夫人跟着点头:“没错的,你就是我的孩子。你胸前有三颗靠拢在一起的小黑痣,对不对?”

蓝蔷彻底没话说了,自己的胸前确实是有这样的胎记,小时候妈妈帮她洗澡时总是说:“我不用担心我女儿走丢,三颗小黑痣就能带我女儿回家。”

蓝蔷放弃了抵赖,她坦然地看着景夫人:“那为什么,小时候妈妈说你是我的小姨,后来连同你的照片甚至你这个人,妈妈都否认其存在?”

景夫人叹气:“都怪妈妈,一时做了错事,那个时候刚刚嫁进国公馆,生怕国公因为我有女儿而将我赶出去,就告诉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妈妈帮我掩藏一切事实。”

景夫人握住蓝蔷的手:“可真是错得离谱,国公非但没有怪我,反而让我快点接你来新加坡,他说他也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蓝蔷垂着头,她觉得这次新加坡之行就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她是最孤苦无依的蓝蔷,可是一下子就有了妈妈,一个高贵美丽的妈妈。

“蔷。”蓝书景摸摸蓝蔷的脸颊:“我不知道这份礼物你是不是喜欢,可是蓝门并不是你长久逗留的地方,你应该有个家。”

蓝蔷抬眼,她看着蓝书景,他睿智沉着的脸上写满了真挚。

蓝蔷转头看看景夫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不起,让我回去想一想。”

总算是有了转圜的余地,景夫人怎么能不答应,她点头说:“没事儿,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妈妈都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蓝蔷不置可否,她示意蓝书景跟她一起走。

蓝书景牵着蓝蔷的手走出去,蓝蔷不动声色松开了他的手。

国公馆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不是客户的地盘,而是她无法面对的抉择。

花丛中的小路上,蓝蔷蹲下身来坐在花丛里发愣,阳光下她的头发散发着黑亮的光芒,蓝书景忍不住蹲下身摸摸她的头。

蓝蔷抬眼,眼眶里满是泪水:“很可笑吧,我竟然有这样的命运。”

蓝书景摇头:“其实,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我不会去调查,因为我知道,有一天当你足够信任我、依赖我,你会选择告诉我。”

蓝蔷不回答,心里却无法否认。是,她开始越来越信任这个男人,甚至慢慢变为依赖,不是说永远不会再依赖谁了吗?

蓝书景继续说:“虽然你看起来冷静倔强,甚至有些孤傲,可是你的心底太柔软,你只是害怕受到伤害所以选择了伪装自己。”

蓝蔷抹了抹眼泪申诉:“可是,让自己变得强大有错吗?”

蓝书景笑了:“当然没有错,没有人喜欢没有主见、没有能力的女人,一个优秀的男人,更需要一个比肩而立的女人。”

蓝蔷叹了口气,蓝书景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可我希望,我可以让你卸下伪装,只做你自己,不管你是辛韵霏还是蓝蔷,都不要假装坚强。”

蓝蔷靠在蓝书景怀里,心里一片寂然。

“谢谢你。”蓝蔷轻声开口:“谢谢你还记得我生日,甚至送给我一份礼物。虽然目前我还无法接受,可是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心意。”

蓝书景点头,他拥紧了蓝蔷:“还记得吗,你刚进蓝门时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蓝蔷回想着两年前入门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踏进黄金海岸的组织基地,入门宣誓的时候,她说她只是想活下去。

是这个孤傲的男人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平静地说:“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漂亮。”

蓝蔷轻声重复给抱着自己的蓝书景听:“你当时说,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漂亮。”

蓝书景拍拍蓝蔷的脸颊:“不管你对于未来有怎样的选择,有个家心里就不会太空荡,有人牵挂你,支持你,不好吗?”

蓝蔷不否认,这样确实很好,就算自己死了,也会有人掉眼泪替自己难过吧。

蓝书景继续说:“哥哥死后,我继承了国公的位置,不过我并不想在这里用安逸消磨掉自己的理想,家族产业多一半还是我在打理,可是哥哥原本的生意都是景夫人的产业。”

蓝蔷不明白蓝书景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蓝书景继续跟她解释。

“景夫人可以说是新加坡最有实力的富商,她是个精明有头脑的女人,当然,也受到所有公民的爱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夫人,也难怪你能这么出众呢。”蓝书景轻笑。

蓝蔷心下了然,更是感激蓝书景的良苦用心。

蓝蔷转头对蓝书景说:“你是想要我活得更自信一点,告诉我,我也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千金,可不是什么低贱的杀手,是吗?”

蓝书景松了口气:“蔷,你懂我的意思就好。”

蓝蔷心里还有疑问,她侧头想了想问:“师父他们知道你是国公的事情吗?”

蓝书景摇头:“蓝门是,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将会是唯一一个知情者。”

蓝蔷轻笑:“蓝门的三师父,在世界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没有国公的头衔也没什么,可是,你是怎样做到二者兼顾的?”

蓝书景笑出了声:“其实这并不难的,有大事情发生我才会回来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有嫂嫂,平时我就只是蓝门里的三师父。”

蓝蔷赞叹:“人跟人真是没得比,你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蓝书景立刻驳斥她:“谁说的?在我眼里,有一个人可是比我更出众、更好呢。”

蓝蔷心下疑惑,问得飞快:“谁啊,能比你都优秀?”

蓝书景定定地看着蓝蔷:“你。蓝蔷。”蓝蔷被说得云里雾里。

蓝书景也不继续答疑解惑,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开诚布公告诉蓝蔷自己的心意。

也不是时候告诉她,你能走进我的心里,让我心甘情愿追随你,你不是比我更有本领吗?

蓝蔷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纠结了一阵子她继续发问了。

“景夫人不是说她和前国公有孩子吗,这个孩子在国公馆吗?”

蓝书景皱了皱眉头叹息:“要是哥哥有孩子,我也不用一千个不情愿地做国公了,哥哥只有一个孩子,是景夫人生的儿子瑜辉,可惜他六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蓝蔷心里恻然,豪门生活好多人会羡慕,可是缺失了亲情的生活又怎么能够美满幸福?

心里不再有疑问,蓝蔷皱着眉头想心事,蓝书景也不再劝她,他知道,聪明如蓝蔷,终究会想明白,并且做出正确的抉择。

回去换了药,看着蓝蔷躺下,蓝书景才离开,蓝蔷躺着丝毫没有睡意,只得对着窗外发愣。

对于亲情,她不是不渴望,相反,当蓝书景掷地有声地对她说出那些道理时,她心里是无比认同的,可是她无法原谅这个狠心将女儿牺牲来换取安定的母亲。

一连在国公馆住了好几天,景夫人来过几次,蓝蔷只是客气地跟她交谈几句就垂着头沉默。

欣蕊原来是蓝书景的远房妹妹,得知蓝蔷是景夫人的女儿,态度倒是好了很多,毕竟真正意义上,蓝蔷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她只是个客人而已。

蓝书景有很多事情要忙,总是很晚才回来,有时候会进来坐坐,有时候看到蓝蔷卧房的灯亮着,就站在她楼下抽烟。

这晚蓝蔷送走了来套近乎的欣蕊就上了楼。她想早点休息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蓝书景。

蓝蔷躲在窗帘后面偷偷看下去,昏暗的光线让她无法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神情,可是他无疑是令人着迷的。

蓝蔷喜欢出众的男人,是那种临危不乱、决胜千里的男人,周身散发着王者气度,就好像楼下站着的这个男人。

不能说自己不动心,起码是越来越习惯并且越来越依赖,这对于自己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可是,她总觉得心里更多的是压力,也是愧疚。

无以为报,大概只能是沉默了。蓝蔷关了灯上床,手机却响了。

接起来,蓝蔷并不急着先说话。

“看来是没睡吧,是不是看到我了,所以就关灯怕我进来啊?”蓝书景吐了个烟圈语气温和。

蓝蔷翻了个身问:“我们时候走?我再这样住下去,就要生出富贵病了。”

蓝书景哈哈大笑,对着电话轻呼:“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像个小姑娘似的,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大哥那边来电话,他想让你早点回去,可能明天吧。”

蓝蔷猛地坐起来直着身子,良久才“嗯”了一声。

蓝书景沉默了片刻说:“该怎么做,你也懂,选择权在你。”

蓝蔷道了晚安挂掉电话。

选择,是指留下来还是离开吗?或许这并不需要选择,她不会留在这里。逃避了这么多天,是该面对了…….

第二天一早,蓝蔷一起来就去了景夫人的住处,景夫人也是刚起来,看到蓝蔷过来,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招呼蓝蔷跟她一块儿吃早饭,景夫人又开始默默流眼泪,看到蓝蔷面无表情,生怕蓝蔷会讨厌自己,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她对蓝蔷笑了笑。

“书景说你们今天就要走了?”景夫人笑着夹了菜给蓝蔷。

蓝蔷点了头:“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所以必须得走了。”

景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开口:“蓝蔷,别恨妈妈,留下来吧,妈妈的产业都会留给你,你早点接手不是更好吗?”

蓝蔷垂头喝粥,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景夫人看着她,也并不生气。

“不。”蓝蔷拿着调羹的手顿了顿轻声开口:“对不起,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

这次见到蓝蔷,景夫人已经很满足了,她挂着泪珠摇头:“不碍事儿不碍事儿的,可是你要跟妈妈保证,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啊。”

蓝蔷伸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有一点我想告诉您,前几天我的态度也不好,不过想明白了也就没事儿了,很多事情是命运作弄我,并不是您的错。”

景夫人善解人意地摇头:“什么命不命的,都是我不好,不过还不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蓝蔷继续吃饭,她只能用沉默来作为回答。虽然目前她还是无法叫景夫人“妈妈”,可是最起码她是当真不恨了。

蓝书景说得对,有一个亲人关心着,总好过心里空空荡荡地做着孤魂野鬼。

从景夫人屋子里走出去时,蓝书景也刚好来告别,他说这就马上要开始动身了,景夫人恋恋不舍地抓着蓝蔷的手臂不想让她走。

“蓝蔷,要不然,你就留在这里吧。”景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愿望。

蓝蔷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就好比您的使命是守护国公馆,而我的使命,是做蓝门信任的好门徒。”

蓝蔷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她不会告诉景夫人,她之所以想呆在蓝门,是想变得更强大,依靠自己的力量惩罚那个伤害了自己的男人。

景夫人闻言,就算是再不舍得,也没有理由挽留了,她转头看向了蓝书景。

她微微皱着眉头不无担忧:“书景,替嫂嫂照顾好蓝蔷。”

蓝书景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他紧紧握住了蓝蔷的手。这一个动作就胜过千言万语,总算让景夫人放下了心。

从离开国公馆到坐上飞往黄金海岸的班机,蓝蔷都沉浸在与景夫人默默别离的场景中。她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是跟她血脉相连、息息相关的人。

闭上眼睛,蓝蔷的脑海中是她跟景夫人最后的对话。

她出于好奇,问了景夫人,谁是自己的父亲。

景夫人讲了一个悠长的故事,英雄美人的传奇故事,到了她出生、那个人死去时戛然而止。

她的父亲叫甄研,是个精通中国功夫的硬汉子,死于一场惨烈的搏斗。

其实,父亲甄研究竟是怎么离开人世的,他有怎样的人生经历,景夫人并没有过多描述,她只是在回顾他们如何相爱,如何远走天涯而被迫天人永隔。

爱情,大概永远是女人生命的主题,她们会用爱情记住一个人,也用爱情替代所有的故事。

蓝蔷从包里拿出那张景夫人送给她的照片,上面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甄研。

老实讲,甄研长得并不好看,浓眉大眼很有英气,络腮胡子却一点也不帅气。

蓝蔷微笑着摸摸照片上的人,即便没有见过,可是这个人给了她生命,并没有任何过错,相反,这种血脉的传承让她觉得素未谋面的父亲很亲近。

蓝书景转头,看到的就是蓝蔷摩挲着照片目光柔和的瞬间,他蓦地发觉,蓝蔷这个女人,其实真的很可爱,跟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蓝蔷?”蓝书景叫了一声,蓝蔷好脾气地转头笑:“干嘛?”

蓝书景靠着椅背抱臂望着前方:“现在还对我那么戒备吗?”

蓝蔷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是景夫人的女儿,将来她的财产都是我的,说不定你的家财也会收归我囊中,应该是你对我戒备吧。”

蓝书景被逗笑了,他戳了戳蓝蔷的额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变得这么贫嘴了?”

蓝蔷呼了口气认真地说:“这样不好吗,我不用在你面前伪装和戒备,是因为我信任你,你看,摘下面具之后,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普通人。”

蓝书景宠溺地看着她:“对,这一辈子,希望你都能保持这一点,觉得孤立无援的时候别忘了,我就站在你身后,不会离开。”

这是情话吗?蓝蔷别扭地垂下头继续看照片,她无法回应这样的好意和承诺,在她看来,承诺就是一个肥皂泡,一戳就会破碎。

这个女人又开始逃避,蓝书景无奈地叹息。也罢,慢慢来吧,蓝书景给自己加油鼓劲。

回到蓝门,还未来得及回去换衣服蓝蔷就跟着蓝书景去了师父那里。

离开这么久,总要先将这次上海之行的收获送过去再说。

将玉佛放在师父面前时,蓝蔷总算是松了口气,每次做完一单生意,她总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师父跟蓝书景交谈了一会儿之后蓝书景就站起来告辞,临走时他看了看蓝蔷,蓝蔷对着他笑了笑。

蓝书景走后师父找来了曼莉和阿俊。曼莉看到蓝蔷回来就坐在她身边听阿俊唠叨。

阿俊一进屋子就开始抱怨蓝蔷没良心,这么久才回来。

师父坐在一边也不恼,师父对他们几个都不算苛刻,也很享受这种类似于家庭温暖的拌嘴和逗乐。

玩笑了一会儿师父开始说正事儿,他看了看曼莉,曼莉点头站起来,她将手里的资料分发给二人。

“蔷,你回去先好好看一下,你不在的时候师父带着我们俩已经将这次的行动计划了一番,你手上的是董氏二小姐的详细资料。”

蓝蔷翻看了一下抬眼:“也就是说,我会是董氏二小姐董淑玉?”

曼莉点头:“不错,我是董家大小姐董淑青,你是董淑玉,阿俊是董家的小少爷董泽乾。”

蓝蔷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听曼莉讲解,阿俊也在一旁皱眉聆听。

“这次行动事关我们蓝门在澳的兴衰,所以你们一定要加倍小心。”师父嘱咐。

三人答了“是”之后曼莉看着蓝蔷:“蔷,你的易容术不错,这次刚好也可以用到。”

曼莉指了指蓝蔷手里的资料说:“按照资料来看,我跟董淑青长相差不多,阿俊呢也跟董泽乾分相像,只是这个二小姐玉扮起来困难了点儿。”

蓝蔷翻到了有董淑玉照片的那一页有点震惊,董淑玉的脸看起来挺恐怖的,半边的脸看样子是重度灼伤,尽管完好的那半边脸看上去清秀可人,还是让人觉得不无惋惜。

曼莉解释道:“董淑玉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精通多国语言,诗词歌赋也略通一二,就是因为脸上的伤疤所以性格太过沉静,总体来讲,除了长相,你扮演起来不会特别困难。”

蓝蔷不解地问道:“她的脸是怎么弄的?”

曼莉也带着惋惜的语气:“好像是小时候家里失火,所以被灼伤,后来家里人想带她去美国植皮整容,她却不愿意。”

蓝蔷忍不住对董淑玉肃然起敬:“这个人真是豁达,能将容貌都看得这么轻。”

心里还有疑问,蓝蔷转向师父那边问:“师父,这个二王子斯蒂芬见过董家三兄妹吗?”

师父回想了一下然后说:“见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估计也不会出错,之所以要你们按照他们的长相去完成任务,就是害怕斯蒂芬派人去调查。”

蓝蔷沉吟:“可是如果斯蒂芬真的去调查,估计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是冒牌货了吧。”

师父拍拍蓝蔷的肩膀,蓝蔷吃痛忍不住轻呼。

三人同时看向蓝蔷,阿俊焦急地踏步上前问:“蔷姐,你怎么了?”

蓝蔷摇头:“不碍事儿,肩膀上挨了一枪,正在愈合,没事儿。师父,您继续说吧。“

师父看了眼曼莉:“曼莉,待会儿拿你的秘制药给蔷。”曼莉点头,师父接着解释。

“其实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忧,这个政界要员跟我关系特殊,他已经配合着我将一切打点妥当,你们三人办事,我也都放心,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曼莉接口:“不过还是要小心,听说斯蒂芬王子性格善变,但极其聪慧,十五岁的时候就拿下了诺贝尔物理学讲,也是个手眼通天的能人呢。”

三人跟师父商量了一会儿才散了,阿俊不放心,跟蓝蔷回到了蓝蔷的住处继续唠叨,曼莉去取了药也赶了过来。

曼莉在上药,蓝蔷还是在翻着手里的资料,曼莉忍不住抱怨:“真不知道师父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卖命做什么?”

蓝蔷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阿俊看着曼莉上完药才安心地走了,临走还不忘嘱咐蓝蔷各种注意事项,蓝蔷哄孩子一样一句句应承,阿俊这才嘟囔着走了。

曼莉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着蓝蔷坐下:“蔷,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阿俊对你的心意。”

蓝蔷还在翻看董淑玉的资料,只是过了老半天才打趣了曼莉一句:“曼莉姐也学得这么八卦了?”

曼莉瞥了蓝蔷一眼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少来,我们都是正常人,是正常人就都有七情六欲啊。”

蓝蔷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哦?那敢问我目空一切的大师姐把芳心给了谁啊?”

是蓝书景吗,蓝蔷没有问出口,她只是很好奇曼莉会怎样回答。曼莉性格傲慢,但其实并不难相处,是那种默默为你付出却不会告诉你的人。

简单地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我?”曼莉指了指自己,然后撇撇嘴:“我只付出自己的身体,不会对任何男人交付真心,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不值得。”

曼莉的话蓝蔷并不否认,她虽然不会像曼莉那么释然,可以将身体跟心灵分开,可是后一句,她还是认同的。

“我突然开始期待明天的伦敦之行了,整理资料的时候看着那个斯蒂芬王子,简直帅得令人发指。”曼莉呈现出花痴状。

蓝蔷想到第一次在海上跟曼莉交锋的场景,她本来以为入了蓝门的日子会格外不好过,作为大师姐的曼莉会格外刁难自己吧。

出乎她的意料,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非但没有刁难自己,反而格外照顾自己,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在这个地方为数不多的朋友。

因为跟曼莉合作的机会不多,所以二人都是天南海北地跑,聚在一起的时间没有跟阿俊在一起时那么多,但是蓝蔷还是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

“是吗,那我也期待一下,希望他是个瞎了眼的王子。”蓝蔷好笑地说。

“为什么?”曼莉从花痴的状态抽离出来,万分不解地问。

“因为董淑玉是个丑陋的女人,要是等到一个瞎了眼的王子,说不准还能有段浪漫的邂逅呢。”蓝蔷促狭地看着曼莉。

曼莉笑得前仰后合,她靠着蓝蔷的肩膀拍了拍她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你真是个冷笑话高手,真该让门里的人看看你这个面瘫神偷真实的一面。”

曼莉又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蓝蔷收了资料上楼。洗漱之后擦着湿漉漉的手,蓝蔷还是习惯性地想要走到窗户边。

伸手就要拂开窗帘,蓝蔷暗笑自己痴傻,都回了蓝门了,蓝书景怎么还会有事没事儿站在她楼下啊。

虽然是这样想,可是不由得还是往楼下看了眼。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站在那里。

看到蓝蔷站在灯光里望向自己,蓝书景有点尴尬,他想转身走掉,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也罢,这个女人虽然后知后觉了一点,但是总该让她一步步慢慢知道自己是多么努力在向她靠拢。

蓝书景上前了几步,他仰头,看着蓝蔷走到阳台上俯身对自己笑。

“要睡了吗?”蓝书景看着蓝蔷被风扫到眼睛上的短发发问。

蓝蔷伸手整理头发:“是,想看看天气,没想到你会在楼下。”

真是个别扭的女人,说谎都不过过脑子。蓝书景心下感叹。

“明天什么时候走,一早吗?”蓝书景微微歪着头。

蓝蔷耸了耸肩膀:“你怎么不直接问曼莉姐啊?”

蓝书景清了清嗓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不为难你了,明天一早就会过去,你呢,最近会留在蓝门吧?”蓝蔷等待着蓝书景回答。

蓝书景点头:“最近接了几单子难做的生意,可能要着手准备一段时间,需要的话也会亲自去办。”

蓝蔷“嗯”了一声一时无话。

蓝书景刚才默默站着时就在想一个问题,此时真的看到蓝蔷了,却不敢问出口,可是就此罢休又不太甘心。

“这次去伦敦可能会很久,你会想我吗蔷?”蓝书景舔了舔嘴唇不无紧张。

蓝蔷又开始习惯性地逃避,她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头:“困了,我想睡觉去了,你有事可以跟我通电话啊,好了,回去吧,快去快去。”

蓝蔷挥手,蓝书景听话地走了。

望着蓝书景的背影,蓝蔷收住了笑意。她是个注定无法得到爱神眷顾的人,因为她的心里只有恨。

如果说她的心房里也住着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张落秋了。因为太恨他,所以无法做到原谅。

曼莉拉着小皮箱走在前边,酒红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她傲人的身材,她回头对着身后的蓝蔷和阿俊招手:“淑玉、泽乾,快跟上啊。”

半边脸布满可怖疤痕的蓝蔷柔声说了句:“知道了,姐。”

阿俊戴着大墨镜,白金的链子配着钻石耳钉,帅气嚣张,十足的富家公子扮相。

虹桥机场候机大厅里,这一行人招来无数人的侧目。

酒红色着装的女人时尚性感,白色休闲装的男人星味十足,唯一的败笔是他们的队伍里竟然有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真是大煞风景。

蓝蔷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路人的侧目。

终于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渴望做演员了,因为他们可以体味很多人的人生,这样的经历是别开生面的。

蓝蔷跟着曼莉和阿俊登机,他们进了头等舱,身后的随从们守在舱口。

今天的头等舱拥挤了一点,虽然这是他们事先知道的。

飞身从黄金水岸赶到中国,头等舱已经被人预定了,废了很大功夫才协商妥当,对方也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得知蓝蔷三人是董家的人,爽快地答应了同行。

头等舱里只有两排座位,前三个位置已经坐了人,看来就是预定了机舱的人吧。

曼莉朝蓝蔷和阿俊递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

有钱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为人苛刻、自视甚高,难得遇见这么好说话的,当然要感谢人家了。

三人在过道里站定,前排的座位上坐着两个男人,黑色西装的那个在翻看手里的书册,另一个米色休闲装打扮的人靠着椅背休息,闭着眼睛小憩也还是皱着眉头。

曼莉犹豫了,人家在休息,也不方便打扰,刚要示意其余二人回座位,那个看书的人抬起了头。

他推了推眼镜友好地笑了笑:“航空公司的人说董家三位贵客要同行,真是幸会。”

曼莉弯了弯身子回答:“哪里,是有急事要去伦敦,所以没有事先预定航班,幸好两位帮忙,有机会再单独致谢。”

男人微微摇头打量了一下三人,蓝蔷看到那个小憩的人睁开眼睛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就伸手轻轻推了推曼莉。

曼莉经蓝蔷提醒转移了视线对着醒过来的男人点头问好。

男人打量了三个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蓝蔷脸上。蓝蔷坦然地回视,淡淡点头。

“飞机要起飞了,落座吧三位,小事一桩,就不要客气了。”男人显然是生病了,语气低沉却中气十足。

曼莉也不再跟他们客气,率先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去,阿俊坐在中间,蓝蔷喜欢清静,就选择单独坐到走道另一侧的位置上。

不大的空间里谁都不说话,只听到飞机起飞的轰鸣声。

两个小时后,谁都没想到会有突发状况发生,不过仔细想想,很多年后蓝蔷更愿意相信,那是一种别样的缘分,为她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

起先是前座上那个生病的男人开始剧烈咳嗽,戴眼镜的那个男人焦急地拍着他的背:“老板,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戴眼镜的男人站起身就要往外冲,显然是要去喊随行的医生,男人还没走出机舱蓝蔷就站了起来,她看了看那个捂着胸口的男人,拉住了要冲出去的男人。

“来不及了,快帮我。”蓝蔷两步跨到那个发病的男人面前将座椅放平,她对戴眼镜的男人吩咐:“快,帮我扶起他的头。”

戴眼镜的男人也没有耽搁,照着蓝蔷的话扶起男人的头,蓝蔷顺着男人的胸腔用手掌缓缓向上推,循环往复。

男人的表情柔和了很多,紧紧皱起的眉头也松了下来,他长长吐了口气,显然是缓过来了。

蓝蔷对戴眼镜的男人吩咐:“不要松开,三分钟之后再慢慢松手。”戴眼镜的男人点头:“谢谢你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蓝蔷笑着摇头:“举手之劳,只不过是因为家族里有人生过这样的病所以知道该怎么看护而已,刚才情况危急,每一秒都会让病情恶化,所以才冒昧打断你出去找医生。”

戴眼镜的男人笑了笑:“是我们应该谢你才对,机舱里没有设备,医生进来也未必管用,老实说登机前我们就害怕这种状况发生。”

蓝蔷帮男人拉好毯子示意戴眼镜的男人将这个紧抿着嘴唇恢复元气的男人放平。

等了片刻,蓝蔷慢慢将座椅摇起来保证男人半躺着。

男人睁开眼,明亮的眼眸带着感激。他低声开口:“谢谢你了董小姐。”

蓝蔷摇头:“这种地域病并不难治疗,相信到了伦敦,就很快可以痊愈。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

男人点头,蓝蔷站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阿俊和曼莉显然也被刚才的状况吓傻了,纷纷对着蓝蔷做了个佩服的手势。

蓝蔷耸耸肩不置可否,她刚才也捏了一把汗。蓝蔷小的时候她妈妈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当时一个土郎中教了这个土方子给他们。

刚才看到男人呼吸困难、心脏不适并且耳后的穴位泛紫,蓝蔷就大着胆子试了试,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后怕。

她当时只想着救人,并没有想过,能坐在头等舱里的人非富即贵,要是有个好歹,自己哪里负得起这个责任。

抬眼一瞧,那个男人睡着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蓝蔷的心里却翻涌着烦躁的情绪。那个犯病的男人气度非凡,深沉内敛,虽然只是不到十分钟的相处,可总是带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跟某个人有点相像吧,蓝蔷冷笑,可惜,那个人怎么能有这样谦和近人的模样?

张落秋的脸浮现在脑海里,蓝蔷痛苦地皱着眉头。

飞抵伦敦,曼莉和蓝蔷他们没有先走,而是等着戴眼镜的男人在随从的帮助下扶起患病的男人走出去才离开。

患病的男人路过蓝蔷时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伸手跟蓝蔷握了握手。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有缘分再见吧董小姐。”

跟着曼莉他们走出机舱,蓝蔷回味着男人的那句话。没有留下自我介绍,甚至不知道姓名,一句有缘再见,还真是笼统可笑。

黑色的加长车等在外面,黄头发白皮肤、身穿庄重礼服的皇家侍卫队等在车外,训练有素、严谨有度。

为首的人对着曼莉、蓝蔷他们行礼问好:“尊敬的中国客人,很荣幸能够代表王子殿下恭迎各位,在这里,我代表王子殿下对各位表示欢迎,当然,也希望伦敦之行各位可以尽兴。”

曼莉笑着用纯正的英语回话:“感谢王子殿下和您的盛情。”

男人微笑着躬身:“在下是王子殿下的管家,各位以后称呼我科林就可以了。”

蓝蔷跟阿俊一起对男人问好,对这个中年男人颇有好感。

车子在城市里穿梭,当驶进二王子宫殿的时候,仪仗队卖力地表演,以表示大英帝国的威严和好客。

事先早已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可是三人依然要装出无比好奇的表情,对着各色哥特式的建筑不时发出赞叹。

曼莉甚至不忘加一句“多年没有来变化真大”,其余两人也是纷纷点头。

科林先生下车,有侍卫过来帮忙打开车门,又是躬身又是问好,蓝蔷和阿俊也帮着曼莉应付。

蓝蔷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由得感觉到困惑,这个王子殿下的宫殿,看起来并没有融入多少英格兰的建筑风格,反而有些像在上海看到的清水园。

繁花盛开,玉树掩映,除了远处露出来半头的尖顶教堂和英国王室标志性的会客厅之外,就没有多少王室的气息了。

科林是善解人意的,他俯身对三人解释:“王子殿下更青睐于东方的古典美,所以别宫的风格偏向于东方的神秘感。”

三人点头,蓝蔷轻声开口:“姐,我喜欢这里,看着也会觉得亲切一点。”

曼莉掩唇笑着对科林解释:“科林先生别介意,我妹妹话不多,说话也总是直来直去。”

科林俯身,直起身子时挑了挑眉:“能认识各位,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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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掠爱:甜心,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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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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