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以为结束了?
第6章:你以为结束了?
再没有捉弄的心思,只是想找到她,不管是出于愤怒还是同情。当然是这两种,难道还有第三种解释么,怎么可能。
不让别人跟来,在这片人造林里找到了缩在灌木丛里的女人。她比初见时瘦了很多,满脸的泪痕和怨毒,手里依然紧紧握着残破的玻璃,血液顺着手腕不断滴下去。
“辛韵霏,你在找死吗?”张落秋青筋暴起,这个样子像是索命的恶魔,让辛韵霏明白,这里会是她的葬身之处。
“张落秋,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你要这样对我。”辛韵霏闭上眼睛,突然就不害怕了,就算死,也要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就算我不是你的女人,可是毕竟我们以最亲密的方式贴合在一起,你怎么忍心这样侮辱我。”辛韵霏睁开眼睛:“张落秋,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么?他也曾善良,却变成了软弱可欺,即便是不得好死,又怎么样。
张落秋面无表情瞄准,动了动手指,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响,小树林安静了下来。
辛韵霏躺在地上,被玻璃割伤的掌心摊开着,腥甜的血水顺着手掌心流下来。看着树干上的弹孔,张落秋颓然放下了枪。又没朝她开枪,这个女人就晕了过去,真是会挑时候。
张落秋轻摇了摇头,俯下身,将辛韵霏从地上抱起来。
辛韵霏的颊上布满泪痕,私人医生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出去,他说辛韵霏体质本来就弱,受了惊吓还失血过多,暂时晕厥。
张落秋坐在沙发里抽烟,他看着面色苍白的辛韵霏,一直到天亮。
不知道是梦是醒,动了动身子,辛韵霏知道自己还活着,缓缓睁开双眼,她动了动手臂。
她已经没有力气反驳。太痛了,哪里都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自己,体无完肤。
最后是怎么回到酒店,又是怎么躺在床上,辛韵霏完全不知道。
并没有中枪,可是挣扎着起身,手上的纱布不断渗出血迹。双手肿得像是砖头一样,大概是上了药,可是微微一动,就是一身冷汗。
感谢上苍,居然还活着。辛韵霏松了口气,喘着气平复着久久难以平静的恐惧。
躲过了一劫是一劫,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辛韵霏坐在床上,拖着残破的身体望着外面的天空。
张落秋,现在的辛韵霏只能苟延残喘,可是你记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一定会。
门被推开,辛韵霏不动弹,可是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卧室的门。
是张落秋。辛韵霏松了口气。
“辛韵霏,别用这么哀怨的表情看着我,你选择吧,留在这里的话,好好伺候我的朋友,要是跟我回去,就拿出诚意。”
张落秋坐下来,辛韵霏坚定地开口:“说吧,什么诚意。”
“我改变了主意。一年,真是便宜了你。我要你给我生孩子,之后你就可以滚蛋了。”张落秋摊摊手。
生孩子?这个冷血的东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的孩子会有屁眼吗?辛韵霏在心里权衡。
留在这里,自然是绝对不可能,生孩子又怎么样?
辛韵霏点头:“好。”
不管张落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有希望,就要试一试,她要自由,要存活下去。
张落秋并不给辛韵霏时间,站起来就要走出去:“走吧,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耗着。”
本来想让她留下来休息,可是看着她如今万事顺从的模样,他心里的顽劣因子又开始跳跃,你既然选择逆来顺受,那么我就偏偏不让你好过。张落秋在心里盘算。
张落秋的声音带着柔软的笑意,听在了辛韵霏耳朵里就是最煎熬的魔音。
艰难地下床,脚疼得像是断了一样,肩膀和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辛韵霏走得很慢,落后了一大截。
一路的颠簸,回到张落秋的别墅,辛韵霏已经有些吃不消,嘴唇变得青紫,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
张落秋跟唐天芸忙着亲热,当看到艰难走下来的辛韵霏,唐天芸眼里是不置信,以及深深的恨意。
“落秋,你怎么又把这个讨厌鬼带回来了?”唐天芸楚楚可怜地躲在张落秋怀里。
张落秋不说话,转头看向辛韵霏:“辛韵霏,你这个可不是工伤,晚上还要继续上班,回来可是你的选择,我没有强迫你的。”
辛韵霏缓缓进了卧室,小心翼翼躺在床上尽量不碰到任何一处伤口。
那天晚上,张落秋很晚才回来,进了辛韵霏卧室的时候满身都是酒气。有那么一瞬间,张落秋的眼神是柔和的。
他盯着辛韵霏,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带着款款的微笑。
可是很快,张落秋又变成了凶狠的恶魔,他不顾辛韵霏满身的伤口,将辛韵霏拖在了地板上。
张落秋的重量全部压在辛韵霏身上,辛韵霏本能地伸手去推,手已经像是废了一般,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痛楚。
“啊。”辛韵霏的声音很凄惨,她想挣扎,手指头碰到了张落秋的身子就吃了痛缩在了半空中。
张落秋急切地扯掉两个人的衣服,想野兽一样咬着辛韵霏的脖子,然后是肩膀。
辛韵霏终于知道,生活艰辛带给自己的憧憬不过是一种幻觉,她突然看不到希望了。
“求饶啊。”张落秋停留在辛韵霏的身体里狠狠捏着她的下巴:“求我停下来,求我放过你。”
辛韵霏看着凶狠的张落秋,是谁说他是温柔浅笑的俊美天神。他只是个人渣,禽兽不如的东西。
“张落秋,我求你。”辛韵霏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求你杀了我。”辛韵霏这一刻没有恨意,她的话语十分真诚。
辛韵霏不想再活着了,可是因为还有眷恋,她不忍心了结自己的性命,可是她真的走投无路了,她已经支撑不住了。
张落秋冷哼一声,进入了她的身体开始冲撞,他快意十足看着备受折磨的辛韵霏。
辛韵霏,如果你是想挑战我的耐性,那么你很显然是错了。我有的是方法折磨你。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没关系,我要你生下我的种,然后永远别想见到这个孩子。”张落秋冷笑。
辛韵霏了然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怀胎十月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生下自己的骨肉,永远不得见。
张落秋,你真是个聪明人,懂得怎样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
可是,你张落秋的种,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辛韵霏后半夜受不住快感的刺激昏睡过去,张落秋伏在她身上看着地毯上两人混合在一块儿的汗水和她苍白的脸颊。
该死,辛韵霏,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倒霉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长了一张跟那个女人相似的脸。还有你那要命的倔强。
站起身,张落秋摔门走了,辛韵霏被丢在地上,像一具残破的人偶。
“落秋,陪我去逛街买衣服吧。”辛韵霏醒过来时,听到了走廊里唐天芸的央求。
“今天是周末,那就陪你去吧。”张落秋的声音平缓,唐天芸一阵娇笑。
辛韵霏还躺在地上,翻身想要起来爬上床,动一动手上的伤口就撕心裂肺地疼。
“你还活着?”唐天芸抱臂站在门口。
辛韵霏不说话,爬上床动动胳膊费力地将被子盖在了身上。
躺下来,她闭上眼睛。
唐天芸站在门口看到装死的辛韵霏,对身后的张落秋粲然一笑:“落秋,这样的她做起来很有快感吧。”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辛韵霏在心里暗暗地想。
“还不错,你要是个男人,今晚就邀请你加入一起试试了。”张落秋拍拍唐天芸的脸颊。唐天芸放肆地笑:“走啦,人家看上了一条裙子,买给人家嘛。”
女人大概无一例外,总是在像金钱妥协,唐天芸是,辛韵霏是,连他梦里萦绕着的容颜,也会在权势之下变得谄媚。
声音越来越远,辛韵霏松了口气。现在真是在挨日子,活一天就算一天。
辛韵霏每每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想想躺在医院里的辛唯以及住在精神病院的爸爸,这样子一想就又有了活着的动力。
张落秋看来真的是想要让她怀孕,每天都在她身上发泄着无名的怒火,除了默默承受,还能怎么样啊。辛韵霏满心酸楚。
张落秋这天晚上又是折腾了一整晚,一切结束后撕下了辛韵霏手上的药棉。
原本细嫩的肌肤已经开始溃烂,一道道深深的裂痕惨不忍睹。张落秋将药棉丢在了地上。
辛韵霏瘫软在床上,眨了眨眼睛别过了头。
没有在换药么,真的想废了自己的手啊看来,求饶会死吗?张落秋发狠摔门出去,下楼找了王妈。
“明天带着她去换药。”张落秋依然皱着眉头:“不要告诉她是我的主意。”
看着张落秋匆匆上楼,王妈无声叹息。明明关切,总是假装不在乎,这就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少爷。
第二天一早,王妈进来拉开了窗帘,她看到辛韵霏睁开眼睛就体贴地扶辛韵霏坐起来:“我来替你穿衣服吧。”
女人多数是怜悯弱者的,看到这个朴素漂亮的女孩子被折磨成这样,王妈心里是不忍心的,可是她更清楚张落秋是怎样的人。
虽然从小就是在张家看着这个少爷长大,可是几年前张落秋从英国回来就变成了这样,暴戾、凶残。
产业遍布全国,甚至有向着国外发展的可能,能成为娱乐业巨头,年纪轻轻的他难免沾染着黑势力独有的残暴。
可是这个叫辛韵霏的女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啊,怎么就这么忍心…….
王妈帮辛韵霏找了件吊带裙穿上,无疑,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安静但是不柔弱。
“伤口都变成这样了,我陪着你去处理一下吧。”王妈理了理辛韵霏的头发。辛韵霏凄苦地笑了笑:“王妈,你不怕张落秋找麻烦么?”
王妈拍了拍胸脯对辛韵霏宽心:“我在张家呆了小半辈子,先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辛韵霏想了想,恳求地看着王妈:“王妈,我弟弟得了白血病,恐怕没多久可以活了,张落秋不让我去看他,我求你带着我去,好不好,我想见我弟弟。”
提到辛唯,辛韵霏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王妈是个心软的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好好好。你先别哭,我们这就去,好不好?”王妈扶着辛韵霏下床,然后小心翼翼下楼。
伤口狰狞,佣人们都忍不住靠过来伸手帮王妈扶着辛韵霏。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唐天芸抬眼,厌恶地瞪着辛韵霏。
“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家小姐啊,贱人,哼。”辛韵霏不理会唐天芸的冷嘲热讽,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去医院看看辛唯。
王妈让司机送他们过去,司机跟王妈很熟悉,就火速开了车过来。
坐在车上,辛韵霏感激地对王妈道谢,王妈笑着摇摇头抚摸着辛韵霏的长发:“你是个好女孩子,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好人有好报。会吗。辛韵霏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妈妈是好人,爸爸也是,小唯更是,那么他们得到了怎样的下场?
医院门口停了车,王妈下车过来扶辛韵霏下车,一路上了高级病房的楼层,辛韵霏站在辛唯病房外面,可是怎么都不敢进去。
辛唯很疲累,他插着氧气瓶在睡觉,看样子情况很不好。
想伸手推门,看看自己的样子,还是忍住了,辛韵霏只是隔着门板恋恋不舍地看着辛唯。
“辛韵霏。”有人急切地推着辛韵霏,看到她肿胀的双手和肩头树枝留下的划痕,顿时白了脸。
是李君夏。又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了。
王妈疑惑地看着李君夏,辛韵霏对王妈解释:“王妈不要误会,这是我弟弟的主治大夫李医生。”
李君夏淡淡对着王妈点头就焦急地扶着辛韵霏,看到她手上的伤口,双眼都快冒出火花来了:“这伤口看样子是很深的,怎么弄的?还有你的手……为什么不处理伤口?”
李君夏说得焦急,甚至带着微薄的怒意。
“李医生帮忙处理一下吧。至于其他的,您就别问了好不好?”王妈软语说,李君夏点头:“走,一刻都不要耽误。”
李君夏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他时不时柔声盯着辛韵霏问:“疼不疼?”辛韵霏摇头,这样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李君夏包扎完伤口之后盯着辛韵霏问:“那天之后我以为你还会再来,怎么你不单没有出现过,还弄成了这个样子?”
辛韵霏每次看到李君夏都会觉得心房都变得柔软,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被关心,总是一种安慰。
“我没事,对了,我弟弟……”辛韵霏咬着嘴唇,无法再说下去。
李君夏皱着眉头叹气:“辛唯真是个坚强的少年,疼得厉害也坚持不化疗,他关着房门不让别人进去,实在受不了就使劲儿用拳头砸墙,看得我们都心里很不好受。”
辛韵霏听得心里一阵阵难过,她无奈地苦笑:“小唯就是这样,总是害怕给我添麻烦。”
李君夏看着这个满脸笼罩着忧伤的女孩子,他宽慰地对着辛韵霏笑:“都会过去,不是要你照顾好自己么,你看看自己,反倒会让辛唯不放心。”
辛韵霏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李医生,不要告诉辛唯,好不好。”
李君夏点头:“条件是,下次再见到你时,你不能再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要坚持过来换药。”
辛韵霏点头,就算不能兑现承诺每天都过来,她也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回去的路上,王妈小声对辛韵霏说:“只要先生不在,我们就出来换药,李医生说得对,你可不能倒下去。”
原本就觉得这个辛韵霏是个可怜的姑娘,再看看医院里患了白血病的弟弟,和辛韵霏一举一动中透出来的坚强明理,王妈打心眼里喜欢辛韵霏。
王妈无声叹息。怎么先生就非要这样折磨这个小姑娘啊,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是那个女孩子?可是这又不能是辛韵霏的过错,她是无辜的啊。
无奈地叹息,王妈扶着辛韵霏下车。张落秋还没有回来,唐天芸也不在,王妈扶辛韵霏躺下,端了一杯热牛奶让辛韵霏喝掉。
接连着几天张落秋都没有来过别墅,唐天芸闲着无聊还是会来找茬,可是辛韵霏的不理会让她觉得有点无趣。
唐天芸很害怕王妈,因为王妈是从张家大宅子里过来的,得罪了王妈在这里她就没有好果子吃,而且王妈也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
看着王妈每天扶着辛韵霏下楼并且陪着辛韵霏换药,唐天芸更是憎恶这个面瘫一样的辛韵霏。
李君夏每天都细心帮着辛韵霏换药,而且嘱咐王妈各种注意事项,辛韵霏往往是耐心地聆听,并不插话。
从前辛韵霏就不是个多话的人,现在就更加沉默寡言了。
这天默默将洗干净的手帕放在李君夏的面前,辛韵霏看着帅气逼人的李君夏,一时又脸红了。
“早就想着还给你,可是一直耽搁着。要是不能用了,就扔掉吧,我再赔一方新的给你。”辛韵霏咬了咬嘴唇。
李君夏笑着将手帕放进了自己的衣兜:“怎么会啊。”
辛韵霏出门,隔着玻璃又看了一会儿辛唯,他在看书,安静的模样像小时候感冒发烧时一样。
那个时候只要辛韵霏一块儿廉价的水果糖送到他嘴边,小家伙就咧着嘴笑了。
现在,自己想进去,都没有勇气。
默默下楼,辛韵霏躲在车里流眼泪。
王妈也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去。
没想到,张落秋居然在,他坐在沙发上,怀里坐着的是脸色潮红的唐天芸,她搂着张落秋的脖子,很显然两个人又在仿若无人地恩爱了。
辛韵霏站在王妈身边,看到张落秋扫过来的目光,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王妈,天芸想吃莲子羹了,你做得最地道,麻烦你了。”张落秋站起来,对王妈吩咐。
王妈笑着点头:“先生先等等,我送辛小姐上楼。”
唐天芸冷哼:“她又不是断了腿,装什么装。”
王妈不理她,还是想扶辛韵霏上楼。
辛韵霏柔声对王妈说:“你忙吧王妈,我可以自己上去。”
王妈知道再坚持张落秋肯定又要为难辛韵霏,所以就嘱咐她小心一点就去了厨房。
辛韵霏上楼,也不管身后的两个人是什么反应,刚进了门就被人推倒了墙上,稍微好了一点的伤口又开始作痛。
抽了口冷气,辛韵霏冷眼看着张落秋:“张落秋,你不是要我生孩子么?我要是不能把身体养好,怎么能给你生出孩子来?”
张落秋打量着辛韵霏,依然是嘲讽的语气:“辛韵霏,那就最好快一点好起来,耽误工作可就不好了。”
是开始恨他了么,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星星点点的期待,随她去吧,自己开心就行。
张落秋转身离开。
躺在床上,辛韵霏看着自己手上洁白的纱布,眼前浮现的是李君夏硬挺的侧脸,还有他急切数落自己的样子。
手机响了,辛韵霏接通,是李君夏。
他问辛韵霏有没有吃完饭,辛韵霏连忙撒谎说刚吃过。
李君夏又询问了几句然后告诉辛韵霏辛唯今天疼痛没有发作要辛韵霏放心。
辛韵霏柔声说了谢谢然后才挂电话。
李君夏是个好人,当然,好不好是比较出来了。
论相貌,张落秋和李君夏不分伯仲,可是做人的差距,天壤之别。
张落秋这几天一直都在,辛韵霏无法去医院换药和看望辛唯了,百无聊赖就是躺在床上睡觉,她需要静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大概都是需要的。
辛韵霏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一点,唐天芸可见不得辛韵霏有一天好日子过。刚吃过晚饭的辛韵霏又要躺下睡觉,唐天芸就抱着一堆脏衣服进来了。
又是将衣服丢在床上,唐天芸冷眼盯着辛韵霏:“别总是躺着装死,看着让人觉得恶心。你偷懒了这么多天,我衣服都没得换了,赶快洗干净。”
辛韵霏不动弹,唐天芸跺着脚跑了,再回来就拉着救兵进来了。
张落秋果然是唐天芸的救兵,他说:“辛韵霏,洗衣服还是我们晚上继续玩儿,你选吧。”
看着毫无所动的辛韵霏,再看看她包着纱布的手,张落秋一狠心,搂着唐天芸回了卧室。
辛韵霏听着他们那边笑语连连,忍着疼将橡胶手套戴在了双手上。
正想动手洗时,王妈推门进来了。
“做孽哟,这个该死的唐天芸。辛小姐,你不要动,我找人来洗。”看着堆积如山的衣服,王妈叫道。
其实,她很想告诉辛韵霏,她之所以会来,是张落秋的吩咐。
张落秋出了房门,便让唐天芸先回房,打了一个电话给王妈让她上来看看,但却不让王妈说明。
“王妈,谢谢你了。”辛韵霏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洗得了这些衣服。
“说这些客气话干嘛,你去歇着,这些东西我拿走,免得碍了你的眼。”王妈恨声道。
辛韵霏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个可敬的老人,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唐天芸冲进来劈头盖脸就开始骂:“辛韵霏,你看看我的衣服,你这个贱人,怎么洗的,啊?你没吃饭啊,脏东西都还在上面。”
辛韵霏抬眼,上面一大滩的油污分外显眼,怎么可能,王妈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很显然,是唐天芸在找借口刁难自己了看来。
“唐天芸,我不想跟你废话,滚出去。”辛韵霏懒得看这个女人。
“你。”唐天芸上前,狠狠就是一巴掌,辛韵霏躲闪地慢了点,巴掌落在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五掌印。
辛韵霏再也受不了了,抬手就要回敬她一巴掌,可是手却被人捉住了。
抬眼一看,张落秋正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该死的女人,手还没伤透吗?这一巴掌下去,伤的是自己。
辛韵霏死死地瞪着张落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落秋,她还想打我,落秋,这个女人故意不把衣服给我洗干净,刚才还想打我。”
唐天芸立马装出一副梨花带泪的样子靠进了张落秋怀里。
“既然她洗不干净,就叫别人洗。你要知道,虽然我不在乎这点衣服钱,可是也不喜欢有人故意拿我的钱来糟蹋。”
张落秋语气冷冷的。
唐天芸愣了愣,马上媚笑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嘛,所以才来告诉她,以后都不用她洗衣服了。”
张落秋也笑了,放开了辛韵霏的手,捏了捏唐天芸的脸,说:“还是你最乖。”
“呵呵呵。”
看着两人都带着笑离开,辛韵霏跌坐在地上。
同时也松了口气,虽然挨了一巴掌,不过能这样的了结,也是万幸啊。
“韵霏,快过来,小唯情况很不好。”电话那头的李君夏焦急地说话。
辛韵霏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连忙点头:“我马上就过来。”
辛韵霏跑下楼,张落秋不在,还好。
辛韵霏急急忙忙要向门口冲,王妈见状连忙拉住了她:“怎么了?”
辛韵霏快要哭出来了,她颤着声音说:“我弟弟情况不太好,我要去医院。”
王妈没有跟去,但是她让司机一刻不停送辛韵霏过去。
跌跌撞撞跑进了辛唯的病房,李君夏和几个护士都在忙碌。
辛唯已经昏迷了,他嘴角和胸前都是血迹,洁白的被套和床单也沾染了一大片殷红。
辛韵霏想冲过去,可是又不能给李君夏他们添乱。
插着氧气罩的辛唯呼吸总算是正常了,小护士出去后李君夏走过来在辛韵霏身边坐下。
“本来早上还情况挺好,可是突然就开始咯血,害怕你见不到他最后…….所以就让你过来了。”
辛韵霏目不转睛地盯着辛唯,泪眼涟涟地点头:“我明白。”
电话响了,是王妈,她说让辛韵霏不要着急回来,今晚张落秋带着唐天芸去了外地。
辛韵霏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将电话放进衣兜就被李君夏发现了她还缠着纱布的手。
“辛韵霏,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劝告,你看看你的手,你是想让自己的手废掉么?”李君夏跳起来就要拉着辛韵霏走。
辛韵霏摇头:“求你了,我哪儿都不想去。”
李君夏有点生气,摔着门走了,可是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医药箱。
摊开手心,辛韵霏的手被李君夏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里上药。
李君夏的手很温暖,辛韵霏垂着头,睫毛抖了抖。
李君夏抬眼看到,一时间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辛韵霏,要是你不懂得照顾自己,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李君夏双手捧着辛韵霏的手,一脸郑重。
辛韵霏看着李君夏,他的眉头深锁,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额前的碎发扫在眼睛上,让她一瞬间有点慌神。
这个男人太完美,不是她该奢望的。
狠了心抽回手,虽然疼痛,但是哪里可以比得上心里的无望。
“对不起。”辛韵霏咬着牙不敢看向李君夏。
“辛韵霏,从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就是一个谜团,来去无踪,每次来都是伤痕累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李君夏不放弃,声音里添了寂寥。
看了看辛唯,还在熟睡。辛韵霏突然也有了倾诉的欲望,她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的沙发上坐下来。
李君夏跟着坐下,等待着辛韵霏开口。
辛韵霏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自己卖身给人家做女伴,还是说自己差点被送去,结果得到这样的惩罚。
或者是说自己跟别人的女人跻身同一屋檐下时时刻刻接受着别人的凌辱?
“李君夏,你的心意我明白。”辛韵霏苦笑:“我妈妈死于车祸,爸爸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就疯了,弟弟辛唯患了白血病,爸爸的理疗费也要我筹措。”
“我知道。”李君夏点头:“所以你就答应了张落秋去做他的情人,一年为期,对么?”他苦笑。
诧异地转过头,辛韵霏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只要是个女孩子,都不会愿意让自己在喜欢的人心里变得不堪吧。
“你挽救着你的家,可是总是在牺牲自己。”李君夏起身,在辛韵霏面前蹲下身子:“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吸引。我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可是也明白你的无奈。”
握住了辛韵霏的手,轻轻地送到自己心口处:“我的这里,你无时不刻不在。”
这样动情的话语,辛韵霏怎能不感动,眼泪落下来,流进了嘴里,无比苦涩。
“别说出拒绝的话,你要相信我,我会带你脱离苦海。”
李君夏正色承诺,辛韵霏像是受到了蛊惑,轻轻点头。
李君夏拥辛韵霏入怀,她很瘦,又伤痕累累,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女人。
辛韵霏默默掉着眼泪,她心里开始有了一滴被称为甜蜜的东西落入心底,然后一圈圈地扩散。
喜欢就是喜欢,无所顾忌。
就算再艰难,这一刻就放任自己吧。
辛韵霏贪恋着李君夏的怀抱,像是落水的人遇到了漂浮在海上的浮木。
两个满心感动和幸福的人哪里会知道,门外的玻璃窗上,有张俊美绝伦的脸在紧紧盯着这里,一脸肃杀。
自己一时的好心想来看看她的弟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一面。
辛韵霏,你很好。
张落秋铁青着脸离开。
辛唯后半夜才醒来,他睁开眼看到辛韵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辛韵霏伸手摸摸他的面颊,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辛唯不是不想念姐姐,他想姐姐想得发疯,每次觉得疼得受不了就会想想姐姐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否则姐姐有多难过他无法想象。
姐姐的手掌应该是温暖细嫩的,可是这个时候却裹着厚厚的药棉。
辛唯皱眉,他抓着姐姐的手腕,无力的手艰难地握着姐姐的手。
“姐,你过得一点都不好,不要骗我了。”
辛唯开始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心疼姐姐,但是无能为力。
“小唯,你不要哭,姐姐真的过得很好。”辛韵霏站起来坐在床沿搂着弟弟:“姐姐只是出了点小车祸,手受了点伤而已。”
辛唯的头靠着辛韵霏的肩膀,身上的伤被触痛,可是她都挺直了背不做声。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辛唯发现她的伤。
“小唯,姐姐没什么出息,可是只想看着你好好的。求你别离开,否则姐姐真的活不下去了。”声音疲倦,辛韵霏紧紧搂着辛唯。
门外的人身形修长,白色的大褂沾染着辛韵霏身上的淡淡清香。
他沉着脸看着里面的姐弟,眼眶也不由得转红。
受尽磨难的辛韵霏只是个脆弱的女孩子,她害怕失去亲人,有什么过错,凭什么让她受这么多折磨?
转身离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李君夏拨通了电话。
“帮我查一查张落秋的电话号码。”
挂了电话,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李君夏握紧了手里的电话。
辛韵霏陪着辛唯一直到中午,她跟辛唯说了很多话,无非是年少时候的一些趣事,辛唯也很开心,有时候会不好意思地笑笑。
辛韵霏的心情好了一些,哪怕只是这么一小会儿,也觉得心安。
辛唯睡了之后辛韵霏出去,她看到站在门外的李君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李君夏牵起了她的手:“辛韵霏,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辛韵霏仰头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男人,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受了这么多的苦,是不是就要苦尽甘来了?
走出医院,李君夏开车还是送辛韵霏到了那天那个路口,辛韵霏道别之后下车,李君夏也下了车靠在车边看着辛韵霏一步三回头离开。
这个女孩子,美好得像是一个绮丽的梦境,他开始觉得相见恨晚,要是能早一点遇到这个女孩子,就能帮助她度过危机,不会让他受这么多的苦。
手机有简讯过来,李君夏点开,然后将那个号码拨过去。
“张落秋,我是李君夏。”李君夏点了一支烟,眼神凌厉:“是,我回来了。见个面吧。”
挂了电话将烟蒂扔到地上,李君夏上了车。
车子飞快地冲出去,赶往跟张落秋约定的地点。
阴暗的包厢里,李君夏推门进去,总是对着辛韵霏浅笑的男人冷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喝酒的张落秋。
“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张落秋抬眼,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咱们兄弟俩也很久没见面了。”
“张落秋,你欠过我一次。你说过你会还我。现在,到时候了。”
李君夏的手揣在裤兜里,潇洒自如。
“当然。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了。你想要什么说说看吧君夏。”张落秋尝了口杯子里的酒:“不过,能让大华集团的少东家看上眼的,我真猜不出来是什么。”
“我要辛韵霏。”李君夏站着,声音坚定。
张落秋的手停了停,还是将酒杯里的酒送进了嘴里:“她?难得啊,挑剔的李大少竟然会看上一只破鞋。”
听到张落秋这样侮辱辛韵霏,李君夏握紧了拳头:“张落秋,不管我们过去有过什么恩怨,只要你放过辛韵霏,一切都一笔勾销。”
“我玩儿过的,你也要?”张落秋开始哈哈大笑,邪魅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她肚子里没准儿现在已经有了我的种,你要替我养儿子,我没意见。”
张落秋又续了一杯酒,对着李君夏举了举杯:“以前你不是最爱这个牌子的酒么,我特意等你来品尝。”
“今晚我会去接辛韵霏。”李君夏依然不动弹。
“先不说这个了,喝酒。”张落秋还是不松口,李君夏走过去就要抬手挥拳过去,却被张落秋拦在了半空。
“是因为她像左晴么?”张落秋冷笑:“你敢说不是么?”
颓然落下拳头,李君夏平静地回答:“不是,我爱上了辛韵霏。一直活在左晴影子里的,只有你自己,你这个可怜的男人,张落秋。”
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张落秋的眼里落满了忧伤和愤怒,他抬眼冷静地看着李君夏。
“李君夏,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能力从我身边带走那个女人么?”张落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就算可以,你想好怎么对李伯伯说了么?”
张落秋看李君夏不说话,所以继续说:“当初就算是左晴,那样的身价,还是无法满足李伯伯选儿媳妇的标准。更何况是我玩儿够了的辛韵霏?”
李君夏握紧拳头,盯着暗红色的地毯不说话。对,怎么给爸爸交代,怎么将辛韵霏领进李家的门去?
看到李君夏的表情,张落秋就知道自己的话凑效了,他站起来拍拍李君夏的肩膀。
“君夏,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过你想好怎么给辛韵霏更好的生活再来找我,就这样跟着你,辛韵霏会遭遇什么不测,你也懂。”张落秋继续说。
李君夏咬紧了牙关,过去左晴所遭遇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的爸爸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这一点他领教了。
“不要再虐待辛韵霏,算我求你了落秋。”李君夏的神情很柔和。
张落秋站在原地不置可否,他举杯,李君夏不动,过了很久李君夏俯身举杯,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李君夏走了之后,张落秋掏出了电话,他拨通了辛韵霏的电话,听到那边喂了一声,他眯着眼睛很久不言语。
辛韵霏心里七上八下,可是张落秋不说话她也不会傻到主动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只是隐隐有种不安,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辛韵霏,上次那个酒吧,一个小时,必须到。”张落秋说完挂了电话。
李君夏的到来让他只是更加坚定了折磨这个女人的想法。
死女人,竟然敢搬救兵,而且是背着自己出轨,看来还是太轻饶她了。
辛韵霏挂了电话坐在床上思忖,是去还是不去,这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去,会有什么等着自己,大概也是个未知数。
直到上了公交车,辛韵霏心里还是盘旋着那日在那个酒吧所遇见的恐怖情节,还有A市那个让她绝望的夜晚。
拿起电话翻到了李君夏的那一栏,怎么也没办法按下通话键。
大概,从来自己都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想被自己喜欢的人看轻。
到了酒吧,有人等在门口,一路领着辛韵霏进入一个大包厢。
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辛韵霏眯着眼睛在门口站了很久。
终于看清了,偌大的包厢里只坐着独自饮酒的张落秋,见到辛韵霏来,也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识相地进门,辛韵霏顺手关上了包厢的门,她可不想让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辛韵霏靠着门边站着,张落秋还是在自斟自饮,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包厢里静得可怕。
“过来,给我倒酒。”张落秋放下了酒杯。
张落秋两腿交叠搁在大玻璃茶几上,他靠着沙发垫子盯着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液晶屏幕,长长的睫毛配着挺立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怎么看都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辛韵霏缓步踱过去,手还没好利索,费力地拿起酒瓶,低着头认真倒酒,丝毫没注意到张落秋投射过来的阴狠目光。
“辛韵霏。”张落秋的声音很轻,辛韵霏却听得手一哆嗦,酒水洒了一些出来,不敢挪开目光,辛韵霏咬着嘴唇等待张落秋说下去。
张落秋猛地拽住了辛韵霏的头发,辛韵霏没防备,倒在了地上,她的手本能地扶着张落秋的膝盖。
抬眼,辛韵霏不卑不亢地迎视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你真是有能耐,就连李君夏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怎么,还懂得搬救兵了。”
张落秋因为愤怒,手上的力道加大,辛韵霏被迫又贴近了他的膝盖。
“不关他的事,都是我的错。”
辛韵霏赶紧接口,张落秋他知道了什么吗?不能连累李君夏。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可是她怎么能想到,她越是这样,越是让张落秋发怒。
“怎么,还懂得维护亲夫了?”张落秋凑近了辛韵霏冷笑:“你以为他救得了你么,你以为搭上了他就能摆脱我?”
“没有,”辛韵霏头皮一阵发麻:“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无法摆脱你。”
张落秋对这样的答案还算满意,他松开了手,辛韵霏跌在了地上。
“辛韵霏,你就安心给我生孩子吧。李君夏只是个没长全的孩子,他在家里连发言权都没有,他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在祸害他的宝贝儿子,不光是你,你的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辛韵霏不吭声,心里在冷笑。
张落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无耻吗?
“辛韵霏,前车之鉴很多,要我列举给你么?这个大少爷可不知道害苦了多少幸福家庭呢。”看出了辛韵霏不相信他的话,张落秋冷冷地接着说。。
辛韵霏脊背生寒。李君夏能和张落秋这么熟,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是他从来没向自己坦白过。
豪门,从来都是不干净的,比如说张落秋。
如果张落秋说的都是真的……
她不敢想,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如果张落秋说的不是真的,那么以张落秋这么残忍的性格,他会对李君夏下手的吧。
辛韵霏闭了闭眼,苦笑。
辛韵霏啊辛韵霏,以你这样的身体,怎么敢去渴望爱情?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爱上他了?”张落秋笑得云淡风轻。
辛韵霏飞快地抬头否认:“没有,请你不要为难他,我和他不熟。”
“为了你吗?”张落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自己够资格么,为了你得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李君夏?”
辛韵霏说完也有些后悔,张落秋说得对,她哪里有这个资格。
“辛韵霏,我并不是在吓唬你,可是我还要你给我生儿子,我不想就这么让你好过,当然,也是在挽救你的家人。”
张落秋摊摊手,说得一本正经。
“你想让我怎么做?”辛韵霏苦笑,张落秋怎么会这么好心,无非是要变相折磨她而已。
“真是聪明,有点意思。”张落秋举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要你摆明态度,让这个大少爷死心。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如果让李家知道李少爷居然会和我的破鞋搞在一起,啧啧啧,这可怎么办好呢?李家的人护短护得厉害,只会把李少爷送得远远的,当然,你的亲人也有可能会被送得更远,远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辛韵霏抬头,后背发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张落秋饶有兴趣盯着手里的酒杯,直直地看着辛韵霏。
“我要你去勾引他,然后拍一些亲热的照片,并且告诉他,你就是这样下贱的女人,只是为了勒索他而已,只有这样,李家少爷才会死心啊。”张落秋说得云淡风轻。
辛韵霏的心在一点一点地下坠,这个张落秋,真是歹毒,甚至是蛇蝎心肠。
“我……我再也不见他了也不行吗?”辛韵霏哀求。
张落秋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放心,只是做做样子,我每天晚上都在用的女人,怎么能让他给污染了。”
辛韵霏不言语,跪坐在地上出神。
刚刚觉得心里有了些甜蜜的感觉,有了想要支撑下去的力量,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辛韵霏,你真是个傻瓜,本来就不该留有期待。辛韵霏苦笑。
“刚才大少爷来找我了,他说要带你走,可是我问他怎么给老爷子交代,他就退缩了,你看看,这就是你的救兵,他能做你的保护伞么?”张落秋哈哈大笑。
辛韵霏依然是沉默。李君夏对自己的心,她一清二楚,可是李君夏无法对抗眼前这个手眼通天的男人,或者也不法对抗他的家人,他们之间,注定是一条死路吧。
而且,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了,怎么配得上他?
让他死心吧,恨我吧。
“好,我答应你。”辛韵霏站起来,头发凌乱,眼神灰败,看得张落秋一阵心烦。
挥了挥手,辛韵霏抬步走出去。
将杯子摔在雪白的墙壁上,看着红酒像血水一样蜿蜒而下,张落秋并没有觉得痛快。
李君夏,就算是烂在我手里,也不会让你抢走这个女人,我要她为了这样的背叛付出代价。
虽然最近总是太疲累,可是这会儿辛韵霏只是想漫无目的走一走,心里太乱,乱得头脑一片空白。
李君夏的电话打过来了,辛韵霏抬手,看了看闪烁的名字,再看看自己爬满手掌心的伤口。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给予她希冀和幸福,可是狰狞的伤疤却在无情地提醒着辛韵霏,现实永远是残酷的,自己永远不会是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挂掉,辛韵霏将手机关机。李君夏,对不起,你的爱,我要不起,我不敢拿自己的家人做赌注,永远不敢。
那一晚,张落秋没有回来,辛韵霏本来可以睡个好觉,可惜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学校的退学手续也因为辛唯的住院而拖了很久,班长和辅导员总是打过来电话询问她怎么很久没来上课了,一大早辛韵霏勉强爬起来去了学校。
这里是青春洋溢的地方,每个人都带着恣意的笑容,过着不知愁的生活。从教务处走出来,辛韵霏深深吸了口气。
无数学子渴望的名牌学府,再见了。最后的诀别,也只是不惊扰任何同学默默地离开。
辛韵霏在操场上坐了一会儿,看着男生们挥洒着汗水奔走在绿茵场上,她忍不住笑了笑。年轻真好,可是自己感觉一下子沧桑了很多。
回到了张落秋的别墅,张落秋竟然也在,他在跟人讲电话,唐天芸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窝在他怀里。
辛韵霏和王妈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她换了衣服坐在床边发呆。
“给李君夏打电话吧。”张落秋发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辛韵霏身后的沙发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发话。
辛韵霏这才想到自己的手机还没有开机,按了开机键,无数的未接提醒和短信,无一例外,都是李君夏。
拆开短信看了几条,无非就是说“韵霏我好想你,不要不理我”之类的话语,看来李君夏是真的着急了。
正看着,又有电话进来了,是李君夏,辛韵霏咬了咬嘴唇,按下了通话键。
“韵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关机,我都急死了。”李君夏的声音很大,就连沙发上的张落秋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没事儿,手机没电了,忘记充电了而已。君夏,你在哪儿呢?”辛韵霏柔声问,语气里都是恋恋不舍。
“我在医院呢,我去找你,你在哪儿呢。”李君夏急切地问。
辛韵霏回了回头,张落秋笑眯眯地对着她笑,笑得辛韵霏恨不得扑过去杀了他。
“我在家里,你在路口等我,我就来。”挂了电话,辛韵霏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她没有做好准备,如何设计圈套等着自己喜欢的人往里钻。
张落秋站起来,他将小包药丸扔在了辛韵霏面前:“把这个放在他的酒水里。”
辛韵霏看着小药包,心痛难当。张落秋拍拍她的头,吓得她连着退了好几下,缩在了床头。
“好好表现,想想你的弟弟和爸爸。”张落秋凑近辛韵霏咬了咬她的耳垂,然后信步走出了房间。
李君夏打电话说到了路口,辛韵霏进了浴室洗了把脸,她抹了桃色的唇膏,用遮瑕膏遮了遮眼脚的泪痕。
李君夏靠着车看着辛韵霏走过来,她今天格外漂亮,微笑着的样子看起来柔和明媚。这个女孩子,真的很适合微笑,可惜总是不见她笑。
“去吃饭吧,”刚上了车,李君夏转头亲了亲辛韵霏的脸颊:“想吃什么?”
辛韵霏侧头想了想,轻声说:“西餐吧。”
李君夏点头,将车开到了最豪华的西餐厅。辛韵霏知道,这里是张落秋的产业,这也是张落秋吩咐的,他说只要是吃西餐,李君夏肯定会带着辛韵霏来这里。
果然是这样,辛韵霏苦笑,张落秋和李君夏一般大,可是心机城府,天壤之别。
牛排,红酒,蔬菜沙拉,看着满桌子的食物和浪漫的烛光、玫瑰花,辛韵霏心如刀割。才开始的恋情,就这样被扼杀了,不着痕迹。
李君夏提出要去一下洗手间,辛韵霏点头,在他走出包厢之后掏出了那个小药包,拿了一粒放进了李君夏的酒杯里。
小药丸遇到了红酒之后迅速分解,化作了一连串的气泡。
李君夏回来,他说着抱歉落座,辛韵霏带着诚挚的微笑举起了酒杯:“李君夏,我们干杯,为了我们的爱情。”
李君夏很动容,他欢快地跟辛韵霏碰杯,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
辛韵霏握着酒杯看他喝下去,看着他双眼模糊倒头伏在了桌子上。辛韵霏站起来,挂着泪痕蹲在了李君夏身边。
辛韵霏轻轻凑过去,亲吻了李君夏的额头。亲爱的君夏,请原谅我,也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不起。
站起来走到门口,门外已经有人在候着,看到辛韵霏点头,两个身形壮硕的汉子快步进来将李君夏扶了出去,一路上了客房部。
辛韵霏看着那些人出去,然后看到站在床边看风景的张落秋。他转身,看着床上的李君夏,然后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辛韵霏。
“开始吧。”张落秋动了动指头,辛韵霏木然地解着自己的外衣,立在原地看了看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的李君夏。
绕到床的另一侧,辛韵霏掀开被子躺进去。李君夏的身体是火热的,辛韵霏伸手碰触了一下,不禁缩了回去。
张落秋拿起手里的相机,他用眼神示意辛韵霏可以开始了。
辛韵霏背对着张落秋,她的泪滴落在李君夏的胸口,君夏,对不起。
张落秋示意停止,辛韵霏木然缩在床脚,缓了缓心神她默默下床,穿上外衣,张落秋握着相机,一脸的期待。
“走吧。大少爷还要睡一会儿,你要是留在这儿,我怕你会忍不住扑上去。”张落秋心情很好地拽着辛韵霏。
辛韵霏知道自己就算是反抗也只能是被打晕拖走,她没有办法给自己找麻烦,接连着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知道张落秋稍一不满意就会弄死自己。
跟着张落秋走出酒店,上了他的车之后辛韵霏都在牵挂着酒店里躺着的那个人,她在担心李君夏有没有醒,会不会怪自己。
关了手机,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回到暂时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辛韵霏躲在浴室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憔悴,双目无神,丝毫没有生气,这就是那个总是言语嫣然的辛韵霏么,真有点不敢相信了。
张落秋是个很讲究办事效率的人,第二天一早,一大叠照片就被丢在了辛韵霏面前。
“给李君夏打电话,将照片送给他,你知道怎么做。”张落秋一边整理领带一边对着辛韵霏冷笑。
床上的照片角度刚好,不堪入目,足以以假乱真。
开机,当着张落秋的面翻到李君夏的号码。又是很多的短信息和未接提醒,可惜辛韵霏已经没心思去看了。
按下通话键,听到那边急切接起来,辛韵霏勉强笑了笑:“君夏,我想见你,地方你来定吧。”
李君夏将见面的地点说在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辛韵霏到了之后就看到站起来冲自己招手的大男孩。
李君夏就像是自己快要冻死时出现在身边的暖炉,让她温暖又安心,可是终究要告别,不能再心软,辛韵霏。
抬脚,辛韵霏冷着脸走过去在李君夏对面落座,李君夏也觉察出了辛韵霏的异样,他关切地问:“韵霏,你怎么了?”
“李君夏,你怎么不好奇,自己醒来时为什么是在酒店里,还光着身子?”辛韵霏挑眉,话语冰寒彻骨。
“韵霏,你……”李君夏观察着辛韵霏的脸色,百感交集。
李君夏已经感觉到,有什么开始悄然改变。
将包里的照片悉数取出扔在李君夏面前,辛韵霏尽量保持着镇定:“李少爷,你酒后胡来,总要付出代价。”
李君夏飞快地翻看着手里的照片,不堪入目的画面让他努力从记忆中找出一丝半点的痕迹,可是大脑中一片空白,真的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韵霏……”李君夏放下了照片表情急切:“我真的不记得了,昨晚的事情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也先不要激动,我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怎么负责?娶我么?”辛韵霏冷笑,妩媚地冲着李君夏眨了眨眼睛。天知道,她有多么不舍和紧张,手指甲抠着木桌的边缘,勉强保持镇定。
李君夏闻言认真地点头:“是,我会娶你,当然并不是处于歉疚,而是完全发自内心,我想跟你并肩走完这一辈子。”
辛韵霏在走进咖啡厅时包里的手机就在保持通话,电话那头的人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张落秋。
并肩走完这一辈子?李君夏,亏你敢想,能从我手里抢走这个女人,也要看看你够不够分量。
辛韵霏当然不知道张落秋的心思,她只是贪恋着李君夏的爱慕和温柔,这一刻的她,像极了她行将就木的爱情,有着低迷的眷顾。
“李君夏,你敢娶我么?嗯?在你知道我的‘职业’后,你还敢娶我么?”辛韵霏敲着杯子,玻璃杯发出脆响。看似云淡风清的一席话,可是心里却紧张得连脚都在发颤。
“我……”李君夏明显迟疑了。
辛韵霏最后的希望抹灭,张落秋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也好,总算你们都可以彻底的死心了。
我对不起你,可是李君夏,你也不见得对得起我,是吗?
辛韵霏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开解,见李君夏迟迟不开口,又笑了起来。
“李少爷,你也没问问我是不是想嫁给你,怎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啊?”
“韵霏,你……”李君夏有点捉摸不透了。
“其实吧,我从一开始跟你亲近,就是因为看重了你的钱。唉,我的弟弟需要手术费,我的爸爸住在精神病院也需要钱,看看你的座驾和衣着,这正是我需要的。”
不等李君夏开口,辛韵霏又继续说:“没办法,谁叫你有钱呢?谁让你是李家的大少爷呢。”
“是谁告诉你的?张落秋吗?这番话也是他逼你说的吗?”李君夏站起身,愤怒地砸拳。
是啊,就是张落秋逼迫我的,君夏……看着李君夏愤怒的表情,辛韵霏还是不舍了。心里万般苦,都没法诉说。
辛韵霏无奈地笑了笑:“李少爷,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家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你和张落秋都不计较,我真想同时跟着你们两个。可是没办法,张落秋知道了,我的计划也失败了。权衡之下,我觉得张先板更实际一点,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最主要的是,比你大方啊。”
说着辛韵霏站起来与李君夏对视:“李君夏,咱们总算是相好一场,好聚好散吧,开一张支票给我。一百万,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君夏无力招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曾经对着自己真诚微笑、躲在他怀里哭泣的女孩子。
在辛唯病床前泪流满脸的样子让人动容,即便受了伤害也总是害怕对别人造成困扰而用“我没事”来打掩护的女人,竟然是这样丑恶和毒辣的女人。
钱,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一百万来买这样的爱情,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罢,就当是自己瞎了眼。
李君夏飞快地签了支票甩在辛韵霏的脸上:“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你令我觉得恶心。”
李君夏再无眷恋,原来这样清纯可人的外表下,潜藏的是这样丑恶的灵魂,真是看错了这个女人,再也不要有交集了。
看着李君夏毫不留恋地走出咖啡馆,辛韵霏跌坐在长椅上,她伸手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收在手里,泪水滴落在上面。
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手机,还未挂断,那边隐约可以听到那个男人的呼吸声。
“结束了。”辛韵霏低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汇报给张落秋听。
难过么,辛韵霏……张落秋握紧了电话,心里的小火苗又开始飞速窜上来。李君夏那么好么?不管你心里多喜欢他,也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挂点电话,张落秋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他对着桌上的照片出神。宽大的办公桌上,每一样摆设都在不断更换,可是这幅照片从来都没有换过,那上面的女人躲在自己怀里笑弯了眉眼。
她的笑容生动多情,大概那个时候是真的动情了吧,是不是就像是现在的辛韵霏?
怎么又想到了辛韵霏这个倒胃口的女人,张落秋烦躁地将相框收进了抽屉里。
从咖啡店里走出来,辛韵霏在明媚的阳光下略微眯着眼睛,流了太多眼泪的眼睛哪里受得了强烈的光线。
适应之后摊开手掌,厚厚的纱布还是前一天李君夏帮自己包扎的,想到他小心翼翼心疼地帮自己处理伤口,辛韵霏又是一阵难过。
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手包里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和这些带给自己暖意的纱布,李君夏在自己的生活里雁过无痕。
张落秋的别墅里,是不是永远都不缺乏挑衅和争吵?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辛韵霏就看着唐天芸从楼上下来,她手里拿着摆放脏衣服的置物篮,里面又是满满一篮子的脏衣服。
辛韵霏真不明白,这个女人哪里来得这么多脏衣服,转念一想,没有才出问题了呢,巴不得自己不能好过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刁难自己的机会。
王妈看着唐天芸将衣服放在辛韵霏脚下,就对着佣人小春招呼:“帮唐小姐把衣服洗了吧。”
小春闻言跑过来,却被唐天芸扇了一巴掌。她怒气冲冲指着小春:“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贱丫头,我有叫你洗么,这里还轮不到一个下人说话吧。”
本来趁着张落秋不在搞搞辛韵霏的,没想到王妈这个不识趣的东西,竟然敢公然地与她对立。
小春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捂着脸颊红着眼睛不敢发话,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指桑骂槐让王妈难堪。
“小春,你下去吧。”辛韵霏柔着声音推了推小春,小春感激地看着辛韵霏,又看了看王妈。
王妈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主儿,她按着小春的肩膀含笑对小春说:“小春,你要记着,人太嚣张会遭天谴,这世上,最可怜的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而是那些连下人都不如的人。”
唐天芸气得上前一步,竟然也忘了曾经的诸多顾虑,抬手就要对着王妈动粗,辛韵霏急了,她急忙挡在了王妈前面。
一巴掌结结实实打下来,辛韵霏眼冒金星,看来唐天芸真是生气了,这一巴掌力道真是足。
看着辛韵霏替自己挡了一巴掌的王妈在看到辛韵霏脸颊上的掌印和嘴角的鲜血时上前一步就要替辛韵霏打回去。
辛韵霏眼疾手快按住了王妈的胳膊,因为手上有伤,一时间脸色都白了几分。
“算了王妈,你们忙去吧,不就是几件衣服么?”辛韵霏对着王妈和小春宽慰一笑,俯身要拿起地上的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