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价之宝
第16章:无价之宝
安琪拉终于和阿其顿回到他位于郊区的住处。
说它是住处其实不贴切,因为这里简直就像十五、六世纪的古堡!
她知道义大利在文艺复兴时期,艺术蓬勃发展,其中以“巴洛克”建筑最为人知晓。
直接目睹这样伟大的艺术作品,那种震撼绝对超过任何的感动。
“这是你家?”她,惊叹问道,双瞳眨也不眨地睇着车窗外。
“算是吧。”
如果这女子用心打听一下,应该不难知道谁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这里平常就任自己的兄弟们小住或逗留,所以他这个“亚顿”这么回答,也说得过去。
“它好美。”她由衷的赞美,已忘了之前的冲突。
阿其顿的心猛震了下。
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女人,通常是看上他的财富与外表,对这栋古老的建筑多不感兴趣,主要是因为要维修与管理它,一年得花掉他不少钱。
因此,一些自认与他交情够,甚至认为日后可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都会劝他将它给卖了,或是捐给义大利文化局,好省了庞大的管理费。
笑话!这可是祖先留下的资产,只要他有口气在,绝不易手。
只是没料到这个外国女子,竟会对它赞美有加,让他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
安琪拉突然将头转向他,“算是吧?这表示什么意思?”
“它是哥罗家族的,我只不过是借住于此。”他随意扯个谎。他认为她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没机会追究真相,再说,就算她有心调查,义大利文又不轮转,如何弄清事实?
“哦,那你真正的家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对他的事感到好奇。
他半眯起双眼打量她,“这重要吗?”
她耸耸肩,“你不想说,也无所谓。”她又将脸转向窗外。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坚持肚子里的家伙是阿其顿的。据我了解,他根本不会碰东方女孩。”他实在想不出气质这么纯净的女孩,为什么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谎。
“它不是家伙,它对我而言是无价之宝!”她的好心情又因这个话题而变得敏感、易怒。
“哈!”狡黠的女人!
“你尽管笑吧!等我见到阿其顿,他就能够证明我说的是事实。”
“我等着看你变把戏,变得好,有赏;变得差,小心被阿其顿丢到海里喂鲨鱼。”他再度冷笑。
“等着瞧吧!”她自信地抬起下颚。
这时,阿其顿拿起电话拨给家中的管家,以义大利文快速地交代:“瓦帝,我带下个客人来,但别透露我的真实身分,我现在是亚顿。”
他知道她的义大利文不够好,所以不怕在她面前说什么。
“是的,主人。”瓦帝遵命应道。
接着他又拨了一通电话给公司的秘书,“茱莉亚,今天我不进办公室,替我打个电话给白奕夫,就说我接到他要我找的人。”
收线后,这座雄伟壮阔的古堡自动大门已缓缓打开……
安琪拉的双瞳再次睁大,惊叹它的建筑不但有古典美,还有现代化的设备。
随着车身的前行,庭园的自动洒水器开始启动,水花白天空洒下,滋润每一株惹人怜爱的花木,彷佛置身在雨中世界,但窗外的蓝天又如此的湛蓝,如梦如幻,一点儿也不真实,偏又那么绮丽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你们哥罗家族的人真的很幸福。”她忘情地说。
他再度感到激动。
她眼波中的赞美,没有一丝的造假,令他迷惑了。他不断自问,这么双天真的眼眸,为何会带着心机与阴谋?
他突然问道:“你和阿其顿认多久了?”
她先是怔了下,继而敷衍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很难?你都怀了他的孩子,还不知和他认识多久?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你是个女骗子!”
“我不是!”她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地反驳。
“好,你不说实话也成,我倒要告诉你一个真相,那就是阿其顿现在不在罗马。”
“不在罗马?那他在哪里?他说他会在办公室等我的呀!”她忘了自己不该透露是红琉璃的事。
阿其顿被她弄糊涂了。他这几天只计划等一个女人,就是已经失踪、生死未的红琉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
但这个安琪拉却说他会等她?
“你到底是谁?”他隐约觉得这事有些怪异。
她惊觉自己失言,连忙修正,“我是安琪拉,你朋友的妻子的好朋友。”
“是吗?”他咄咄逼人的眼光,令她不敢正视。
“是,当然是。”
“对,我都忘了,是白奕夫叫我去找你的。”他笑得高深莫测,“我们言归正传吧,阿其顿现在不在罗马,那你是打算先在这里住一晚,然后回台北,还是继续留下来?”
“嗯”她来这里的目的都还没达成,怎么可以离开?“留下来等他回来。”
“他若一天不回来呢?”
“我就等他一天。”
他睇了睇她的肚皮。“城堡里没有助产士,到时你阵痛了怎么办?再说,我可不是无业游民,有很多事得做,不是你一个人的保母。”
“那就请你尽快让阿其顿来见我。”她相信他既然可以代表阿其顿来台北见他父亲及她的作品,表示他一定可以找到阿其顿本人。
他再次冷笑,“你还真不死心。”
“当然。”她勇敢迎向他的冷嘲。
“好,我也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我有什么好处?”他故意刁难她。
“见到阿其顿,自然有你的好处。”她说得好自信。
他的眉心蹙了起来。
难道这女人认为自己可以说服“阿其顿”,分点钱给他这个假亚顿?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既然她想玩游戏,那他就等着看她的肚皮与脑袋,究竟装了什么宝贝。反正没找到红琉璃之前,他也无心工作,索性和她玩上几天。
再说,过几天就是他祖母米娜的八十岁生日,他和众兄弟也得回威尼斯一趟,他就和这妮子玩玩,当作是犒赏自己辛苦工作一年的报酬吧!
“我得警告你,我屋里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它们可都是几百年的古董,弄坏了,你就算当一辈子哥罗家的女佣也赔不起。”他故意恫吓她。
“我没有习惯乱碰别人的东西,就算不小心弄坏,我也会赔你。”她不服气地回敬他。
“你打算怎么赔?”
“我有阿其顿啊!”
“老天,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大难将至。”他直摇头,冲动得想用力敲敲她的脑袋,告诉她,他就是阿其顿。
可是,他没这么做,谁教她是碰不得的孕妇,又是白奕夫老婆的挚友。
但他可不想就此放过她。
“我可以肯定地再次提醒你,阿其顿不会为你所做的任何错事做出补尝。”
“为什么?”
“他是个小气鬼。”他也不知怎么会这么形容自己。
“他才不是呢!”
“何以见得?”他开始有些好奇。
“他是个最有才气,工作努力,对家族有责任感的人。”她脱口为阿其顿辩解。
其实她根本不认识他,这些话都是她从媒体侧面得知的,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但她欣赏阿其顿的作品,故而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他笑了。“是,这些都是实话,但有一点你漏掉了。”
“哪一点?”
“他也是个处处留情的男人。”
“你胡说!处处留情的人是你,不是他!”她生气地反驳。
“我开始怀疑你躲到我的榻底下,偷窥我。”
一听到两个字,她的脸倏地刷红,“你不要脸!”
她躁红的脸蛋,还有那么点的羞涩表情,让他感到狐疑。
一个和男人上过榻的女人,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到羞涩?
他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你以什么维生?”
“嗯”她该怎么回答?
“被人包养。”他大胆假设。
因为她那双葱白小手,根本不像做事的手,手背上还有几点小红点,看来是连水都拿不稳才会被烫伤。
“你这张嘴真该被割下来!”她恼怒地低咒。
“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实在不是吃这行饭的料。”他讽刺她的同时,竟有些恨起她的自我作践,还有那个包养她的男人。
突然,他,惊觉自己此刻的心态是前所未有的。
她爱和什么人在一起关他屁事!他只需弄清楚她为何直说认识他,而且还栽赃说肚皮里的家伙是他的!
馀怒未消的她,也不客气地反击:“我吃哪行饭不干你的事,只要见到阿其顿本人,我就会立刻从你的眼前消失!”
“那你见到了。”他说得似假还真。
在司机的服务下,他走出车外,然后绅士地递出手,准备扶她一把。
“他在哪儿?”她以为阿其顿已经来到古堡,焦急地四处张望,却只见一名衣着整齐的长者,领着众多仆人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她又问:“阿其顿在哪儿?”
他暗喟了口气,撇过头,不语。
她还说她认识“阿其顿”!他的人都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还问他“阿其顿在哪儿”?
瓦帝领着所有的仆人向他俩行礼,“欢迎主人回宅,欢迎安小姐光临哥罗古堡。”
阿其顿威严地点了点头,安琪拉则因慑于这种近乎达官贵族的大礼,而尴尬地笑着。
她不自觉地拉着阿其顿的西装袖子,“阿其顿在哪儿?”由于没专心听话,她漏听了仆人喊他“主人”。
“你就只想到他!”他竟然吃起自己的醋来。
“我就是为他而来的。”她脱口说道。
“他不会娶你,也不会认你肚皮里那该死的家伙!”他恼怒地向前走。
“我也没让他娶我。”她直说道。
他停下脚步,惊讶地睇着她。“那你求什么?”
她挑了挑柳眉,“我不想嫁给他或是任何男人。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但这事只能说给阿其顿一个人听。”
“那你肚皮里的家伙是谁的?”他不解地又问了一次。
“那得看阿其顿有没有兴趣要。”她撇了撇嘴角,先前的信心一下子垮了。
一个亚顿哥罗就这么难搞,恐怕阿其顿更难摆平。
据闻阿其顿哥罗是他们哥罗家族最精明的商人呢!
阿其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女子了,而他又想弄懂她。
“瓦帝,派个女佣给安小姐,到时再让她至餐厅与我共进晚餐。”
“是的,主人。”白发斑斑的瓦帝恭谨地应道,接着,又对着身后一名年轻的女仆令道:“玛格丽特,从这一刻起,由你照顾安小姐的生活起居。”
“是的,瓦帝总管。”玛格丽特屈膝回应。
安琪拉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中古世纪一般,迷迷糊糊地跟着玛格丽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其顿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有种感觉,对一个孕妇而言,她似乎太瘦了,她该多吃点营养的东西。
思及此,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对这个别人的情妇动了恻隐之心。
他在干什么?打从他在广场看到她那双迷失的双瞳,就开始不对劲!
该死!他又恶咒了一遍。
夜深入静,古堡更显得寂静无声。
因时差之故,安琪拉睡到一半就苏醒。
她隐约听见露台外传来女子的笑声,甚至带了那么点夸张的吟哦声。
好奇的她,披上玛格丽特为她准备的雪白睡袍走了出去,只听见那声音越来越大声,但仍不见人影。
她很疑惑,这么晚有谁敢在这里如此放肆?难道不怕亚顿哥罗生气?
她打开露台外的小门,缓缓向声源处走去,不到二十公尺,她即看见前方的小庭园里,昏黄的灯光照着两条交叠的人影,那是一个壮硕的男子和一个女子。
安琪拉的脚瞬间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吃惊的看着女方热情地亲着男子……一路往下滑。
而男子显然没有女子这么投入,只是任对方一迳地伺候自己,像是在享受她带给他的感官刺激,又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当女子解下最后一道防线,准备褪去男子的长裤时,他阻止了她。
“为什么不?”女子显然极度失望,“我没有心情。”他不带感情地说道。
“不,顿顿,让我再试一次。”女子索性扑了上去。
安琪拉看得脸红心跳、呼吸急促,不知所措的她打算迅速离开,怎知一后退,就踩到地上的枯枝叶,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
“什么人?!”阿其顿厉声问道,随即看见了安琪拉惊惶失措的脸蛋。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你……你们继续!”说完,她拔腿就跑,谁知跑没两步,即跌坐在地,“哎哟!”
阿其顿迅速走近她,“又不是没做过,慌什么?”他嘲讽道,但仍伸出右手准备扶她起来。
“我自己会起来!”她才没做过这种事呢!就连看也没看过,这还是头一遭!
“随你。”他收回了手。
她连忙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小庭园。
“孕妇该多休息,不该大步跑,小心还没见到心上人就流产,你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话才说完,他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没事干嘛关心她的肚皮?!
“她是谁?”马丽亚此时已将衣衫罩上,来到阿其顿的身边。
“无关紧要的人。”他不想回答。
“是吗?”她不信。
“做好你的本分,其他事不要多问。”他霜冷地说。
“我做了,可是你却不领情!”
“回去。”他的驱赶犹如纽约的冬雪。
“那她为什么可以留在这里?”她不服气道。
“闭嘴!”他喝令。
“你变心了。”
她不满的话语有着泣声,这让他感到厌烦极了。
“瓦帝,送走马丽亚,还有夜度费!所有的!”他喊道。
“不!”马丽亚马上跪下来哀求。阿其顿这句话摆明了从此不要她了!
“送走!”他对着走近的瓦帝命令道。
“马丽亚小姐,请吧,”瓦帝说道。
“不,求求你,顿顿。”马丽亚仍不死心。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并丢下一句话:“再求一次,夜度费也全部没了。”
马丽亚拉紧外衫,用力擦着眼泪,看着瓦帝,低声试探:“难道没有挽回的馀地?”
“没有,马丽亚小姐。”瓦帝低声回答。
马丽亚这才擤了擤鼻水,骄傲地抬起下颚,“我可以得到多少遣散费?”
“够您极尽奢华地享受个几年。”瓦市看着变脸的她,原本的同情也消失殆尽。又是一个拜金女。
“很好。”马丽亚不再落泪。没鱼,虾也好。
至于回到主卧室的阿其顿,心情紊乱,猛灌着黑色俄罗斯,一杯接一杯。
最后,他还是决定去找安琪拉。
叩!叩!他用力敲着她的房门。
“谁?”安琪拉知道一定是阿其顿来兴师问罪。
“开门!”他大吼。
“太晚了,我不能开。”她靠在门边道。
“把门打开!”他仍吼道。
“不可以。”
“信不信我会撞开它?”
“如果你撞开门,我会告诉白奕夫还有吟铃,说你欺负我。”她慌了。
白奕夫和黑吟铃?!她竟然没说找同其顿?!哈哈!
登时,他清醒了,并在门外大笑,“你这个小妖女,你欠我一次!”
“什么?”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醉话。
“偷看我们做!”他低声说道,“下次,你得补偿我,你得表演给我看。”
“你!你疯了!”她抓着领口,双手颤抖不已。
“是!我是疯了!”他再次大笑,然后带着浓浓的酒意折回卧室。
他是疯了咱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他就疯了!否则刚才他不会拒绝马丽亚,不会在马丽亚逗他时,满脑子装的竟是安琪拉那张有如天使的娃娃脸!
重新回到屋里,阿其顿又抓起酒瓶猛灌,直至烂醉如泥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口中还喊着安琪拉的名字……
阿其顿一进办公室,秘书茱莉亚就上前报告:“哥罗先生,台湾方面的安圣亚先生寄了一封E-mail给你。”
“你有没有告诉他红琉璃失踪的事?”他问。
“有,他还亲自打通电话来说,他会尽快联络到她的经纪人。”
“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创作才女如果就这么挂了,他们的合作自然会告吹。
“安先生还向您提出—个请求。”茱莉亚递上一份印好的彩色资料,“他说他的独生女也到了罗马,但却与他失联,不知可否麻烦您动用您的力量,代为寻找他的女儿。”
阿其顿啜了口咖啡,往高背椅躺下,椰揄道:“他老兄不知道罗马有多大吗?”
茱莉亚当然知道,但没搭腔,看来老板今天心情很差,她小心与翼地将东西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这是他女儿的照片。”
阿其顿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由电脑列印出的彩色相片。
好张清秀的脸蛋!还有那么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看起来就像是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娃娃,唯一的败笔是那头约耳下三公分的短发。
她该留长发的!
见老板看照片看得专注,茱莉亚也就放胆继续说:“安先生说,这是她女儿十六、七岁时的照片,如今她已成年。为了她的安全,十六、七岁之后他就不曾让她拍照,说是怕照片曝光,歹徒知道她的长相,得以绑架她,所以她没有近照。”
阿其顿皱起眉头,“这样怎么找人?这老家伙不知道女大十八变吗?”
他不自觉地以指尖摸着列印纸上方的未唇,突然觉得她有些面熟。
不可能吧!她应该只是长得很像某个人而已吧!
放下列印纸,阿其顿应付似地答道:“就告诉他,我会留意的,但请他老兄别抱太大希望。对了,安圣亚有没有说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英文名字叫水晶。”茱莉亚答道。
他啜了口咖啡,往办公室内的浴室走去,“齐维格那里有没有更新的消息?”
“没有。”
“该死!再不快点,只怕红琉璃会变成血红琉璃!”他咒道。“再打通电话去催催看。”
“是的。”她应道。
阿其顿心里明白这事完全靠齐维格是不成的,大家都清楚义大利警方的效率,绝对没有西西里的黑手党来得快、狠、准。
正当他想打电话给他在西西里岛的人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他道。
“阿其顿,我是亚顿,米娜今年的八十大寿你出不出席?”真正的亚顿哥罗现身了。
“我正好有事找你。”阿其顿说道。
“八成没好事。”亚顿猜道:“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大麻烦。”他故意附和亚顿。
“老天,也有你摆不平的女人?”亚顿臭道。
“你这回猜错了。她是个女人没错,不过,却是莫名其妙栽赃给我的女人。”
“哦?”亚顿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她是我好友白奕夫老婆的闺中密友。”
“关系好复杂。”亚顿笑道。
“复杂的还在后面。”
“怎么说?”
“她说她来罗马是为了找我,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她。”
“天啊!你播了种,意然还不认识对方?这不像你的作风。小心得AIDS!”
“闭嘴!重点是我没有在她身上播种,OK!”
“那就怪了!”
“更怪的还在后头!她指名找阿其顿哥罗,结果我人站在她面前,她还不知道我就是本尊。”
“这女人是个骗子!”
“我也是这么认为。”
“那就打发她走啊!”
“可是白奕夫却要我好好款待她,然后再送她回台北。”
“那你就请她吃义大利面,再送一张头等舱机票打发她走。”
“但是她不走,而且指明一定要见‘我’,直说她肚子里的家伙,绝对会令‘阿其顿’视为至宝。”
“啊哈!”亚顿诡诈地笑着,“别作戏了!有什么女人你摆不平?除非你想沾腥!”
“沾你的脑袋瓜!但我的确是‘别有居心’。”
“我就说嘛!”亚顿贼贼地笑道。
“我决定带她去找‘阿其顿’。”他语出惊人地说。
“你头壳坏啦?你就是阿其顿啊!”
“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揭穿她的诡计,看看这女人凭什么说认识我,又怀了我的种,事实上却认不出我来。所以此刻起,我是亚顿哥罗,你则是阿其顿哥罗。”
“你你干嘛把我扯进去,还将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我还会带她去参加米娜的生日会。”
“你疯了!”
“我要米娜拆穿她,也要看看这个小女人的肚子里,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伙,能够令我阿其顿,哥罗视为至宝,”
“那个女人最好祈祷她生出的是一尊琉璃,而且就是咱们公司最届意的红天使。阿门。”亚顿回应道。
这次红琉璃与她作品的失踪案,令他们哥罗家族的重要成员个个心神不宁,他的小弟便请塔罗牌算得极准的米娜,来为这事情卜算。
结果,米娜竟然神秘地笑说:“它自己会来!自己会来!”
妈妈咪呀!他从不知琉璃会自己走路来!
“你去通知所有兄弟,就说我会带着那个孕妇来。请大夥配合演一场戏,就当作是送给米娜的生日惊喜。”
话落,阿其顿便收线,朝着茱莉亚喊道:“替我多准备一张去威尼斯的机票。”
“旅客的名字是?”她问。
“安琪拉。”他说。
接近中午时分!菜莉亚按下阿其顿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哥罗先生,您府上的瓦帝先生来电,说有急事找您,不知您是否愿意接听?”
忙了一上午的阿其顿,蹙了下眉心,不明白这个向来将他屋宇的大小事,都处理得十分得宜的精明管家,怎么会在他上班时间打执他?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接过来。”他的双瞳仍看着电脑荧幕。
“主人,很抱歉打扰您上班,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只好请教您。”瓦帝有条不紊的说道。
“什么事?”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隐约觉得瓦帝下面要说的事可能有点麻烦。
“安小姐好像病了,但又不让我们清医生。”
“病了!什么病?”他的心口没来由地抽疼了下。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她痛得用中文低嚷着‘头痛’这个发音,应该是中文吧?玛格丽特正准备叫医生,她却坚持不要。您知道她是孕妇,我们真的不知该如何帮助她。”
“头痛……”他试图从瓦帝有点怪异的发音中,找到安琪拉不舒服的症状,“她是不是说‘头痛’?!”
“对!就是这个音!”瓦市捉高声量,确认他说的症状。
“还是先请医生过去-一趟,我马上赶回去。”他命令道。
“是的。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安小姐将自己反锁在屋里。”
“这个蠢女人!我马上回来!”专门给他找碴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决定回去给这小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开门!”阿其顿盛怒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他的身边则站了瓦帝、玛格丽特及费雪医生。
安琪拉这一刻才将放血的针收入抽屉,剧痛过后的她,显得很疲累。
以往放血后,她总会让自己安静地休息半小时,但现在门外阿其顿的催促声,让她稍微疏解的头疼又开始紧绷。
唉!她索性躺回榻上,漠视他的大呼小叫,她实在太累了……
“开门,安琪拉,我命令你立刻打开门!”他虽然语带威胁,却也开始有些慌。她不会痛昏了吧?还是……
自杀?天杀的!
“把门给我撞开!”他命令瓦帝。
“这门可是哥罗家族几百年的古物。”瓦帝犹豫地提醒他。
“撞!”他毫不犹豫的怒道。
他会将这扇门的破坏费算在她的头上!
瓦帝也不再多言,立刻命令宅中的壮了撞开房门。
就在大夥使劲地敲打撞击寸,门突然打开了,一群人就这么往房里栽了去。
安琪拉顶着张惨白的脸,抱歉地看着脚边叠在一块儿的壮汉们,有气无力地微笑,“我很抱歉。”
那天使般的疲惫笑容,让气翻天的阿其顿登时消了一半的气。但一想起她的固执,让这些人忙了半天,怒火不由得再次燃起。“为什么不开门?”
“我起不来。”她说得有气无力,顿时一阵晕眩袭上脑门,重心不稳的她,赶紧抓住门把撑住身子。
阿其顿到口的责备一下子吞回了口中,他命令身后的医师“费雪医师,有劳您为安小姐瞧瞧。”
“好的。”费雪穿过人群走近安琪拉,“安小姐,你可以坐到榻边吗?”
“我很好。”她笑得勉强,礼貌地拒绝。神经科的西药副作用较大,加上她的胃虚寒,非必要,她几乎不吃西药。
“好个头!”阿其顿突然沉不住气地吼了一声,走近她,一把抓起她的手拉到榻边,“坐好。”
“啊!”她吃痛地低嚷。
他立刻放开手,讶然发现自己指尖沾上了点鲜血,但那不是他的,是她的,到口的歉意旋即为惊讶取代,“你的手怎么了?”
他又重新抓起她的手,但这次却避开她的手指。
“别看!”她试图抽回手,但只是蚍蜉撼树。
他看着她右手的指尖都有小小的针孔,当下以为她注射毒品,又将她的衣袖扯高。
她失声,惊叫道:“你在干嘛?放手!?
“是我该问你,你在干什么?要当妈的人还学不良少年注射毒品!”
在确定她手臂上没有针孔时,他激动的情绪才缓下。
随后,他又抓起她的另一只手上下仔细地瞧着,却发现每一根指尖都有针孔,他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一种超乎寻常的关怀袭心而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没气力和他解释这么多,她相信这个外国人是不会懂中国人的针灸术,“请让我休息好吗?只要一晚,我保证明天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
“活蹦乱跳?你忘了自己是孕妇?”他实在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随你怎么说,请你看在我是白奕夫及他妻子的好友份上,给我一顿觉睡好吗?”她跌回榻边,气若游丝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她。他要知道她怎么了!
见他不出声,她又再度开日:“我很抱歉,造成大家的困扰,还有费雪医生,对不起,让您白跑一趟。这只是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请您勿见怪。”
费雪听她以标准的英文,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打从心里喜欢她。
他朝她眨眨眼,“要当妈妈的人,一定要处处小心。孩子是上天所赐的特别礼物,这段期间天父会特别眷顾母亲,你若有任何地方不舒服,清别拒绝我的关心与专业。到时你会发现,我就像根魔术棒,可以令你的心情与身体感到舒畅些。”
“您真是个大好人。”安琪拉笑了,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仍掩不住她的纯真与美丽。
“你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你的丈夫真有福气。”费雪医生赞美道,目光不经意瞥向身后的阿其顿。
她的脸立刻涨红,连忙否认:“我……他……没有……”
老天,她连接亲都不会,哪来的丈夫?而且还是跟那个大色狼!她才不会这么倒楣!
“瓦帝,送费雪医生回去,其他人全都下去,我要和安小姐单独谈话。”
阿其顿冷冷地命令。
“是。”
不到一分钟,粉紫色的卧室只剩他二人。
安琪拉努力撑着身子准备受罚,阿其顿则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她那张无辜的脸,不知该骂还是质问她。
两人就这么沉默以对,一分钟后,阿其顿终于开口:“我若要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说,对吧?”
她撇撇唇,不回答。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他又问。
“一般的头疼。”她没说实话,其实她有家族性偏头痛,还带着紧绷性头痛。
“那么你……不是打算自杀?”他瞄了她的十指一眼。
“怎么会?我还没见到阿其顿呢!”他想到哪了?这只是针灸。
看她满脑要见“阿其顿”,他真不知该笑,还是撞墙。
“你还不死心?”
“嗯。”她点着头,朱唇略微撒娇地努了起来。
他突然想亲她!
这个念头令他大感吃惊。他怎么会?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孕妇产生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快被这个疯女子给逼疯,他根本不认识她!一个带球走的女人,他是不会碰的。
他若想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脑中闪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追究这人五年来所有的性关系!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性病的带原者,严重的,还可能感染到爱滋。
他是爱女人,爱美丽的女人,而且是美丽而“干净”的女人。
她安琪拉绝不在这些芳名录中!
倏地,他折过身子,“别再给我闯祸,否则你就准备打道回府,永远见不到阿其顿。”
“你威胁我!”她抗议。
“是,我是威胁你,你最好自爱点。”他霜冷地说,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合上门之前,他回过头说:“这古董门已因你的愚蠢遭到部分破损,所以你必须赔偿。”
“等我见到阿其顿,我就会赔偿你。”她说得十分认真。
“你还在作梦。”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她笑着摇头,轻轻地摸着肚皮。“没有。我知道我没有。”
他白了一眼,睇着那隆起的肚皮,“他根本不会认‘他’!”因为那不是他的种!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认‘它’?”她就像个准妈妈般,耐心地抚着肚子。
他真想大吼,告诉这个蠢丫头,他就是阿其顿!但,他仅是飞快地离开。
今日午后的阳光虽耀眼,但他却感受不到温暖。
安琪拉一觉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望着古朴却精致的粉紫色卧室,她想起台北的父母。
她立刻抓起室内的电话准备报平安,却在下一秒钟放下话筒。因为她知道,如果听到父母的声音,她会很为难。
她想单飞已经想了二十个年头。这些年,自己就像住在王宫里与世隔绝的公主,这次因希望为父亲抢回生意,才放大胆子飞出他们安家重重的高墙,外出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为了要向父母证明自己有能力单飞,也为了带回父亲一直想要的合约,所以说什么,她都不该无功而返。
但,她该怎么做才可以让父母放心呢?
有了!
于是,她拨了另一通电话,“吟铃,我想麻烦你打电话给我父母,就说我在罗马很平安,如果顺利的话,世许两星期后就会回台北。”
“什么叫一切顺利?”黑吟铃有点摸不着头绪。
“拜托你别问那么多好吗?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真的可以独立完成一件事,然后就打道回府。只求你和我父母给我这个机会。”她几近哀求的柔声软调,让人很难拒绝。
黑吟铃轻喟一声。她们结拜三姊妹中,每个人的命运大不同,其中就届安琪拉最“幸运”,一直处在无菌室里。可是现在她已不安于无菌室的沉闷,决心往外探索。
“好,我会与他们联络。”黑吟铃承诺道。她不该剥夺她成长的机会,毕竟安琪拉不可能永远依靠她的父母。
“但别告诉他们我的住处。请他们给我两个星期,之后我一定回家。”
她再次提醒道。
“好,只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记住,有任何事随时与我们联络。”
“嗯。”话落,她便收线。
伸个懒腰,她觉得精神好很多。
这时,门被推了开来,阿其顿高大的身影立时出现在她房内。
“你怎么没敲门就进来?”她质问道。
“门已经因为你的‘虚弱’被破坏,所以没有警示铃,再加上这门太厚,敲了,你也听不见。”他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来做什么?”她撇着唇问道。
“看看有没有人又拿自己的身体乱刺乱戳。”他明明是关心,话却说得句句带刺。
“不懂就不要乱批评。”她冷哼了声。
他也回以冷哼,然后丢了句话:“明天我会带你这个拖油瓶去威尼斯,找你的心上人。”
“威尼斯?!你要带我去找阿其顿?!”等等,他刚才叫她什么?“喂,你为什么叫我拖油瓶?太侮辱人了!你的中文程度和你的艺术创作,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哦?你看过我的作品?”他怔了下。
“你在二00二年以一件‘玛利亚的列车’,荣获欧赂琉璃大展的亚军。”
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原来她是说亚顿!顿时,他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觉得好笑。“那首奖是谁获得的?”
她笑得好得意,而且还有那么点羞涩,“当然是你们哥罗家族的翘楚,也是我指名要找的对象阿其顿哥罗。他以天使之翼征服所有喜爱琉璃的人们的心。”
“也包括你!”他一颗心顿时五味杂陈。
“这是秘密。”
她又笑了,就像沉浸在初恋的幸福女子,看得阿其顿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故意冷嘲热讽
“你怎么有那么多秘密?不过,你最好有心里准备,阿其顿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也许吧。但他绝对会对它兴致勃勃。”她指着腹中的作品。
“拜托,你以为那家伙是红”他差点脱口说出“红天使”,这可是最高机密。
“你若饿了,就让玛格丽特为你准备消夜。天一亮,就启程。”他瞄了一眼她的睡衣,猜测她的尺码,“你穿三十三B罩杯,七号半的上衣,八号窄口鞋,对吧?”
“你你”她的小脸倏地涨红,立刻抓紧领口。这个男人太大胆了吧!
不过罩杯猜错了!她是三十四D,但她可不想纠正他。
“女人我见多了,你不用害羞,也不用致谢,总之,我会让玛格丽特为你准备所有的行囊。”话落,他就迅速离开。
她像打了场仗,喘了一大口气后躺回榻上。
这个男人……该怎么说?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他好像没有初见时那么惹人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