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湖一声喊,又见玉如意
雨!
世界上有很多种雨,箭雨无疑就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一种。
箭雨,箭如雨下!
人在雨中,尚能干衣?不能!
那么在箭雨下人能生否?。,不是箭雨,在箭雨之下,绝无生存之道。
箭雨出,人秃秃。
五十个汉子手持弓箭,潜伏于院落之外,布下了箭雨大阵,惊天大阵!
“这次当能杀掉他吧”站于墙角外围的孔定脸带一抹笑意,如狼似虎。有这种笑容的多半不是好人,如果一个人身具正气,定是笑不出这种笑容的。即使是演戏,也绝对笑不出如此的入木三分。那么会否有例外呢,孔定是否那个例外呢?看来不象。
锐利的箭矢在日光下亮着慑人的光泽,显是淬了巨毒。箭矢齐刷刷的瞄准了一道门。只要里面有人妄图出来,一定万箭穿心而死。孔定有这个信心,如果你有五十个精锐布下箭雨大阵,你也会有信心的,即使只有二十个,你也会很开心的。
五十个大汉全力戒备,因为这次搏杀的就是箭雨——姓箭名雨,天下第一的箭雨。
看着仇人死在眼前是件开心的事,那么胜券在握的时候呢?你也会发出孔定那样的笑容。有信心是件好事,至少表示你有把握,有把握的事通常都是会成功的。
门开,无人,有风吹过。
箭矢一动未动,他们都是精锐,出类拔萃。孔定很开心,无论谁有这样的手下都会开心的。
一刹那,孔定害怕了,他惊人的发现那些箭矢不见了,更准确的是那些手下都倒下了。睁着撑开的眼睛,红得似要溢出血来。
血花,不是从人身体溅出来的,而是门内出来的两个人,血风花雨,冰室的最强杀手组合。血花出,人鬼屠!
刚才吹出的风显然很有问题。但是孔定好象看上了血花,那眼神连魂都可勾出来了。
孔定道:“箭雨呢?”
“不知道”血花的声音冷的就象雪花一样。
“不知道?”孔定甚至想跳起来了,他肯定箭雨就在屋里,他亲眼看见箭雨进去了。
血花道:“你好象不相信?”
“我不相信。”
“你们有仇?”
其实本不必问的,没仇谁会布下箭雨大阵?
所以孔定只是笑笑。
血花道:“你不说话?”
孔定居然很认真的闭上了嘴,点了点头。“不值得,对死人还是少说为妙。”他竟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哦?”血花甚至很重的呼吸了两口。
“在我眼中~~”话音未至,寒光已到。快,惊天动地!“你们不是!”
孔定摇了摇头,“杀手,漏了面,就算活着也快死了。”
两股血花冲天而起,是血花,真正的血,喷射如花。两具尸体一阵抽搐便冷了下去。
箭雨大阵也是可以破的,用风,有毒的风!
那真正的箭雨呢?
被血花杀了,孔定眼花了,有后门?
进屋吗,要开门吗,怎么开呢?
孔定甚至都没想个周全,“砰”一脚破门而入。
方法是有很多种,这却是最简单直接的一种。
聪明人岂不是最喜欢简单的法子吗?
“哦?”孔定一眼就看见了悠闲坐着的箭雨。
“找我有事?”箭雨甚至头都没抬。他若是抬头一瞧,定会骇然于孔定那睁的似要裂开的大眼。
“报仇!”孔定狠狠道。
“哦?”箭雨甚至毫不惊讶,这种人好象已经不会惊讶了,同样,他也不会害怕。如果你是天下第一,你会不会惊讶,或者害怕呢?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孔定道。
“我知道,我本是你的朋友。”
孔定道:“朋友?那么你带走了小娟又是为何,你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拜过堂。”
箭雨道:“我还烧了你的豪宅,在你结婚的那天。”他竟然一本正经。
孔定瞪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们本来应该是好朋友的,非常好的朋友,可是他竟然在他大喜之时烧了他的房子,搅了他的婚事,还带走了他的新娘,如果着都可以忘记,那么他孔定就不是个男人,可孔定却真的是个男人,甚至男人中的男人。
箭雨道:“我喜欢她。”
孔定道;“我知道,可是她还是我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
箭雨道;“我知道,不过我不在乎。”
孔定甚至想跳了,“可是我在乎。小娟呢?”
“你昨天吃了什么?”箭雨竟然反问起孔定来。
孔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竟然呕吐了起来。
“你知道了?”箭雨叹了口气。
知道什么?和孔定吃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孔定吃的竟然是小娟?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孔定蓦然将一口狠狠地吐在了箭雨的脸上,垂下的残渣竟是肉食,令人作呕。
箭雨嘿嘿一笑,“这不是真的”
孔定仿佛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浮竹,大眼蓦然亮了起来。
他的手狠狠地掐住了箭雨的脖子,颤声问道:“真的?”
“假的。”箭雨好像没感觉到脖子上那双手越掐越紧,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笑的有些轻蔑。
“我杀了你”孔定好像发了疯一样,死死地掐起了箭雨的脖子,双手虬实有力,别说是脖子,就算是棵树也能掐成碎沫。
箭雨脸憋的通红,甚至开始伸出舌头,两只眼睛蓦地睁开,如刀般若有实质的眼光深深地探向了孔定,这一刻,孔定仿佛突然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轰然倒地,脖子上一点殷红开始慢慢地渗出了血,一双不瞑目的大眼仍旧紧紧地盯着箭雨。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箭雨此刻一定不能再喘气了,可惜那毕竟只是眼光,而不是刀光。
这时,那双大眼陡然睁大了几分,目光并不是盯着箭雨有力的大手上把玩的刀片,而是从内厅走出的一个人,一个女人,摇曳身姿,竟是小娟。
“如果不把你逼急,想干掉你还真不容易。”小娟媚眼如兰,只是一眼,便又从孔定身上飘向了箭雨。
“咕……”孔定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呵呵,如果他不死,我便一刻不得安心。”箭雨说。
“玉如意呢?”传说中玉如意可以驱邪避凶,甚至百病不侵。
而又有几人知道,玉如意还是一把钥匙,孔氏宝藏的钥匙。但曾经的至交好友又岂会不知?
“恩,看!”箭雨很轻易就从孔定身上摸出了那翠绿幽然的如意。
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舍得放在别人那里呢?孔定总是贴身收藏,而这一点,曾经的至交好友——箭雨很是清楚。
玉如意一出,江湖定又血雨腥风,因为之前没个人都以为孔定将玉如意献给了皇帝,而小娟却是极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之一。
看着玉如意那动人的光芒,小娟不自然的咽了一下口水。看见如此至宝,女人,通常都会咽口水的,而小娟显然是个女人,绝世美女,风华绝代。
箭雨盯着小娟光洁如新的面容,微微笑了笑。宝贝,难道便是如此的不可阻挡吗,甚至可以为之杀夫。
小娟突地回过头来,淡淡道:“有些事你们男人不懂的。”
“恩,很多,尤其是关于女人的”箭雨至少很诚实,一个不诚实的人绝对练不出那等惊世骇俗的功夫和那甜甜的笑容。
“你笑起来真好看”小娟坦诚道。
“很多人曾经这样说过,即使有很多是仇人,现在活着的好象已经不多了”
“你不是一个喜欢血腥杀戮的人”小娟显的有些惊讶。
“好象是的,不过有些人是非杀不可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你死了,那你就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好人,或许就是因为他太好了。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和你争辩,除非——有利可图”小娟很聪明。
“有道理!”
小娟骄傲的抬高了头,“我说的通常都很有理,可是他不该死。”小娟葱白的小手指向了孔定。
“他是一个死人,你却来和我理论,难道有利可图?”箭雨略有愠怒。
“难道他的一饭之恩与慷慨相助只是浮云?”
“可是我救他三次,郎君,寒冰,戚筑,他们都是冰室的人,每一个都是杀手之王,甚至我也是遍体鳞伤”箭雨近乎咆哮。
男人,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与自己理论。
“所以他当你是朋友,掏心挖肺的至交好友”小娟不屈不挠。
“可是他却夺去了你!”箭雨高声喊叫。
“哦?”小娟感动了“可是他还是不该死的。”
女人的感动通常不会持续太久,她们喜欢你变着花样让她们不断的感动。
“哦?”箭雨竟然静了下来。
“他不死,我就拿不到玉如意。虽然我是他的夫人,毕竟我流的不是孔氏的血。”
“所以我杀了他”箭雨冷冷道:“没有玉如意就没有你”
“杀了他就不会有宝藏,我要的正是宝藏”
“那你不会跟我走了”箭雨突然有些紧张。
“好象是的,可惜啊”小娟幽怨的叹了口气“英雄似你,尚有何求。只可惜你不单是个酒鬼,更是个穷鬼”
“那这样呢?”这声音竟很温柔,可惜那种嘶哑,却平添了不少诡谲。
小娟不禁回头望去,花容失色。说话的竟是已然死去的孔定,任何人在脖子上划了一刀之后嗓子也绝不会好听的。
“你没死?”小娟竟似有些高兴。
“那刀好象割的不深”孔定似乎也很高兴。
“宝藏在哪?”小娟俏目望着箭雨,她是在向孔定示威,箭雨原是天下第一。
“我不知道”箭雨竟是很认真的回答,好象小娟问的是他似的。
对于小娟的问题,他一向耐心而又仔细。
“哈哈哈哈”孔定笑的很开心。无论是谁,只要有些气概都会笑的。
这次小娟再也不得不面向孔定了,她突然觉得好害怕,那条割痕翻开的皮肉就像是一只火红的蜈蚣,红的亮丽至极,甚至有些发紫。
“玉如意……”喑哑的声音竭然而止,整条皮肉真的成了紫色,竟然还在缓缓蠕动,那赫然是条真的蜈蚣,孔定张大了嘴,那蜈蚣竟然慢慢爬了进去,那张嘴就这样机械的咂吧着,紫色的血顺着嘴角缓落而下,滴到地上,汇成了一滩圆。
箭雨感到胃在紧缩,忍不住吐了出来,直吐到感觉五脏已出,六腑不在,腹内惟剩苦水方才停了下来。
一个时辰,五十三条人命!
小娟要玉如意,血花要孔定的命。这中间是否有联系呢?
血花本是冰室的人,冰室想要的自是珍品,孔定的命虽然珍贵,然而冰室的人向来受托杀人,又是谁想要孔定的命呢?难道有人不想让小娟拿到宝藏,可是谁又知道小娟想要宝藏呢?小娟绝对不说,而自己又从未对人提起,这究竟为何?
箭雨一片茫然。
“有人吗?”门外竟有人敲门。
小娟瞧了箭雨一眼,暗问如何。可是她的脸色突然变了,老长一条影子已经长驱直入。
孔定早就踢碎木门,门将安出?
尸体尚未冷透,血气依旧。
可是他已经进来了,进来之前还敲了门。
粗布灰衣,白发盘头,一条灰蒙蒙的竹棒答然有音,竟是一个瞎子!
“好酒”瞎子的鼻子一向很灵,何况箭雨喝的本是好酒“香的紧哪,小二,上酒”
他好象把这里当成了一个酒家。
或许这里真是一个酒家,只不过卖的是血,人血;结帐的则是宝藏。
小娟居然真的托来了一壶酒,陈年好酒,上等竹叶青。
“谢谢你,小姑娘”瞎子笑道。
小娟的脸蓦地红了,羞答喜人。
是因为她已然不是个小姑娘,甚至新娘子吗?
“啪!”小娟一掌就打在了瞎子的脸上,小娟竟然心中隐隐有种欢喜,感觉很舒服。无论谁打了人,心中总会有些高兴的,更何况小娟这个纤质女子却会一掌中的呢。“你真瞎假瞎,谁告诉你本姑娘是个姑娘的?”
“很舒服吧”瞎子笑了:“那是拂手乐,不过加了落洋粉”
拂手乐,江湖奇毒,源于波斯,盛于江南。碰到别处,具是无事,若是拂到手上,便会舒爽异常,本是江南富豪玩乐之物;不过加上落洋粉,便会让人在欢喜中安然死去,由于用量不同,便只有本人能解了。堪称江湖第一廉价毒物,却又麻烦高效之极。
箭雨刀光一闪,却是直奔小娟那纤细玉手而去,那只手已成翠绿。
“铛”一声脆响,原是老者拐棍。好容易才下了毒,哪能如此容易便此化去刀光倒转,乍回又去,收若奔蛇,去逾疾电。老者大舞拐棍,尽数接下。小娟容颜大变,远远躲开,紧紧抱着中毒手臂,暗自喘息。老者见此情境,飞去小娟身侧,晃了一晃,拐棍回击,趁虚疾驰而去,箭雨忽地白刀贴指,脱手射出,不过老者有若背后生眼,身子一抖,白刀便偏了半寸,破空飞去。
“玉如意”小娟大声尖叫:“玉如意被抢了”她哭了,泣若有声。
女人,无论是哪个女人,这个时候也会哭的,甚至更大声,更凄凉。
小娟忽然眯了眼睛,问道:“你为何不追?”隐然生气了。
“我追不上”箭雨道。
“你追不上?你可是天下第一啊?”小娟大奇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箭雨蘧然一笑。
“还有人比天下第一还快吗?”小娟不相信,没人相信。
“他是‘追云星’徐奔”
“哦?”小娟虽也伤心,却也知道徐奔也是天下第一,轻功身法无敌天下。
“呵呵,我还是打了他一巴掌”小娟略有兴奋。
“那是要让你中毒”箭雨看了眼那翠绿的手臂,哀叹一声:“舍不得这条手,命就没拉”
一个绝世的女子,却是宁死也不愿身残体缺的。
“听说他想做一件事,甚至可以憋在粪坑里足足三天”小娟很怀疑江湖传言。
箭雨意外的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努力的人才能成功,要想获得的成功越大,就必须吃更大的苦头。箭雨很明白这点,他的武功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无日无夜的苦练,方有今日的成就。
良木不雕,时日一过,便只是木柴罢了。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有玉如意呢,我们也是刚刚得到”小娟心有不甘。
箭雨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箭雨’大阵来了多少人?”
“五十!”小娟很干脆。
“如果你是徐奔,知道了会不会来瞧瞧?”
“一定会,不然能把人好奇死”小娟接着道:“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你也能在粪坑里呆上三天,天下会不会有事瞒的住你?”
“一定不会”坚定的语气。
沉默!
沉默是修养的拟声词,小娟终于不再发问,并非她的修养实在够好,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叮!”一道绿光透窗而入,准确地钉在了桌上。
“谁?”箭雨声音冷地像蛇在人身上爬动,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玉如意!”小娟兴奋的叫喊着。
“哦?”箭雨有些奇怪。
“权做酒钱吧!”门外的声音很熟悉。
“哦?竟是徐兄去而复返,好雅兴啊?”箭雨的目光就像他的到一样,一道道将徐奔给逼了出来。
“哈哈,缘分天注,今日自得见君两回,拖沓不得。”已回复真实面貌的徐奔原是英俊青年。
“小店微小利薄,当不得这许多钱财,我来找回少许。”箭雨双眼精芒毕露,手中白刀回旋把玩。
“呵呵,不多不多,剩下的便算是窗户钱吧”徐奔指了指窗户,被玉如意射出的小洞不住透进光亮。
“哈哈,你倒是很了解我,我便交你为友了”
“幸运之至,不然我岂敢回来?”徐奔好象把握十足。
“哦?”
“我在门外见着四人,所以我回来了,但你若不是箭兄,或许我会冒险闯上一闯。”
“哦?四人?”箭雨也有些好奇。
“许黄,杨键,唐许,倪令”
“昏天暗地!”箭雨甚至拍起了桌子:“难怪你会回来”
有谁刚抢完东西会高高兴兴地去见官呢,还是最狠毒的恶官。
“他们只是一个人”
“哦?他们只是一个人”
“哦?”箭雨好象更好奇了。
“狗三,王军,李旭”
“也是一个人?”箭雨甚至好奇地站了起来。
“不,三个”徐奔竟有些笑意。
“哦。”箭雨还是坐了下去,喝起了徐奔面前的酒。
捕快,无赖,强盗,和尚,还真是四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
“旧帐已了”徐奔鱼跃而出,甩手一道白光回击箭雨“解药,告辞。”
“不送!”那些消息已足够箭雨打消对徐奔的芥蒂。
“有意思的人”小娟呆呆地看着那行远的灰影。
“是有意思,不过那四位可是毫无意思”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逃?一定会的。所以箭雨他们逃了,逃之夭夭!
当四人踏入屋子的时候,只余尸体一具,是孔定的,一片绛紫。
四人竟似很有默契,如果换个场合,他们一定会互相厮杀的,不过此时却相安无事,甚至有同舟共济的意思。
冰室!一个宏大的杀手组织,没人知道总部在哪,头领是谁,规模多大。只要你想杀人,把名字写在红绸上,系于村口大旗之上,一天后便会在家门口发现一个黑盒,盒内赫然便是人头。自然,每个人都会缺少点什么,一向都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金银珠宝,妻娘儿女。即使在江湖,人命也是不能草菅的,杀人,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冰室的原则。
从未听闻冰室会失手,哪怕当年的“红铁”凌易一日之内力毕十八冰室杀手,第二天竟被千刀万剐悬于自家门梁,上书鲜红大字“擅帮者死”,老母亲当场心伤而死,妻儿自此孤苦无依,次年相继死去。自此之后,很多人在被冰室搏杀之时,直接束手待毙。
冰室会不会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杀人?
会!没人真正的一无所有,至少还有一条命,一条奴隶命。
宁斩阎王头,莫撩冰室须!
可是这次冰室要杀的竟是孔定。
谁最想要孔定死呢?孔定最恨的人就是箭雨,同样箭雨也很希望孔定死。可是箭雨却不想惊动冰室,如果成功,箭雨可以肯定冰室会带走小娟,他的小娟。打死也不干。
可是这是江湖,箭雨杀了孔定,第而天就流传了开来。
荒榛,古道,数只鸦;冷林,秋风,一点光。
寒山,恶水,古木,野冢,如此僻远,寒鸦嘶叫,何来暗灯一点?
有灯,有人,两个人,一男一女。
“我们去哪?”黑暗中的女声清脆而又略显不安。
“孔庄”
“孔庄?”
“孔定死了,孔家一定热闹极了”男音低沉有力。
“你胆子可真大”
“一向都是,不然哪敢带你出来啊”
灯光下拉长的影子闪移不歇,沿上去竟是箭雨和小娟。
山花烟雨系红绸,天下一庄名归孔。
孔庄,天下第一大庄,今日却是异常清冷,红砖碧瓦,长长的庭院斜照的阳光发现小娟已是热泪盈眶,而又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兴奋。庄园没有想象中的热闹非凡,所有人尽数外出寻找箭雨这个凶手,孔庄的人一向忠义,孔定待人又是一向不错,所以现在箭雨有麻烦了,还是大麻烦。
“你果然来了”两人的身后竟然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声音。
“哦,竟是李旭大师,久仰”箭雨不得不拱拱手,礼让三分。
“胖和尚果然有些道行啊”无赖狗三居然也在。
一个人若是做无赖也能做到天下尽知,那么又有谁能瞧不上他呢?
箭雨道:“哦?你居然也在”旋即一拍额头“恶僧无赖,如影随形”
“看来天下第一也是浪得虚名之辈啊,竟也不知道我王军大驾久候。”
无赖,强盗,和尚,这次竟没有捕快,他们的合作本就见得光。
“上次跑地很快啊!”强盗戏噱地道“可这次你请我跑我也不跑了”汗已经爬满了箭雨的脸。
“呵呵,为什么不呢”几乎异口同声。
“如果是你,你认为跑得了吗?”箭雨好象很喜欢反问。
“有道理”无赖真诚地说。
“你也会讲道理?”箭雨好象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好奇的目光紧盯着狗三。霎时,好奇变成了阴冷,一刻凝神,狗三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正插着箭雨的刀,银白小刀。
“你……”和尚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箭雨,像条狗一样啃噬起来,血肉横飞,一缕缕长发随风扬起,大滴大滴的鲜血顺着和尚的大嘴落下,本应平和的和尚宛如地狱恶吏,一个血淋淋的光头渗着夕阳斜照,抱着咬地支离破碎的尸体站在阴风肆虐的老路,平添七分冷意。
“果然是条恶狗,不过却咬了主人”箭雨笑得有些阴冷。
天下第一不必必须是大侠,箭雨只知道以暴制暴。
横悬于和尚手中的赫然是无赖,和尚暴跳如雷,远远甩开手中尸体,双眼通红,大吼一声复又蹂身而上,可是他的对手却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并不是一个发疯的胖大和尚能够打败的。
“愤怒,只会让你失去理智,一个没有理智的人打死的只会是白痴”箭雨冷冷的声音如缶击鼓,随后看向小娟笑了一下,露出一口迷人的皓齿,笑地无邪纯真,让小娟竟然一时看地着了迷。
“王军呢?”小娟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走了,在狗三死的时候就走了,狗三一死,他便知道留我不住了”
“他丢下了胖和尚?”
“他是强盗,仅此而已”
小娟伸手揉了揉小巧的鼻子,拉了拉箭雨的一袖,佳人一笑道:“呵呵,你还真是个可靠的男子,却实在太穷了。哎,我们下面去哪儿?”
“不知道”箭雨也揉了揉小娟小巧的鼻子,感觉很舒服。
“就不该问你,一个穷鬼早习惯了四海为家”小娟似乎有点生气。
“那你还问?”箭雨似乎想让小娟发怒,他发现她生起气来似乎更美了。
或许小娟真的生气了,她的眼睛有点发红,可爱的鼻子开始皱起,长长的指甲狠狠地嵌进箭雨的肉里,越嵌越深。
“好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了,好吗?”箭雨温柔地道。
“孔定!”小娟如件恶鬼般吼了起来。
如果一个人鬼吼一声,就算是鬼也会被吼走的,所以当箭雨回过头时,只能看见一片衣角,有些灰黄,正是孔定常穿的颜色。
“站住!”箭雨的声音如春雷乍起,身子劲箭般射了出去,他虽然不是轻功无敌,可也绝对不慢,其绵长的后力甚至可以在数百公里之后追上徐奔。可他追了两个转角之后,心里陡然一跳: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
寒汗乍起,湿了箭雨一身。巷尾,衣角一片,而明艳动人的小娟已是香踪无迹。
“小娟!”箭雨片刻不敢停留,运足全身功力,那衣角竟又是暗门一个,虚晃一枪,只是一件高悬于树枝上的衣服罢了,就在箭雨奋力前冲之时,巷尾一袭黄衣正携着小娟飞速离去。
衣衫尽碎,灰黄的假象随即遭到箭雨愤怒的发泄。猛回头,破空声入耳,极尽视野之处,正见黄衫一点,疾驰远去。
“有本事你就别停”箭雨心中暗自发火,大喝一声,逼出全身潜能,尾随而去。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箭雨大喝一声:“落!”
寒光疾闪,贴指白刀破空而去,宛若流星裂空,直向黄衣人袭去。
黄衣人毫不答话,忍住体内真气循环不断,肩头点点鲜血不时溢出,已是被刀所伤。
二十丈,黄衣人暴然将小娟向侧面猛地掷出,身法不歇,大步流星而去。
他在赌,赌箭雨关爱小娟胜过玉如意,赌注便是他的命,赢之则生,输之即死。
八十丈后,他笑了,箭雨已经远远不见,他赌赢了。暖了暖怀里的玉如意,一道烟般绝尘而去。
“箭雨,玉如意……”昏睡中转醒的小娟迷糊中见到了那张熟悉的俊脸,竟自呜咽哭了起来。
“放心吧,先休息一会,你累了”箭雨小心地抚了一下小娟的额头,深情的说道。
黎明,阳光闪耀,一缕破尘直照上小娟那秀美无暇的容颜,她舒服地哪呢一声醒了过来。
“醒了?”箭雨的目光露出了只有小娟才能见到的温情。
“孔定呢?”小娟问。
“孔定?”
“是的。”小娟肯定地点了点头。
“哈哈”箭雨笑了:“那是‘黄袍客’宁远,装神弄鬼的小丑。
“真的?”小娟的眼睛就似一泓秋水,毫无杂质。
“真的。”箭雨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说服力。
“我们去哪?”小娟昂起了小小的头,甚至努起了小嘴。
“玉如意在哪?”
“宁远那咯”
“想不想要?”箭雨挂着若有似物的笑容。
“要!”小娟想都不想高声回答。
随即看到箭雨那副笑容,顿时大窘,随即也是潜潜一笑,摸着箭雨高挺的鼻梁,柔声道“我瞧你呀,武功没见到多好,这使坏的本事倒是很好的。”
箭雨忽然一改往日严肃,嘻嘻笑语“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哈哈”
小娟猛一跺脚,“你再坏死了,瞧我爱得上你!”
箭雨微一愣神,忽然神色一变,指着小娟身后,大骇道:“孔……孔定!”
小娟大惊,一个箭步扑到了箭雨怀中,浑身颤抖不止。箭雨见状哈哈大笑,小娟不禁回头一瞧,身后空空如也,碧水青天,哪有半分孔定的影子,立即明白过来,粉拳落雨般敲在了箭雨宽阔的胸膛,直痒地箭雨大笑不止。
“他在哪儿?”小娟突然转过头来,冒然问了一句。
“断崖险峰一座庄,内有黄袍镇四方!”
“断崖?”
箭雨不说话了,聪明人点到即止。
“可是那里有险峰二将,断崖四门。”
“你想要的玉如意却在那里”箭雨说地很平和,好象事不关己。
小娟秋池般的眼睛中似被砸入了一颗石块,温柔地似要溢出水来,紧紧地盯住箭雨。
轻揽兰腰,小娟飞了起来,耳际阵阵疾哮而过的风声吓的她嘤咛一声,臻首深深埋进身边男子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