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紫襟现世,小白生母
箭雨叹了口气,黯然道:“你赢了,欲待如何?”
青衣道:“加入冰室,做那黄袍!”
箭雨不是一个计较正邪的人,不过他从不愿意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而且他的自尊不容被威胁。箭雨挑眉道:“如果不呢?”
“死!”字在夜铃中飘荡不散。
箭雨担心的望着小怜儿,脑海中不时飘过小娟身影:“那她们呢?”
青衣干练道:“虎毒不食子!”
箭雨心头一宽,知道鬼皇此前说的“无酒轼女”只是一种逼迫,一种别无选择的逼迫。
关心则乱,心战,本就是人性的弱点。
鬼皇,无疑很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
“据说你疯了”箭雨语锋一转。
“哦?”
“怜儿说的。”箭雨道。
青衣露出思考神色,似乎在想如何将事情交代清楚,终于开口,缓缓道:“我不疯她会出去吗,她不出去谁告诉小娟我疯了,小娟若不知道我疯了她又怎么会回家来,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小怜儿才能找到小娟,从小就是这样。”
怜儿眼睛溜地瞪大了,好象鸭蛋一样。
这竟然是一个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局,一个亲生父亲对女儿的局,一个亲生父亲对亲生女儿的局。
人生本来就可悲,更可悲的是人自己依旧不停的将可悲升华到更可悲的程度。
为了得到,不停的欺骗,最后发现竟然连原有的也失去了。
人生却又可惜,人有思想,知道觉悟。
觉悟的早的那是幸福,觉悟的晚的就可悲下去。
这本来就是人生,没有为什么,就像你生下来就是人,而不是猪狗猫羊一样。
“现在我有了两个女儿,现在你却一无所有”青衣心情显然不错。
“我们有仇吗,你为什么要杀我?”箭雨不想死地糊涂。
“本来没有,可是第一,你不该破坏我女儿的婚礼;第二,这是上头的意思。”
箭雨住嘴了,上头,自然就是冰室的意思。
灯笼突歇,一片黑暗,月光幽幽,月色下,人物已空。
刀小白摸了摸湿湿的泥土,暗道:“箭雨大哥,你可在哪里啊?”抬眼望,月色如新,刀小白忽然眼前一亮,鱼跃飞奔而去。
因为他看见了一点光亮,一种不属于月亮的光亮,因为那光在不停的移动着。
光不会自己动的,那就是有人在动。有光的地方总会有人的,人总喜欢有光的地方。
叮叮铛铛的山峦,叮叮铛铛的人儿。
山路尽,隐处有人抽噎,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哭声。灯笼的光渐渐亮起,映上女人脸庞。
“怜儿!”刀小白惊声叫唤。
“小白!”一团黑影猛扑向刀小白身上,死死抱住,情感尽情喷发,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飞一般流了下来。
一个慈祥的父亲,对着自己却用尽了心计,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却死在了敬重的男子手上,在自己心碎的时候,心爱的人复活了,那,你会不会痛哭?
“怜儿怜儿”刀小白怜惜地将小怜儿拥入怀中,尝试温暖她。
“小白,你怎的没死?”怜儿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脸问。
刀小白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枚中间有洞的铜币,又从袋中掏出一把白刀——箭雨的白刀,比画了两下,只见刀尖恰恰刺破铜钱伸出一分入体,于胸口处透出一丝鲜血,不过那只是轻薄外伤,于内脏却毫无伤害,不过表面看去却是胸口中刀而死。不过此事凶险之极,若不是对箭雨极度信任,决不敢如此大胆托命。
刀小白死而复生,这本就是箭雨事先与刀小白商量好的,而现在,刀小白就成了一招暗棋,一招足以盘活全局的暗棋,所以箭雨宁可被怜儿误会也绝没说出真相。
怜儿解尽身上铃铛,随着刀小白狸猫般向庄园深处潜去,正是箭雨所在的鬼皇陵!
粗黑的绳索一圈圈将箭雨缚于巨柱,柱高十丈,薪火埋于柱下,箭雨却是一脸孤傲,坦然自笑。
“以你一代武魂祭我祖先,却也不错了。”青衣温和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阴森寒冷。
“只怕他们吃受不起,”箭雨冷声:“老子下去也搅得他们天翻地覆。”
“哈哈……”青衣开怀大笑,“世俗跳梁小丑,焉得英雄绝代,不怕不怕”
“点——火!”青衣不缓不急。
暗黑中忽然一支火箭平空射来,绚烂明亮。
青衣嘴角的笑容却突然消失了,面色一变,一个翻身,腾越跳出。
因为他发现本应射向柴火的劲箭竟然射向了自己。
“嗖!”又一支箭矢极速掩面射至,青衣矮身让过,身子快速向箭羽来处潜去,突然腰身一扭,急急顿住身行。
“怜儿!”青衣冷冷出声,赫然发现阴暗处发放冷箭的竟是亲生女儿,扬起的手不由落下。
“嗖!”破空声又起,一支明艳火箭袭风射出,青衣闪让不得,因为身后的人正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青衣双手一撑,一股气流变挡在了身前,不过劲箭本身就是专破护体真气,虽然缓了一线,尤是极速飞向青衣。“铛!”就在箭矢几贴上脸颊时,终于力竭,掉落地上。
“呕!”正在屏息调理的青衣赫然发觉动弹不得,竟然已被点穴。
能够点到青衣的又有几人?
至少有一个!
那个人笔直到站在青衣背后——怜儿!
一个至亲之人,一个毫无防备的人,突然咬了人是不是很疼呢?
青衣冷汗都流了出来,睁大了眼睛。
对女儿用尽心机,是否想过会有报应呢?
刀小白迅速又射出一箭,直取箭雨周身,绳索应声而断,缓缓走出。
望着心有不甘的青衣,箭雨恶狠狠地道:“若是他人,吾必生啖其肉,你却毕竟是我岳父泰山,解了毒,我便带着小娟自行离去,决不追究你的所为。”
“功亏一篑!怜儿啊……”青衣近似咬着牙道。
“爹爹,他们决不会伤害爹爹的”小怜儿乖巧地低下了头。
“罢了罢了,鬼香本是无毒的,你破坏了这鬼铃即可。小娟丫头还在阁上,意欲如何,你们自行去吧,反正这两丫头……哎!”青衣话毕深深一叹,匆匆略去了两个女儿的不孝行为,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回头望了望怜儿,一脸深沉,双目隐隐有泪,凄然欲落。
怜儿心底一震,望着老泪横流的父亲,想起过往父女间的欢娱种种,身子一颤,失神般伸出了纤纤玉指,望穴一点。
青衣立时容光焕发,仰天长笑:“不愧是我亲亲宝贝女儿。”随后目光转向刀小白,眼底一寒:“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好计!”小怜儿心下一痛,知道又被父亲算计,眼睛一酸,垂首落泪。
刀小白心中一惊,忙回掠开去,手中青锋连连抖动,鬼铃便叮叮铛铛地散落一地,突地感觉全身压力一逼,只得缓落身行,站立不安。
“小白小儿,班门弄斧!”轻轻一掌飘去,刀小白只感一阵劲风扑至,无奈身行被缚,只得逼出全身潜力,一个转身,堪堪躲过胸前要穴,不过肩膀犹被拂中,火辣辣的一片。
“砰!”掌劲潜力暗发,刀小白喉头一甜,鲜血喷出,背后衣衫寸裂,偌大的拳头文身乍眼出现,虎虎生风。
“咦”“啊”两股声音同时出现,男声温瑞,正是青衣,女声细腻,不知何人。
“紫襟妹子,来了便莫再遮掩了”青衣神色宁重。
“恩,青衣大哥”黑暗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长发紫襟,容貌白皙无暇,气态华贵雍容,浅浅笑意甜美干净,虽然年纪略大,尤是美丽动人。
箭雨和刀小白不由得心底一冷,青衣紫襟,冰室两大颠峰人物。刀小白虽然身手不错,可也只是不错而已,箭雨此刻虽然鬼毒稍解,不过缓慢回气,实力尚且十不余一。
紫襟目光柔柔地望向刀小白,仔细地瞧了起来,刀小白只感怪诞异常,不由缩起了身体,背后文身便愈发显眼,不过刀小白生性倔强,须臾间又重新挺起胸膛,傲然以对。
“他是你儿子?”青衣插嘴道。
紫襟一时无言,柔目中万般风情顿时消散,眼圈一红,居然隐隐垂泪:“儿啊!”,迎面扑去,紫襟热泪盈眶,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夺路流露。
刀小白顿时愕然,目瞪口呆,痴痴地任由紫襟将自己牢牢抱住,温馨的感觉立刻萦绕全身,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深信不疑面前人就是自己生母。
“青衣大哥,我要带他走”紫襟回身说。
“不行!”青衣道。
“哦?”
青衣歪睥着眼,道:“至少让我知道真相,真相!”
紫襟眼光中蓦地透出幽怨,看了看刀小白,缓缓点头:“青衣大哥,你还记得十八年前,你与白绸千里追杀我夫妇二人,逼死我儿的事吗?”
青衣道:“我问的就是这个。”
紫襟泪光闪烁,道:“当年我刚生了小白,体质正弱,你二人趁机杀来,我夫妇逃窜千里,你们尚且不肯放过,宁大哥为了护我身受重伤,我乘机逃到一处农家换了他儿子,最后逃至断崖,终遭你二人伏击,身受重伤,最后室主飞信传来,直到……”
青衣回思道:“飞信有言:‘抛子谷地,冰室更替’,所以我二人没再重下毒手。”
紫襟道:“当日我眼见宁大哥重伤难挡,我又体弱,只得毅然抛弃了婴儿,而我也痛哭昏厥过去。”
“照你说那婴儿并非你亲子,为何如此痛哭?”青衣呵呵一笑,其实心里已有计较。
紫襟自然答道:“若非如此,焉能骗你?不过当日我只想今后难见我儿,皆且伤病,所以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