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劲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说得真是精辟,哪怕在医学上的解剖领域,它所表达的意思都得到了证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工作之余的闲谈时,这样的对自己的助手兼学生说道。
助手一下子来了兴趣,要这位导师讲得明白一点。
老教授遥望天边,花白的眉毛微微扬起,声音一下子拖得深远而悠长:
“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一位来自那古老神秘中国的同行告诉我的。在这之前,首先,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对于人体来讲,最危险,最容易致命的地方在哪里?”
助手思考了半分钟,答道:“大脑?”
“错!虽然说大脑也是不容许受到丝毫的伤害,但它的外面包着一层厚厚坚硬的骨头。人体最危险,最容易致命的地方,是心脏!”
助手默想了一会,露出赞同的表情,却马上转成期待的神色,渴求的望着博学的老师,他知道必定还有下文。
“在有一部分人的心脏的左边数厘米处,存在着一个点——很奇妙的点——在这个点的下方,奇迹般地避开掉了所有的大神经,主要血管,脏器——简单的来说,若是有一颗子弹或者什么细小锋利的东西从这个点直刺进去,哪怕是造成了贯通伤——表面上看来,他的要害受到了攻击,其实,这个幸运的家伙只是遭受了一点不重的创伤而已。最安全的意思就在于此。也就是这个原因,不少人在战场上莫名其妙的检回了一条性命。同样也基于这个原因,灾难前枪决死刑的重犯时,一律规定射击头部!”
老教授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中,虽然有些沙哑,却很清晰,语调里更孕着老年人独有的深沉的抑扬顿挫,自然的用一种奇特的魅力感染着他的学生。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那个学生的名字,就叫做巴可——”
“芬理斯.巴可。”
这个矮小的黑人少年在说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浅笑着彬彬有礼的微微欠身——当然,手中的弩弓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半分。
石平早就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懒散的斜斜靠着一块石头,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满不在乎的微笑,看他的悠然模样,仿佛是正在等待自己的女友前来赴约一般——还乏了那种等待的焦躁意味,多了些许恬淡的洒脱——哪里有半点被人用武器指着要害的样子!
可是他的心,却从巴可发难起,就沉了下去。
缓缓却坚决的沉了
下去。
与此同时他也蓦的明了:
原来一直以来,心底如暗潮般翻涌的不安,隐忧,全源于面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大敌身上!
这实在是一个心计,城府均不下于自己的劲敌!
他懂得忍,他知道等,而且这样的敌人,一定不会只有一种进攻的手段!那就是说,即使排除掉那把可怕的带毒弩弓,那个人一定还有其他手段能够制住自己,也许,这手段还不止一种!一定要尽快的破掉对手的手段,尽快的逼使对方揭出最后的——
底牌!
而自己的底牌:“毛毛,丑丑。你们究竟还在什么地方?”石平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强烈的思**起这两个自己唯一的同伴起来。
雨,住了。
巴可也在此时向昔日的猎食队副队长发出了最后通牒: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朋友。请说出那个秘密,那个值得你出生入死逃到这里,丢弃掉权位,儿子的秘密。同时,也请讲述一下阁下将“蛇之发”驱逐出身体的办法——多半是一种奇妙的药物把。这三根“蛇之发”可不寻常,里面包含了那位实验体猎食者的生命精华和灵魂。是怎样的化合物才能让它放弃掉占据你的身体重生的机会啊,我真的很好奇,请务必满足在下这两个小小的要求——如果你不希望这两支剧毒的弩箭射进你的身体的话。哦,对了,在这之前,你的身上应该还有一样危险的东西——基地的资料显示你带走了两根耀光棒——把那根没有用过的交出来!快!”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巴可业已声色俱厉,并举起弩弓眯眼瞄准了石平。
石平仰首向天,闭目,深深吸气。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眸子中业已充满斗志,如灼热钢水般熊熊燃烧的斗志!因为就在开始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逝去的儿子!
那苦命的等待自己去拯救的亲人!
石平沉声道:“那棒放在左边鞋子的机关中,是你过来拿还是要我自己动手?”
巴可略一思考道:“你拿,但是只能用右手,左手和左脚你触碰到的部位必须放在身前我看得到的位置上。”
石平依言侧身,将左手高高举起,右手很是艰难的在左脚上摸索了半天,大概因为右腿受伤的关系,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巴可绷得紧紧的手指不由得一抖,几乎扣动了弩弓的扳机,但看到躺倒在地下的石平乖觉的高举在空中的双手,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却无人注意到,石平摔倒前,右脚那一下微微的踏/点动。
巴可警惕的注视着坐在地上除掉左靴,自脚后跟处费力摸出一根耀光棒的石平。由于只能用一只手和受伤的关系,这个在平日里做来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被难度化了十倍——所耗费的时间也因此被大幅度延长。终于,那根众人关注的焦点被石平取了出来,高举在了左手中。巴可忽然觉得有什么必然不对劲的地方,一时间却又说不出究竟不对在哪里,那种感觉——如黎明前那时黑暗浓郁,伸手不见五指,但人人眼前虽看不到光明在什么地方,心中却清晰的了然:光明必然会冲破这黑暗出现!他皱着眉头再一次仔细打量着高举着耀光棒的石平,没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正常。
“恩?正常??!”巴可猛然顿悟,原来不对的地方就在这“正常”二字上!眼前这个人,又岂是甘心束手待毙,轻易屈服之辈!他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最重要的,他还比自己多了一样东西——那是被他的生存环境自幼煎熬出来的韧性和毅力——在这方面,出身于富商家庭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派出来围捕他的猎食队精英,才一一倒在了他的面前。一**及此,巴可也是果决之人,顿时便待决然扣下手中的扳机。遗憾的是,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晚上了那么半秒种。
半秒种,是多久?在这短短的瞬间里,我们仅能呼吸半次,眨上一下眼睛,移动大概四十厘米,心脏在半秒种内,能够向全身泵出约莫约莫八十克的血液。但是人生中有些事情,是哪怕半秒种都不能耽搁的——比如起初巴可想对石平做的这件事情一样——现在他业已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权利。因为一根短短埋在地下的银灰色短棒——
RUT-卡飞扎克耀光棒!
这只凝结了联盟军械部第二十六研究组十四位成员长达两年的研究心血的高科技产品忠实的履行了它的义务。在场有视觉的生物于同一天中再一次享受到了它的威力——连石平这个始作俑者也不例外——事实上能够在心计,城府均不下于自己的劲敌严密监视下,成功的布下陷阱,同时还要拿一根用过的废品将其欺骗——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而石平的优势在于:他对于这个已经到来的突发事件是有着心理准备的。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业已牢牢在心底筹划了数十次!便是没有视力,他也凭借记忆准确无误的完成它。
当巴可强忍着眼花和头晕勉强着再一次用瞄准了不远处石平那模糊不堪的身影时,他却没有扳下弩弓上的发射机关。因为他发现,朦胧中踉跄着的石平同时也伸出右手,对着自己,他的右手掌上,握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视线渐渐清晰,石平手中的那东西的轮廓也渐渐在众人的眼中被勾勒出来。连旁边观看的邓肯也露出不解的神色,那东西赫然是——起初被乔丹顺手丢弃在一旁的那把坏掉的转轮手枪!
巴可猛然间爆笑起来,笑到后面更是弯下腰去,用左手捂住肚子。石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狂笑的样子,眼中,却有一道寒光一掠而过!良久,巴可方才自起腰来,停歇住笑声,他用左手抹掉残留在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用一种讥讽的口气道:
“莫非我看错了是不是,石队长,你被吓傻拉?你手上这破烂东西有什么用,你打算拿它当暗器来丢我吗?哦,难道是阁下开始倒地装死的时候没有看见这边两位精彩的打斗不成?若这东西有用的话,那个可怜的孩子就不会肚破肠出的躺在那个地方等死了。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变得诚挚宽厚,话语里更是有一种温暖动人的情谊:
“石平,你我毕竟朋友一场,你放下那东西,好好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详细告诉我。我冒险放你走,你也永远也别再被他们找到了,如何?”
“不过,”随着话意一转,其声音竟又变得森然冷酷。“若你一意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休怪我不**旧情——事实上看见自己的银行户头上陡然多上五千万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石平抬头遥望着深远的天空,微风轻轻的撮弄着他乌黑的发,令它们在雨后分外清新的空气中缓缓舞动。他对于巴可起初的话,完全是无动于衷。突然,他笑了——
爽朗的笑了。不知道怎的,这个笑容令人联想到了朗朗的扫荡黑暗的阳光。
然后石平淡淡说道:
“真是很不巧啊,我这个人偏偏有些执迷不悟,你快些扣动扳机,为那五千万奋斗把。”
巴可的身躯,突然僵硬!
石平拿脚荡开了一些枯枝败叶,找了块石头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自然,手中的枪一直瞄准着面前的大敌。
“其实,我本是很拿不准你的打算——毕竟,你太善于隐藏,以昔日的回忆来判断阁下的为人以及心理习惯,那是万万不可的,你的错失,在于两个地方。”
巴可双目中顿时精芒闪动,神色一敛,正色道:
“愿闻其详!”
“首先,你手中的弩弓自始至终,都准准的指着我。哪怕在你笑得最厉害的时候,若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威胁,又何须对我如此严加防范——当然,这还可以解释为你为人一向小心谨慎。”
“其次,你不该说那么多话的。”说到这里,石平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露出很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都长于语言攻势,在我看来,你那么多话,在我心中无非就感受到了四个字——他害怕了!”
若不是害怕,何必要说那么多话,若不是害怕,何不爽快的一箭射过去,若不是害怕,又何必如此大费口舌的来威逼利诱!——
这就是石平的言外之意。
言多,必失!
“何况,”石平微微的笑了一笑,接着道:“你的话语里皮里阳秋,我难道会听不出来?——我冒险放你走,你也永远也别再被他们找到了——要想一个人永远也别想被人找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消失!”
邓肯和乔丹看到这里,他们忽然不约而同的发现,同面前这两个微笑着的家伙比起来,自己就象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一般!但是他们还是不明白——尤其是乔丹,为什么巴可会害怕一把坏掉的老式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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