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加洛立即把心思全转在狼娃身上,等罗照英走了,狼娃才吃力地开口说:“洛,谢谢你!”
狼娃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有些温度,还象蒙上了雾气。
加洛很豪气地拍着狼娃的肩膀道:“狼娃,那我又怎么谢你呢,快休息吧!”
狼娃点点头,安安静静地躺在加洛身边,没有那种野兽的凶猛的习气时,狼娃看上去还是很温和的,甚至是迷人,加洛用梳子把狼娃乱乱的头发梳直,才开始用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罗照英对草原并不陌生,明显她的叔父是非常地神通广大,象这种只能被处死的逃奴也能救出来,难道她只是一个一般的商户,太不可思议了。
加洛又觉得求人家帮忙救了人又开始怀疑人家,这太不应该了,忙宽下心来看着身边的狼娃。
狼娃已经睡着了,脸贴着她的腿,一只手还抓住加洛的手腕,这个姿势实在有点暧昧,加洛忙往外移了移,又想把手取出来,但此时的加洛却觉得狼娃就是她的亲人一样可以依靠。
加洛的移动一下惊醒了狼娃,狼娃本来就警觉得不象人类,忽用手不安地抓了一下加洛说了声:“走!”
“你都成这样了,往哪儿走!快睡吧,睡一觉起来身上就不痛了,快睡吧!”
狼娃很不安地看着加洛道:“快走吧!”
“为什么要走,等你伤好了,我们就走!”
“我们?”狼娃重复着我们两个字,加洛点点头,救狼娃回来后,罗照英出去再也没回来,罗正也没见着,加洛先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就有了不安,最后想带狼娃逃,但是已经晚了,脱脱敏带着十几个北胡兵拥了进来。
加洛正在犹豫自己是束手就擒还是大义殉节的时候,已经被北胡兵抓住了,加洛指望地看向狼娃,却看见自己有些当亲人看的狼娃只看着却没动,两眼又变得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加洛忽想起狼娃就是自己从脱脱敏手里买来的,他们本来就是老相识,所谓的惩罚逃奴是不是只为了把自己诱出来罢了,想到这里,加洛叹了一口气,也怪自己这些天是给吓破了胆,随便什么人都敢当亲人。
对于狼娃,加洛没有太多的怪怨,还在两天前,狼娃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讲,又怎么能让他对是非对错有正常的判断力,再说对于北胡人来讲,自己就是他们的对头,狼娃也是北胡人呀,狼娃与他们同仇敌忾,这样做才是对的,但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地一阵心酸。
那几个北胡兵的力气很大,加洛觉得胳膊差点让他们给拧断了,她吃痛地叫了一声,素节岛的噩梦又回来了,当年自己可以在素节岛熬下来的勇气现在已经没有了,再让她熬一次,她宁可选择死,不过她不知道自己死不死得了。
加洛看见几个北胡兵拦着想扑过来的罗照英,加洛听到罗照英叫了一声:“洛哥哥,我会想办法去救你的!”加洛冲罗照英笑了一下,这句话倒使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几个北胡兵连拖带架地把加洛押走了。
土牢里阴暗潮湿,不过比南方的地牢好,没有那么多蚊子、蟑螂、跳虫,仅管如此,加洛的手脚都被铁链缚着,那滋味也不好受,尤其是手腕,这么吊着,身体往下坠,开始加洛还能感到火辣辣的针一样扎的痛疼,吊了两天,也没什么感觉了,只知道痛,也不知道哪痛了,平时没做好大义殉节的准备,这会就想殉节也无计可施了,加洛开始后悔没听罗正大叔的话了。
加洛也不记得来过多少拨人,对于可以抓住何慕枫的女人,显然是件让整个北胡王庭非常震惊的大事情,那个高大威猛的那当可汗看着相当养眼,而且很有教养的样子,也没太为难自己,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粗鲁,只是每天都要来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施姑娘有没有想到何慕枫在哪里?
加洛私下还认为那个北胡的那当可汗比何慕枫看着要好相处一些,最少问话直接,要换作何慕枫,还不知道要绕多少个弯,最后还不知道他到底在问你什么,他想知道什么。
如果不是手脚被缚得难受的话,加洛觉得还可以跟那个可汗闲聊一下,略有一点遗憾的是总让人把话翻过去再翻过来有些影响两人的交流。
加洛缄默了三天,那当再问她这句话时,加洛终于开口了:“尊贵的可汗,我是来找我儿子的,燕皇凭什么因为我来了他就要来?”
拖拓木就充当这把话翻来翻去的角色,很快把那当的话译了过来:“你是燕皇最宠爱的女人,这不是什么密秘!”
“我不是燕皇的女人,我是永隽郡主,再说就算是燕皇宠爱过的女人,那也得让燕皇觉得值才会来,是不?”
“我很好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燕皇有来,我至于这么就落到你们手里了吗?我是自己出的宫、自己来的北胡王庭,这会那燕皇在哪里风流快活我还不知道呢!”加洛话刚落音,那脱不归突然进来了,小声地用北胡话给那当呈报了什么。
那当眼一亮,对加洛非常爽朗地道:“施姑娘看来非常不满燕皇风流快活,孤会给你机会报复他的!”
加洛没明白,那当可汗带着拖拓木、脱不归走了,拖拓木走的时候看了加洛一眼,加洛觉得那当可汗这话听着心里发毛,还抵不过毒打她一顿来得踏实。
被人点了穴带进一顶可以称为华丽得花俏的帐篷,扔到一张厚毡子铺的榻上,加洛好一会才看清榻前是贺兰如云,突然脑有了灵犀这个贺兰如云,正是当年在施素素那个一品院里遇到过两次的那个恩客,以前只觉得眼熟,怎么就没想起来,看着贺兰如云慢慢地往杯里倒着白色的药粉,再用木勺子调均才温柔地道:“洛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加洛有气无力地问,贺兰如云妖娆地笑道:“此物唤作‘春风一度’。”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加洛撇了一下嘴唇,贺兰如去端着走到加洛身边道:“不是鬼东西,是好东西,对身体大有补益,来,我喂你喝了。”
加洛知道那绝对不是好东西,却又无计可施。
贺兰如云象个温柔的情人把她抱在怀里,再加上生得妖异的俊美,准确说怀抱并不太冰冷,贺兰如云拿着勺一勺地喂加洛,加洛不想张口,贺兰如云妖异地一笑道:“如果郡主不肯喝,那本王就用嘴来喂!”
加洛虽不觉得贺兰如云长得丑,但那样的喂法还是只留给何慕枫比较安心,于是把心一横将那杯东西全喝了下去了,喝完了,加洛苦笑着道:“一点也不好喝。”
贺兰如云拿了张绢帕轻轻给加洛把口角的药渍拭干净后才又道:“怎么会不好喝呢,此药还有个好听名字呢。”
“还有个什么名字?”
“还有个名字唤做‘人尽可夫’,一会药性发作,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加洛听了心里大骂,这贺兰如云不是一般的有问题,贺兰如云轻手轻脚放好加洛十分温柔地道:“多漂亮的一个人儿,这药可是‘异门’顶顶好的春药,而且‘异门’没为它配制出解药,药性一发作,只要是雄性的东西你都会喜欢。”说完话声忽变得恶狠狠地:“当年,何慕枫放在素素身上的手段,本王要替素素一点一点讨回来!”
贺兰如云说完,声音又变得非常温柔:“你不用担心,本王跟何慕枫那个畜牲还是有区别的,本王会对你非常温柔的,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要求,本王都会满足你的。”
加洛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十分恶毒,心想:这男人怕都是畜牲变的,贺兰如云也不比何慕枫好多少,区别不过是此畜牲与彼畜牲而已。于是有气无力地回道:“那你找何慕枫去好了,给他吃什么‘人尽可妻’的药,拿我出什么气?”
“洛儿,如果不是因为素素,我都有些喜欢你了,这两天,在我身边,我一定好好待你,本来那当可汗想来这头一筹的,我讲尽好话,拿着两座城池才换来的,你要什么样的花样,我都会满足你,等我腻烦了,你也不用担心,发情的时候,外面有数十万的北胡兵、北回兵。”
“你拿何慕枫没办法只能拿我说事,算什么男人?”
“是不是男人,一会你就知道了,别要了又要,没完没了,我就不喜欢了。”
“放你娘的狗屁!”
“别说粗话,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动粗口,会让人不喜欢,没关系,我下的量也不是太大,你刚开始发作时,每天会需要个几十次,我满足不了你,这里的人多着了,老的、少的、壮的,会让你得到满足的,连这都满足不了你,还有那牛呀、羊呀、马呀,总之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加洛听着贺兰如云极尽侮辱的话,咬着嘴唇,更后悔没听罗正大叔的话,心里想:原来男人都一样的,那个可汗看着象个男人,招术居然也这么下作,比何慕枫的招术好不到哪去,更上不了台面,这个贺兰如云讲得那么兴高采烈、唾液四溅的样子,简直就不是一般的下作。
不管加洛在心里如何地骂着那当、贺兰如云,身体却开始慢慢发热,而且还有股子火急不可捺地从小腹往上窜,这种现象是她长这么大也没遇着过的,贺兰如云大概讲得高兴,笑得更妖异了,偏加洛听着他的笑声居然没有刚才那么讨厌了,还有些渴望,知道药性要开始发作了,十分着急,心里想着就是拼着一死也不让贺兰如云得逞,偏又一丝动弹不得。
贺兰如云瞧着加洛的模样,并不着急,摇着扇子慢慢喝茶,大约是要等加洛忍受不了来求他,加洛的头脑越来越迷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贺兰如云不停地变成何慕枫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涣散了,偏忍不住开始呻吟,还不停地叫:“枫哥哥!”
迷迷糊糊中加洛听到帐篷发出巨大的响声,贺兰如云好象与什么人打了起来,然后自己就被抱了起来了,再后来加洛看见狼娃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没一会又变成了何慕枫,然后加洛还是看清了是狼娃,加洛的意识越来越迷糊了,只知道狼娃在奔跑,自己抓着狼娃不停叫着:“枫哥哥,枫哥哥!”
狼娃抱着加洛一阵狂奔,加洛不知道在哪里把自己放了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难受,狼娃也是个成年的男性,加洛咬破嘴唇让自己清醒一些才道:“狼娃,帮我找枫大哥。”
“我也是男人!”狼娃说完抱着加洛就亲吻了起来,虽然非常生涩,加洛一点也不反感,并且加洛也分不出生涩、熟练,下意识地回应着,伸手抱住狼娃非常结实的背,只希望狼娃再有点更实际的动作,或者象何慕枫那么凶猛一点,心里还小小自娱了一下,看来只要是男人,这种事都不需要教的,狼娃连话都讲不清,却也知道他是男人,想要做什么。
脑里残存那点意识又让她不敢如此堕落,拼命咬破自己的嘴唇叫了一声:“不,我只把你当兄弟!”
“我不要做你兄弟!”狼娃血红着眼睛把加洛抱到怀里,加洛只能不甘心地拍打着狼娃,连哭带叫地推着狼娃,但又渴望,所以又是推又是抱,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推还是抱,又或者是半推半就,加洛挣扎着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伸手抓着自己的手臂,用头撞墙让自己痛,让自己清醒,但那股欲火却越来越烈,最可怕的是它让自己神志不清,可以把任何人都当成自己心里想的人,她心里最想的就是何慕枫,所以狼娃的模样也变成了何慕枫。
加洛挣扎到了没有一丝力气,全身就象着了火一样,再被人抱住时,她终于放弃了挣扎,任人亲吻、抚摸,这种抚摸让她感到从没有的舒服,她甚至还主动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迫不急待地想脱了衣服靠近贴进到那个男人身上。
加洛下意识里不希望是狼娃,身体却非常喜欢,不停伸手抱紧抚摸她的人,下意识地又流着泪,感到有人在亲吻她的泪水,然后很有耐心用舌头挑开她的唇……
加洛被弄痛了,不由得冲着爱抚她的人又抓又咬,舒服了,还是冲着爱抚她的人又抓又咬,最后痛得也一塌糊涂,身体却没由得轻轻痉挛起来,一种快乐的从不知道的痉挛,怪说不得吴芷兰喜欢,施婧妤喜欢,加洛慢慢地升到了天堂。
加洛在天堂似乎还听到何慕枫的声音,可她的身体却不一定需要是何慕枫,任何人都可以当成何慕枫,加洛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虚弱,不停地索要,生怕那个男人离开自己,一直就紧紧地抱着,也不知撑了多久,还是想紧紧地贴着,终因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加洛睁开眼又闭上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只希望昨夜所发生的都是假的,身上的酸痛和下身的不舒服都在提醒着自己昨天不是在做梦。
犹豫了好一会,加洛才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的榻上,虽简易上面铺了几张厚厚羊皮毡上,躺着还是很软很舒服,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薄的毯子。
加洛一伸手想掀毯子,手酸痛得有些吃力,摸了一下身上,已经被人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手臂上、胸口上,凡加洛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有欢爱的痕迹,她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却听有人问:“方公子怎么一大早醒来就哭?”
加洛才发现任可依在帐篷门边,别说任可穿着胡人的衣服看上去好象稍好一些,加洛愣在那里,好一会才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任可,怎么虎落滩一别没几日,方公子就不认识了?”任可戏谑道,加洛有些发颤地问:“昨天是你!”
任可没回话,加洛急了大声问:“昨天是不是你?”
“这个很关键吗,是谁又怎么样?”
“我杀了你!”加洛立刻在床上翻自己的短剑,没翻到,不顾一切地从厚厚的羊皮毡子上爬下来,一急一脚踩空了,就从那张简易的榻上跌了下来。
任可见了忙伸手把加洛接住,身上的痛让加洛动作滞了一下,回转过来身,伸手把能抓到的东西都往任可身上招呼,没想到抄的是一壹滚烫的茶水,没扔出去,反把自己的手烫了。
任可忙把茶壶抢了下来道:“方公子,任某是你救命恩人,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方公子,别着急,要不这样,任某回燕就托人到你家里提亲,可我有大房了,你能不能将就做个小?”
“美不死你,你给我滚!”
“这个没问题,方公子确且不再需要任某了,任某走了,方公子可不要后悔呀!”
“后悔个屁,还不快滚!滚!”加洛大叫着,和任可撕扯中,把任可的衣服扯开了,加洛看见任可露出来的脖子、肩膀、胸口到处都是抓痕和咬痕,更是又羞又愧,一头撞过去想和任可同归于尽,任可被加洛一头撞地上,哭笑不得连连叫:“方公子这事怎么也都发生了,我是个男人,受点委屈无所谓,但找你这么凶悍的做小,昨夜我就犹豫,现在我压根就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加洛忽想不对,怎么可以让任可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这算个什么事,一反手抓住任可就恶狠狠地道:“你以为你占完我的便宜,就这么就算了吗?”
“方公子,讲话可得凭良心的,昨天夜里是你抓住我不放的,你打我、咬我、抓我,脱我的衣服,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本是方公子占足了我的便宜,现在反要来找任某算什么帐?”
“你胡说八道,想坏我名声!”
“方公子,天地良心,是我的名声没了,我家还有贤妻美妾,这让我回去如何面对她们,方公子,做人不能不讲良心,你占够了我的便宜,反说我坏你名声?做人好象不可以这样的吧!”
加洛又气又急,差点就晕过去了,任可一见吓着了忙拉着她的手道:“不是早就想揭我的脸,揭揭试试!”
加洛愣了一下,看见任可右手的金丝如意平安结,迟疑一会才伸手一下揭下一块人皮面具来,何慕枫那张俊朗的面孔一下映入眼睑,加洛不知是喜极、恨极还是气极一下昏了过去,何慕枫一见连连叫:“早知道不逗你了。”忙让人端了参汤来喂。
加洛悠悠醒过来只会哭了,何慕枫见了叹口气道:“要你留在天关,就不肯,这会出了事又只知道哭了!”
“我要去找贺兰如云找解药。”加洛知道是何慕枫,一下宽了心,刚一爬起来又跌回何慕枫怀里,何慕枫忙抱着她道:“药太猛,你的身体又没好,伤得厉害,好好休息些日子,好好吃药。”然后又暧昧地道:“那解药,我看也不必去找了,这样挺好的,养好身体,我们天天这样。”
“好呀,天天这样,我咬死你!”加洛说完扑到何慕枫身上,张嘴就咬,何慕枫负痛叫了一声:“这不成,这不成。”
“你不是要天天这样吗?”
“光咬不行,那事做上,咬多狠都行!”
“色鬼!”加洛抓住何慕枫一阵猛打,何慕枫笑得浑身发抖,由得加洛对他一阵惨无人道的摧残。
加洛对何慕枫一阵报复式的摧残,到底没多少力气,很快就累了,何慕枫止住笑道:“就这样就完了,洛儿,要不是你身体受不了了,我可还不想放过你?”然后俯到加洛耳边小声道:“我随时候命,抓我、打我、咬我都行,决不还手!”
“你…你欺侮我!”加洛叫着就要哭了,何慕枫见了忙道:“好了,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以后我再也不提了,还不行吗?”说完把加洛搂到怀里,加洛忽想起什么:“我…,”
“又怎么了?”
“我还在生你的气。”加洛推开何慕枫,何慕枫听了重新搂回来道:“生什么气,说来听听?”说完从盘里拿了一粒葡萄喂到加洛嘴里,加洛推开何慕枫的手,何慕枫放到自己嘴里忽然俯过身用嘴送到加洛嘴里,加洛正准备说话,一张口,何慕枫就用舌头把那粒葡萄递进加洛口里,加洛想吐出来,却满嘴的葡萄甜汁,只得吞了下去,还顺便裹了一下何慕枫的舌头,见何慕枫满眼的笑意,又觉得上当,忙想别过脸,何慕枫一伸手把她的脸用手转过来道:“这样吃葡萄可否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就会欺侮我,可我还在生气!”
“你看你又说我欺侮你了,要不这样吧,你继续生气好了,现在不是中毒了吗,在毒药没解这段时间,就暂时先不生气,等解完了毒再生气,行不行?”
“那解完毒我要是忘了呢?”
“为夫一定记得提醒你。”
加洛又觉得不太可能,何慕枫便道:“怎么你还相不过我信吗?”
加洛抓抓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何慕枫又拿了一粒葡萄放到加洛口:“别说这里的葡萄不错,又大又甜的,你不就喜欢甜食,多吃一点。”
“真的很甜,不过,我不喜欢吃皮!”
“那我来剥皮!”
加洛吃完一串葡萄还想吃,何慕枫却罢手了,拿过帕子擦净手才道:“你畏寒,少吃些就好,一会肚子又不舒服!”
加洛点点头固执地道:“可是我还是生气!”
何慕枫把她搂到怀里道:“我知道你生气,我们现在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救牢儿吗,所以在这里我们能不能暂时不相互折磨,而是相互信任,一致对敌,等把牢儿救下来了,回到圣安,你再和我慢慢折腾,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对不对?”
“你总在骗我?你还装成什么任可来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对我好象只认得这张面皮,戴个面具就认不得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倒要让你气死了,你还生什么气,好了,中午了,一会吃点东西再睡会吧!”
加洛被何慕枫说得脸皮一红,好象何慕枫也没说错,忽又想起什么问:“我昨日穿的衣服呢?”
“那都破了,脏了,我让人丢了,还要他干什么?”何慕枫终于伸直了腰道:“还留作纪念呀”
“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加洛急叫道,何慕枫见加洛确实很着急,便吩咐人去找了送进来。
加洛在那身烂衣服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那个丝绢包着的两枚古币道:“我总觉得这跟你有关系。”说完便将古币递给何慕枫,何慕枫眼睛跳了一下一伸手抢了过去失声问:“你在哪里得到的?”
加洛便把那日如何遇到明素的,明素如何助自己逃跑,塞了这东西给自己的,何慕枫听了有些颤声又有些激动地叫了起来:“带我去找她,带我去找她!”说着忽又无力地垂下手道:“找着又能怎么样,都化做枯骨了,我能怎么样?”
加洛不知道何慕枫指的是哪个她,后面又是什么意思,忙道:“我是在拖拓木府上遇着明素的!”
“还在拖拓木的府上。”何慕枫苦笑一下站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死了不能按北胡人的规矩天葬,又不能落叶归根回大燕,可苦了她了,我到什么时候才能为给她雪耻,让她魂归故里!”
施加洛小心地看着何慕枫,她很少看见何慕枫有过这种悲哀得有些无助的神情,忙伸手抱着何慕枫。
何慕枫说完便再也没开口,慢慢冷静下来,只是用手紧紧握着那两枚古币。
身体好些,加洛就带着何慕枫来到了那天自己遇到明素的那个小院子,守护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护院家丁,并且都不象会功夫的,人杰地灵很快地点了那几个护院兵的穴道,何地、何灵两人在外面守着,何人先进去探路,并开了院门,何杰跟两人身后。
何慕枫带着加洛进去了,院里一片漆黑,加洛因为那药太猛,何慕枫盼了那么久的事,逮着这种机会还能节制,所以走路都还有点费劲,加上不太认路,磕磕绊绊由何慕枫扶着进去,好在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所有的房间找完了,也没见着明素,加洛只得带何慕枫来到后面的院子,那坟旁边居然又多了一个新坟,加洛愣了一下,莫不是那天自己逃走,明素也遇害了。
加洛见何慕枫看着旧坟的墓碑,一下拉着加洛跪了下去,摸着墓碑的手一个劲打抖,加洛不敢说话,却听何慕枫喃喃地道:“大嫂,一别就是二十年啊!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吧!”
加洛愣了一下,却听外边有北胡兵巡街问话的声音忙道:“枫大哥,地大人、灵大人他们还在外面,小心被发现了。”
“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我不敢来看你,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你叶落归根,不能让你回到十方城入土为安,我无能呀!”何慕枫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加洛只得劝道:“枫大哥,明日我们备些火烛纸钱再来祭拜,好不好?”
“不来了,是我无能,二十年了,我不能替她报仇,我怕见她,我没脸见她!”何慕枫一下醒过来,忽站起来,拉着加洛出了院墙,加洛想也是,除非是何慕枫不想来,要不以他的势力还能不知道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人埋在哪里。
两人出了院子,何人冲何地、何灵挥了一下手,几人松了口气忙牵出马来,骑着马立刻离开了。
何慕枫从那小院回后就一直坐着看那两枚古币,加洛终于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何慕枫叹了口气说:“我的父亲是在十方城做太守时起事了!”
加洛记得施素素讲何慕枫的父亲是个盐商,只听何慕枫继续道:“父亲早年贩盐,攒了些钱换的十方城的太守,那时候母亲已经有了我们六个孩子,给我们六个兄妹一人一枚古币,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至如今,那四枚都随兄妹埋到地下。大哥长我很多,家里很早就为他订了门亲事,大嫂家与我家只有一墙之隔,和大哥一起长大的。记得五岁那年,大嫂带我去她一个小姐妹家玩耍,回家时,我家被顺兵围住了,不知状况的大嫂带着我到她家院子屋顶,就在那里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让人活活烧死!”
加洛听人讲过,何慕枫的母亲与弟妹,是顺兵烧死的,而且领兵的人正是自己的三个舅舅,便不敢说话了,何慕枫也略有些烦燥地道:“不他们怎么知道嫂子与我大哥订了亲,那些人又到了嫂子家,嫂子把我藏好,他们杀了嫂子家的父母、兄弟,见嫂子生得漂亮,又奸污了我嫂子。”何慕枫转过话题:“大难没死的嫂子带着我从家乡逃了出来,靠着要饭到了十方城找到了父亲,自立为王的父亲怕早忘了家里的发妻,已经有了两个新的妃子。”
“我执意要上山学艺,大哥和嫂子就带着我到了山上,那时候算是幸福的,大哥喜欢嫂子,怕嫂子在山上没有照顾,就送了一个丫头来,那个丫头就是明素,还把这枚古币玉佩送给嫂子做定情信物。后来,山下战事吃紧,大哥只得辞行下山去了。嫂子和明素留在山上一心一意地照顾我的起居生活,我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忘记那日之辱,不过,在山上那些年,我每天都在想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杀害我母亲、弟妹,糟蹋我嫂子的人血债血还,也是因为这种信念,我每天都用最严格的方式要求自己。”
加洛见何慕枫的神色不好,只会紧张地抓住何慕枫的手,何慕枫拍拍加洛的手道:“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没事,我十一岁那年,父亲派人来接嫂子下山与大哥完婚,我练功也到了紧要关头,嫂子待我如亲生母亲,我无以回报就问嫂子将来若能报答,嫂子喜欢我怎样的报答,嫂子讲:都是自家兄弟说得那么见外。后来嫂子又说:你终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真有所作为,好好待你大哥就好!我当时笑着道:嫂子,我和大哥是亲兄弟,一生自会对你和大哥好,不信,我这枚古币也送你,做日后凭证。第二日嫂子和明素就随派来的人下山了。”
何慕枫叹了口气道:“我做梦也没想到,这居然成了永别,大哥在和大嫂成亲不到一载,因为那时的燕国弱小,北有胡南有顺,他就用曾经与他相亲相爱的大嫂与北胡的那当王子和亲,说是那当王子在燕国偶见大嫂惊为天人,恬不知耻地要娶已经成为我大哥发妻的大嫂,我那个忙着过安稳日子的父皇,居然就同意了,大哥也没反对,用我大嫂为燕国争取了几年北边边境的和平,也换来他们安安稳稳地玩乐了几年。”
加洛听何慕枫讲得平平淡淡的,却偏又知道何慕枫那时会是个什么样心情,只听何慕枫继续讲:“十五岁那年,我艺成下山,见到我的父亲,那时他用我大嫂换来的几年和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新的姬妾带来的欢娱,而且我一下多了一堆弟妹来,好象那时候最受宠的就是十一的母亲,那是个美人,父亲被她迷得哪里还有什么天下、家国,守着圣安、南潼、十方城几块小地方已经没有一点斗志了,但他是想守着那些姬妾过安稳日子,北胡不同意,顺也不同意,那些年他也过得不安稳。”
何慕枫苦笑着摇摇头道:“一别近二十多年,再见到当年的信物,却是天人之隔,我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是一种什么心情,或许根本没有心爱过,我何慕枫决不会拿自己的女人去做交易,更不会拿自己的血亲去交换所谓的家国利益。有时,我在想,我大哥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大嫂,如果喜欢怎么会舍得下,又或者是成亲了才发现大嫂失身的事。”
加洛跟着何慕枫这么多年,何慕枫甚少提及他的事,今天讲大概也是触景伤情,想安慰何慕枫,却又觉得不合适,杀何慕枫母亲、弟妹的人正是自己的血亲,虽自己跟他们连面都没见过,那也是血亲,自己开口安慰弄不好反让何慕枫火上加火。
翌日一早,已准备多日的何慕枫带着人杰地灵便去了阴厥山,走之前拉过加洛道:“在这里,我没有更多的人来照顾你,我希望你一定听话,乖乖等我。”
“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太危险了!而且你一个女人不方便!”
加洛把嘴噘得高高的,何慕枫拍拍她的脸又道:“现在我顾不了你,但是记住如果真发生了事,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坚强一些,死皮赖脸都得想办法给我活下去,只要活着,缺胳膊少腿,我都会要你的!”
加洛听了眼睛一下润了,很想大哭一场,伸手要抱住何慕枫,何慕枫却拿开她的手眉一挑道:“这会想可不行,等我回来!”
眼睛刚润的加洛一下满脸通红,抬脚就踢到何慕枫身上,何慕枫大笑着跃上他的“青花玉”,带着人杰地灵等人扬长而去。
加洛总觉得何慕枫那番话象是决别,哪里坐得住,心里又恼恨何慕枫,就算死也应该和自己死在一起。
加洛装了两天乖乖女,瞒过照顾兼看管她的人,换了衣服便去找罗照英,罗照英看到加洛愣了好一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回过神来一下扑到加洛身上哭了出来,加洛忙笑着扶起罗照英道:“阿英,我又没事!”
罗照英一听加洛要去阴厥山连叫:“我跟你讲过,那是连北胡人都害怕的地方,恶狼出没,蛇雕横行,听人说还常有厉鬼出来吃人,你是不想活了。”
“阿英,你帮不帮我?”加洛对于恶狼、蛇雕倒相信,那厉鬼吃人之说,就怀疑是不是乌木干这个老东西捣的鬼了,罗照英听了加洛的话忙道:“不是我不帮你,那里连一般的北胡勇士也不敢去。”
“我不管,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或者你把那面腰牌借给我。”
罗照英可不想加洛一个人去送死,想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我们先到山边去看看,如果确实很险恶,我们就不进去了,然后马上回来。”
“好吧!”加洛听了也觉得可行,而且说不准遇着何慕枫,她就不需要再跟着罗照英了。
两人拿定了主意,带了水、吃的、用的,罗照英找来两匹不错的马,便骑着马去了阴厥山,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罗照英的腰牌非常好用,两人一路顺风地过了十几道关卡,没有一道关卡阻拦了两人,后来关卡没了,越往北行越发荒凉,然后时而见到有北胡人把放死人的天台,不过是几块石头垒成一个平台,把死去的亲人放在上面,大多连尸骨都没有,应该被狼拖走了,能见着骨架的,也被狼或秃鹫叼啄得差不多了。
乍一见到加洛还害怕,后面见多了,也就不怕了,心里还觉得这北胡人对亲人也挺残忍的,完全是用亲人喂这些牲畜,罗照英见路越发难走,忍不住连道:“方公子,我们还是回了吧!”
“阿英都到这里了,我们怎么也得再往前走走吧!”加洛其实更希望可以赶上何慕枫,那就没什么可怕了,但她就没想过何慕枫都走了两天了,以她的脚程追上何慕枫的脚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罗照英有些担忧,只是已经走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前除了荒漠好象还是荒漠,无边无际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才好,只得跟着加洛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时常听到狼嗥不断,看到凶禽翻飞,罗照英皱着眉,加洛一心想撵上何慕枫、想着牢儿,连狼嗥声都没听到。
日头慢慢往山下走,山影倒投到身上,罗照英再次忍不住道:“方公子,这地方不对劲,我们还是回吧!”
加洛没想到赶了一天也没见到何慕枫的踪影,这才发现连路都没有了,全是荒漠、戈壁,北胡人天葬的天台也有些时候没看见了,也开始着急了,只得同意先回去,两人急忙策马往回走,天色越来越暗,哪里还记得来时的路,四面看着分明都是一样的,越转越迷糊,心里着急的时候,偏又从山谷里刮起了大风,加洛罗照英都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