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峰回路转
第十四章峰回路转(本章免费)
素琼并没有急着回家，她围着小区的里绿化带转了几圈，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小区里亮起路灯，她才慢步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她就这么看见了杜奇峰。他身体半倚在车子上，看似悠闲的抽烟。素琼觉得他的腿根本就没好，也不可能这么快出院，她走过去和他一起倚在车子上。
“腿好了吗？”素琼问。
并不等他回答，她接着说道：“一定是偷跑出来的吧？”她说这句话本是带着几分玩笑的，她不想让气氛显的严肃，可说出来却并不能让人觉得轻松。
杜奇峰没有说话，素琼转过脸看他，只能看到一张侧脸，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给汪敏打个电话吧。”
刚掏出手机，被杜奇峰制止。他握着她的手腕，手里的烟被甩在地上，素琼可以闻到他手指间的香草，夹杂着淡淡的药水味。他站在背光里，看不清他的脸，隐隐约约只辩的清脸上的轮廓。远处有淘气的孩子用撒娇的语气对自己的大人索取零食.。灯光下驼背的老人对牵着宠物自言自语……
他伸出手臂想要抱住她。
“你放开我……”她忽然发作，闲静的小区显的极为突兀。她使出全身力气的去挣脱他，右手狠狠的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手落下来，她静下来，杜奇峰也怔住。他不曾想她会突然打出这一耳光，他的脸歪向一侧，拿手摸嘴角，然后正视她，喃喃的说：“素琼……”
“你不要碰我……”她甩掉他欲伸过来的手，大声的冲他喊，安静的小区，久久的回荡她的声音。
“杜奇峰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和他都要结婚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嫁给他，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消失？我们房子都弄好了，可是他现在不***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语无论次的讲完，语尾被自己的哽咽所淹没。她捂住脸，缓缓的蹲在地上……
杜奇峰不敢去碰她，站着静静的看着她，他的手臂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只是被她打歪。她的肩膀剧烈的起伏着，头深深的埋下去，只听见她不间断的抽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素琼腿脚都觉得麻起来，一双手迟疑的伸过来。
杜奇峰确定她不反抗，才轻轻的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前，她身体一直僵硬。
他轻轻的唤她，声音低而柔，怕是惊醒她：“素琼，我会一直等着你，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说一句，我马上到你身边——我明天就去准备房子，不管你应不应，它都是为你准备的……”
她的身体终于软下来，整个身体拖在他的身上，杜奇峰放在她后背上的手收紧。
素琼从没停止的拨打商浩辉的电话，关机，永远的关机。
在一个黄昏的时候她在阳台晾完衣服，终于打通了他家里的电话。
素琼欣喜：“喂？商浩辉吗？浩辉……”
却没有声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素琼怕他挂电话，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往门外跑。
“对不起，浩辉他……还没有回来。”
不是商浩辉的声音，是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素琼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听完对方把话说完。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她还是笑了笑：“哦，他还没回来呀。”她的话像是陈述，对方简单的“嗯”了一声，其实她想问你是谁呀，怎么会在他的家中，可终究问不出口。她想起几个月前的一通电话，商浩辉那端曾传来过女子温柔的声音，或许……她苦笑了下，低下头。
挂电话的时候素琼迟疑了一下，但最终只是说了声“谢谢”。
西方最后那抹残阳的红润也终于退下去，她收起手机转过身缓缓的走进屋子。
素琼已经很少在周末的时候早起了，可这个周六她还是起了个大早。早晨的空气还夹着夜间的潮气，让她想起很小的时候，跟学校一起到乡间游玩。
盛夏的早晨，田地里的玉米苗，叶尖上还挂着露水，碰在腿上一阵清凉。她在马路上毫无目的地行走，偶而从身边穿过早起晨跑的中年男子，短衣短裤，头发在风中飞舞，在这样快节凑的大城市里，看到如此悠闲的中年人实在难得。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呼啸着从她身边飞过，人行道的人也开始增多，各家店铺纷纷开门营业。
这才是她最熟悉的城市。
走了很久，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仔细打量周糟的环境，竟然是这么熟悉。她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进去。周末大楼里依旧有人值班，浅笑嫣然，对她微微的含首。
素琼很少这样仔细的打量电梯里的装备，仿佛就是这么简单，四面如镜子般光亮。对面墙壁挂着一副相框样式的广告牌，她仔细的看了很久才辩认出里面的那个女人是台湾的小S，扬言要为所有台弯女同胞了却心愿而坐进台湾某官员的大腿上的风狂女主持人。
楼那么，可是楼层终是会到。
商浩辉公司里依然有人加班，因为在大楼的高层，背着光，大白天也要开着灯，何况今天的天并不好。灯光下坐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转过头先是一愣，然后干笑：“唉，这不是佟素琼小姐吗？怎么这会来？”是商浩辉的秘书，他走过来站在素琼的前方。
素琼下意识的撇了一眼商浩辉的办公室，米潢色的门板紧闭，她笑了笑：“我想看看他在不在这里。”
“商总…还没有回来。”
“哦，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她笑笑看着秘书。
秘书显的很不自然，他摆摆手：“那您就随便坐吧。”
“……不了，我还有事。”刚转过身体，又被他叫住。
他把那扇门的锁打开，示意她自己开门。素琼握紧门把手，轻轻一转，门被打开……
屋子很暗，落地窗户的帘子拉了两层，商浩辉卧在窗前的沙发上抽烟，他屈着身子，整个身体深深的陷进沙发里，指尖发出几点红茫。
“你怎么又来这里？”他终于说话。
“因为你在这里。”
他没再说话，站起来走到窗前把帘子拉开，屋子瞬间明亮起来，他从窗子里望下去，楼下的人群只变成一圆小黑点。
他说：“素琼，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
“……”
他从玻璃窗里看到她发怔的表情，她双手绞缠握在一起，消瘦的脸颊上的表情显示出的她的固执，可是他的决定必定要让失望，……或许，也会让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转过身凝视着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你明明不喜欢我。答案是你只是想报恩——可是我不需要，而且……这个不能当成结婚理由。
那天我在新房子里呆了一天，前一天我让人把家居搬进去，我在那些新家居中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真高兴，因为这全是你喜欢的。我站在窗户里往下看，看你有没有到，我拿着手机，一直不想给你打，因为我想让你自动的不用我催着来我们的家——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也没等到，终于给你打了第一通电话，你没接，再打你干脆挂掉……”
“那天傍晚你提着保温杯走出小区，其实我就站在你旁边，你竟然没有发现。我知道你重新化了妆，但依旧掩饰不了哭过的痕迹。我跟着你坐的那辆出租车一直跟到医院，我查了你去的病房所住的病人。那天晚上我回到新房子想了很多，我一直认为你喜欢他只是喜欢藏在自己心里的影子，只是因为他没能让你完成糼时的梦，可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并不是这样，也许你并不了解长大了的他，也许你跟成年后的他的时间远比不上跟我在一起的多，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并不能用时间来衡量，为了他你可以不顾一切后果。以前我说你总是心不在焉，其实不是，只因为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你都不知道你每次见他后的表情比哭都难看……”
他讲到最后是坐在沙发里，背着光，仿佛整张脸也是阴暗的。素琼深深的吸气，她紧紧攥着上衣的下摆说不出话。
“你走吧。”
很久素琼听到自己迟缓的声音：“我不会走，你根本没有听过我解释，我不接电话是有原因的，我一直想找个时间把一切都跟他讲明，我就是想快些断了好跟你结婚。”
商浩辉看着她，缓缓的说：“你想过吗，你一直想快些跟他有个了断其实是你在逃避，你觉得一直纠缠对不起我，可是你想过吗就算你可以不和他来往，你能管得住你的心不想他吗？”
“可是我是真的决定和你一起……”素琼哽咽，她全身颤抖，眼前遂渐的模糊。
“对不起素琼，我只能让你失望了。”他说这句话不似前面的缓，相反很干脆利落。他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样东西递到她手里：“我下周就要结婚了，明天所有的媒体都会报道这则消息，同时也会写明我跟你取消婚约的消息——这是给你的请柬——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她看着他转过的背影不在不说，眼泪肆意的往***，她寻视办公室里的布置，那么熟悉，就在不久前她还曾坐在沙发里睡过觉，可是……可是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她缓慢慢的转过身，机械的迈着步子，机械的开门，然后是关门，她自己都觉奇怪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记的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秘书在后面叫她，她恍惚的转过身，轻轻一笑然后离开。
商浩辉从玻璃窗里看着她，只等到她转过身，走出办公室，他忽然转过身，快步走出办公室，但是已经晚了，她已经离开了，可是就算她不离开自己又能做什么呢？自己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他苦笑，他已经什么也不能做了，他仰起脸，吸一口气又走进办公室。
电梯广告牌里那个化着浓妆的女人仰起迷离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白晃晃的灯光下，素琼觉得照的眼睛疼。
出了电梯才知道原来外面又下起了雨，早晨来时还是白天，这一刻忽然变成黑天，旁边有人一直抱怨着，抱怨天气怎么这么坏。
她有些恍惚，雨水像帘子一样遮住人的视线。
她没拿雨伞，还没走进雨中，忽然又被人叫住。
素琼定定神，努力回想，眼前的人却依旧是不认识。
“昨天晚上是我接的电话……哦，你已经拿到请柬了吗？希望你能来参加。”
原来是她，商浩下周要娶的女子——张朋。
素琼被她请进一层大厅里角落里的一间小谈话室，只有两把椅子，小的怕是也只能容下两个人。她知道张朋让她时来不会只是想说这两句话。
果然女子认真起来：“我知道您和他之前的关系，至于为什么会到这一步，我也略有耳闻，她为什么娶我，我并不想管，因为我爱他。现在已经成了定局，我只希望我能顺利的嫁给他，如果您希望他能快乐，那么您以后不要再来他。”张朋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即使讲这些话依然如此，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他的吧，干练大方又不失女人味。
素琼点点头，表示听到，她站起来往外走，背后传来张朋的声音：“我希望你也能快乐。”
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希望自己幸福又不想伤害到别人。素琼没有回头，她冲出大厅走进雨里，后面有人大呼，雨已经十分大了，走几步已经淋成落汤鸡，汽车里有人贴在玻璃窗上往外瞧。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下雨的时候车子并不好拦，一辆一辆从身边飞驰而过，拦不住她索性再走回去。即使再热的天，雨水一浇，依然觉得冷，她哆嗦着掏出手机，毫不犹犹豫的按下去，天空顿横空闪过一道光，她并不管，只是把电话贴在耳朵上。
终于通了，对方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她打断，道：“我答应你，你不说愿意娶我吗？我答应你。我们下周就结婚吧，我不要房子，一切都用你现成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