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妾意峡江
江春水见饭菜都已凉了,吩咐店家撤下去,重新上过。那店主战战兢兢应了,命小二一一照办。林风道:“你不许我去救月儿也便罢了,为什么要冤枉我和你成了夫妻?这么传了出去,你我可是百口莫辩!”
江春水笑道:“传就传呗,我一个黄花闺女都不害怕,你男子汉大丈夫,怕个什么?”
林风踌躇道:“无中生有,总是不好!”
江春水道:“我心中本就是那样想的,怎么叫作无中生有?”
林风大惊,道:“你……你……”
江春水掩嘴笑道:“早在龙王军追来之前,我不是就说过要和你逍遥湖上,只羡鸳鸯不羡仙么?你都忘啦?我在船上,让你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不嫁了给你,还能嫁给谁呢?”
林风嗫嚅着道:“那,那当不得真的。”
江春水柳眉倒竖,道:“怎么,你嫌弃我?以为镜湖艳鳄,人尽可夫?”
林风心道,就算没有月儿,凭这一点我也接受不了你,当下闭嘴不答,干脆给她来个默认。
江春水把左臂伸到桌上,右手慢慢把衣袖撸起,露出一条欺霜赛雪的膀臂来,只见上面一点殷红的守宫砂,娇艳夺目。江春水道:“我江春水虽然艳名远播,却是守身如玉,江湖上那些狂蜂乱蝶一般的登徒子,到了镜湖,都由闭月羞花四姐妹对付。就算有她们应付不下来,一定要我出马的,我也自有一套只需一盆热水,就能让你欲仙欲死的功夫。你要不要试试?”
林风慌忙摇头,敬谢不敏。江春水道:“开天军并入左鹰扬麾下,你这个统领,有名无实,已经不过是个落拓江湖的浪子,我身为一帮之主,也不算高攀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在这世上,追逐一个美女很难,要拒绝一个美女的求爱更是难上加难。林风叹了口气,道:“照那样说,其实是我高攀你了。唉,这不是高攀不高攀的问题。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江春水恍然大悟:“哦,原来我们的林公子早已心有所属了,告诉我那女子是谁,我这就去将她一剑刺死。又或者,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无不可。我和她共效娥皇女英,我作大,她作小便是。”
林风摇头不答,心中只有一个**头,就是“那怎么能成”。江春水眼珠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令咱们林公子心动的,就是那个称了女王的月儿姑娘吧?现在人家可已和左鹰扬缔结鸳盟,你这场相思,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林风烦躁无比,拂袖起立,扔下江春水,大步走了出去。他一口气奔到码头,放声狂吼,直到喉咙嘶哑,心底的郁闷这才稍减。码头左近的行人都以为来了个狂人,无不侧目而视。林风立在码头的石阶之上,放眼一江东去的秋水,不禁有黯然泪下的触动。
江春水赶了上来,到码头上一看,跌足道:“这帮讨厌的小贼,把我们的船也乘走了!”江岸与叶青急着渡江,到码头一打听,知道那系在岸边的小船就是江春水所乘,哪还有客气的。此时烟波浩渺,叶青一行人踪影全无。江春水无法,只得又与江边舟子好说歹说,花钱买下一条小船,上岸来拉林风。林风忽道:“你想知道五彩石的秘密,最好现在便和我一同去救出月儿!”
江春水一怔,道:“怎么说?”
林风道:“若我说月儿真是受命于天的神女,你必然不信。但五彩石在她手中时,确有让人想不到的神奇!”当下就把五彩石如何在月儿手中大放异彩的情形说了,末了道:“我这套补天刀法,便等于间接从她手中学来。上天既然有这样的安排,你不能得她相助,纵有五彩石,得到的好处恐怕也有限。仗此成仙,说不准还有天大的风险!”
林风这方面危言耸听,江春水听了将信将疑,道:“你这么说,不过是想我去救出你的心上人儿吧?”
林风道:“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都由得你。”
江春水大为意动,暗犯踌躇,想了想才道:“反正左鹰扬还要召开什么劳什子的天下大会,那时到场的豪杰必多,我想个法子,总能在纷纷扰扰中将月儿姑娘抢了出来。眼下左鹰扬正和孤峰交战,大军往来,我们能有什么作为?还是赶回镜湖去,解了我自己的燃眉之急是正经!”她忽而展颜笑道:“最好那时候左鹰扬和月儿木已成舟,先绝了你的**头,你才好老老实实作我的小老公。”
林风听了,哭笑不得,被拉扯上船。江春水亲自操舟,小船划入江心,向下游驶去。过了望夫滩,果然不久就进入峡江水道,只见两岸高崖耸峙,相隔不过十来丈远近,头顶云雾缭绕,峡中却涛声如雷,两旁如刀削的峭壁被大水冲刷得千疮百孔,水里明礁暗礁,和水流相激,涌起滔天白浪,一个一个的旋涡接连不断。奇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林风生长岸上,哪见过这样的水势,坐在船头,魂为之夺,脑袋里只有惊呼赞叹,什么烦恼忧愁都被这自然的伟力冲刷无踪。江春水神情专注,把一条扁舟操控得如同游鱼般灵巧,在惊涛骇浪中象飞起来了一般!如此足有半个来时辰,小舟冲出峡江,山势两面分开,水面转宽,水势转缓。江春水坐了下来,掏出丝巾抹一把汗,林风魂魄归位,也不禁对她高超的船技赞不绝口。
江春水得意地道:“能以一条小船毫发无伤地穿越这天剑峡的,世上除了天河帮主范天渔,可能便只有我江春水一人了!十命龙王虽然狂妄,但单以操舟而论,谅他也没有这等本事!风郎啊,要知春水爱你之心,就如这峡江之水,澎湃汹涌,百转千回!”
林风肉皮发麻,但听她说起天河帮,便留上了心,道:“天河帮与龙王水师,孰弱孰强?”
江春水道:“天河帮靠近京畿,垄断天下水路运输,帮中强手如云,更与朝廷重臣多有勾结,是一等一的大帮会。龙王水师在忘川一带集结成军,两者性质不同,可不大好比较。但我镜湖帮几代财力积攒下来,若和天河帮联手,绝对不输给龙王水军。十命龙王若真的欺人太甚,咱们大伙儿拼个你死我活,他可也得不了好去!”言下之意,似乎和天河帮甚是交好。
林风道:“那天河帮主范天渔,为人如何?”
江春水道:“雄才大略,贪花好色,这八字足可形容了。这个人,对我还着实不错。”
林风心道,范天渔既然贪花好色,他对你的好,只怕也另有所图,这样的盟友靠不靠得住,其实难讲。当下也不说破,江春水察看上游水势,道:“若镜湖帮和天河帮的联军与龙王水师交起战来,把他诱到天剑峡里,我们在崖顶投以木石,倒不失一个歼敌良方。”
林风点了点头,发觉这女子不光毒辣自私,胸中其实也颇有丘壑。一路无话,舟行两日,水面越发宽广,这天一早醒来,林风只见眼前烟波浩涾,一眼望不到边,更兼波平如镜,不禁奇道:“怎么流花江到了此处,好象不再流动一样?”
江春水心情大好,笑道:“今儿一早,我们便已拐进了镜湖。你眼前这片大水,就是我镜湖帮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