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回
往往,越是万事无缺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掌心里一无所有。
“南雪眨眼就长这般高了。”我轻如柔荑地拿捏南雪的小手,仔细瞧着新长的小刘海。
“是的,母后娘娘,父皇说儿臣一月要做三套衣服,一日要吃六顿吃食,又长高又长肉,说要把明光殿(色色小说的银子都吃掉穿掉。”南雪咯咯地笑着,看来临国夫人和皇甫翼都对她很上好。
临国夫人沈自君脸上不寻常地遮盖了很多霞粉,看来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南雪乖巧聪慧,更甚于其他皇子公主,甚的翼儿的欢心。翼儿不止一次对哀家说过,要是南雪是皇子就好做多了。不过哀家见到你的肚子,哀家的心又放下了,南雪的弟弟想来不差南雪许多。”
我赶紧抿嘴笑着言说,故作低调,“南雪能得夫人赏识,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臣妾肚中这位,怕也是个公主。”
“依着哀家多年的眼光,不会错的,定是个极有福气的皇子。”临国夫人的语气中向来有不容辩驳的成分。她待我好,她待我不好,都是凭着事情的突发,我不敢奢望,只好赔笑。
“你有着身子,皇贵妃太过妖艳,哀家素来不喜。嫣嫔和冯嫔又从不得圣宠,哀家做主收纳了几个妃嫔,皇后没意见么?”她似笑非笑地试探我又像是在警告我。
“女子『妇』德不得妒忌,何况臣妾是皇后,更要以女戒做准则,陛下春秋鼎盛,却是稀少的皇子公主,正是臣妾的错。”我一向做人做事都是淡淡的,尤其是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露』之后。
临国夫人很满意我的答案,“哀家就没选错皇后。翼儿的皇后就该成为天下女子『妇』德的表率。”
她的故事肯定曲折挽起,只是永不会让我知晓。
“前些日子,哀家听闻北宁宫有两位宫女只是说错话就被皇后赐『药』毒哑,哀家还认为是皇后有孕后,脾气暴躁而致。”她清清问说。
自己就算有尊贵的出身,只要是个女子,也只得匍匐在皇权紫霞,身不由己地成为帝皇家政治较量的牺牲品。
“臣妾只是不想陛下在劳神前朝之时,还要担忧后宫的悠悠之口。六宫之人,闲杂无事地口无遮拦,肆无忌惮地掀起争端。臣妾认为,应该清扫些无用高龄的宫人出宫,给些厚重的银两安置即可。”多时想做的事情在此刻提出,想来临国夫人伤身伤神之时,不会多想。果然不出意料,她爽快答应了。
一如侯门深似海,更不要说皇家。
有个常年跟随临国夫人的嬷嬷进来贴耳向夫人禀报,我只是静静饮喝着『奶』水,看着临国夫人的面『色』一点点变暗,她恼羞成怒地大拍桌子,“这样的贱婢,拉出去五马分尸也不嫌弃。”又对我说,“皇后,跟哀家去花影宫。”
花影宫里的雪梅早就在盛夏凋零,皇贵妃的地位岌岌可危。
底子下跪着一个新进的宫嫔,叫做元久儿,今年十三,正式封号是元美人。
“夫人,元美人入宫之后,虽然年幼,一直是安分守己,这次怕也只是误会。”拓跋宝儿的声音不大,只是脆亮着听得见的大小言说。
“安分守己?!像你一样。趁着哀家多病,皇后羸弱,你们就无法无天起来,你身为一宫主位,却让宫里的嫔妃惹出这多事来,你干脆也不用做皇贵妃了,就降为正三品妃吧,至于封号,就叫媛妃。”临国夫人的随意指点江山,就将拓跋宝儿的位份连降两级,她也不敢再有怨言,她没有了靠山,只能求取皇甫翼对以往的情分更多在乎。
“夫人,臣妾并无过错,臣妾只是将表哥送臣妾的香囊还给他。陛下连着十日都到臣妾的屋内,臣妾怎会这般不知廉耻去**他人。”元美人还没弄清楚形势,现在不是她做没做过,只是临国夫人相不相信。
“还香囊,自己的嘴都承认这事,怕是确认无疑了。若真没过往,你何必收下又偷偷『摸』『摸』归还?”临国夫人的脾『性』越来越不好了。
“臣妾没做过的事,夫人不可以栽赃,臣妾要陛下做主。”这元久儿倒是小家子气,直到此时还认为皇甫翼会为她冲撞临国夫人。
我劝说言道,“夫人,这事倒也好解决,罚去暖宫即可。只是夫人的身子重要,不要气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的话也是没错的,就罚这个贱婢去暖宫里思过。”临国夫人下了最后通牒。
那元久儿新进得宠,哪里会受得住这样的委屈,大叫出来,“臣妾也是爹娘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地养大,皇后娘娘不能因着有孕不能侍驾就迫害臣妾。”
我冷眼瞧着,是一片好心让她去暖宫避开漩涡,她却不懂领情。
临国夫人不耐烦地说,“来人,打断了她的腿,送她出宫。哀家看着她就心烦。”
她的叫声变得恐怖回『荡』。
一个男人同一个女人的携手并行,只有两条路:继续或放弃,是并肩观望世间风月后的花好月圆,抑或是,看到那边风景更好的果断离散。
皇甫翼曾经许下诺言给我,或是他从不当诺言,只当做梦话还是不可信的甜言蜜语。为我废除六宫,只是刹那,我依旧感动于上苍让我们相识。
皇甫翼醺然处默默看着我,我笑着问说,“翼郎,莫非不是元氏被贬出宫,所以寂寞来找臣妾。”
“水儿越来越爱逗笑于孤,那些年轻女子,孤看着索然无味。”他从后面用气息围绕着我。
“是吗?那翼郎是嫌弃本宫老了?”我嗔着红唇诱『惑』。
“水儿大度,自然不会吃孤的醋,只是孤欢喜着这孩子早日降生。”他将大手覆在我肚子上,我害怕地向后缩身,怕他感觉到两个心跳。
“孤最喜爱水儿的面孔,解就着眉目婉约,佛语中的寂静感觉。”他睡下了,身后云影杳杳。
明日就是我和傅太医的三日之约,我从未想过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