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代桃僵
金济善对于我们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知府大人的世侄,也摸不清底细,见白仁辅没有异议,于是道:“那真是求之不得,这位公子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从他府中一个下人摇身变成知府大人的世侄的确够神奇的。
我站起身来,“小生才疏学浅,就随便**首应景的诗,**的不好还请各位多多见谅。”当下调整了一下声音,高声**道,“边地莺花少,年来未觉新。美人天上落,龙塞始应春。”
此诗一出,由于宾客中以粗人和商贾为多,听到“新”、“美人”之类的字眼,自然是高声叫好。只是我这首诗说的虽然也是新人出嫁,却是为唐朝的永乐公主出塞和亲而作,金姐姐被逼与你们这群金龙帮的恶贼订亲,而且现在的年号正是永乐,我这首诗够应景了吧,大家就鼓掌鼓个够!
但是这首诗自然瞒不住精通诗文的人,金济善和大舅哥就第一时间露出了讶异之色,显然不清楚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其它表情不自然的还有夏仁心,白仁辅,那个什么玄览道长,这个道士倒是不单是只会画符啊。妖女见我一首诗**完,夏仁心就有些不自然,心里可能乐翻了,偷偷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这妖女就想着怎么对付夏仙子,不过这次你可是谢错我了。
但最令我想不到的就是方动地这个大粗人竟然也露出了一丝讶色,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看错了?但是我很快就证实了方动地确实明白这首诗的意思,他用那难听地嗓门压下如雷的掌声道:“大家将掌声拍的更响一点,来欢迎我们的新人百年永好!”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从内堂传出传出不和谐的声音。
是谁这么帮我!果然所有人都面露惊色,而几个与此次婚事直接相关的人更是愤怒不已。刚说完“百年永好”就被别人来了这么一下,方动地的一张脸都绿了,要不是方云天拉着,可能就要爆发了——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从我们这一席到内堂的入口冲了出来,跪到金老爷子面前,“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房里出事了。”
金姐姐,不会吧!我脑子“嗡”的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要不顾一切冲入内堂,但旁边的妖女按住了我,示意听听再说。金济善一听,也是面色大变,颤声道:“你说什么,小姐出事了?”
那下人的声音也在哆嗦,“是,不是。”
金宇翔沉声道:“到底是还是不是,说清楚点!”
“小姐没有出事,是小姐房里出事了,小姐的贴身丫鬟穿着新娘服在小姐房里被杀了。”
金姐姐没事,还好!咦?不对!吉时将近金姐姐自然应该呆在自己房里,如今她的丫鬟在房里被杀,那金姐姐会不会是被凶手掳去了。
这时从里面又冲进来一个下人,一下子扑进金济善的怀里,哭泣道:“爹,都是我害了她。”这不就是金姐姐吗?
金济善见忽然有个下人扑进怀里,也有些吃惊,待看清楚是女儿后,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安慰一边问道:“秀郁,慢慢说,倒底是什么回事?”
金姐姐又哭了一会,才从金济善怀里抽身起来,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金姐姐听说今天来了不少江湖中的高人前辈,想一睹他们的风采,可是自己等会儿蒙着头布出来就看不见他们了,就想了一个办法,叫丫鬟绛袖在房里穿着新衣假扮自己,自己则偷偷穿着下人的衣服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直到等夏仁心吹完一曲,才趁大家如痴如醉的时候又溜进后堂,可是正走到自己房门口,就见一个下人冲出来,嘴里大叫不好了,进去一看才发现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这时鹰扬也是刚刚闻讯赶到,有点搞不清局面,见到金姐姐哭得海棠带雨,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我的心犹如被利器狠狠刺了一下,钻心之痛。
方云天沉着脸站了起来,“方正何在?”
一个金龙帮的弟子说了声在后院,就跑进去请这个什么方正了。
方云天向我们这一席的人解释后院各处都有金龙帮的弟子把守,而负责人正是这个方正。趁此时机,金济善示意天降横祸,还请各位担待,又着金宇翔到大堂控制一下局面,就说是出了点意外,叫他们稍待片刻。
白仁辅是杭州知府,出了命案自然不能不管,提出要不要去现场看看,顺便叫人把现场保护起来。这时一个国字脸的金龙帮弟子快步从内堂走了出来,看样子就是什么叫做方正的了,他听闻此事后也是吃惊不小,诚惶诚恐请起罪来,说自己与弟兄们守在后院各处紧要通道,没有离开过一步,而且还有金龙帮弟子在庄外围墙旁巡视,可以说是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可能避开他们的视线。就算有高手能够进的庄来,但是也不太可能潜到新房,因为通往新房所在的院子的门是他亲自带人把守的。
方云天听罢没有言语,金济善在白仁辅的要求下就要带大家去现场,我们这一席的人差不多都跟去了,金姐姐和鹰扬自然也一起进来,一些想看热闹的人都被堵在了内堂的入口处。
经过了一个小院,穿过一道小门,就到了现场所在的院子。这好像不是上次晚上看到金姐姐的院子啊?金济善对白仁辅说这个院子本来不是小女的院子,只是因为离喜堂近,就将新娘打扮等待吉时的新房移到了这里,反正只是订亲,没有那么多讲究。白仁辅点了点头,指着刚才经过的小门道:“这个就是那位兄弟亲自把守的门吗?”
方正上前一步,指着院子的另一扇大门,恭声道:“启禀大人,小人把守的是这道大门,是其它地方进入这院子的必经之路,而这道小门离喜堂只有一院之隔,想通过这道小门进入院子,只有从大人那一席旁边的入口,也就是我们进来时经过的地方进来,而在那个入口处是由金府的人把守的。”
“那个入口为什么要由府里的人把守?”白仁辅问道。
金济善接口道:“白大人,那个入口你也看见了,就在我们那一席旁边,让几个劲装的弟子守着有些不太妥当,所以我和方帮主商量了一下,就换上了府里的人。”
白仁辅点了点头。咦?这么说的话,刚才我想偷偷溜进来的入口还成了唯一可以避开金龙帮弟子的入口了喽。一开始的确是有几个金府的家丁把守,可是
这时白仁辅表示现场不宜太多人进去,就点了金济善、方云天、鹰扬还有金姐姐,见我也是一脸的急切,迟疑了一下把我也叫了进去——
这就是金姐姐的新房吗?我踩我踩我踩踩,呸,我再吐口口水,反正新郎是这个黄毛小子。贤侄,你不要破坏现场啊。什么,哈哈,不好意思,喉咙不太舒服。鹰扬狠狠瞪了我一眼。
很快大家的注意都转到了躺在地上的丫鬟身上,本来已经有些平静的金姐姐更是又开始抽泣,看样子金姐姐将很大一部分丫头被害的责任都归到了自己身上,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出真凶。
房中没有打斗的痕迹,丫头脖颈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长不过两寸,但是却流了不少血,看样子凶手是个老手,金姐姐说绛袖跟她学过一些功夫,寻常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被人这么一击得逞,对方肯定是个高手。绛袖脸上尤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能是临死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个丫头并不是上次端水果给金姐姐的那个,只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白仁辅问金姐姐房中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地方被动过,金姐姐检查了一下说没有。
白仁辅沉吟了一下,“那么说凶手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而不是什么入室行窃被发现后杀人灭口了。传发现尸体的下人过来。”
一会儿那个下人就走了进来,白仁辅要他把发现尸体的过程再讲一遍。他回道:“小的是被媒婆叫来看看小姐有没有准备好的,小的想敲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小的在外面叫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就推门进去,一进来就发现绛袖的尸体了。”
“那时候已经快到吉时了,为什么媒婆自己不过来,要你过来?”
“禀大人,其实媒婆已经来过好几趟了,但每次来都是门窗紧闭,一敲门绛袖姐就说小姐想静一静,叫我们别来烦。媒婆也是来一次来一次累了,才叫小的过来的。”
“你说媒婆来的时候是门窗紧闭,你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那窗户呢?”
“小的没注意,反正小的见到绛袖姐倒在血泊中,就冲出去叫老爷了。”
白仁辅闻言检查了一下窗户,还是从里面栓住的,“传媒婆。”
一会儿一个市侩的大娘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你就是媒婆吗?你说一下你过来这里的情形。”
媒婆说得与那个下人讲的没什么出入,当白仁辅问她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辰,她说也记不清了,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时好像正好外面有人喊“大人到了”。这么说来就是白仁辅和我们到的时候了,那离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嘛。
白仁辅又叫来方正核对了一下从他那里进来的人,确定只有媒婆和几个下人,都没什么可疑,进来了一下很快就又出去了。
“这么说来凶手是不可能从方正守得这个门进来的喽,那就传守在我们那一席旁边入口的下人过来。”
那几个下人传到后,白仁辅就问他们有没有放什么人从那个入口进来,那几个下人都摇头说没有,又问他们有没有离开过,他们说直到白仁辅入席后,前面人越来越多,有些忙不过来才被老爷叫去帮忙的。金济善也在一旁肯定了这一点。
“这就对了,凶手就是趁这段时间从那里潜进新房行凶的。可是这段时间到底都有谁进去,我们这一席就在入口旁,本官是没什么印像,不知各位可有映印像?”
金济善,方云天都摇了摇头,白仁辅又将目光对准了我。其他人也看了过来,金姐姐更是轻呼一声,显然直到现在她才认出我来,也难怪一个见过几面的下人,她为什么又要放在心上呢?
“启禀大人,刚才小侄在席间闲着无事,倒是注意到了有什么人进出过?”
方云天惊疑地问道:“这位公子一直注意着入口?”
其他人包括金姐姐也惊疑地看着我,我故意避开她的目光,续道:“对,反正在席间我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好自己找样事情做了。”
白仁辅哦了一声,金济善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方云天则没什么表情,鹰扬显然有些不信,金姐姐的脸却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
“这段时间一共有四个人进去过,但都在白大人致词之前出来了,前后不到一刻钟,此后全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们这一席,没有可能再有人进去,其中一个就是坐在我们这一席的玄览道长,还有几个人我不认识,但特征明显,我应该可以认出来。”
白仁辅闻言道:“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去认人。”方云天提议道:“白大人,现在还不能肯定这几个人之中就一定有凶手,这么直接去认人也不太妥当,要不要这位公子不动声色地到外面绕一圈,在这几个人旁边停一下,使个眼色,我们再去把这几个人请过来。”
“就这么决定,本官、退之兄,还有方帮主就站在那个入口处,贤侄这就麻烦你了。”
我点了一下头,我们几个人就退出了现场,妖女见我们出来,本想拖着我问一下情况,但是我们都不吭声,一脸肃穆,她也就把问题咽了回去。
这几个家伙我是决不会记不清的,要不是他们抢着进去,我就冲进去见金姐姐了,也许当时我要是不那么犹豫,就可以救到金姐姐的丫鬟,只是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丫鬟呢?
我很快就找到了这几个人,他们都还没有离开,况且即便有人想离开,外面也有金龙帮的人守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玄览道长,一个是猥琐的汉子,另一个是气宇轩昂的中年剑客,还有一位则是犹如谷中幽兰的秀丽女子。白仁辅也在金济善的提议下将审问地点转到了离现场不远的一个偏厅,这偏厅倒是颇为雅致,尤其是高悬于厅上的“竹苞”两字龙飞凤舞,有种扑面欲来之势,想是什么大家所书,不过这个大家似乎与金家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