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芳华

1. 那年芳华

“画堂灯暖帘栊卷,禁漏丁丁。雨罢寒生,+激情一夜西窗梦不成。

玉娥重起添香印,回倚孤屏。不语含情,水调何人吹笛声。”

倚凤楼内,婉娩清歌泠泠淙淙,客者纷繁,起坐无间,偶有朗声而笑,偶有怒骂之嬉,嘈错攒杂,一派兴隆之局。

厅堂一隅,有素妆女子,低眉信手而弹,转轴拨弦,妙手生花。她是栖梧国第一歌者,唤名非烟,虽不是倾世姿容,却是如兰之质。

歌罢,她转身欲走,忽听几声议论:

“诶,掌柜的,这也好些天了吧,那个小姑娘怎么还在外头?”

“是啊,也不知是走散了还是别的什么,看她衣裳,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就落得这个地步,看着怪可怜的。”

“话说咱们栖梧,虽不比曦凰,可也一向安定,会不会是从柒澜来的?”

“谁知道呢。”那掌柜又看了看外头,叹息一声,“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老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问什么她都不讲......”

闻言,非烟停了停,看着那蜷在墙边的瘦小身影,手中的琵琶不由一紧。她从楼里取来几个馒头,放在女孩跟前,没有说话,只是友善地笑了笑。

那女孩的衣服早就污秽一片,有地方还被划了几道口子,头发乱蓬蓬的,看不清面容,眸子里,盛满了疑惑和防备。蓦的,她跑过来,紧紧地把馒头抓在手里,又飞快地躲回去,见非烟没有追她,这才放心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慢些。”非烟怕她噎着,下意识伸手欲拍她的背。可才动作,女孩就警惕地往里缩了缩,小兽似的紧盯着她。非烟想要解释,却见女孩突然怔怔地看向街市,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手上,半分动作也无。

顺着她的目光,非烟转头,竟也莫名楞了半晌。多年以后,当她容颜不再,歌声已老,在所有的所有沧海桑田,她还是那么清晰地记得那日情境——

阳光明媚,山色空蒙,亭亭扶柳,剪裁清风,潋滟水波,落花几许。那个白衣少年,就这样微笑着从喧闹中缓步而来。那般遗世独立,那般风华绝代,一时间,竟眩地她睁不开眼睛。

慢慢地,他蹲下来,万分轻柔地拢了拢女孩的头发。

“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风烬,你的哥哥。”

哥哥?

女孩喃喃,歪着头看了他许久,然后,黯淡的眸子熠熠生华。她把手合进他的大掌,素唇微启,巧笑嫣然:“哥哥。哥哥!”

这声称道,是那么熟悉与自然,仿佛跨越了百代千年,冥冥兜转间,又是一次邂逅,一次相守。

她遇见他的时候,只三岁。

“夭儿,我来带你回家。”他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污秽,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我们的家就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到时候,哥哥吹箫给你听,好不好,夭儿?”

“好啊。”她湿热的小手塞在他温厚的掌心里,脸上是依旧懵懂的憨笑,“夭儿?这是我的名字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轻声念道,“夭儿,以后,就让哥哥来疼你,再也不让人家欺负你了,好不好?”

“那哥哥会永远陪着我了?”她的眼睛闪出一丝奇异的光彩。尘垢下的小脸,于光影斑驳处风华旖旎。

夭儿,我又找到你了,知道吗?倾雪园的桃花已开了满枝,就连小径也满是落红。

夭儿,多好听的名字。他说,夭,是花朵怒放的意思。

他没有骗她,这个地方果真温暖如春、繁花似锦。那时候她傻乎乎地想,他一定是世上最好的花匠。

“哥哥哥哥,我刚才捉到了这么大一只蝴蝶哦。”

她献宝似地围着他又笑又跳。

“哥哥哥哥,我们放风筝去好不好?”

她腻着一张小脸,歪歪斜斜拽着他走。

......

淳熙十八年,栖梧国后诞下一女,是夜,宫城上方红光乍泄,宛若凤舞。人言:大吉之征,凤凰临阁。故取名端华,受封“第一公主”。

淳熙十九年,柒澜之北凤城初立,与泠月各据一方。

淳熙二十一年,曦凰慕容氏长子封王,号“靖宁”,年十三。

淳熙二十三年,秋慕云于殿前答策,才辩思敏,群臣哗然,拊掌大赞,年十五,且岁岁累进,数年,官拜右相。

淳熙二十七年,慕容氏权倾朝野,慕容萧摄政,总揽朝纲。

当世之时,天下三分。

淳熙三十三年,倾雪园里乱红飞舞,两生崖上的彼岸花灼烈妖娆。一时间,浓郁的香在方圆几十里内盘桓不去,三日方消。市井有言,说那日有女子踏歌起舞,翩然欲仙。

“哥哥哥哥,我最近都很乖哦,你看,我有很用心在种这里的桃花。”

“哥哥哥哥,我想你了,可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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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恋千年:夭颜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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