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2)
是的,我就对观察和记录植物上瘾已经好些年了。有朋友善意提醒过我,不要玩物丧志,但我倒自得其乐,要往植物王国里继续深入。文字记录不过瘾了,又添置了相机,学习摄影,为植物们的美丽身姿立此存照。这么做有个缘故,我曾对记者说过,我不能忍受自己对置身的环境一无所知。这句话写到了报纸上,有人认为是狂妄的话,我却认为这是谦逊的话。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人走在不同的道上,对世事的理解已可以如此南辕北辙,如此相互抵牾。我的意思并不是自己能通晓这个世界。我的意思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要尽力去了解这个世界。@既然身处的这个自然界如此开阔敞亮,不试图以谦逊的姿态进入它,学习它,反倒是人的一种无知的狂妄。
这个世界对一个个体的人来说,真的是太过阔大。我开始观察植物的时候,也仅局限于青藏高原,特别是横断山区这一生物特别丰富多样的区域。这不仅因为自己在这一区域出生,成长,更因为这是我写作的宝库,这许多年来,我不断穿行其间。就在这不断穿行的过程中,有一天,我突然觉悟,觉得自己观察与记录的对象不应该只是人,还应该有人的环境--不只是人与人互为环境,还有动物们植物们构成的那个自然环境,它们也与人互为环境。于是,我拓展了我的观察与记录的范围。
这样直到2010年,旧病发作,进医院,手术,术后康复。一时间不能上高原了。每天就在成都市区那些多植物的去处游走。这时蜡梅也到了盛放的时节。我看那么馨香明亮的潢色花开放,禁不住带了很久不用的相机,去植物园,去浣花溪,去塔子山,去望江楼,将它们一一拍下。过了拍摄的瘾还不够,回去又检索资料,过学习植物知识的瘾,还不够,再来过写植物花事的瘾。这一来,身心都很愉悦了。这个瘾过得,比有了好菜想喝二两好酒自然高级很多,也舒服很多。
自从拍过蜡梅,接着便大地回春,阴沉了一冬的成都渐渐天青云淡。玉兰,海棠,梅,桃,杏,李次第开放,也就是古人所说春天的二十四番花信的接踵而至。于是,我便起了心意,要把自己已经居住了十多年的这座城中的主要观赏植物,都拍过一遍,写上一遍。其间,从竺可桢先生的文章中得来一个词:物候。便把这组原来拟命名为《成都草木记》的文章更名为《成都物候记》一一写来,加上自己拍的照片,陆续发在我的新浪博客上。没想到就有网友送上称赞,甚至订正我的一些谬误,更有报刊编辑来联系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