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谨慎过分(5)
他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我手中的清单,好像是在测量距离,准备扑过来把它夺走。但他的肌肉又马上松弛下来,嘴唇上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当然可以解释,先生。刚才你突然发问使我吃了一惊,现在我清楚地记起来了。我在巴塞罗纳坐牢的时候——大概你听说过传讯我的事情——同一个西班牙人住在一起。有一天清早他被带走。我们刚刚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他就把这三样东西交到我手里,说要是被搜出来他就会被枪毙。他请我代为保存。”他请求原谅似的耸耸肩膀,“可是,他再没有回来。我把这些东西放在钱包里忘得一干二净。请您相信我,先生。”
我竭力掩饰住对他机智而迅速的解释感到的敬佩,用眼睛死死盯住他。这是个像牛皮一样坚韧、难以制服的家伙。我像刚刚看完一场恶战一样笑起来,笑得双肩上下颤动,仿佛在尽力忍住不要纵声大笑。我高兴得把头向后一扬,笑啊,笑啊,一直笑到泪水模糊了双眼。我一生中从没有开过这么奇特的玩笑。
蒂莫芒斯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紧咬牙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上青筋跳动,嘴唇毫无血色。我笑得越来越厉害,他却不停地颤抖#小说。最后,蒂莫芒斯失去了自制力,用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哀求我不要再这么神经质地笑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你千万别这么发疯似的笑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交代已经使真相大白,两小时以后口授并签署了一项内容完整的声明。现在,这项声明还在我的办公桌上。
1942年7月7日,蒂莫芒斯在旺兹沃斯的监狱里被处绞刑。他也是“Grundlichkeit”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