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情沉醉的夏夜(1)
一个爱情沉醉的夏夜
20世纪90年代,在打开电视机经常可以看到接吻、的美国,我却不时地想起在中国大陆70年代初那个爱情沉醉的夏夜。
也许美国式的自由情爱像一本随处可买到的通俗罗曼司,尽可随看随扔。“甜心”太多也就容易让人起腻了。中国大陆70年代初禁欲时期的爱,却像神秘莫测的哥特式的传奇。它颇令人胆战心惊,却也如嚼橄榄一般令人回味无穷。
70年代初,“文革”还没结束,小说、歌曲等文艺作品只要和“爱情”搭界,就会被批判成“潢色”、“下流”。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瘦小的丑小鸭,一个还和小男生分坐一张桌子的小学生,一个很听话的“红孩子”。
我不像一些同龄小伙伴,那几个令父母大人摇头叹息的捣蛋鬼。“哎哟哟,玲这女孩怎么搞的,小小的年纪怎么‘沦’成小‘阿飞’了。她把她爸(色色小说爸工宣队的公章红印油当胭脂涂在脸上,活像公鸡的鸡冠。女孩子这样喜爱打扮,会分散心思,不爱学习,就会没出息。据说她还看过潢色手抄本《少女之心》呢!好好的一个孩子被糟蹋了,可惜呀!”玲就被大家这么议论纷纷。
而另一个比她大一年级的小男生翔则被人背后喊作小“流氓”。他无非就是特别调皮、特别叛逆。在那种气候下,却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一本50年代出版的、纸面发脆变黄的“世界爱情名曲”。大庭广众之下,他用口哨吹着那些曲子,或怪腔怪调地唱出那些词句。大人们都骂他“流里流气”。
其实,外表看来乖乖的我在内心里也渴望着打扮。学校革命文艺汇演时,就像所有排着队等着化妆的同学,我也急切地等着文艺老师给我们梳辫子、扎大红蝴蝶结、涂胭脂、抹口红。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漂亮的小公主,而且那种美丽是无可非议、绝对安全的。我也经常暗暗注意母亲的衣着:夏日里,身为每年“先进工作者”的母亲总穿着一件宽大的纯白短袖和一条盖膝的深蓝裙子。我想妈妈的白皙皮肤要是配上带花的连衣裙一定很漂亮。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就不曾穿过一条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