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国家意识、文学叙事与学者参政(5)..
谁是战争的犯罪者?今日举世的目光都射在,举世的手指都指向纳粹主义德国和军国主义日本的身上。日本还可以说,它原是战前五强之一。德国是战败国,怎么会有作战能力。如果在慕尼黑会议时,德备已超越别国使张伯伦不得不让步,那么希特勒吞并奥地利时,怎么不注意到?纳粹军进战莱茵时,怎么不注意到?是谁容忍德国有逃避国际眼光的秘密军火库?是谁直接、间接扶掖了纳粹政权在德国的抬头?是谁默许了一个有神经质、有犯罪倾向的独身汉向德国人民号令一切?欧洲政治家这么多年管的什么事?
如此义正词严的斥责加反诘,很难让人想到是那个内敛温和、谨慎小心的英美文学专家周煦良。当然,周煦良还有一篇名为《内战中我们应有的认识和行动》文章,在这里不妨对比一看:
自从先生自重庆飞返延安之后,我们就一直怀着鬼胎,觉得他莫要一去不返。现在这鬼胎不幸而证实:国共两党经过两个月长时期的会谈,除掉成立一些表面的妥协外,对国是并没有达到具体结果,终于各自行动,而以兵刃相见了。这表示人民的愿望已无足重轻,我们这些人等于遗弃掉;还有什么话说!
两相对比一看,意图不言自明。周煦良的两种声音,在本质上反映了当时大部分学者的声音,他们渴望以一种积极的姿态进入到“建国大业”的洪流当中,甚至以一种普世价值、人道主义的胸怀参与国际事务。连年的战争,禁锢的政治,使得他们压抑的太久,知识分子骨子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态,结合欧美民主、人权的理念,使得他们对于和平的等待变成了对于实现自我机遇的期盼——在日寇投降、国共合作的1945年10月,这种期盼是很容易催化为激情的,但是一旦内战爆发,他们就很容易继续陷入低沉,书桌又成为了他们的最后阵地——这也是《新语》停刊的直接原因。
值得关注的是,由于傅雷、周煦良的留欧背景,导致了该刊所呈现出的“自由主义”倾向,这也是该刊不得不停刊的根本原因。作为二战之后席卷中国甚至世界的自由主义思潮,对于中国知识界尤其是当时的期刊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抗战结束前后国内虽没有太多的期刊、杂志创刊,但就在这少数期刊中,多半却以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为主的刊物如上海的《观察》、《时与文》,南京的《世纪评论》以及北京的《新自由》等等,在自由主义思潮下,思想界遂开始争论“中国在战后应该建立怎样一种社会文化秩序”这一主要问题。《新语》也积极地介入到了关于自由主义的宣传当中——譬如要求废止书报检查制度、对“国民的意义”的呼吁等等,使其成为了具备自由主义倾向的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