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遗失的美好”(12)
《絜茜》月刊始终在提倡一种“平民文艺”,但是这又与左翼文学提出文学为政治服务、文学是政治经济产物的“普罗文学”有着本质的区别。当然,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底层文学”多半以“普罗文学”为实现形式,强调文学叙事内容与功能的阶级属性。但在两期《絜茜》月刊中所刊发的小说来看,他们所主张的“平民文艺”特别是“新农民文学”恰有着自己的特点,准确说,是“第三党”政治主张的文学实践。譬如在第一期《絜茜》月刊上,所连载的张资平的小说《十字架上》就是一个典型,这部小说中的主人公雷宾星是一个乡村破落官僚子弟,他的家族由农而仕,雷宾星从小顽劣但却有着自己的个性,这使得他在生存中不断地追寻、质问甚至试图打破他所处的这个环境。
作者对于“平民意识”尤其是农民的意识形态,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
宾星的增族兄弟忘记了他的父亲是逐什一之利的商人,而极力提倡孔孟之学,以重利的商人为贱丈夫,以耕田作地的农民为下流阶级,不许他们的子孙业商,或务农。他们以为所谓商,所谓工,所谓农,是专为供奉他们一类的高贵绅士而生存的。他们并没有得到他们的生活是全操在农民的手中。
这种为农村劳苦大众鼓与呼的文字在《絜茜》月刊中并不鲜见,譬如在李则纲的小说《牧场》中,主人公放牛娃面对东家的剥削与责罚,曾有着这样的呼号:
我们为什么要看牛?为什么要替人家看牛?是不是牛要人看才得生活?人要看牛才有饭吃?但是别人的儿子是不是像我们一样看牛?是不是像我们一样风吹雨打?假使我们都不看牛,世上要怎样?假使人们都看起牛,世上又要怎样?
这样的排比性的呼号,大有“恨世界未大同”的气魄,但是这两位作家都没有颠覆世界的意图,张资平认为“布尔乔亚”是改变世道的法则,而李则纲则用“呵!牛是要看的,我们是要看牛的!”这个“想了很久的一个简单的结论”作为解决问题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