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纷驰(2)

卷上:纷驰(2)

深夜坐在老宅门外的地坪上,前面是一个池塘,其余能看见的就是山和树木了。晚上的村庄小路和农舍被夜色淡淡地涂没了,只有树林隐约地随山形起伏。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村庄里的人早睡了。几座大山下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户人家,有一座低矮的农舍,好像就睡在大山的腋窝下。成为大山的孩子是有福的。

我生在群山下。仰视群山,老宅在身后隐去。随意地坐着。一阵涛声由北往南地响过,群山此起彼伏。喜悦的内心让肉身静止不动。我聆听着,灵与肉一点点滑进古庄的氛围中。

涛声来源于树林自身的旋律,是树根、树干、叶子和木纹发出来的,千万棵树有千万种声音,千万种声音形成了一种旋律,一种大自然的合唱,混合着小动物的体息、不眠鸟的叫声、偶尔的狗吠声。

天籁,终于使我融于古庄,成为大自然中一个有棱无刺的元素。

终于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不需在城市里度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开始切入古庄,与魔影对话、交谈、撕扯……

终于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不需在城市里度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开始切入古庄,与魔影对话、交谈、撕扯……

万物皆灵,万物有性。

声音首先抵达我如水的肉体。

我踩(色色小说着凌晨的脚印,走进古庄。

方圆几十、几百公里全是山。猝然跌入一座山陵,原初的光轰然而上,围剿我,把我吞噬。远离烟尘。

我老家的房屋与故居格局差不多,毕竟,古庄与韶山冲也就隔了一座大山,可以骑自行车到达。那次,我与母亲在东边的一间房里,母亲一边用自己捆制的扫把扫地,一边与站在竹椅上的我说着话。

那个人,你应该叫伯伯。在我们古庄,凡是大于自己父母的男女,我们都称为伯伯。母亲说的伯伯是位女邻居。她当时有六十多岁了。

老伯伯躺在床上,枯瘦,眼睛深陷,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一口漂满黄叶的古井。她每望一次屋顶,就有几声叹息的尘土掉落。土砖长长短短地垒成一字排开的三间茅屋,无法想象这些屋子曾经新过。

唯一的一只母鸡,六天无蛋。它在阴湿的房间踱步,摇晃着肥壮的身体,思索着鸡生(人有人生)的命题。小脑袋扎进古庄预言的轨迹,“喔、喔、喔”,如公鸡叫。声音刺透砖和耳膜,冲茅而出,萦荡于树林。万物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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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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