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凶煞之地(上)
“滚开!滚开!大将军驾到,还不赶快滚开!”
两个凶神恶煞的亲兵挥舞着手中的带鞘的军刀,向着茶棚当中本来就只有两个一看就是小本行商的人叫嚣着,手上的刀鞘敲的支着茶棚的细木柱子乒乓作响。
这两个亲兵不用看品级,光是身上的穿戴就能让人感觉出不凡。哪里有一个小小的亲兵还能穿着丝锦的内袍,偶尔挥舞的角度过大,会露出一段手臂上的锁子甲。胸口上显示的护心明光铠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货色。哪个大将军,居然有如此的威风,连亲兵们穿的,都和禁军的制式差不多?
两个行商早就被官道上的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军兵们吓了一跳,此刻听到两个打头的亲兵如此的呼喊,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赶忙拎起身边的包裹,连付茶钱的功夫都不敢耽误,如同中箭的兔子一般跑了出去。其中一个还慌不择路的踩到了旁边的道塄上,身体一个趔趄,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但即便这样,也不敢叫疼,飞快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远处跑去。
两人的动作,惹得两个亲兵哈哈大笑。一路上曰头曝晒,几十里不见人烟,也没有什么遮蔽曰头的地方,的确是让大家都有些疲累。不过,看这些军士们的表情,处处透出一股彪悍的味道,这几十里的行军,好像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奇怪的是,即便两个亲兵笑成了那样,后面的大队上千人马都一直保持着队形,而且其中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
“喂!”其中一个亲兵将带鞘的刀向桌上一摔:“说你呢,赶快准备最好的茶水,让我家大将军解渴消暑!”这些兵丁们不在乎天气冷热,但是,大将军却不能被这样的曝晒,怎么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们对着喊的,明显是这个茶棚的主人,同样是一个小本生意人。茶棚很简陋,就在官道边上,只有两三个桌子,周围用几支细木柱撑起一片茅棚,遮出一片阴凉。茶棚的主人也是个年轻人,一身洗的发白的棉布衣裳,十分的普通。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其他原因,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喂!小子,还不赶快去准备?”看到年轻人没动,一个亲兵忍不住停下手中擦拭桌椅的动作,向这边走来,打算推年轻人一把,让他准备活计。大热的天,如果再让亲兵们自己到那个火热的炉灶前烧水,他们可不傻。
年轻人眼光一转,在走过来的亲兵身上一定。不知道为什么,亲兵突地有种心虚的感觉,本来准备伸出的脚,也好像被什么束缚住,再也伸不出。
“大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从年轻人口中吐出几个字。
远远的军士们后方,正在马上闭目养神的将军却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身穿全副铠甲的身体,仿佛根本就是一片鹅毛一般,飞速的从马上跃起。前面的骑兵们只是感觉到自己自己的头上轻轻的一震,随后就看到将军的身形在前方的同僚头上一点,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向着前方飞掠。
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将军如此的动作,难道是遇上了大敌?这支军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悍军,哗啦一声,齐刷刷抽出了兵器,指向前方,只等将军一个命令,马上就开始冲锋。
“砰砰”两声,两个在茶棚当中准备的亲兵,突地被一股大力击中臀部,身不由己的向着队伍前空着的两匹马身上落去。人在空中,就听到兵器出鞘的声音,随即便是一片哗然。
两个亲兵也反应迅速,遭到袭击,落回马上,手上却一点都不慌。军刀已经落在茶棚的桌上,但坐骑上还有骑枪,一把抓好,身形一个飞转,调整了在坐骑上的方向,就要发动冲锋。
不过,眼前的景色却让两人-大吃一惊。将军静静的站在茶棚当中,手中的剑放在年轻人的肩膀上,两人谁都没有动。只不过,眼尖的一个亲兵已经发现,将军伸出的剑虽然看似在对方颈项之侧,但将军的手肘下,却多了一只手,轻轻的扣在脉门上。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军的胡须下多了一缕刀锋。
一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菜刀,款款的放在将军的脖子旁边,而拿着菜刀的手,并没有被将军控制住。将军的另外一只手,正高高的向后伸出,做出一个稍安毋躁的手势。
尽管将军有这样的手势,但所有人还是都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挟持将军?
众人的不解中,被刀锋加身的大将军突地做出了一个连跟着他们许久的亲兵们都几乎没有见到过的表情。
曾经在北疆立下汗马功劳,被皇上亲封为护国公,统领天下一半兵马的大将军,除了在皇上面前屈膝之外,便是见了其他皇亲国戚都不用见礼的大将军,整天紧绷着面孔,威严无比的大将军,严峻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而他的笑容,冲着的就是那个茶棚的主人。
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大将军的笑容了,而且还是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两个亲兵不知道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不过,能让将军露出如此的笑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年轻人看起来十分的普通,一点都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站在大将军面前,同样是一脸的微笑。两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外面的人同时松了口气,原来是遇上熟人,难怪将军会如此的微笑。看将军对待年轻人的样子,好像是碰到了那种生死至交一般,一定是如此,不然将军怎么会这样的表情。
“大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年轻人脸上带着笑,嘴里开着玩笑:“我茶棚里好不容易才有两个客人,都被你的人赶跑了,连钱都没付,你说怎么办吧?”随着年轻人的笑声,菜刀的刀锋也离开了将军的脖子,将军的手肘也被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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