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了不起的盖茨比
86_86840《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于1925年所作的一部中篇小说。它文笔辛辣，思想深刻，充满了对“美国梦”的嘲讽，在当代文学史上留下了墨色浓重的印痕。
这部文学巨作曾经五度被搬上银幕，而在叶泽森所处的那个时代，最著名的版本要数莱昂纳多和好基友托比·马奎尔所主演的2013版。当时还是徐明扬的叶泽森为了给这部电影写影评，不仅去电影院贡献了票房，更是看完了2000版和原著，并进行了详细的对比。因而他对整个故事主线和它想要表达的思想有着十分清晰的脉络。
但是另外两个小伙伴——杰瑞和皮特却并不具有这种优势。
因为对他们来说，最近的版本都要追溯到1974年了，这种老古董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自然更不可能拿来参考。
不过皮特好歹还在现代文学老师的逼迫下读过原著，不会像某个只会玩音乐的小鬼那样两眼一抹黑。
“哦，天哪，盖茨比？那是什么鸟玩意儿？我他妈的只知道比尔盖茨！”杰瑞抱着从对面书店租来的一本原著小说，痛苦地捂住脑袋，“输定了！这回我们输定了！”
皮特没好气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能有点信心吗，伙计？你丫刚才不是嚣张得很么？”
杰瑞甩给他一个卫生眼，不说话了。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酒吧背后的歌手化妆间里，进行着短暂的彩排。
这儿是老板看在马普先生的面子上临时借给他们的。不过这个小气吧啦的犹太人现在可不在场，这得感谢临时打电话催他回家的新婚太太，否则这场“有可能引起剧组内部不和谐”的比赛铁定要被取消了。
比赛的规则是这样的：卡尔和杰瑞各自找两名演员作搭档，分别在演出台上表演小说中的一幕场景，然后由现场观众采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出胜负。为了保证公平，卡尔·谢伊在故事片段的选择上有优先权，而杰瑞则在搭档的选择上有优先权。
不出叶泽森所料，卡尔选择了“时隔五年后盖茨比重见黛西”的片段，这个情节难度不算大，却十分动人；于是叶泽森只好替杰瑞挑了“盖茨比和黛西的丈夫汤姆发生争执”的片段。
而在演员方面，杰瑞选择了皮特和在电视剧里饰演女二号的年轻女演员莎莉作为自己的伙伴；卡尔则拉了饰演美国版“美作”的麦克和女一号艾玛组成另一队。
剧组的派系分化，虽说还不算严重，但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两个化妆间里都充满了叽里呱啦的背书声。
幽暗的光线下，叶泽森看了看表，又望向愁眉苦脸的杰瑞：“这次的比赛，你是非赢不可吗？”
“当然！”杰瑞果断地说，“要是我输了，岂不是要被卡尔·谢伊那个讨厌鬼蹬鼻子上脸吗？！”
“那好，现在我们抓紧时间，杰瑞。你需要了解主人公的性格，以及在这个片段中重点突出他的哪些情感。”
叶泽森摆出一张专业的脸孔，正色道：“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清楚。杰伊·盖茨比，理想主义者，深爱着已嫁他人的初恋黛西，你必须理解他的这种‘爱’——实际上它已经未必是针对黛西本人了。在年复一年的忧郁情思之中，她已经被他幻化成了一个绝对完美的爱情象征。在两个人的婚外情中，他惶惑而又甜蜜，期待着幸福的结局，却又不断怀疑自己正享受的幸福是否真实……”
叶泽森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很容易就进入了“忘我状态”，浑然不知一旁的皮特和莎莉正震惊地看着自己。
这个年纪轻轻的中国少年，居然如此深入浅出地为杰瑞分析角色，而且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假以时日，不说成为名导，也一定能在演艺圈占有一席之地。
“他是干嘛的？圈内人？”莎莉戳了戳身旁帅气的金发小伙。
“目前还不算是吧，”皮特压低了嗓门回答道，“这小子是南加大的学生，才念到大三而已，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有他在，再加上你和杰瑞，我们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不会输！”莎莉兴奋地握起拳头。
“但愿如此吧……”
两个人的小声交谈影响了正在专心说戏的娃娃导演和认真听戏的年轻演员。
“布莱德，莎莉，你们在那边嘀咕什么？是台词都背好了，还是人物揣摩到位了？”叶泽森回过头来，表情严肃，眼神锋利，“作为一个演员要有基本的敬业精神，这个不用我教你们吧——既然已经答应了演出，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遵命，我的大导演。”莎莉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这个亚洲帅哥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名导的派头。
再看看一旁的皮特，他打量着叶泽森，眼睛里闪出几分兴味的光芒来。然而也就是几秒钟，这小子很快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背起小说里的台词了。
********************
“……杰瑞，在这一幕中，你一定要突出盖茨比的矛盾。想象一下吧，出身于贫寒却相信自己是上帝之子，不择手段地一心想往上爬，却又为自己的过去而自卑。明明已经洞悉了黛西的改变，却甘愿沉溺在最初的美梦中，渴望着她向丈夫坦承两个人的关系。”叶泽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能理解他的感受吗？”
杰瑞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旋即表情又变得苦恼了起来：“我大致能揣摩到这个人物的想法了，就是不太明白，他究竟‘了不起’在哪里。”
叶泽森笑了笑，说：“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怀一种梦。也许有人会认为他愚蠢，但我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心如明镜台，千金买一笑，他是真正以梦为马一路披荆斩棘的人，他当然了不起。”
“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怀一种梦……”杰瑞若有所悟，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没读过几天书，统共就那点儿贫乏的词汇量，最后只能语无伦次地说：“其实他最珍贵的，就是那颗赤子之心吧。那个女人是盖茨比所有关于美好想象的具体象征，虽然我没喜欢哪个女人喜欢到死去活来的，但只要把黛西带入成自己的梦想，估计问题不大。”
叶泽森没太能听明白他的话，不过他知道杰瑞理解他的意思了。
少年迷茫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澈可鉴起来，然后抓起书本，哗啦啦地翻开小说，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要验证自己的某些想法似的。——他这时候的动作，和武侠小说里突然悟出神功诀窍的男猪脚，或是《神探夏洛克》里突然窥破凶手的杀人手法的卷福简直没什么两样。
什么是天赋，这就是天赋。叶泽森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得意。
一流的演员需要拥有一流的模仿能力和一流的感悟力，前者还可以锻炼，后者却是天生的。而他的杰瑞，似乎就是这样一块天生的璞玉。
他满意地移开视线，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皮特和莎莉都已经换好装了。
好吧，其实所谓的“换装”，简陋得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更衣间的大柜子里挂着一水儿的戏服，在征得老板的同意之后，皮特从里面挑了一套黑色西装换上，然后对着镜子涂上啫喱水，把三七分的半长金发梳成二十年代流行的背头；莎莉则换了一条裙子，一张清秀的脸几乎不施粉黛，只在嘴唇上稍微涂了点唇彩。
就算是舞台剧——不，哪怕是情景剧，这样的装扮也太寒碜了点儿吧！
叶泽森还正感叹着，皮特突然毫无征兆地朝他“发难”了：“托尼大导演，既然盖茨比先生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汤姆·布坎南需要你的帮助。”
汤姆·布坎南是小说中黛西的丈夫，也是他们即将演出的片段中，皮特所扮演的角色。
皮特摆出一副滑稽的花花-公子派头，彬彬有礼地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让他去给布莱德·皮特说戏？！
叶泽森承认自己受到了惊吓。虽然现在的皮特甚至还没出名，可是……
“你不是已经读过原著了吗？”他心虚地反驳着。
皮特耸了耸肩。
“那又怎么样？作为导演，当然要公平对待，一视同仁——这个不用我教你吧！”他模仿着叶泽森刚才教训他们的话，故意严厉地说，“因此对于你单独给杰瑞开小灶的徇私行为，我表示！”
莎莉跟着叫道：“我也！”
“好吧好吧，你们赢了。”叶泽森没出息地举起双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变成了杰瑞的痛苦化妆过程，以及叶泽森针对另外两个人的个人讲解秀。
按照皮特今后的戏路来讲，应该是很适合汤姆·布坎南这个角色的。汤姆是巨富之子，外貌阳刚，举止粗鲁，同时又十分擅长用花言巧语骗取女人的欢心。但一旦有危害他利益的人物出现，他会不择手段地加以打击，毫不留情。
在他们所演绎的片段中，汤姆因为妻子和情人逐渐脱离掌控而感到惊慌失措。而接下来当他和盖茨比陷入对峙时，他便如同护卫领地的雄狮一般，表现出果断凶狠的一面。
这段戏的精彩程度基本上完全依赖于杰瑞和皮特的发挥。而身为女主角的黛西，在这一幕中反而被摆在次要的位置，只需要在两名男性的主导下做出相应的反应就可以了。
——这也是叶泽森之所以选择这一幕的主要原因。
他对皮特和杰瑞的演技都有信心，唯独对唯一的女演员莎莉，实在是有些吃不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