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急智

八、急智

屋子很乱,不收拾没法住人,我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来打扫。云杨理所当然的倚在床上用视线追随着我,他一言不发,脸上表情凝重,似在思考着什么,我如芒在背。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无法愉快,自己就象玻璃箱中的小老鼠正围着箱壁拼命奔逃,还跑的汗流浃背,猫却只要一眼望过来,小老鼠便立刻无处遁形,这种感觉属实让人讨厌。我心中愤愤,却也无奈。好不容易整理好房间,冲完凉,已近12点了,我拿了两床被子铺在沙发上给云杨做床。云杨在冲凉,给他铺好后,我满是困意的爬回自己的床,钻进被窝准备去找周公下棋。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周身不舒服,却不知哪不舒服,只知道一股压迫感正罩着自己,让我极为不安,我不情愿的挣开眼,云杨,只穿了一条长睡裤站在床前,我吓了一跳。他的神色有些压抑,目光却精亮:“我要睡床”。我告戒自己:象往常一样正常,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没任何改变。于是我闭上眼威胁道:“客人只能睡沙发,不然明天住宾馆。”“腿,不方便。”他有些委屈,透着点无赖。我又挣开眼,看到他小狗似的可怜表情,明知他是故意装的,却还是心软了。云杨身高近1米8,睡我的沙发需要微蜷双腿,这对一个刚刚腿伤初愈的人来说,确会感到不适。这么多年朋友,只要他不过分,我们还是可以很好相处的,我希望感情依旧。我无奈的爬起来:“床让给你”。不再理会他还作什么怪,我径直去了客厅,钻进刚才铺好的被窝,继续睡觉。现在已临冬季,早晚天气格外冷,我将自己抱成一团,沉入了梦乡。这一觉睡的舒服,我自然醒来竟忘了做早饭。今天周日,假期只剩一天了,要好好享受,再睡一会吧,我纵容着自己,将被子拉了拉准备睡个回笼觉,突然,我感到不对,立刻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我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

我清楚的记得昨晚将床让给了云杨。我赶忙看了一眼,床上没别人,云杨不在。我又慌乱的检查自己的衣物,还好,睡衣整齐。我稍松了口气。这时云杨从洗手间走出来,依然是仅着睡裤,他头发濡湿,显是刚冲完凉,裸露的胸膛肌肉结实,正散发着健康的色泽。我忙调高视线看向他的脸,奇怪的问:“我怎么会睡在床上?”“半夜时你自己爬上来的。”云杨说的一本正经,却摆了个显然是戏弄的神情。我再次无力的摇头。我知道自己睡觉一向老实,而且睡的很沉,如果困的狠了别人吵都不醒,从小父母就没为这事操心过,何况现在?当我会梦游吗?想到自己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上了床,我的脸便一阵发热,再想到他对我也许有过不规矩的举动,我脸上更是烧成一片。“梦游的如果是你,小心你那条好腿。”我说了狠话,恨恨的下了床,再也无心补眠。冲凉时我心乱如麻。我该怎么办?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间屋子里,太危险了!我要想办法,要不把他赶出去,要不我离开一段时间,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出差的机会?我在脑中迅速搜索着,很遗憾,没有。要不休个假去云南旅游?大理可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我有点神往,也不行,当初照顾云杨我已请了不少假,再请实在说不过去,太不负责任了。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我问自己,住朋友家?对,这条路可行!住谁家呢?我一边想着一边擦拭着身体走到镜子前,突然,我的动作僵住了,我在镜中看到了左侧锁骨下方绽着的一点微红!仔细辨认后,我脑中一片木然。我交过男友,与他虽没有过过激的关系,但我知道,这是——吻痕,绝不会错认,我快疯了!“宋云杨!”我怒声高叫,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睡衣,我冲出了洗手间!

云杨正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看我的书,他已做了一副要出门的打扮,一条黑色长裤配了一件天蓝色衬衫,他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面对怒气冲冲的我,云杨一副了然神色,他放下书转向我循循善诱:“叫我有事?”我冲到他面前时却瞬间清醒,这家伙摆明了想跟我摊牌!我对他是如此了解,他眉宇间有着决心已下的坚定,这点我绝不会看错。如此一来,事情将再没转圜的余地,我将注定失去这个朋友。我心念立时电转:云杨本就花心,他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他对我的这份感情肯定并无长性,只要我处理得当,这个朋友还是可以要的。想到这十几年来我们开心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如果摊牌后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我的怒火立刻熄了,克制了一下自己,我力求声音如常的嘱咐道:“出门记得带蚊香回来,我被蚊子叮了。”

和云杨一起出去吃午饭时,气氛很闷,他脸色淡然几乎一言不发,好似和我赌气。我没理他,顾自祭着自己的五脏庙,一边吃一边还在心里琢磨:回头要找哪个朋友借宿呢?给云杨什么样的理由才好?好不容易午饭吃完了,云杨说有事要办便走了。我本来还担心回家后会尴尬,现在好,轻松了。云杨一去一整天,我这一天也不轻闲,找了个朋友说家里来客人我要到她那借宿几天,朋友倒痛快,一口答应了,说我明天晚上就可以搬过去,但今晚不行,她男朋友在不方便,我同意了。我已想好,回头就跟云杨说:公司有个很急很重要的案子我要跟同事加班赶出来,为了方便,我去同事那住几天。这是工作,估计云杨也不能说什么,他可以继续住在我家,反正熬上几天,等云杨一回北京,也就相安无事了。我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解决了这问题让我如释重负。深夜12点云杨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哪住下了,我便不再等他,关了电视先睡。我不担心他进不来,他身上有我家的备份钥匙。我还是睡沙发,怕他如果晚些时候又回来了,我还得起来为他让地方,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爬出温暖的被窝实在是太痛苦,我不想麻烦,还不如就不要睡床。有了前面的经验,我要求自己睡觉时一定要警醒,免得睡沉了会有麻烦,反正就这一晚,我明天就去朋友家住,即便不睡也无所谓。想着这些,我在黑暗中合上眼休息,过了一会,开始进入浅眠状态。“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将我从迷蒙中惊醒,我费力的睁开眼,模糊中我看到云杨身形踉跄的站在沙发前,他,碰掉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我一惊,忙起身开了客厅大灯,骤然的光亮让我的眼睛微眯,我看到前方不远处云杨正微微摇晃,一团酒气自他身上散出,他眼中充血,目光如炬!云杨牢牢盯着我,用力甩脱了自己的风衣,仅穿那件天蓝色衬衫向我走来,他衬衫凌乱,领口上赫然竟印着女人清晰的唇印!我心中再次暗嘲:云杨,你还真有女人缘。云杨酒量向来很好,啤酒怎么喝都不醉,但不能喝白酒,哪怕只有一杯,他便立刻眼中充血,出现醉酒状态,认识十几年,他这习惯我怎么会不知道?显然,他今天喝了白酒,而且还喝了不少。看着他气势汹汹向我走来,我周身立刻警报长鸣,危险!接着我急智顿出:“衬衫明天再洗,口红印隔夜也能洗掉。”云杨一下顿在我面前,他神色一暗,但随之眸中却布满让人更加心颤的疯狂,他一把攫住我的双肩:“还想逃?”说完便低下头不顾一切的吻向我的唇。

我小学时体育成绩一向很好,反应超快,即便工作多年,我的行动依旧敏捷,这一优势在此时立刻显现,我迅速将头一偏,云杨的唇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低声说:“认错人了,我是你的朋友——温心。”我刻意强调了“朋友”二字。云杨的唇贴着我的脸轻轻摩挲,他的声音中满是挫败:“温心,温心,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云杨语气中满是痛苦。生平第一次,我为一个男人心痛了。我知道,云杨不是一时兴起,他认真了。讽刺吧,这个男人拥着我诉衷肠时领口却印着另一个女人的唇印,这就是云杨,他很真实,方式却如此残酷。我如何能接受?母亲夜半流泪剁刀的一幕又浮上了我的脑海,不,我绝对不要像母亲那样痛入心扉!想到这里,我调整了下情绪,用手轻拍云杨的后背:“你醉了,早点睡吧。”云杨并不放手,反把脸与我的贴得更紧:“陪我”他低喃着,拥着我走到床边,我立刻惊慌失措。刚要挣扎,云杨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幽幽响起:“我保证什么也不做”我抬头,看到云杨乞求的神情,他显得有些憔悴,我的心顿时软了。

云杨踉跄着倒在床上,我也被他拉倒在旁边,他扯过被子盖在我们身上,动作凌乱,我一动不敢动。云杨的胳膊从我颈下穿过,将我的头压入他的颈窝,空着的那手则放在我的腰上,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便不再动作。我和云杨在一间屋子里过夜不是第一次,十几年来到底有多少次我已记不清,可与他相拥而眠却从未有过。我静静躺着,眼睛能看到的只有云杨的领口和一部分露出的皮肤,这状况暧昧的让人难受,我想入定,可惜我非僧人,根本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云杨那一身酒气中似有若无杂着的一丝幽香钻进我的鼻孔,这香让人迷醉可却让我立时自遐想中清醒,我知道,那是口红主人留下的,这现实在深刻提醒我:这,永远不会是一个专一的怀抱,他,不属于我。我如何能睡的着?除非晕厥,否则我无法让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安然入睡。过了好长一会,被子里的温度上升了很多,显得异常温暖,我听到云杨的呼吸变的有节奏起来,估计他已睡熟。我轻轻抬起云杨放在我腰上的手臂,然后以最轻柔的动作下了床,正要朝门口走去时,“温心。。。”云杨模糊的轻叫,我一惊,马上停住,回头仔细看时,发现云杨双眼未睁,他依然睡的象个大男孩,原来是梦语,我放了心,顺手拿过一个枕头轻轻放在他怀里,然后回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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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樱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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