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卡帕传》第三章(8)
我们上了出租车,帕特失去了知觉。我想弄醒她,可她昏睡如泥。我只剩下一英镑钞票,眼睛看着出租车的计价器,心中越来越急。我又摇了摇帕特。等我抬起头来,出租车的计价器已经转到了一英镑十便士。我摸索着自己的口袋,然后又去摸帕特的。在她的钱包里,我找到了两英镑,还有一张自带瓶装酒酒会的会员卡,卡上面有她的姓名住址。我让出租车停在海德公园里的九曲湖旁,将帕特的脑袋在水里浸了两下,然后把她送回了家。
我醉得厉害,快乐非常,坐怀不乱,很自豪,下定决心不再酗酒和赌博,不再和红头发的姑娘们牵扯。
我要切实敲定。我磕磕撞撞地走到办公桌前,给战地记者卡帕写了个条子:“不酗酒。不赌博。不沾轰炸瞄准器。不泡妞。”我把那张纸放进军装上衣口袋里,美滋滋地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早晨,我头痛欲裂。我记起发生过什么事,是在发现那张纸以后:我断定,不惹上麻烦的最好办法是避开它;我拿定主意去乡下亚德利家作客,直到我离开伦敦去北非为止。我在办公桌上留了个电话号码,然后搭火车去梅登黑德。
一到亚德利家,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我将在壁炉旁读神秘,和亚德利先生辩论战争和俄国问题,晚上九点钟就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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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穿着这么一身漂亮的军装,他们很高兴,并且暗示我:吃点东西、喝上一杯黑咖啡后,人也许会更精神。我们围着桌子坐下了:亚德利一家,一位在他们家暂住的客人,还有我。客人——是个姑娘——坐在我旁边,但我这时对女人没兴趣,对于苍白的金发碧眼且有些肥胖的女子,当然也就没兴趣了。用过咖啡后,我解释说,因为庆贺我光荣穿上军装的关系,那天我处于一种不寻常的状态中;只要一张大椅子,一本好书,我就很快乐了。
我坐进了大椅子,打开了好书,睡着了。十分钟后,我被留声机的响亮的嚓嚓声吵醒。那位圆乎乎的小个子暂住客人^H在播放帝诺·罗西①。我用挖苦的语气告诉她我讨厌帝诺·罗西时,注意到她其实并不很胖。她穿着家常长裤和毛线衫,我想,她的体型也许还相当不错。还有,她的头发也并非真的是金色,而是透着金色的粉红色。我迅速地紧闭起眼睛。她把帝诺·罗西的歌再调高一点,我睁开眼睛时,她逆光站着。她的侧面相当优美,像个英国人,她似乎有一双灰绿色的狭长的眼睛。我站起身来,跑到露台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