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5危险情变
危险情变
出了酒店,应映儿慢慢地走到公交车站台,有些呆滞地站在那等车。12路公交缓缓开来,她习惯性地上了车,时间已经很晚了,公交车里没什么人,她走到最后的位置上坐下。她喜欢坐在后面,以前听人说,坐公交时喜欢坐在后面的人,都是比较恋旧。
应映儿靠在车身上,失神地望着窗外,她的手上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手机的键盘,公交车里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总觉自己的胃,好像无福消受高档的西餐一样,好不容易吃下去了,居然有些消化不良,甚至有些想吐。
她伸手,按住肚子,紧紧地皱眉,有些郁闷地想,下次再也不吃西餐了,简直是花钱找罪受,还不如吃火锅,又便宜又好吃,等不到人直接走了也不丢人。
公交车在宁波行驶了小半个城市,应映儿从车上下来,冷风吹得她微微地眯了眼睛,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低着头缓步往家走。
打开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应映儿低着头换了拖鞋走进去,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应映儿笑得有些疲倦:“我就不能回来了?”
楚寒耸耸肩:“当然可以。”
她走到楚寒的边上,坐进柔软的沙发,将身子靠在沙发里。楚寒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应映儿看着她电脑屏幕里一群花花绿绿的人,围着一只怪兽猛打,音响里不停地传出怪兽的叫声游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能让人这么着迷。
“琳琳还没回来?”应映儿靠着沙发随口问。
“她最近一直没回来住。”楚寒瞟了眼一脸郁闷的应映儿,就迅速转回视线望着电脑,然后轻声问了,“怎么了?脸这么臭?”
应映儿无力地摇摇头:“没事。”
“哦。”楚寒点点头,并不追问,她不急,认识应映儿这么多年,早知道她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过个10分钟,你就是不问,她也会自己说的。
不过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同,应映儿居然坐在她边上看她打了一个小时游戏,看也就算了,还一直散发出“快来关心我吧”的气息,楚寒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问:“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啊。”应映儿无辜地望她。
“啧啧。”楚寒转头,抬手指着她的脸道,“明明写了一脸,我很郁闷,快来关心我吧。”
“哪有!”应映儿吃惊地捂着脸,看见楚寒戏谑的眼神后,又低着头,绞着手指委屈地道,“我就是心疼今天的晚饭钱,六百多块呢。”
楚寒鄙视地望了她一眼:“你没事去吃这么贵的晚饭干什么?也不怕消化不良?”
“确实消化不良了。”
“活该,有钱骚得慌。”对于浪费钱的家伙,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同情。
“我以为有人会请客嘛。”应映儿嘀咕道,“谁知道他中途跑了。”
“你男朋友?”楚寒挑眉,“这么过分?哎,你要是没带钱可怎么办?”
应映儿可怜兮兮地瞅着她:“我会打电话给你。”
楚寒冰冷绝情地转头:“我不会去救你的。”
应映儿游的楚寒,楚寒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游戏,一边劝道:“与其自己生一个人闷气,还不如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打了,他不接。”
“继续打,一直打到他接。”楚寒随口接了一句,“不过,也不排除他在忙的可能。”
应映儿沉默了下,忙?忙什么呢?大晚上和旧情人跑了,有什么可忙的?
哎,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潘尔君不是这样的人啊,应映儿使劲敲了敲脑袋。不能再这么想了!
“啊啊!不管了,我去睡觉了。”应映儿站起身来,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去吧。”楚寒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应映儿望着她摇头,游世界,就算现在房子着火了,她都会先杀完这只怪兽再跑。
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已经好几个月没住了,房间里落了一层灰,应映儿叹了一口气,懒得整理,直直地往床上躺去,被子很久没晒,躺在上面能闻到棉被特有的潮湿味道。
她脱了鞋子,翻了个身,对着墙壁侧躺在床上,望了眼手机屏幕,已经12点了,拿着手机使劲摇了摇,信号满格,电池满格,她翻找到楚寒的手机号,打了一个过去,楚寒接起电话,不客气地问:“你钱多了?”
应映儿无辜地答道:“唔……我试试手机有没有坏。”
“现在知道了?”
“嗯!没坏。”
“睡不着就给我煮碗泡面去,没事折腾什么。”楚寒说完就挂了电话。
应映儿茫然地看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给潘尔君捣了个短信:“都12点了,也不回我个电话,说什么约会!结果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里!过分的家伙,你知道晚饭多少钱么!你得给我报销,不然我生气了!”
发送成功以后,她连忙关了手机,哼!管他忙不忙,她应映儿也是有脾气的!不好好和她解释一下,她绝对不要理他。
将手机丢在枕头底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可没睡一会儿她又起身,出去给楚寒煮了一碗方便面,楚寒摸摸她的脑袋夸赞道:“好孩子,真乖。”
应映儿瞪她一眼道:“我房间太脏了,不能睡,我睡你房了。”
“去吧。”挥挥手将她打发去睡觉。
应映儿跑到楚寒的房间,东摸摸西看看,又摸出手机,将手机开机,等了一会儿没有短信,也没有来电提醒。
可恶,都一点了,还不打电话给我。
应映儿生气地将手机丢在一边,蒙上被子,这次真的睡觉了。
一点半的时候,楚寒打着哈欠回到房间睡觉。
应映儿一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的,时不时地查看手机有没有电话,有没有短信,有的时候还自言自语。
应映儿转个身,对着楚寒问:“你说,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
“嗯。”楚寒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可是会不会很没面子啊?我都说我生气了,他要是真的在乎我的话,怎么会不回电话呢?”
“嗯……”
“啊!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没办法看手机呢?”
“嗯……呼呼……”
应映儿使劲儿地摇了摇楚寒:“你不要睡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他?”
“呼……呼……”某人使劲儿地闭着眼,睡得很是深沉。
应映儿郁闷地拍了拍床板,拿起手机,连拨了两个电话过去,可电话响了好多遍,还是没有人接。
哎!搞什么呀,急死人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应映儿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起身来,急冲冲地出门了,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楚寒睁开困顿的眼睛,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恋爱中的女人呐……真吃不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觉,一夜没睡,困呐!
应映儿下了楼,她决定先去潘尔君的住处看看他回去没有。她缩着脖子,站在小区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一辆路过的空车,她钻了进去,车里的空调让她冻僵的手终于有了一些感觉,她搓了搓双手,憨厚地对司机笑了笑,报了要去的地址。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她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地半睡半醒地靠在车里,感觉没过一会儿,车子的速度变慢,最后缓缓地停下来,司机叫了她一声:“小姐,是这里么?”
应映儿猛地惊醒,张大眼睛,看了看车外,车窗上被蒙了一层雾气,她抬手对着窗户擦了几下,外面的景物清晰了,她连忙点点头:“是这里,多少钱?”
“23块。”
应映儿拿出钱包,抽了一张一百的给司机,司机问了声:“小姐,你没有零钱吗?”
“没有。”
司机低下头来,翻着钱盒和口袋找零钱,应映儿耐心地坐在车上等着,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只见一个男人从楼道里走出来,男人很瘦,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他走得很快,像是下一秒就要跑起来一样。
唔,这男人好面熟,好像是潘尔君的弟弟潘尔修吧?
他刚跑出来,他的身后就有一个美丽的长发女人追上来死死地拉住他,潘尔修猛地将她推开,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应映儿吃惊地看着。
女人被打得撇过脸去,她捂着脸仰着头看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潘尔修颤抖地收回手,扭过头不看她,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了什么,转身就要走,女人哭叫着追上前去拉住他,他却猛地一甩手,将她推开,女人柔弱地跌倒在地。
应映儿抬手拉开车门,太过分了,这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她还没下车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楼道走了出来,他快步上前扶起女人,怒斥着潘尔修:“你干什么!”
潘尔修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吼:“大哥,我知道你喜欢丁玲,她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啊!两情相悦!我就是一个白痴!”潘尔修大笑着说,他笑着笑着,眼泪居然快要笑出来。
“你胡说什么!”潘尔君的声音里充满怒气,“清醒点!”
潘尔修瞪着眼睛,一脸悲愤地指着丁玲说:“我很清醒,这个三心二意的贱人我不要了,你喜欢,就让给你吧。”
“潘尔修!”丁玲颤抖地站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震得树梢上的鸟儿都纷纷扑着翅膀飞了起来。
“我真后悔,嫁给了你。”丁玲握着手,含着泪一字一句地道。
潘尔修低着头,冷笑了一声,笑声里有不容忽视的痛楚:“你不是一直都在后悔么?后悔离开了哥哥,后悔嫁给了我!”
丁玲流着眼泪,瞪着漂亮的双眸,轻声道:“是啊,我就是后悔,我就是喜欢君,我就是想和他重新在一起。”
潘尔修点了点头,双眼通红,一句话含在口中,张了张嘴,试了几次,还是没说出来,最后只是狠狠地掉头走掉。
应映儿分明看见他转头的时候,泪水从他的眼眸滑落,流过他俊俏的脸庞,闪出微弱的十字光芒。
丁玲望着他的背影,也咬着唇使劲儿地哭泣着,她哭起来很美,很柔弱,很惹人疼,就连她都想将这样的她揉在手心里疼爱,不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所以……所以身为男人的潘尔君更是不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吧?
应映儿抿着嘴,扭过头去,不去看他搭在她肩膀的手,不去看她转身哭倒在他的怀里,不去看他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的温柔模样。
胸口的地方有一种酸酸剌剌的疼,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小姐,找你钱。小姐!”出租车司机大声叫了好几遍,应映儿才反应过来,转头望着司机。
应映儿吸着鼻子,双眼通红地望着他,很是可怜地说:“我不下车了。”
“您还要去哪儿?”
“公司,对!我要去公司,上班的时间到了。”应映儿望着司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送你去公司。”司机郁闷地叹了口气,大清早的就接了个快掉眼泪的客人,可别触他霉头!熟练地调头,将车开出去,应映儿慢慢回头,望着他们,潘尔君扶着丁玲的肩膀,低着头,温柔地扶着她往住宅楼里走去。
应映儿回过头来,苦笑一下,他们两个,永远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走不进他的世界。
他和她的感情,永远是他主导的,他选择她,所以她是他的,若他不要她,她就是哭死他也不会像安慰丁玲一样来安慰她,她就是哭死,他也只会冷冷一瞥。
所以……所以还是假装没来过比较好吧。
也许,也许事情不是像看到的那样,也许,他会来找她,对她解释,和她道歉。
可是……他没有说过爱她啊,从来没有。
他只是说,习惯,习惯和她在一起。
可对丁玲,他说过,他宁愿她是为了钱,为了家族利益,为了莫须有的原因离开他,而不是因为她不爱他了。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眼里的伤痛。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颤抖的语气。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他爱她,爱丁玲。
应映儿紧咬着的嘴唇,微微地颤抖起来,她使劲儿地仰起脸,不愿意让眼泪滑落,可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两行清泪,瞬间划过脸庞。
她抬手,迅速擦去,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潘尔君了啊。
应映儿到公司的时候,才早上7点,她低着头,双眼没有焦距,失神地往前走。
按了电梯,没一会儿,电梯门缓缓打开,应映儿慢慢抬起头,和电梯里的人目光相遇,她尴尬地撇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早来上班,电梯里的秦御也撇开眼神,有些惊讶,似乎也没预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碰到她。
应映儿硬着头皮走进去,轻声地打了个招呼:“秦经理,早。”
“早。”秦御点头,很公式化地回应。
应映儿咬着嘴唇,偷偷看了一眼秦御,他的脸上没有她熟悉的亲切温柔,有的只是淡淡的疏离,他一定还在生她的气吧?
两人站在电梯里,电梯缓缓上升,秦御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长长的卷发披散下来,显得有些憔悴,她今天很没精神,垂头丧气的样子,刚才说话的声音还有浓浓的鼻音,眼睛又红红的,是哭过了么?被谁欺负了?
秦御懊恼地转过头,哎,想这么多干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是他能随便关心的人了。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又开了,秦御握了一下拳,率先走了出去。
应映儿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她低着头缓步走了出去,走到拐角处,只见个秦御靠着墙边站着,应映儿诧异地望着他。
秦御转头望着她说:“陪我去吃个早点吧。”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真的没办法抬脚走掉。
轻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秦御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直接带她去了公司楼下的那家餐厅,餐厅里早上的生意并不多,清冷地坐着几个人,秦御点了两个人的早餐,没一会儿,服务员就将做好的豆浆、油条、馄饨、南瓜饼、小笼包都端了上来。
秦御让服务员将吃的都放在应映儿那边,淡淡地说:“随便点了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应映儿望着自己这边的食物,有些晕:“吃不掉这么多。”
秦御体贴地递了个勺子给她:“没关系,能吃多少吃多少。”
应映儿接过勺子,端过馄饨,慢慢地吃起来,气氛有些僵硬,两人都没说话,各自吃着各自的早点,她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问,好像单纯地遇到同事,然后顺路一起过来吃个早点一样,应映儿吃着吃着吃着,然后发现,自己居然将他点的一堆东西全部吃完了……
应映儿很囧地望着满桌空空的碟子,红着脸辩解道:“我……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的。”
秦御望着她脸红的模样,嗤地笑了:“是么?”
“嗯。”
秦御很认真地说:“能吃是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没,我平时,真的吃不多。”
“是么?”秦御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应映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气氛渐渐缓和起来,看着秦御温和的笑容,应映儿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拘束与紧张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秦御望着她笑:“吃过饱以后,心情变好一些了吧?”
应映儿笑笑:“好像是耶。”她吃饱以后,居然没有像刚才那么难受了,俗话说“化悲愤为食欲”这话果然不假。
“那……”秦御停顿了一下,继续问,“你现在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么?”
应映儿微微一愣,咬着嘴唇,低下头来,没说话,她不想说,特别是……不想和他说。
秦御望着她,等了一会儿,轻轻地扬着唇笑笑:“没关系。”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道:“不说也没关系。”
“但,下次你还会哭的话,可以让我请你吃饭吗?”
应映儿轻轻握起双拳,为什么他要说得这么卑微,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请求,没有人可以拒绝的……
应映儿咬着嘴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秦御温柔地望着她笑了,然后招手叫来服务员:“再吃点好不好?”
“不用了,这次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没事没事,我还没吃呢?这个这个这个,都来一份。”
“秦经理……”就算是两个人吃,也太多了吧。
吃完早点,两个人一起回到公司,应映儿独自回到创意部后,部门里还一个人也没有,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开电脑,看着屏幕缩在椅子里发呆,一直过了好久,直到小六来了才将她推醒。
“你怎么搞的,大早上就这么没精神。”小六瞧着她的红肿的黑眼圈问。
“昨天晚上没睡好。”应映儿随口应道。
“哦哦,我懂!我懂!”小六笑得极其暧昧,脑子里想着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她拍拍应映儿的肩膀,靠着她的耳朵调笑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呀!”
应映儿轻轻瞟她一眼,非常无语,什么跟什么啊。
整整一天,应映儿都心不在焉的,她总是偷偷望向总经理办公室,可每次看,每次都很失望,他没来,一天都没来上班。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了安慰丁玲,连班都不上了么?他不是工作狂么?不是事事以工作为优先的人么!
可是——他居然翘班!居然一天都没来!
一直到落日的余晖也渐渐散去,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后,她无所事事地开始收拾办公桌,办公桌并不乱,她将桌子上所有的文件夹都拿出来,翻看着,将过期不需要的文件,全部处理掉,她做着做着,忽然望着桌上的那盆绿色的小仙人掌发起呆来。一天了,他没有来过一个电话,没有给过一个解释。她……是不是早就被他遗忘?
潘尔君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应映儿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哀怨地望着桌上的盆栽,他知道,她一定是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看着她落寞伤心的侧脸,他心里微微自责。
他轻轻走过去,弯下腰来,靠在她耳边问:“在想什么?”
应映儿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站在身后的男人,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她身后,他只是随意地站着,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气质,他一出现,他身边的东西都变淡了,都变成了衬托他的背景,他就是这么完美,这么出色。
出色得让她那么不安,她总觉得,他不属于她,应映儿眼里突然有了潮湿的感觉。委屈?难过?酸涩?为什么心里突然有这么多的感受,偏偏看着他说不出口。她怔怔地看着潘尔君,幽幽道:“你说我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你想让我怎么想?”
潘尔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哄女生的人,在感情上,他其实和她一样生涩。
可她那样难过的神情,让他忍不住想,自己该怎么和她解释昨天晚上这件事呢?
他并不知道,应映儿今天早上去找过他,更不知道,她现在压抑得有多厉害。
应映儿看他沉默不语,咬牙切齿地问道:“都下班了,你还来干什么?”
“来接你下班。”潘尔君迟疑着,还是转了话头,有些话越是解释,越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不如等过一会儿和她慢慢说吧。
“不用,你那么忙,就不用为我费心了。”应映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又暗自后悔,怎么说得这么醋意横生的样子?
潘尔君眉头皱起:“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不为你费心呢?”
“女朋友?我还是你女朋友么?”应映儿冷冷看他,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丁玲回头找他,他昨天那专注的神情,温柔的语气,分明就是忘不了她。自己一个丑小鸭,凭什么跟白天鹅比,还是知趣点,早点儿退出好。
潘尔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靠近她,放软声音道:“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你听我解释。”
应映儿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脸上突然一热,挣扎道:“你不用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潘尔君,我跟你讲,我也是有自尊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会赖着你的。”
潘尔君用力抓住她,一把搂住了应映儿的腰,皱着眉头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就是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里,你要是喜欢我,会一个晚上不给我电话?你要是喜欢我,你就不会一看见某人就扑过去!”应映儿使劲拍打着他,一边哭一边控诉道。
“我……”潘尔君刚想解释,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美工部的小赵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看见潘尔君,和哭红眼睛的应映儿猛地急刹车,然后尴尬地笑道:“我……我东西忘记拿了。”然后迅速地跑到自己位置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串钥匙,又飞速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不忘记八卦地偷偷回头看一眼,却不幸地对上潘尔君冰冷的目光吓得他差点儿跌一跤。
潘尔君转头,望着低着头,委屈地抽噎着的应映儿,牵起她的手,用近乎讨好的音调,柔声道:“回去再说吧,回去给你好好解释,好不好?”
应映儿撇过头,固执得不肯走。
潘尔君又拉了她两下,她还是坐着不动。
“应映儿!”潘尔君已经失去了耐心,语调有些生硬冰冷。
“叫什么叫!没看见我在生气么!”应映儿也火了,自己都气了一天一夜了,他倒好,跑过来了,好话没说两句就开始吼人!他真当她脾气好,不会发火么?
潘尔君被她一吼,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这小丫头敢对着他大声吼了,唔,胆子长了不小啊。
“我知道你在生气。”潘尔君望着她笑了一下,“你总得给我个机会赔罪吧。”
应映儿气哼哼地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包道:“走吧。”
她还是想听他的解释,像潘尔君这样的人,愿意低声下气地和你好好解释,已经很难得了。
回去的路上,应映儿抿着嘴唇,望着窗外,她知道,潘尔君偷看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想理他,到了住宅区,下了车,潘尔君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停车场把她拽进了电梯,好像怕她跑掉一样。
应映儿低头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她一到冬天就冰冷的手指,在他的温热的手掌中,也染上了温度,应映儿又抬眼,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委屈固执的心,慢慢变得柔软。
潘尔君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正深深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却有什么,想从手中的温度传递过去一样,缓缓上升的电梯,小小的空间里,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对方那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情。
“映儿,你要相信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叮”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
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进潘尔君的怀里,低泣着说:“君,我离婚了。”
潘尔君紧紧握住她的手,忽然松开,应映儿看着空空的手心,感觉着慢慢变冷的手指,她转过头去,狠狠地咬住牙齿,拼命地控制住自己想上去把丁玲从他怀里拉出来抽一顿的欲望!
“玲,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和好了么?”潘尔君推开丁玲柔声问。
丁玲又开始哭了起来,抽咽得说不清楚话来。
潘尔君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将丁玲拉进房间,软声安慰道:“先进去再说吧。”
应映儿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个人,丁玲已经坐在沙发上,潘尔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应映儿站在门口等着,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多久,才能想得起自己,她想看看,是不是只要丁玲一出现,他就可以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要她相信?
相信什么?
真是可笑!
应映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站在门口,为什么要固执地等着潘尔君回头看她一眼。
当丁玲哭湿第八张纸巾的时候,应映儿忽然动了,她抬起手,轻轻地将他家的房门关上,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可以哭,不值得!对!不值得!
可,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有了再推门进去的冲动。手慢慢地握住冰冷的门把,她攥紧又放下,终究没有打开门,门外的路灯明亮得刺眼,照得她背影在地上一片孤独。她终究颓唐地松手,然后靠着门背无声地滑落。
她想,也许他会追出来。
她想,也许该给他一些时间。
她想,也许……是她要求的太多。
可是等了好久,门终究没有动一下,他没有出来。
她想,算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爱的,本来就是丁玲……
算了吧,她到底有什么可期待的?
她慢慢地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走回电梯,当电梯飞速下坠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下坠,她冷着脸,走出电梯,冬夜的寒风吹着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像是用刀剐过一样,生疼的感觉。
应映儿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里,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知道,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越来越少。
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沉睡了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忽然,手机铃响了。
应映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通后问:“五个小时零十五分钟,你终于想起我了?”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眼泪刷地掉下来:“每次都这样,只要丁玲一哭,你就去安慰她,难道我就不会哭么?”
“她离婚了,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旧情人安慰!”应映儿死死地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比起关心她,你更应该关心下你弟弟吧?还是说,你巴不得他们离婚?”
“应映儿!”潘尔君的声音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应映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看,我说中了,所以你生气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潘尔君沉声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偷窥弟弟妻子,乘虚而入,心存不轨的小人?”
“难道不是么?我看你就是!”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那正好,我对你也无话可说。”应映儿倔强地看着前方,眼泪不停地滑过脸颊,她气得口不遮言道,“潘尔君,我要和你分手。”
“应映儿!”他吼着她的名字问,“你到底在哪儿?”
“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的丁玲就可以了,你管我干什么?”
“丁玲的事有误会,我和她没什么。”
“对,没什么,没什么人家老公不要了跑来找你,没什么你弟弟会那么伤心,没什么你会见到她就和丢了魂一样地黏过去!”
“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没有想,我是自己看到的。够了,潘尔君,我受不了你,受不了你对旧情人一副余情未了黏黏糊糊的样子!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不要你!我要和你分手!”
电话那头的潘尔君沉默了很久,她听到他厚重的呼吸声,他听到她破碎的低泣声,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终于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刚刚挂掉电话的潘尔君,忽然高高举起来,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崭新的翻盖手机在地上弹了两下,分为三段,丁玲被吓得一震,小心地问:“怎么了?应小姐说了什么?”
潘尔君咬着牙,充满怒气和压抑的声音从他的齿缝里漏出来:“分手!她居然和我说分手!”
丁玲一怔,有些抱歉地望着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应小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去帮你解释吧。”
其实昨天晚上他送自己回家以后,修看见他却忽然发狂,对着他和自己大吼大叫的,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还非把他们都赶出去,他陪着自己在门外敲了半天门,可潘尔修就是不开,自己身体不好,天气又冷,居然在门外哭得晕了过去,他马上把她送到医院,本想给映儿打个电话的,可到医院以后居然发现自己手机不知道丢哪去了,折腾了一个晚上没合眼,早上刚带丁玲回家休息,潘尔修又上门去又打又闹。
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他们两个安抚好,连休息都没来得及就匆匆赶来公司找她。
潘尔君耳边一直响着她应映儿说的话,她说分手!她居然对自己说分手!潘尔君冰冷的双眸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那耀眼的火焰并不能掩盖住了他眼中那丝浓浓的伤痛。
“君,君?你说话呀?你怎么了?”丁玲紧张地走上前来,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一碰便吓了一跳,他的手臂居然在剧烈地颤抖。
“君,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丁玲拉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君,别难过了,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应小姐说分手也只是想你去哄哄他……”
丁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为了一些小事,赌气和他说分手,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掉头就走,那时的潘尔君冷漠得可怕,要他低下高傲的头颅道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么,现在呢?潘尔君对应小姐,是不是也会这样?
潘尔君低着头没说话,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独自走回卧室,将门锁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卧室里传出东西摔落的声音,还隐隐地听得见,他压抑的低吼声。
寒风中的应映儿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慢慢地垂下头,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缓缓地蹲下身去。使劲儿皱起眉头,咬着手指哭泣着,全身颤抖地压抑着心中那阵缓缓的疼痛。
哈哈哈,应映儿大笑了几声,自己终于主动了一把,在他们的感情里,总是他主动,他说她不许喜欢秦御,她就不喜欢,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说什么就什么。
可这次,她不会让步,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会在看见另一个女人的瞬间,如此决然地放开她的手……
她也不认为在她说分手以后,潘尔君会再打电话找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个高傲冰冷的男人,根本不屑来挽回她。
都说,女人说分手,是为了让男人挽回……
那和一个注定不会去挽回你的男人说分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夜晚,应映儿躺在床铺上,盖着单薄的棉被,想着他,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难过,她的泪水总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是自己选择要离开的,她干吗老是哭啊!真是。应映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缘分缘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像潘尔君那样的男人,终究不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