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犹斗
第十三章困兽犹斗
“我为什么不能问?”
“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啊?”水莺儿的嘴毫不让份,“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情人?你说啊!”
“可……我是他的好朋友。”金瓶儿骄傲地摊了牌:“我们在县委组织部一起工作多年,心心相印,形影不离……”
“亏你说得出口!”水莺儿转过脸来,指着金瓶儿毫不客气地揭起了老底儿,“我问你,既然是好朋友,他生病住院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既然是形影不离,法院带他上法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设法救他?后来,他老婆跟他闹离婚、他一个人孤独无助,愁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你这个当朋友的看过他吗?安慰过他吗?当时,你为了自己往上爬,连他的电话都不接。……是啊,现在看他当了市委领导了;又想起朋友来了。我真为你感到羞愧!”
“这……都是他给你说的。”听了水莺儿这一番数落,金瓶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自己干过的事儿,全赫拉县城哪个不知道?还要别人说吗?”水莺儿撇了一下嘴,将两只手一拱,“对不起部长,本人还要上课;告辞了!”
“站住!”金瓶儿一声喝,上前拦住了水莺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哪。”
“部长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就要你一句,你现在……”金瓶儿像是忍受了心头之痛,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是不是爱着他?”
“哈……”水莺儿听后爽朗地大笑起来,“爱他?我倒是想……可是,人家是有妇之夫。本小姐不干那种第三者插足的损事儿!”
水莺儿说完,向金瓶儿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望着水莺儿飘然而去的窈窕身影,金瓶儿似有所失,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
金力其格办公室。
干部处张处长手里抱了一沓子厚厚的考核材料急急地走了进来。
“金力部长!”张处长悄悄地对金力其格说:“发现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看,”张处长指了指那个一个材料的封面:“外贸公司老孙,为了在竞聘中压倒对手,拿出了三万元给评委们行贿……”
“评委?哦,知道了。”
“这份材料?”
“我不看了,你把它收好。”
“是。呃,还有……”
“什么?”
张处长拿出了一个光碟,对金力其格说:“刚才我去市纪委,包明书记让我把它交给你。”
碟面上光光的,一个字也没有,金力其格顺便问了一句:“什么内容?”
“呃,是赫拉县委书记塔拉克……的事儿吧。”
“?”
“嗯。”张处长继续介绍情况说:“市纪委为了侦察一桩受贿的案子,让反贪局采取了技侦手段。可是,没想到却连带着录下了塔拉克的事儿。”
“在什么地方?”
“鸳鸯浴。”
“鸳鸯浴?”
“我给你关上门,你自己看吧。”张处长说完,将门锁上,悄悄地走了。
金力其格将那盘光碟往微机的驱动器里一插,屏幕上出现了让他惊讶不己的镜头──
鸳鸯浴室的床上,塔拉克与酷似金瓶儿的女孩子扭在了一起。
“瓶儿?!”金力其格失声地喊了起来。
屏幕上,女孩子对塔拉克献媚的笑着。
金力其格脸上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话外音:瓶儿,这是你吗!?
那一团扭动不已的肉,是你那纯洁的身体吗?那一声声歇斯底里地狂喊,是你那银铃般的声音吗?他狂妄地发泄着,你恬不知耻地逢迎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啊,你跑到那儿去了!
瓶儿啊,你今天怎么了?为了一个官职,竟然变得如此堕落!
“啪啪”两声响,怒火中烧的金力其格关闭了播放器,将光碟取出,然后使劲儿地往地上一摔。
光碟在地板滚了一圈儿,滚到一个角落里。
金力其格迅速地按动了电话机的号码。
“喂,干部监察处吗?你们都给我过来!”
四名工作人员齐刷刷地站在了金力其格面前。
金力其格怒气冲冲地喊道:“通知公安局治安大队,今天晚上配合你们联合行动,专查歌舞厅和那些不规范的桑那浴。看到有丑恶行为的领导干部,一律给我拿下!”
“是!”几名工作人员顿时兴奋起来。
夜幕下,一辆辆警车闪电般地掠过市区。
一条热闹的街市。
满街是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
一排排高级轿车,停放在张灯结彩的屋檐下。
闪烁着警灯的面包车疾驰如电,开了过来。
车停下,车上的人员迅速下车。
干部监察处长指挥大家说:“小张、小李,你们和公安局的同志先冲进去;小刘,看到这些高级轿车了吗?你和交通大队的同志把机关的车号登记下来,然后再注明是哪个单位的、哪个人坐的?”
全体人员喊了一声“是”,开始了行动。
一组镜头。
歌房里,一位领导干部模样的人正搂着一位歌女在沙发上亲热,突然冲进了两名工作人员。
两名工作人员分别出示证件。
“市公安局……”
“市委组织部监察处……”
桑那浴床上,一位胖胖的干部模样的人正接受小姐按摩和挑逗,两名工作人员出现了。
两名工作人员分别出示证件。
“市公安局……”
“市委组织部监察处……”
豪华客房里,一对男女刚刚入睡,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两个人正慌乱地穿衣服,工作人员出现了。
工作人员分别出示证件。
“市公安局……”
“市委组织部监察处……”
北方红歌厅。
厅前上方,闪着艳丽诱人的霓虹灯。
一辆闪亮的高级出租车停了下来。车里走出了塔拉克和金瓶儿。
塔拉克拉了金瓶儿的手上了歌厅的台阶,门口的小姐马上热情地前来迎接。
“书记,我……我从来不到这种场所的。我们别去了!”金瓶儿显得犹豫不决了。
“瓶儿,怕什么!”带了醉意的塔拉克使劲儿地抻着金瓶儿的胳膊,劝说道:“现在是八小时之外,是我们个人自由支配的天地。不过是唱个歌嘛!”
“这……市委组织部有规定啊!”
“什么规定?”塔拉克不以为然地说:“那是给省里看的,还真管住谁不成?”
意志显得软弱无比金瓶儿无法拒绝了。只得无奈地随着小姐走了进去。
小包间里。
小姐为塔拉克和金瓶儿操作着遥控器,介绍着流行的新歌。
“小姐,你先请忙吧!我们会弄……”塔拉克摆了摆手说。
“好吧,祝二位玩儿得开心!”小姐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金瓶儿拿来遥控器,对着大屏幕一点,屏幕上出现了歌曲“缘”的画面。
“挥了挥手,不让你走……你怎么舍得我难过……”金瓶儿开口唱了起来。
“瓶儿啊,别唱了;来,亲亲我!”塔拉克抱了金瓶儿的腰,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别闹别闹……”金瓶儿一边看着屏幕画面,一边用手阻拦着塔拉克凑上来的脸。
“瓶儿呀,你……你怎么老是不答应我?”塔拉克不甘心地抚摸着金瓶儿的后背,悲哀地说:“难道……我比金力其格,就差那么多吗?”
“别提他!”金瓶儿像是被刺痛了心,立刻扔下话筒训斥塔拉克道:“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呃,怎么了?”塔拉克抬起头,不理解地说:“是他欺负你啦?还是背叛你啦?我就说……他不是个东西;假正经……”
说着说着,塔拉克的脸又开始凑近了金瓶儿的脸。
这时的金瓶儿像是神经麻木了。她的眼睛盯着屏幕画面,如泣如诉地唱着那支缠绵的歌曲,脸上一幅哀怨的神情。
贪婪的塔拉克以为有机可乘了,便毫不犹豫的将嘴唇凑在了金瓶儿一侧的脸颊上;接着,一支罪恶的手在金瓶儿的前胸摸索起来。
金瓶儿的眼睛里溢出了悲伤的泪水,对塔拉克的行径却木然的无动于衷。
“瓶儿啊,别唱了;来啊!”塔拉克色令智昏,一粒一粒地解开了金瓶儿上衣的扣子。
“不行!”金瓶儿拿着话筒使劲儿地大喊了一声。
塔拉克疯狂地搂紧了金瓶儿,正欲图不轨,屋门突然被撞开了。
两位工作人员站在他们面前,出示了工作证件,说道:
“市委组织部监察处……”
“市公安局……”
塔拉睁大了眼睛,惊惶失措地一瘫,坐在了地上。
金瓶儿则羞愧地用双手蒙上了眼睛。
赫拉县委组织部部长办公室。
“金力部长,我和他没做什么呀!”金瓶儿手握电话筒,冤魂一般地辩解着、否认着……
对方电话断了。
金瓶儿急忙再拨;拨通后,金瓶儿哭了起来:“金力部长,你听我说啊!我冤枉啊!”
对方电话机又断了。
金瓶儿慢慢擦干眼中的泪水,怔怔地坐在那儿。
金瓶儿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突然,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向对方发出了两行短信息汉字。
话外音读到:
金力部长,我是无辜的。感谢你打来电话,这证明你还想着我!
不过,我很悲哀:我们竟是在这样一个话题中开始重新对话的。
公路上。
川息不断的车流,飞驰在宽敞平整的山间公路上,
金力其格的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
路两边,青山绿水,密林迭嶂。
突然,后面传来紧急的车笛声。
接着,一辆黑色奥迪车呼啸着超过了金力其格的车子。
然后,这辆车竟意外地挡在了金力其格车子前面。
金力其格一楞:“谁的车?”
司机看了看前面的车号,回答说:“是老市长!”
“老市长?”金力其格正在纳闷地往前看,老市长从车里钻了出来。
金力其格急忙下车相迎,并先打了招呼。
老市长显得十分傲慢。他掏出一支烟,凑近秘书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然后示意秘书回避。
金力其格看到这个场面,冷静地先开了口:“老市长,你拦我的车,有事儿吗?”
老市长头也不回,望着近处的满目青山,说:“金力其格呀,这些日子,你弄得火药味儿很浓啊!”
金力其格听到这儿,皱了皱眉头,问:“老市长,我哪儿做得不对了?”
老市长冷冷一笑,说:“你们组织部做的事儿,谁敢说不对呀!”
金力其格说:“老市长,你是市委副书记,对我们工作的不足之处,可以提出批评意见啊!”
老市长将嘴里烟卷使劲儿抽了抽,说:“金力其格,你搞干部制度改革我不反对;可是,记住,别专门冲着我来!”
金力其格解释说:“老市长说哪里话;我什么时候冲着你去了?”
老市长立刻哼了一声说:“金力其格,你装什么糊涂?最近免职的那些人,可都是我刚刚提拔起来的。”
金力其格恍然大悟,笑了笑说:“原来如此呀。老市长,恕我说话无礼;这些人是你提拔的不假,可他们不是你的子弟兵,不是你个人的私有财产。他们在党和政府的重要部门任职。谁不称职,我就要动谁!”
“是吗?”老市长蔑视地瞅了瞅金力其格,说:“金力其格呀,你不就是仗凭省委组织部那个老部长吗?告诉你,三个月之后,他就退休回家了!可是我,还要干上两年哪!”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金力其格生气了。
“告诉你,下一步对我客气点儿!”
金力其格毫无惧色:“老市长,你这话是不是出原则了?”
“原则?哈哈哈……”老市长失态地大笑起来:“这年头还有什么原则可言?就说你金力其格吧,市委已经让你改任县政协副主席了,就凭省委组织部一句话,你倒占据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这样一个要害位置。再说我吧,主持市委工作几个月了,却又派这么一个小孩崽子站在了我前面。这是什么原则呀?嗯?这还讲不讲理呀?嘿嘿……金力其格呀,就你还敢在我面前讲原则,笑话!”
这时,金力其格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市长同志,如果你对省委的安排有意见,可以找省委领导谈。但是,你不能犯这种自由主义。”
“你要去告我的状吗?”
“我没那个兴趣。不过,我要劝告你一句,你是一市之长,应当注意自己的人格形象。”
“形象?哈哈哈……我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住,还能有什么好形象?”老市长此时看了看公路边潺潺的流水,突然转过身来改变了口气:“金力其格啊!俗语说‘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咱们好歹都是从赫拉县走出来的。你总不会与外乡人穿一条裤子,来与我做对吧?!”
金力其格呵呵一笑:“老市长啊,亏你说得出口。今年你把我往政协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们是同乡哪!”
老市长这时一下子被噎住了。可是,他立刻警觉过来,问金力其格:“你要报我的一箭之仇?”
金力其格马上义正辞严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市长同志,本人一生光明磊落,最恨拉帮结伙,最恨在同志之间搞亲亲疏疏。在组织部长这个岗位上,我不想当谁的打手,也不想当谁的保护伞。既然党组织让我做项工作,我就要干得明明白白。”
“嗤!”老市长听后撇了撇嘴,嘲笑道:“金力其格,你满嘴里高谈阔论,豪言壮语,想干啥呀?给我上政治课?哼,我看你是发烧了,赶紧去医院,吃点儿退烧药吧!”
“哼,退烧药我不需要。”金力其格顺口反击了一句:“我看,你倒是应该马上到中药铺去,吃一颗大粒的正气丸!”
“正气丸?哈……”老市长大笑了几声,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他对金力其格说:“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本人佩服至极。不过,别忘了。组织部不是你家开的。到第二次下台的时候,别埋怨本市长没有提醒你!”说完,他气愤地上了车,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谢谢你的提醒。”金力其格望着疾驰而去的车子,笑了。
大汗风景园。
晴天丽日的美景。
湖边,优美的音乐声中,身穿艳丽的民族服装的姑娘们为游人们唱歌、跳舞。
歌舞之后,游人们鼓励的掌声。
不远处,老市长在塔拉克陪同下,沿着一条甬道走过来。
老市长心绪不佳,脸儿拉得老长。
塔拉克显得有些提心吊胆的样子,不时地观望着老市长的眼色。
这时,一座前清风格的酒楼出现了。
塔拉克借机献媚:“老市长,进去坐一坐,喝点儿水吧!”
老市长点了头。
塔拉克急忙吩咐身后的工作人员:“快,告诉这儿的经理,备茶!”
酒楼上,一间悬挂了宫灯的雅间。
塔拉克小心翼翼地陪老市长坐下。
服务员送来了茶水。
塔拉克使了个眼色,服务员退了出去。
塔拉克恭敬地对老市长说:“老市长,你尝尝,这是新从南方进来的好茶叶。”
老市长却将茶杯推到了一边,突然开口说:“塔拉克,你老实告诉我,最近干了什么损事儿了?”
塔拉克急忙争辩:“我……我没干什么呀!”
“撒谎!”老市长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呃,你是说那天晚上……我和金瓶儿在市里开完会,晚上没有事儿可做,就找了个地方,唱唱歌。”
“我不是说这件事。”老市长马上纠正他,“那个鸳鸯浴……是怎么回事?”
“这……”塔拉克一下子慌了:“那天,我喝了酒……”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啦?刚刚提拔了这几天,就给我弄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儿来!”
“老市长,实在是对不起……”塔拉克立刻站起来,一个劲儿地道歉。
“什么对不起?你现在叫我亲爹也来不及了!”老市长敲了敲桌子:“当了县委书记,首先要树立自己的形象,驾驭住局面;你看你现在是什么形象?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一副花花太岁的样子。赫拉县的人心都让那位常务副书记抓走了!你知道吗,金力其格为了整掉你,天天在市委领导面前宣传他的政绩,那就是要他取代你。现在,人家正发愁找不到整治你的茬儿呢,这下好,你自己送上门了!”
“老市长……救救我吧!”
“事到如今,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老市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塔拉克呀,你已经让人家拉到绞刑架上了。我只不过是把绳儿给你松了松,暂时让你多活一会儿。真正把事儿摆平,得靠你自己了!”
塔拉克办公室。
“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摆平哪!”沙发上的塔拉克一脸愁容,向呼拉贝特请教着。
“书记,这事可太难了。”呼拉贝特接过塔拉克递过来的一支烟,困难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要是容易,我就不找你了。”塔拉克不满地吐了一口烟圈。
“这种事儿,我从来没办过呀。”呼拉贝特摊开了一双胳膊。
“呼拉贝特,人家都说,在这块地面上,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
“那,那要分什么事儿了。”
“就我这事儿,你还办不成?”
“你这事儿啊,我还真打怵。”呼拉贝特的脑袋始终晃荡着,晃了半天,他才停住说:“我看,让老市长发话吧!”
“哧!”塔拉克苦笑了一下:“你这个呼拉贝特呀,今天怎么一说话就是往外推呢?老市长在这件事儿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塔拉克说到这儿站起来,看了看县委大院儿里盛开的樱桃花,接着说:“在市委书记面前,若不是他为我说那句公道话,今天我就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坐着啦。唉,老市长不好使了。下一步,全靠黑道上的朋友了!”
“书记,你知道……”呼拉贝特裂了裂嘴,感慨地说:“反贪局那帮子玩艺儿,黑呀!”
“黑,他们还能黑过你?”塔拉克用手指头哒哒地敲了几下桌面:“你能把自己的案卷让人给偷出来,就不能让人把我那盘录相带毁掉?”
“这?”呼拉贝特大吃一惊:“我可没有那个胆量。”
“看来,你对我这事儿是无动于衷了。”
“书记,你这是说哪儿话呀!”呼拉贝特赶紧辩解:“这事儿发生在我家的鸳鸯浴。你让人家抓住,我比你还着急呀,你看看我嘴上起的泡……”
“呼拉贝特,别给我耍,……痛痛快快地说,想要什么条件?”
“啧啧,这是什么话?我敢和书记讲条件?”
“快说,要我做什么?是封官,还是甩钱?”
“书记呀,你既不用封官,也不用甩钱……”呼拉贝特摸了摸下巴,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想了半天,终于献上了一条锦囊妙计:“你呀,只要做好一个人的思想工作就行。”
“一个人的思想工作?”塔拉克一撇嘴:“谁呀?”
“金瓶儿啊。”
“金瓶儿!”
“是啊。”
“这事儿与她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哪!”
“怎么讲?”
“书记你想一想,那天陪你玩儿的小姐长得像谁?”
“像金瓶儿。”
“对呀!”呼拉贝特一拍大腿:“你看到她时,还大喊了一声‘金瓶儿’哪。”
“这有什么联系?”
“哎呀,书记,你怎么这么笨呢?”呼拉贝特着急地拉了拉塔拉克的耳朵:“你知道你这次犯的大忌是什么?是‘嫖娼’,这可是犯法的。如果那天晚上陪你玩儿的不是‘鸡’,而是金瓶儿,事情就好办了。那就成了与部下的生活作风问题。即使上级处理你,大不了给个警告处分,不至于丢乌纱帽啊!”
“可是,那天晚上不是金瓶儿啊!”
“所以,你要做思想工作,把假的弄成真的!”
“让她主动承担这件事?”
“是啊!”
“我看,这个金瓶儿未见得就范,谁愿意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塔拉克毫无信心地瘪了瘪嘴:“再说,那人的性格,挺刚烈啊!”
“算了吧,什么刚烈?”呼拉贝特哈下了腰,悄悄地凑到塔拉克面前:“听人说,她对金力其格的感情深着哪!要不是金力其格犯傻,她早就自愿投怀送抱了。再说,你们俩在一起唱歌儿的事儿不是人人皆知了吗?她还装什么假正经啊?”
“我看这事儿,只怕是金瓶儿不从。”
“凭什么不从?你白白提她做部长啦!”呼拉贝特闪了闪那只鬼谲的绿豆眼,鼓励着书记:“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何况你既是县官又是现管。她不过是做出点儿名誉上的牺牲嘛,往后的好处,嘿,多着哪!”
“这,不成不成,这种事我说不出口……”此时的塔拉克显得毫无主意了。他央求呼拉贝特说:“老弟,还是请你出出面吧!以后,我塔拉克忘不了你呀!”
“唉!”呼拉贝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试试看……”
县医院,病床上。
悬挂着的药瓶儿下,金瓶儿显出一张愁苦的脸。
金瓶儿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三天了!
心中那一股邪火,正是源于金力其格。
她知道,金力其格是一个宽容豁达的男子汉。他对自己的恨意绝不可能起源于那一段令人后悔的疏远。也许是一种正义的、道德的召唤,让他感受了一种美好事物的灭亡吧;他内心痛苦,怨恨自己的蜕变……唉,自己毕竟是被塔拉克提拔为组织部部长了。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是让他产生误会的绝好注脚。
她陷入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裂般的苦楚中,这痛楚让她无法解脱,难以自拔。身子躺在医院的床上,那颗心却是象在油锅煎熬着,煎熬得她甚至于产生了某种程度的绝望……
“当当……”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呼拉贝特嬉皮笑脸地来到了她的床前。
“是你?”金瓶儿看到呼拉贝特,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呼拉贝特将水电包放在床头柜上说:“听说瓶儿部长病了,我来看看。”
金瓶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呼拉贝特,你是不是有事儿要找我?”
呼拉贝特尴尬地一笑,说:“瓶儿部长真是个聪明人。”
金瓶儿将脸转向墙,说:“有事儿你就快说。”
呼拉贝特将身子凑上来,说:“瓶儿部长,你知道塔拉克的事儿了吧?”
金瓶儿一脸不高兴地说:“别提这件事儿,我觉得恶心。”
呼拉贝特这时却说:“你恶心也罢,不恶心也罢,反正这事儿与你有牵连……”
金瓶儿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呼拉贝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呼拉贝特嘿嘿一笑:“瓶儿,你可知道塔拉克书记为什么那天晚上犯了糊涂,那是因为他爱你呀!”
“你胡说!”金瓶儿急了。
呼拉贝特连忙陪礼道:“如果那女孩子长得不像你,塔拉克书记不会那样做的……”
金瓶儿像是觉出了呼拉贝特话中的味道,立刻警告他说:“呼拉贝特,你是不是替塔拉克当说客,要我承认那女孩子是我?!”
呼拉贝特一下子惊呆了:“瓶儿,你真是……看来这事儿不挑自明了!”
“滚!”金瓶儿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别做梦了!”
呼拉贝特这时却聒不知耻地说:“瓶儿呀,你要想开呀。你要是帮助塔拉克书记过了这一关,今后你在赫拉县想升官升官,想发财发财……”
“呼拉贝特,你给我滚出去!”金瓶儿将呼拉贝特的水果扔到了地下。
“瓶儿,别犯傻呀!”呼拉贝特仍然不放弃最后的努力,“你要是不从,那盘录像带一公开,你丢官、丢人、丢名誉……”
这时,被激怒了的金瓶儿一下子摘下了药瓶,举在手里奋力地向呼拉贝特掷去。
哗啦啦!药瓶儿砸在了门上。
呼拉贝特急忙躲闪开来。
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她们看到呼拉贝特,便扭住了他,问:“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欺负病人?!”
呼拉贝特连续说了几声“对不起”,吓得急忙溜开了。
病床上的金瓶儿委屈地大哭起来。
市委书记办公室。
金力其格正在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
“书记,关于塔拉克,我们目前只掌握到这些情况。”
“这个塔拉克,不仅仅是一个的问题;关键是他没有驾驭一个县的工作能力。”市委书记谈着自己的看法,“过去你对我说,赫拉县的工作主要靠那位常务副书记顶着,我怀疑你这句话里带了点儿感**彩。我这次到县里考察了一下,证明你的分析是对的。对这种人呀,我们确实应该采取措施。”
“那,我们再进一步核实情况,尽快抓住证据,将他弄下去。”金力其格说。
“金力部长,我看这样……”市委书记关切地看了看金力其格的表情,说:“再等一等。”
“等?”金力其格有些着急了:“庆父不死,鲁难不已。如果再让他占据着赫拉县的领导岗位,这个县就得让他坑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市委书记慢慢地劝导他说:“可是,他的问题……仍然处在群众舆论阶段呀。旅游收入的问题,包明那边还没有结论;唱歌的事儿,算不上原则问题。就是嫖娼这件事儿,我们只掌握一个影碟;证据还是不足啊!”
“我可以去督促包明,马上立案。”金力其格建议。
“金力部长啊!你知不知道,老市长最近天天往赫拉县跑?”
“听说了。可是,这与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金力其格不理解的问。
市委书记坐下来,递给金力其格一支烟,提醒他说:“北辽四大经济支柱,过去他手中是‘四分天下有其三’哪;现在,他就可光指望赫拉县这一块地方喽!”
“噢!”金力其格听到这儿,像是明白了什么,“书记,你是怕我穷追猛打,影响了你和老市长的关系?”
“这倒不是主要的。我是说……”市委书记凑过来,小声地说:“仗越打到最后,风险越大啊!”
“我不怕!”
“可是我怕呀。”市委书记忧心忡忡地说:“如何赫拉县最后这块阵地也失了去,老市长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还能再整掉我?”金力其格不服气地说。
“金力部长,有句话叫‘困兽犹斗’。”市委书记推心置腹地告诉他,“我想,前一段,你们市委组织部的工作已经很出色了。呃,咱们依靠人才战略,财政收入、经济发展速度,都上来了。省里前天还表扬我们呢?我想,下一步的工作,要注意一下节奏;别太尖厉了。”
“书记,我知道……你在保护我。”金力其格感谢地看了市委书记一眼,说:“可是,我金力其格这么做,并不是在复我个人之仇。我……总觉得,这些毒瘤长在我们党的躯体上,我心里难受啊!有些事情不急不行啊,等他们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党的损失就太大了;那时我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时,金力其格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按了“拒绝接收”键。
“好吧!”市委书记看他来了电话,提醒他说:“塔拉克的问题,与外贸公司的老孙、原‘重化’的老裴不大一样。别忘记,他身边还有个呼拉贝特呢?另外,他们最近在上头活动得也很厉害,连省级干部都给我打电话,替他求情呢?我看,咱们不可不作为;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还是稳重一些为好。”
这时,金力其格的手机再次哗哗地响了起来。
“快接电话吧!”市委书记提醒他。
金力其格刚刚拿起电话,对方的电话断了。接着,一声特殊的震铃响起,手机屏幕上连续显出一行行汉字:
“金力部长,我是金瓶儿,我马上要见你,向你反映塔拉克的问题!”
“金力部长,我是金瓶儿,我马上要见你,向你反映塔拉克的问题!”
……
“哟,是金瓶儿部长。”金力其格楞了一下,接着对市委书记说:“她要找我反映塔拉克的问题。”
“你接待一下吧。”市委书记摆了摆手,说道。
“好!”金力其格立刻按动了手机按键。
大街上。
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坐了金力其格。
“瓶儿,我是金力其格,您在哪儿?”
“金力──”一声哀恸的呼喊之后,接着,他听到那连续不断的、悲痛欲绝的哭声。
“瓶儿,瓶儿……你到底在哪儿,我去接你啊!”听到金瓶儿的哭声,金力其格显得着急了。
电话里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在一阵抽抽答答的余泣里,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
长途公共汽车站。
金瓶儿站在了车站出口,一双眼睛对着金力其格的车子翘首而望。
车子刚刚驶到她的面前,她便一把拉开了车子的后门,然后哭着喊着,一头扎进了金力其格的怀抱。
出租车上。
“瓶儿!别……大白天的,这是在出租汽车上啊!”金力其格看到金瓶儿失态了,使劲儿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去。
“不嘛,不嘛……”金瓶儿耍起了孩子气。
“瓶儿,你起来,我们先去吃饭啊。”金力其格劝说着她,身上急得流出了汗:“瓶儿,这是在大街上呀!人家要是看到我们撕撕扯扯的,多难看哪!”
“活该,谁让你不答理我了!谁让你折磨我了!你不知道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么?”
“瓶儿,起来……咱们下车说,好不好?”
“不嘛!今天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要不我就折磨你个没完!”
“真没想到,你这么倔!”金力其格象是没有办法了,示意司机将车子拐入一个僻静的小胡同,然后冲着刚刚峻工的河堤公园驶去。
岸边。
望着滔滔而逝的河水,金力其格心潮涌动,感慨万分──
话外音:见面之前的那些日子,我曾是那样得怨她;甚至把她想象成了一个出卖灵魂的背叛者……可是,一见面,她这一顿折腾,使我的恨意全消。是的,如果她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会这样冲动的;这是个不会做戏的女孩子!
“金力部长,对不起!”金瓶儿坐在那片绿茵茵的草坪边上,终于停止了激动的哭泣。
“瓶儿,你说要向我反映塔拉克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能不能抓紧时间告诉我?我的午休时间就要到了。”金力其格看了看手表,焦急地催促着。
“你为什么不问我最近好不好?一见面就是这么无情无义地谈工作……要谈工作,去你的办公室……”说到这儿,金瓶儿又哭开了。
“唉唉,瓶儿呀,对不起……”金力其格抱歉地说:“不过,我确实太忙了。这样好不好,你先谈他的问题吧!”
“唉!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金瓶儿长长叹息了一声,憔悴地看了金力其格一眼,终于失望地低下了头。
“瓶儿,你找我,不就是要反映塔拉克的问题嘛!”
“是啊!要不,你也不会与我见面吧?”金瓶儿冷嘲热讽地说着,拿过了身上携带的小兜子,翻出一包材料,递给了金力其格。
“要说的话,都在那上面呢……”金瓶儿重新低下头去,喃喃地说:“我找你来,并不想辩解我自己的清白……但是我也要向你说明白,光碟上那个小姐确实是个桑拿女,不是我。这一点,连塔拉克都是这么说的。”
“瓶儿,对不起,我误解了你;我向你道歉……”
“金力部长,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说到这儿,金瓶儿的语调显得很生硬:“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宁可相信一片光碟,却不肯听我的解释;哪怕是一句话,你也不肯听。你这么大的市委领导,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小哪!”
“瓶儿,别说了。”
“哼,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金瓶儿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那滚滚的波涛,十分伤感地说:“你有病时,我没有去看你;你恨我,对吧?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回;你也恨我,对吧?还有,你被县法院带走时,我不闻不问,让你伤了心;你被市委找走谈话、老婆子闹离婚,发生这些事儿时我都没有去安慰你。更重要的是塔拉克提拔我当了县委组织部部长,从此你就记了仇,是不是?”
“瓶儿,这些事儿已经过去了……你干什么还说它?”金力其格大度地劝告她。
“是啊,这些事儿确实过去了。可是,有人给我记着帐哪?”金瓶儿痛心地说。
“记帐?记什么帐?”金力其格诧异地问她。
“好了。我不想多说了。”金瓶儿倔犟地甩了甩两条小辫子,大声地说:“实际上,你不该恨我。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干嘛老想着对方的事情哪!”
“瓶儿?”金力其格看她使起了性子,显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别叫我的名字了。过几天我就把它改了。”
“为什么要改?”
“为什么,你还不清楚?”金瓶儿伤心至致地悲咽道:“因为,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瓶儿,别说傻话好吗?”
“什么傻话?难道你不知道……”金瓶儿冤屈地哭诉道:“从我改名之后,‘瓶儿’这两个字就与我的快乐和幸福伴随在一起。可是,现在没有了你,我的快乐和幸福又在哪儿?你知道吗?每当别人喊我‘瓶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的苦啊!”
“瓶儿,别说了。也许……是我做得不对。”金力其格似有悔意地摇了摇头,说:“瓶儿,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今天晚上?”听到这句话,金瓶儿的眼睛里突然放射出了一束兴奋的光芒。她高兴地站起来,紧紧抓住金力其格的手,恳求道:“金力!今天我就住在这儿,你去陪我好吗?”
“什么?陪?”金力其格犹豫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金瓶儿的意思。他立刻机智地回应说:“呃,我当然……当然会去看你。”
“算了吧!”金瓶儿听他这样一说,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像是心里感到了彻底的绝望,她扭转身子,拣起了身边的一大块石子,狠劲儿地往河里投去。
石子“卟通”一声落到河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浪花。
“金力,你身边是不是有了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儿?”看着逝去的河水,金瓶儿毫不客气地审问着金力其格。
“你胡说些什么呀?”
“我说的不对吗?”金瓶儿猛然间站起来,质问他说:“难道非要我说出她的名字?”
这时,金力其格的手机哗哗地响了起来。
“唉唉,我还有五分钟时间了。怎么给你说呢……”一头雾水的金力其格招呼着她说:“实在对不起,我得走了。我给你联系一家酒店,你先住下吧。”
“不,我不走!”
“那你……”
“我就在这儿坐着。”金瓶儿冷冷地说:“这儿的河水清清的,风儿凉凉的,能给我不少宽慰哪。”
“这成什么体统……”
“金力部长,你别为难。我不会出事的。”金瓶儿长嘘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来对金力其格说:“你下午抓紧时间看那份材料吧。看完之后,有事就找我;没事,我就自己回去了。”
“那,你现在不能坐在这儿啊。”金力其格上来劝说她。
此时的金瓶儿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厉声地对金力其格喊到:“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走吧!”说完,她转过身,冲着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汽车摆了摆手,赌气上了车。
“瓶儿,你今天是怎么了?”金力其格追了几步出租车,大声地喊起来。
“告诉你金力其格,我身边也有男人在关心我!”金瓶儿上了出租车,对着金力其格大喊了一声:“从今天起,咱们再见了!”
车子加足了油门,一溜烟跑掉了。
金力其格看着远去的金瓶儿,眼睛里润出了泪水。
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
市纪委副书记包明拿了一摞子材料在这儿走来走去的。一会儿摸摸门铃,欲要叫门;却又犹豫不决地离开了。走出了几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又回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按了门铃。
得到允许,包明进了办公室。他看到,市委书记正向秘书交待事情。
“先坐下。”市委书记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告诉秘书说:“这是‘新重化’运转情况的报告,先送老市长。等他签了意见,再转交人大主任阅。”
“政协主席给不给?”秘书问。
“给一份吧。”市委书记答应了,接着又嘱咐他说:“干脆多复印几份吧。市委组织部、国有资产经营公司、财政局,都应该了解这方面情况。”
秘书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喂,包明同志,两个月不见,辛苦了辛苦了……”市委书记笑着离开了座位,然后递给他一支烟。
“书记客气。”包明拿来打火机,点燃了书记手里的烟。
“你呀你,集中精力办案我不反对。”市委书记用手指点着包明的头说:“可是,你不应该关手机呀!你看……我有事儿都找不到你呀。”
“书记,敢情你不知道,这几个案子,说情的人太多了。”包明为难地解释说。
“干脆,我让办公厅再给你配备一台手机。”
“那就方便多了。”
“包明,是不是有事儿汇报,说吧!”
“我原来想明天找你汇报,现在一看,这事儿挺重要的。我必须尽快向你汇报。”
“是谁的事儿?”
“塔拉克。”包明一说出这个名字,脸上便露出了一股杀气,“他的狐狸尾巴,终于让我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