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什么不跟着去避暑?”瑷媛奇怪的看着李玲,照道理说:每年的皇家狩猎是王孙贵族、贤能奇才聚会的圣典,除去避暑外,也有不少名门闺女是借此挑选乘龙快婿。
“无聊!每年都去,总有一些跟屁虫尾随,公主长、公主短,被叫得命都短一半了。”
“胡说八道,童言无忌。”
“就会说我说的是童言。”突然,李玲安静下来,直盯着瑷媛瞧。
瑷媛不习惯一下子安静,抬头看看李玲,“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李玲摇摇头,“我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我皇兄会把你贬到冷官,如果我是男人啊!一定学秦始皇建一个阿房官把你藏起来。”
瑷媛摇摇头,“女人你见过几个?更何况,自由自在是我不曾拥有过的日子,尝过这种日子的滋味以后,再回到以前我-定会死掉。”眼光飘远,瑷瑗不敢想像那种生活。
“冷姊姊,你怎么了?”
“在发呆而已!”瑷媛将做撇好的荷花羹放着吹风,“等凉一点再来吃好了!”
瑷暖让火热的炉子给熏得脸颊透着粉红,额头沁着薄汗,出了厨房,微风袭人,带来了丝丝凉意。
“哇!好香。”李玲拼命往瑷媛身上嗅。
“能有什么香味,都是汗臭。”
李玲摇摇头,“姊姊的身上都是兰香。”
瑷媛本要笑说,却让远处的叫喊声止住。
“绿儿,发生啥事?怎么跑得气喘吁吁?”
“不得了了,御厨不晓得怎么,突然晕死过去,而那些大夫全跟着皇帝北上避暑,现在皇宫中没半个大夫。”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绿儿,你快点拿着药箱,我跟你去瞧瞧。”
“嗯!”绿儿点点头,拔腿就往屋子内室冲。
“姊姊懂医术?”
“嗯!略懂皮毛。”看见绿儿将药箱拿出来,“你自个儿玩,等荷花羹凉了就可以吃,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
瑷媛本想说不,毕竟在礼节上怎么也不适合一个千金之驱的公主前去,但看着公主坚定的眼神,罢了!与她结交也是不含礼法。
“一起走吧!”
“嗯!”李玲高兴的跟着去。
瑷媛把了脉后,只是静静的在桌前写着药单,再拿出一颗药丸给一旁负责照顾的二厨。
“怎样了?有没有传染性?”大内副总管急着问,若有传染性,依照宫规要送离京城,再进行查检。
“没有,他是心脉过度舒张,有气虚阴弱的情形出现,会晕倒是因为体内温度过高,简单的说就是热晕,等他醒后,给他一些较凉性的东西吃,心脉过度舒张会造成心悸的问题,告诉他少吃油炸东西,否则不只心悸,未来还会目弦、心跳过快。”将药单压在桌上“至于这帖药,若要活命就吃着保养身子,不吃也无妨。”背起药箱,瑷媛缓步离去。
“喂!大夫,等一等。”围观的一等人中,有人喊出声。
瑷嫒回过头,是一个小宫女,她向前拉着瑷媛到一旁,嘀咕了不知道什么,讲得自己面红耳赤。
瑷媛重新拿出纸笔,在上头挥毫写了几个药名,“照这药方,吃个四、五天,记得要在之前吃才有效,等好些时,你再来找我,我教你一些日常保养的方法。”
她离去后,李玲、绿儿也跟着后面跑。
“她问你什么啊?瑷媛,你快告诉我。”李玲活蹦乱跳的问,好奇心十足。
瑷嫒睨了她一眼,“她问我:月水来了,腹痛的她想自尽,该怎么办?”
“哦!对,每次月水来了就腹痛,我的待女秋凤也会,当女人真麻烦,我常要她去看大夫,她总不好意思去问,幸好你是女大夫。”
“我不是女大夫,世人根本不承认女的大夫,你没瞧见,当我检视完徇厨后,大内副总管不信任的眼神。”
“唉哟!肉包子没馅,一咬便知,骗不了人的,反正你有实力就不怕。”最后李玲整个人欺向她的身旁,“快告诉我,怎么样才不会经痛?”
“难不成你也会?”绿儿间。
这一问让李玲跟着胀红了脸,简直是欲盖弥张,“女人偶尔都会。”
“原来痛在仆身,疼在主身。”绿儿好笑的说。
“绿儿,你放肆!”李玲捉出一点公主威仪,成功的喝住绿儿,跟着白了一张俏脸。
“别闹了!”瑷嫒插身进两人之间,“其实会经痛分很多种,有的人是自身身子不好,有的只是单纯的经血不顺,经血不顺最好在来前喝些热开水,严禁生冷的东西,还有,来时如果真的很痛,可用热布敷在痛处,然后采平躺姿势,当然有人会喝抵当汤,但喝抵当汤的时节最好选在初经时,现在吃也无妨,所以女人的体质有三个时候最好改变,一是初经,二是生产后,三是停经后,而要完全抑止经痛,只有等生了孩子才有办法,因为孩子会撑大产道,所以比较不会痛。”
“姐姐知道的真多。”
“以前我家是开药铺的,那时候有位黄大夫,他会教我看药理书、把脉,还说学会了基本常识,以后可以自行钻研医理……他对我真的很好。”那时候好快乐,任性得看到讨厌的人还会恶作剧,不是故意让对方拉肚子,就是让他痒到哭天喊地。
“那现在呢?”李玲顺口接了下一句。
绿儿拼命使眼色后,听到李玲的问话,差点气绝身亡。
“现在?”瑷媛谈淡的笑,仰望着蓝得像海的天空,“我不知道,冷家的门我是踏不进去了。”
李玲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我……不是故意要引起你的感伤。”
“事实终究是事实,没有什么不能问,其实,有时候我会独自庆幸,幸好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不然我会难过,他们的寄望那么大,对我的疼爱那么深。”
“最难过的是你!小姐,你别自欺欺人,谁关在鸟笼内会快乐,你想要看山、看海,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能尽孝道。”
瑷媛犹如清轻风的扯开嘴角,“看着书,我会幻想,当然会产生奢望,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我知道女人要独自生存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沧海一粟,不敢想像。”
瑷媛拉起两人的手,“走吧!我做了荷花羹也凉了,咱们去赏荷花、吃荷花。”
暂时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她会快乐的。
冷瑷媛戴着草笠,蹲在太阳底下栽种着药草,挥汗和土。
“冷姊姊,冷姊姊。”
瑷媛抬起头,是李玲,瞧她提着锦衣华服,困难的往这儿走,突然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来,“你别过来,我要走了。”拿起小锄头,她往李玲的方向走。
“怎么有空来看我?听绿儿说:你最近不是让人逼着成亲。”
李玲顽皮的皱着鼻头,“我才不嫁呢!唉,别说这些惹人烦的事,告诉你:我最近由我皇兄嘴里得知,他有意让一些冷官里的妃子回家乡或是进尼姑庵,我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会将你与绿儿送进城外的静安寺,然后我会要驿站的人接你们到桂林去。”
桂林山水甲天下,瑷嫒总幻想着亲眼目睹,曾叹道或许没这福份,而李玲带来的这个消息不啻是天赐福音。
“真的?我真的能去挂林?”
李羚让她刹那迸出的艳光给夺了心魂,这些年来,每与她见一次面,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吸走魂魄,到了分离时刻,还常让她舍不得。
突然的无声让瑷嫒有些不习惯,“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要出了宫,我们可能今生今世不会再有相逢的日子。”
“既然有缘度过三年,一定还会再聚首。”
“骗人,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却与我皇兄——”
瑷嫒只笑不语,一直到李玲惊觉说错话,突然止住嘴。
“继续说嘛!”
李羚摇摇头,捂住自己的嘴。
“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时间能冲淡一切过往,我母亲的认命、我的遭遇,走到这条路上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我不会后悔,若没有这一切的经过,我说不定还待在永里巷,当个小昭仪,现在我快要能展翅高飞,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目前我很快乐。”
“冷姊姊!”她的语凋让李玲觉得心酸,不知该怎么形容,浮萍一对,就像浮萍,不知道何处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