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故事
韩夏朵低头看了一眼盒子:“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是的,你的东西。丰”
“是什么?”郁锦臣的好奇心被勾起,放慢了车速,心想,她来公司找他,估计也是拿这个东西给他看尽。
韩夏朵往路边一指:“你到那边停停,自已看。”
郁锦臣听从她的,将车子开到路边。
停稳后,韩夏朵把他盒子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抬了抬下巴说:“来,自个欣赏一下。”
郁锦臣皱了皱眉,然后低头掀开盒子,将里面的透明塑封袋拿起来,见到里头的东西,他的眉心显然又是一紧:“你说这是我的是什么意思?”
“郁总你是跟我装天真无邪的还是钓鱼把智商钓低了?”韩夏朵揶揄他。
“谁给你的?”
“冒牌的那个沈凉烟!”
韩夏朵也跟他直言不讳了:“她跟我说,这是你跟她睡过以后的证据,让我拿去化验,她说的自信满满,我都要开始相信这确实是你用过的。”
郁锦臣把塑封袋扔回盒子里,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去验吧!”
“你让我去验?”韩夏朵心里一亮。
“不要因为勉强相信而种下猜疑的种子,她想要达到的或许就是这个目的,我怎么能让她的诡计得逞,去验吧,看看是不是我的,我说一百句不是也比不过一张具有专业水准的化验单来的让你安心吧。”郁锦臣表情落拓,丝毫没有心虚。
其实他眼前这样的反应对韩夏朵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是他的。
“好啊,那为了还你一个清白,就验吧。”韩夏朵也颇为爽快的说,转念她的眼睛瞄向他胸膛:“你不觉得要验还缺一点东西吗?”
“我知道,你自已来拿!”郁锦臣把手一摊,一副任她尽情蹂躏的模样。
看的韩夏朵忍俊不禁的笑了:“我才没你那么思想邪恶呢,这要验啊,拿你一根头发就够了。”
郁锦臣将车子发动,继续上路:“随便你拿什么去验,夏朵,你有想过她为何在这个时候出这种招数吗?”
韩夏朵收起笑意,神情也凝重起来:“我不知道,这样的一招理在我们说复合那天她就该拿出来不是嘛,也能够抵抗一阵,可是她却在离婚之后,这婚都离了,拿不出拿出来,都好像没什么作用了,说实话,我也猜不透她是为什么。”
“没并不难猜,因为她知道我已经知道她假冒的身份,她会怕若是她在那个时候动手,我也会提前收拾她,关键是有可能那些重要的证据还没有掩盖,所以她这段时间就息事宁人,当个透明人,今天这一举动就表明接下去她会有很多大动作了,弄不好那些证据也已经被毁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郁锦臣说着,面色也严峻起来。
“那你这些日子都没有找到证据吗?”韩夏朵问,关于证据什么的,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收集,可是凭他郁锦臣的势力,她想应该不难。
“证据对他们心里是心知肚明,可对我们来说,连证据是什么在什么地方能都找到都不知道,所以他们比我们更加有优势。”
“明白了,所以你才故意对着贴听器说,你找到证据了,就是想要扰乱他们的视线。”
“没错!”郁锦臣朝那盒子又看去了一眼:“我想,他们也开始出招了。”
“祖荣希真的是跟她里应外合,他是她的棋子,如今他回去,想必也是受了指使。”韩夏朵分析道。
“谁说主谋谁是帮凶,现在爱不能而知,夏朵,你可要陪加小心了。”郁锦臣握了握她的手。
韩夏朵想起早上想要撞她的那辆黑车。
难道说,是冒牌沈凉烟派来的?
然而早上惊吓过她之后,下午又给她寄了这个东西,想要离间她跟郁锦臣。
“你想什么?”郁锦臣看她一声不响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心事。
“今天早上,有一辆车子要撞我,但是我感觉的出来,那辆车并不是想致我于死地,它只是想要吓吓我,并不是想要让我死。”
郁锦臣的脸色顿时严肃紧张
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又没受什么伤,而且那车子跟我擦身而过之后就消失了,我也就没说。”韩夏朵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当时那种情况下,她被顾若菲跟沈君逸的奇葩夫妻给弄的很无语,又碰到那样的事情,她也是心情烦躁。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事情是大是小,你都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郁锦臣握她的手握的很用力。
韩夏朵能感觉的出他对她的紧张,心里不由的甜蜜。
她点头:“嗯,知道了!”
车子到达家里。
下车之时,韩夏朵举了举手里的盒子:“这东西怎么办?”
“放在我车上吧。”郁锦臣拿过盒子,打开车子的储备箱,将盒子放进去。
他们下车,走进屋子里。
一进去,管家就走了过来:“大少爷,少夫人,老爷跟太太让你们去一趟后院。”
怎么一回来就有事?
像是早就在等他们似的。
韩夏朵朝郁锦臣看了看,他没有流露更多的表情,提步往后院走,她也随即跟上。
这郁家的正面气派非凡,金碧辉煌的,这后院却是很幽静温馨,更像是家人小聚的地方。
此时,郁镇起跟薛华芝一同坐在藤制框架的布艺沙发上,而左手的单人沙发人,沈凉烟文静柔弱的坐着。
郁锦臣朝沈凉烟看了看,深眸中满是阴沉的气息。
而不久前才在电话里头跟沈凉烟唇枪舌战过的韩夏朵,此时见面沈凉烟,这心里也是满满的恶意。
“来了就坐!”郁镇起声音威严的说。
郁锦臣跟韩夏朵坐下。
“你们早上办了离婚手续,照理你跟凉烟的夫妻关系也结束了,她也不该留着郁家,可是他们沈家已经移民去了国外,凉烟在这里也是无亲无故的,之前我就答应过她,如果她还想留着郁家那就留,这话依然作数。”郁镇起口吻清淡。
这看似只是随意的一说,其实是在对郁锦臣跟韩夏朵施压,怕他们会把沈凉烟给赶出去。
韩夏朵不出声,也没有表现的不开心,摆着微微而笑的表情。
郁锦臣的目光注视向沈凉烟:“早上我们聊了很久,聊从前,聊以后,你也平心静气的,凉烟,既然是我父亲答应你的,我也不能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只是,我想问你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锦臣你多虑了,我只是没地方可去,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住着,不给你们添麻烦的。”沈凉烟说的温柔有加,也格外的平静,无怒无悲。
“凉烟啊——”薛华芝心疼的拍拍她的手:“你就踏实的住了,美国那边我找时间会给你父母去电话。”
“是,等过些日子,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人。”沈凉烟乖巧的回应。
“可以的,到时啊,我让锦臣陪你回去。”说着,薛华芝可能也自觉有点不妥,就又补充:“以朋友的身份。”
“嗯!”沈凉烟笑着点点头。
公婆跟沈凉烟这番亲切互动的时候,韩夏朵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郁镇起问她对此有没有意见,她才开口说话:“没意见,就让沈小姐留着往吧,只是啊,我觉得沈小姐失忆失的有点过头了,我要还你啊,夫家再怎么重要,可娘家也总是重要的,一定会第一时间去看他们的,你怎么一定都不急啊!”
沈凉烟不慌乱的轻笑:“如果你像我一样,把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忘光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的,熟悉的人变的全然陌生了,可还要装作很熟悉,好像全世界都是清醒了,只有我一个人还是迷茫的,那种孤独的感觉你不好会明白。”
“既然都忘记了,那你还能记得深爱郁锦臣?我可记得你从一开始就不排斥他,这可真是让人费解啊,”韩夏朵朝郁锦臣看看:“老公,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
郁锦臣笑笑:“确实蹊跷的紧。”
那边的郁镇起跟薛华芝两人对看了一眼,他们听的懂字面意思,可又不懂这究竟想表达什么。
沈凉烟低头又是笑了笑:“我想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比抹灭被遗忘的感觉就是爱吧,锦臣,我现在夜里,
偶尔也会做到一个模糊的梦,滔天的大浪,冰冷的海水,还有你的脸,我那天从栏杆上摔下去的吧,梦里的我穿着嫩绿色的裙子,身体一点点往下坠,一切都离的越来越远了,,,”
郁锦臣望着她,幽深的眸子眯了眯,转过刺眼的流光。
韩夏朵没有话说,因为觉得没有意思。
对付这个女人,除非还把证据摆在她面前,不然她会有更多的借口来狡辩。
一会,他们回到楼上房间。
“真是有够脸不红气不喘的,明知知晓我们知晓她的,却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厉害,天厉害了,之前真是小看她了。”韩夏朵把包放在一旁。
见郁锦臣许久都没有回应她的话,她转头去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郁锦臣这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的扭过头来:“哦,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我刚才的话你听见没有,这冒牌货可真是狡猾。”
“但她说的那个梦境,却跟当日一模一样,那天,凉烟确实穿着绿色的裙子。”郁锦臣走到窗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脑海中又回想起当日的情景。
韩夏朵走过去,看他这样子,这心里头不禁觉得刺刺的。
上前几步,转身与他面对面,她很直截了当的问:“郁锦臣,你是不是还爱她?”
郁锦臣的眼睛从遥远的地方收回,低头对上韩夏朵那张格外镇定的小脸,看了一会,不由的笑了:“那不是爱,是回忆!”
“可是你很在意她,你留着她所有的东西,我觉得你是爱她的,外面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假的,你根本不会这么无情,你永远只对你不在乎的东西才无情,像现在,不过说对了一个情景,你就如此的哀伤,你敢说你已经结束了上一段让你刻骨铭心的爱情。”韩夏朵戳着他的胸膛,觉得自已越说越激动的同时,犯贱两个人像扣在心上的紧箍咒。
但一切若是自找了,就不要指望别人同情,连自个都不用同情自个。
郁锦臣抓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低头,脑袋凑近她的嘴唇,手指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没有结束的从来就不是爱情,而是一份很深很深的负罪。”
负罪?!
韩夏朵之前隐约也听说过几次沈凉烟出事是因为郁锦臣,因为他不小心掉进了海里,但具体的,她没有听全过。
郁锦臣从肺腑中压抑的呼了一口气:“那件事发生之初,我一度忘记了那个过程,自已编造了一个让我能面对的版本,我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去回忆,我家里的人也对此只字不提,其实那件事情的真相远远比外界流传的要残忍,凉烟不是失足掉下海的,也不是为了救我而掉下海的,外面所有流传的版本以及我自已想的,都是经过美化的,因为人往往总是无法面对自已的丑陋,为了能够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就千方百计的美化自已。”
他说的时候,嘴角带出了笑意,可这笑容怎么看都与轻松无关。
韩夏朵搂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那到底是怎样的?”
“我怕我说了你从今以后就会讨厌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韩夏朵拽住他的领带:“我现在压根就没喜欢你,说吧,你多可恶我都能接受,不会受打击的。”
郁锦臣盯着她充满阳光与勇气的脸,深锁的东西逐渐放开。
他带着她坐到阳台的椅子上,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腰,沉下气来,开始陈述。
“我爸有一个不能公开的私生子,他比我年长一岁,从小就偷偷养在国外,直到成年后才回到郁家,不过对外也没有公开过他的身份,对此我妈也接受了,我跟凉烟结婚的时候,我被立为继承人,股份都转到了我的名下,那个人也没有因此翻脸,一切都很平静很顺利,我跟凉烟举行完婚礼之后,就去环球旅行了,凉烟酷爱大海,很喜欢去潜水,所以大多时候,我们都自已开船出去,途经英国的时候,我们碰到了那个人,他说知道我们这几天会经过这里,特意来跟我们一起玩的,我跟凉烟都没有怀疑,那天我们下午出海,本来是打算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可是发动机却坏了,我们只能修好后再回去,天色慢慢黑了,那人说他来煮晚餐,让我去看看发动机,我就去了下面,我们三个人在甲板上吃晚餐,可是吃了之后,我跟凉烟两个人就失去了意识,等我们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绑在椅子上,
而凉烟则是被那个人抓着,他逼着我签股份转让书,不然就把凉烟推到海里,我当时很愤怒,也是出自于自私,我没有签字,也怕我一旦签了,他就会把我跟凉烟都杀掉,因为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名正言顺,我不想死也不想放弃我的继承人的位置,他在我面前把凉烟,,,推到了栏杆边,他威胁我,我们僵持了很久,最后,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凉烟她,,,抱着那人一起跳进了海里,她最后看我的眼神没有埋怨,她为了我的安全,跟那个人同归于尽了。”
郁锦臣说完,努力克制发抖的气息。
这也是他第一次向人陈述真相,无论谁问他,怎么问,他都没有说过,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去揭开,但是今天,在如此不经意,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抱着这个小女人,竟然平静的全部说完了,而他的心里,也轻松了很多。
韩夏朵听了震惊的许久都无法言语。
郁锦臣看着一言不发的韩夏朵,笑着摸了摸她的秀发:“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韩夏朵心情复杂的望着郁锦臣:“那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漆黑的大海里,我挣脱不了,我无能为力,我在海上漂浮了两天,后来是路过的海监船发现了我。”
“那两天你就滴水未进的漂浮在海上吗?”
“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度过的,那个时候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的,我也哭过,逃避过,一闭上眼睛,重复同一个梦境,我一直期待凉烟能够活着,她的水性很好,我想或许她没有死,所以当我在商场里看到外面那个女人的时候,我真的很激动,我失去了理智,其实她的出现本来就是蹊跷的。”
韩夏朵不敢去想象那两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感觉没有成神经病都是一种奇迹。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
她忽然发觉她逼他说出这个事情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惜字如金,深沉莫测的,她干嘛非要把他扒的一点秘密都没有。
郁锦臣揉了揉她的脖子,笑:“没关系,我已经走出来了,你知道时间是一个好东西,而我没有那么脆弱。”
“沈凉烟她真的很爱你!”韩夏朵不知道如果换成自已,她敢不敢这么做。
毕竟死了,这个男人为你哭过疯过崩溃过,可人的一生很长,总有一天会走出来,他又会遇上新的缘分,新的女人,比如她韩夏朵。
最后占便宜,陪他过一生的不是死的那个,而是活着的那个。
这么想来,她才不要为他去死,然后便宜后面的女人。
所以,如果沈凉烟真的活着回来了,她也根本就不用去比,因为她在这个男人心里留下的是生命的光点。
郁锦臣坐在椅子上望向远方:“所以我才讨厌爱情!”
韩夏朵板过他的脸:“讨厌也要接受,郁锦臣,你就是个白痴,你以为你从此不再接受爱情就可以逃避它吗?根本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