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逼出真相
锦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宫妇锦云拜见白美人.”
“锦云.我从一开始见你就倍感亲切.我从出生开始就沒了母亲.我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我的母亲应该就像你这样的.娴静温和.我之前一直说针工司的锦云姑姑真不错.”栀子说着看了锦云一眼.发现锦云神色紧张惶恐不安.于是话锋一转.“但是.事实却让我失望.请姑姑告诉我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
悬铃将泡着那件落叶装的盆子摆在锦云面前.锦云看了一眼盆子.结巴着说:“宫妇……不知情.”
“你不知道什么.”
“我并不知道这件衣服有药.”
“锦云.沒人告诉你这件衣服有药.”
锦云显然一震.忙俯下身去.以掩盖紧张.“是的.衣服沒有药.”
“然而它真的有药.”栀子拿着几上的银针.在盆子里晃了晃.取出來给锦云一看.
锦云忙说:“美人.锦云真的不知情.”
“锦云.你刚刚已经露馅了.你再看看我的脸.”栀子说着掀起了纱巾.露出了脸.让锦云看到那张让红疙瘩损了美的脸.还有我的手臂.栀子放下纱巾.又拉开袖子.
锦云忙低下头.“锦云该死.美人恕罪.”
总算是承认了.幸好是锦云这样的人.而不是织娘那样的人.恰好在这时.悬铃來报:“美人.紫微殿那边的张内官來了.”
“你说我不舒服.不见.”
“内官正是來探望美人的.”
栀子想了想说:“让他就在门外问话.不必进來.”
“是.”
须臾.只听见张辛在外面问道:“陛下听闻美人今日身子有所不适.特让老奴带着夏御医來给美人看看.”
“不必了.张内官.我沒事.就是花粉过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请内官转呈陛下.臣妾谢陛下关心.”
“美人沒事便好.老奴一定转呈陛下.”
张辛告退.栀子让悬铃送张辛出去.估摸着他们走远了.栀子方回头对锦云说:“锦云.看到沒有.陛下对我仍然关心.我若是将实情都告诉陛下.那么你想想后果会是怎样.”
“美人恕罪.锦云知罪.美人要怎么处罚锦云都可以.只请求美人能够不再追究此事.”
“处罚你就可以.但不要追究此事.锦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告诉我.”
“沒有.沒有.臣妇沒有害怕什么.一切都只是因为臣妇一时鬼迷心窍.请美人降罪.”
“锦云.你与我素无仇怨.你沒有理由要陷害我.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沒有谁指使我.”
“锦云.若是我将事情告诉陛下.陛下顷刻间就可以将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信不信.”
“臣妇相信.”
“到时候.结果肯定比你告诉我要坏得多.你只须好好告诉我.我会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
锦云想了想.权衡了一下.终于开口说:“美人.臣妇也是逼不得已.求美人恕罪.”
“你说.”
“那天.美人让臣妇做这身落叶装.臣妇走在回去的路上.就被含香阁的宫女带到含香阁.何良人递给我一包香粉.叫我细细地洒在美人的衣服上.我自知有问題.本想拒绝.但是良人立即说出我一双儿女的名字來.我非常害怕.所以只好背着良心做了这件事.美人.我愧对良心.所以终究是忍不住将实情说出來.但是良人是绝不允许我说的.她说如果我敢说出來.我将遭到惩罚.臣妇自己不打紧.关键是我的一双儿女.我怕她真的把我的女儿送去当官妓.把我的儿子送去当苦役.我真的很害怕.求美人严厉处罚我.但求美人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美人身上的这些疙瘩.依臣妇的经验.是可以消退的.”
栀子俯身扶住锦云颤抖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不是答应过你.要设身处地地为你考虑的吗.我自然会保全你和你的家人.”
“谢谢美人.臣妇感激不尽.”
“锦云.我从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不像平常百姓家的妇人.你告诉我你为何进了针工司.你又为何如此担心你的儿女.为什么何良人会拿你的儿女來威胁你.”
锦云顿了顿.神色凝重.说:“美人.其实臣妇本是御史中丞王绾之妻.”
御史中丞.皆因栀子之前对朝廷中官位毫无兴趣.导致她对这些根本沒有概念.只听见锦云接着说:“只因夫婿为人太过刚正.得罪了御史大夫刘裕.刘裕设计给夫婿安了一个罪名.夫婿因此被捕入狱.臣妇也因此充公为奴.因臣妇曾以女红刺绣闻名京城.郑夫人特此召臣妇入针工司.”
秋棠.栀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題.便问道:“姑姑.你对郑夫人怎么看待.”
“郑夫人宅心仁厚.若不是因为郑夫人.臣妇与一双儿女定沒有如此好下场.”
就知道是这样.秋棠总是给不了解她的人非常好的印象.于是栀子说道:“锦云姑姑.你以为何良人能威胁你吗.何良人在宫外沒有任何势力.她在宫内也是依附于蘅安宫郑夫人.”
“美人的意思是.何良人指使臣妇做的.实际上是郑夫人的意思.这不可能吧.”
“锦云.你入宫还不久.有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有时候害你最深的是幕后凶手.甚至包括你的夫婿.让他下马的也许另有其人.”
锦云一脸茫然.
栀子宽慰她道:“好了.你不需要想太多.事实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为今之计是怎么保全自己.你的儿子和女儿在什么地方.”
“女儿随我在针工司.儿子也因为郑夫人的安排在郑丞相家当差.”
栀子心想:秋棠果然厉害.一方面收买人心.一方面又压了人质.
锦云又说:“美人.臣妇现在一无所求.唯求儿子女儿平安无事.”
栀子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栀子略微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傍晚时分正好有宫女出來散步.其中包括绿萝.栀子放下窗户.说:“现在我们來演场戏.要麻烦你受点皮肉之苦.我会让悬铃逼供你.你就咬死不认.”
“好.臣妇先谢过美人.”
于是.栀子坐在一旁.悬铃拿着鞭子边抽边问.“说.是不是你在衣服上做了手脚.是谁指使你的.”
“沒有.臣妇冤枉……”
..
此后的几天.栀子闭门不出.呆在雅黛轩里休养.这天晚上.栀子本已让悬铃关好门.准备休息.结果突然有人敲门.栀子让悬铃问问是谁.
“红药.”外面的声音冷冷的.
栀子立即让悬铃开门.红药走了进來.行了个屈膝礼说:“红药听闻美人身体有恙.因此过來看看.
栀子将头上的纱巾掀开.说:“我正为此苦恼着.若得红药相助.那就好办了.”
红药盯着栀子脸上的疙瘩看了看.仿佛有些吃惊.目光转了一下说:“这种疙瘩.其实难好.对于一般人.沒个一年半载好不了.即便好了也容易留痕.就看个人的体质和肌肤.”
栀子顿时感到极其失望.本以为很快可以好的.“红药.连你都这么说.那可怎么办才好.”
“美人也无须太担心.依红药看.美人的肌肤恢复能力极好.我看到有些地方已经在消退了.这实在是奇迹.所以.用用药.肯定是可以不留痕迹的.”
“但愿如此.”栀子感到稍稍心宽.
“这盒药用來涂抹.一日三次.细细地在疙瘩出涂抹.”红药将一盒药膏递到悬铃手上.然后向栀子行了个屈膝礼.“红药告退.”
栀子叫住她.“红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红药说:“那日在储秀宫见到这件事的人很多.”
栀子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红药听命于太后.”她语气平淡地说.
栀子知道.要让红药露出破绽并不容易.所有的问題她肯定早已想好.这件事是否是华阳太后的意思谁又知道呢.
红药继续向前走.栀子突然喊道:“招弟.”
红药猛然顿住脚.似乎要回头.但是立即又回过神來.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跨出了门槛.
此后.栀子仍然闭门在雅黛轩中休养.悬铃仔细地给她擦药.过了几天.栀子身上的红疙瘩渐渐消退.果然.就像红药说的.栀子天生的肌肤底子极好.排毒恢复能力极强.加上药物的作用.那些红色疙瘩迅速消退.有些地方甚至已经了无痕迹.
这也是得益于她极好的肌肤底子.若是换做别人沒有个一年半载根本消退不了.那边想害她的人估计也就想着让她毁容.常年不能承幸.彻底进入冷宫.
栀子决定在疤痕完全消退之前不出门.这天晚上.她歪在榻上绣花.悬铃來报道:“美人.储秀宫的孙少使求见.”
孙少使.栀子自然想到了孙筱筱.“让她进來吧.”栀子说着拿起一面有手柄的小铜镜看了看.发现脸上的疤痕还沒有完全消失.于是.拿过纱巾蒙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