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圈圈套套
……希望各位同学、学弟妹在他日走出我洛山高校之时,能够成为一个更加出色的人。我谨在此,如此祝愿,谢谢。阿征一说完,台下便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尤其是一年生的学妹们,望着阿征时都双眼发光。
咲良,依然与我同班、又再次邻座的好姑娘浅川南美,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道:放心哦,我会支持你将那些花痴的学妹都打走的!她挥了挥小拳头,双颊认真地鼓起,加油!
谢谢。我抽了一下嘴角,浅川,你真是一个好人。
高桥,坐在后排的森阳菜,一手鬼气森森地搭上我的肩,你只要将赤司先这样再那样,将他彻底地变成你的人就好了嘛。我相信你,她大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背,差点没将我拍到扑向前,作为圣光下的女神,你一定能够胜任的!
──你到底在说甚么。
吶,高桥公主,另一边的福田熏微嘟着嘴,将一小包东西塞到我的手上,是草莓味的哦,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太害羞,不敢买啦~不用怕,有我们支持你的哦~努力爱爱吧~喂喂~她的眼睛瞥向前排的金城大智,你这个奇怪的班长眼镜别偷听女生说话啦,别看着公主好脾气就想得寸进尺哦。
哼,金城大智伸出中指,推了一下眼镜,他们都是要结婚的人,用得着你们教吗?那个阶段已经不是这样再那样的问题了,肤浅。
这样再那样是很重要的问题!森阳菜将头搁在我的肩上,一手指着金城大智,爱与这样那样同样是夫妻生活的重要一环!你这个肤浅的人类哦。
嘛嘛~福田熏满不在乎地摇摇手指,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处/男了啦,阳菜跟他废话也没用的哦。他往后就跟柏拉图和强壮的手指结婚吧。
旁边的浅川南美已经羞到满脸通红,双手掐着校服衬衣的下摆,靠在我的旁边,咲、咲良,突然,她猛地一抬头,泛着温柔水光的双眼诚恳地望着我,我支持你们爱、爱爱,加油!
──喂。
被女生们噎到吐血的金城大智,冷笑着说:喂,福田熏,你故意给一个过期的安全/套给高桥,别以为我看不到。你还不如直接戳穿。
他身旁的男同学拍拍他的肩,将眼镜男转回前方,勾肩搭背地说着其他疑似猥琐的话题。
总而言之,好不容易地时至高三,大家还是对我有误解了。
都没人要听我说话,就自作主张地随便想象了啊。
──嘛,我也没甚么要说。
喂!三年一班,给我安静点!有着个大肚腩的训导主任一开口就朝我们班喷过来。
于是开始有人小声说训导主任是欲求不满。
开学礼完结后,在回去课室的路上,我压下声音向眼镜男道:你要拉面味吗。然后马上单着左脚飞快地跳开,留下跳脚的金城。上次春假的中学同学会后,眼镜男跟以前同班两年的邻座太田由香搭、咳、搞,嗯,交往了。当天晚上清醒过来的太田由香,立马就拨通我的手机,对着我嗷嗷乱叫,背景还有眼镜男难得慌乱的声音。
──啊哈。
下午,部活收生完结后,我让忙了一整天的其他经理先走一步,独自留下整理资料。实渕玲央他们和经理寺泽走后,部室也带点空荡荡,新人会让这里热闹起来吧。
咲。已经换回校服西装的阿征推门而入。
下午好。我随手挥了一下,你看中的那个,刺头啊。每年都有些不听话的小朋友,确实让人容易有暴力倾向。我耸耸肩,将总算搞定的文件夹放好。
阿征微微一笑,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他脸上的表情不变,话里的意思却恐怖起来,只要稍为操练一下就没问题了。阿征扶着我站起,帮我拿过书包,你今天的功课都做好了吗?
我抽了一下嘴角。现在我每天都有赤司征臣安排的课,但我不是一个好学生,没先做好自己的事,便不会管这方面的课程。
阿征倒是没怪我,只是温柔地揉着我的头,没关系,回去的路上还有三十分钟,加上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足够我帮你做完了,没需要担心。
不,我摇头,抱着阿征的手臂走出去,老实说我没做完吧。你就算做了,我没做,功课的内容我还是不会,愈堆愈多,以后只会跟不上,老实跟老师说进度会更好。
这方面,只要你觉得可以就没问题了,我并没有打算强逼你学习这些事的意思,当然,想学也可以。
我挑起了眉,阿征,你真打算娶个废物回去?赤司征臣的考量并不是完全错,我的确需要更理解自己的位置。
──没能理解自己的位置和筹码就玩不了别人。
不,我只是和爸爸的想法稍为不同。阿征闻言后皱着眉轻拉了一下我的手,反手跟我十指紧扣,基本要认识的,咲亦学得不差,其余的,只是锦上添花。喜欢就学好了,不喜欢的只当玩一下吧,为了不必要的事而让自己累垮,我并不认为这是妥当的做法。咲开心就可以了。
我瞥了他一眼,又一眼,第一次觉得我们终于在一个脑回路上。但是这种话由阿征的口说出来,我的胸口又憋到痛了,阿征,你上次的作文卷借我。
嗯?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是没办法理解你怎样做到作文满分。这个完成赤司征臣安排的所有课程的神经病。
……阿征顿了一下,然后撇开脸捂着嘴笑了出声,抱着他手臂的我,也感受到他笑时身体的颤动。
嘛,还介意这种事,我也有够白痴。原本还是被憋到胸口痛,听着阿征的笑声,我的嘴角在我反应过来前已经拉开。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阿征低声笑着说抱歉,但声线里的笑意不减。
赤司学长!正要踏出校门,一个学生会的二年生跑着过来叫住我们。他向我点了一下头,高桥学姐。
我点头回礼,松开阿征的手听他们谈话。阿征今年还是学生会会长,学弟说下星期原本要来做学生健康检查的医院突然倒闭了,健康检查能否成事是问题,学校预先给的订金全没了却才是大问题。
长谷川呢?阿征问。
……我联络不上他。
长谷川是学生会副会长,那倒闭的医院就是他家的。倒也说不上是以权谋私,长谷川医院已经和洛山高校合作了超过二十年,只是碰巧他家的少爷也来洛山上学罢。
阿征想了一下,道:将执行委员会和会计的同学先请回来,也请你去向校方报备,并借出活动室开会。拜托你了。
是!学弟跑了开去。
我想了想,问:有其他医院的名单吗?阿征是预期中的摇头。合作二十年的对象崩盘,也够让人手忙脚乱。我向阿征突然对视一眼,我会意道:我打给网球社和田径社。大的体育社团都有额外的健康检查,倒不是都由长谷川医院包办,可以去试问一下。
咲,那就拜托你了。
我耸肩,没做功课,我逃课逃得很开心。就是又会被赤司征臣骂吧。
阿征轻拍了一下我的头。这天晚上,洛山学生会临时开会,商讨解决问题,我在拿到其他社团的资料后,坐在他们会室的一角再整合篮球部的医院名单,然后问学生会会计拿到健康检查的预算,便拿着纸笔坐在学生会室的门外,一个个地照着医院名单打过去联系。
这一晚就先过去,很多事都要白天再处理。
两天后,学生会还在烦恼损失的订金,阿征便拎着副会长长谷川回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说,长谷川医院愿意归还三分之二的订金。
但是,会计的同学皱着眉在抱怨,距离原本的支出还差三成啊。我们这次的学生健康检查不止搞砸,还损失了钱,下次开学生大会的时候一定麻烦死了。
我正拿着这几天的成果要推门而入,就听到这番话。我敲了敲门,在阿征的示意下走了进来,无视其他学生委员嫌弃的眼神──他们其实平时待我还好,现在是看我籍着阿征女朋友的身份在他们忙碌时进出学生会,不满意了──扬手道:午安。我拿到最低的价格是八成,条件是要下一年的合约;另一家是九成,但没附加条件。还有一家开价九成半的。
阿征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文件翻看,你的建议?他一手伸出来要扶我坐下。
我推却,这是你们的事,别问我。医院的人我已经联络好,你有决定后打给他们就行,有其他事你再找我。先走,再见。我会帮忙是因为阿征,不是闲到被人嫌弃还留下的地步。
接下来的事情,不外是处理差额的做法,一是减少检查项目以降低费用,二是将下一年的合约卖掉,再用后备资金填上还差的一成,保证检查项目不少。怎么选才对他们有利,我不是学生会的人,不清楚状况,嘛,的确没我的事,也是阿征自己就处理得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还没白目得太离谱。
阿征没勉强,笑了笑便送我出去。
走出去后,我抱着手臂,望着廊外正好的午阳,挑起了眉。阿征的着重点不是谁人在甚么位置上,而是手上有甚么人、如何用人才能将效率和各人的能力最大化。所以,明知我不是学生会的人,阿征都会让我帮忙。本来嘛,体育社团的经理们,由我去联络是更合适,比学生会逐个社团长去找、再通过他们找经理,要简单多。
我发现我和阿征的取向是不同的。
这天下午学生会就将事情处理好,校方都不必插手,阿征就连追讨赔偿等问题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只等董事会盖印了事。
放学后,我和阿征一起回到他在京都的家中继续上课。坐在他家的私家车上时,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
咲,阿征握着我的手,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和处境,抱歉。
你别只道歉来哄我。我翻了个白眼,你是知道我不在意学生会的人怎么看我,说到底这也是帮忙而非甚么坏事,你才会这样考虑。我说的是,我们的取向不同,你和稀泥亦对事情没帮助。
阿征侧头想了好一阵子,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事实上,我们两个的取向都没问题,我在不会于其他地方出错的情况下,优先处理事情;你在处理事情后,会考虑其他地方,以免出错。如果是去到不开罪其他人就没办法理事的地步,我相信,咲的选择会是先将事情解决了再说吧。我们的取向,我认为是没有分别的,都是将处理事情放为优先。
我叹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阿征的手扶上我的脖子,将我的头慢慢压下他的肩上。阿征的解释角度总是这样。我揉了揉额头,那,问题是?我们的做法会出现不同,当然是因为取向有不同的地方,这点,无法否认吧喂。
阿征笑了笑,咲会优先处理事情,我想也是无法否认的呢。
这件事上,是。但如果是其他交情好的人,我会再多想。
这只会被人事牵着走,拖下正事。
人事也是正事,这只是分寸和平衡的问题。再拿这次的事来说,我做到给你们找好医院就够,之后的决议讨论,我不需要参与,这是我的分寸。根本没必要像你一样将所有可利用的价值都利用上吧,留有余地也行。
这样的话,亦还是拖下了效率,只是将被拖下的进度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阿征望着我好一会儿,然后笑着说:这番说话,倒是难以想象是从咲的口中说出。
──你甚么意思。
我用头撞了他一下,去死。又不是要拼命的事,留有余地就行,用不着撕破脸去拚。能不管的事我可没全部管上的意思,不是我需要负责的部分,我要管也管不着。你真当我是闲到没事到处撩火头的人啊操。没踩到我的时候,我的脾气也是不错的,啊哈。
又傻乐甚么?阿征侧头碰了我一下,轻声道。
我觉得和你一比,我真是一个天使。
嗯,阿征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我,是天使。
……我木着脸一手肘打过去。同一个词汇,在我和阿征的口中说出来却是意味完全不同。
正在玩闹间,有一小包方型的东西自赤司征十郎的校服衣袋中掉了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东西。
……阿征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我弯腰要捡,被他抢先一步拿起。
我笑了,冷笑,拿来,除非你是打算跟别人用。于是东西到手。我瞥了一眼,是苹果味。
……阿征的脸久违地又泛红了,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操/你妈的我只想起自己一直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苹果。
阿征突然一伸手,将司机前座和后座之间的黑色窗户赶在我说话前关上,后座进入一片寂静。
苹果味的安全/套。
──你要我以后都没办法正视苹果吗。
自己买的?我问。
……
……多望了他两眼,连我自己的脸颊都开始热起来。我一把将这小方包扔到他的身上,去死!有口味的安全套,你是想我干嘛啊操。
车厢中再次静了下来,只有冷气运作的机器声,以及车轮驶过的声音。
我转开眼伸手拉了一下领口,下一秒却突然被阿征抱住腰推倒在宽阔的车厢后座上。我眨了一下眼,和压在我上方的阿征对视。死小子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不,他的胆子向来不小。
答答。阿征敲了两下椅背,答答──答答,顿了一下,又敲,答──答──答──,答答答答──,答。
我睁大了眼睛。
他继续敲,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
──心脏又被戳停了操。
阿征一手抚上我的脸侧,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掌,就这样在我的侧脸来回抚着。在他赤红色的双瞳中,倒影着我的样子。
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其实,女生真的挺好哄,端看对方有没有用心、费神去哄罢。
我伸出手,环在阿征的脖子后,阿征也再度俯下身,扶着我的脸、闭上眼,吻了下来。随着他逐渐加深的吻,我围在他脖子后的手也渐渐收紧,阿征环着我腰间的手臂也用力起来。
嘛,阿征也很好哄。
我伸出舌头主动缠了上去,他就开心了,啊哈。
然后──然后车就停了。
我和阿征再次在赤司京都大宅中,分别开始一天的放学后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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