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双煞较技
西山白云寺在晚上看起来神秘多了,虽然天上微现月光,照得亭宇朦胧,但和尚早已做完了晚课入睡了。
比武的木台也拆掉了,空旷的广场上看不见一点痕迹,使人难以相信,这儿在一天前曾经聚过几千人。
凉亭中伫立着一条苗条的人影,对着迷朦的远山深谷沉思,想得很专心。
古如萍在凉亭后轻轻地出现,飘然地过去,在接近时才开口道:“对不起,让姑娘久等了!”
上官珑没回头,低声道:“没有,二更未到,你并没有迟,是我来得早了一点,我不像你们男人方便,一个单身女子,黑夜独行,会惊世骇俗的,我必须在天黑之前上山,提早来到此地。
她缓缓地回头,月光下,她的脸有一种脱俗的美,也显得温柔。
她轻轻地笑了一笑:“谷先生,你的轻功实在很高明,你来到十五丈外,故意放重脚步,我才发现,假如你不是存心让我知道,可能进入凉亭我都不会发现!”
“哪里,那恐怕是姑娘专心于思考,未加注意!”
“一刻工夫前,我已经不再静心思考,注意四下动静,等着你们前来,因此我知道你的确是高明!尊夫人呢?”
古如萍笑了一笑:“她那天在台上得罪姑娘太多,有点不好意思见姑娘,要我向姑娘致意,她是没办法,因为姑娘的剑技高出她很多,若非使姑娘激怒乱了方寸,她怎会是姑娘的敌手!”
上官珑笑道:“没什么,我很佩服她,而且她的剑技也并不比我差,我在激怒中曾使出了好几招杀手,都被她化解了,凭真本事,她也可以胜过我的!”
“姑娘说笑了,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会卖艺维生,随便找家镖局保镖,岂不是强多了!”
上官珑一笑道:“她真要肯去保镖,天下所有镖局都会争相延聘!谷先生,你也别掩饰了,你们夫妇虽然装得很高明!”
“可是一再地折败了成名高手,绝不会只靠着运气和凑巧吧!事实上武功对搏是硬碰硬的事,绝无运气和取巧的可能!”
古如萍只有笑笑,他也知道那些话是瞒不过上官珑的,因为上官珑还活着,上官玲之所以能唬得了别人相信,是因为那些对手都死了,无法告诉别人什么,只有那些对过手的人,才会了解到上官玲的实力。
上官珑又道:“贤伉俪在未进入鹰王府前,据说是卖艺的?”
“不是据说、我们本来就是卖艺的!”
上宜珑道:“好!就算你们是卖艺的好了,京师是卧虎藏龙之地,有许多高人隐身在此,像那天你们请来的几位帮手,个个都高明得很,连当年名震天下的黑凤凰乔如茵都可以在市上卖艺,你们自然也能卖艺!”
“姑娘说的是那一位?”
那位乔老奶奶和她的老伴,虽然那天只有乔老奶奶一个人出手,但是她把雷电快剑化成短杵使出,仍然瞒不过我的眼睛,所以我知道那天我们是输定了,只是我输在尊夫人手中,倒是我没想到的事!”
“拙荆无状,请姑娘别介意!”
“我若介意就杀上鹰王府,不会悄悄留字约你们上这儿来了,事实上我还很感谢她,她用那种方法赢了我,使我勉强可以解嘲说成大意所致,面上好看一点,她凭真才实学,也能击败我的!”
古如萍道:“你们若是规规矩矩地比武,她不可能胜你,因为你的武学很正统,她却是走的旁门编道。”
“但你们二人若是拼命的话,活下来的多半是她,你不如她狠,不如她凶,不如她猛,不如她刁,也没有她那么多杀人经验!”
上官珑笑道:“谷先生好像对我们的武功长短虚实,了解得很透彻!”
“她是我的妻子,我当然清楚,至于姑娘,因为跟王老爷子战过一场,你们双方都是剑术大家,气势宏伟,出手坦荡,那才是真正的剑艺!”
“真正的剑势和抵不过刁钻泼辣!”
“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剑势之道在修养品德,培养心胸,不是用来杀人的,剑道近凶,则永难大成,像姑娘这样,只要假以时日,剑势可以日深,终而竟天下无敌之境界,我那浑家就无法达到了。”
“谷先生,你好象对尊夫人不太满意,怎么仅在背后说她的坏活呢!”
古如萍一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可不是坏活,而我对这个浑家倒是十分满意,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名家,也不指望将来成为一代宗师,很可能一辈子都要在江湖中打滚,所以我们的成功当以实用为主!”
“谷先生还要回到江猢吗?”
“我们是江湖人,自然要以江湖为归宿,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踏进了这个圈子,这一辈子就很难脱开了!”
“可是谷先生在鹰王府很得意呀!”
“那只是兴之所至,偶作小胜而已,正如姑娘入了瑞祥的网罗一样,不可能待得久的,迟早都会回到江湖的!”
“我相信贤伉俪栖身王府是暂时的,以二位的技术,浩浩江湖才是你们的天地,世俗富贵是麻木不了二位的!”
“姑娘说得太好了,我们是很平凡的人,不是自命清高,而是疏野惯了,这应不了官场逢迎而已。这些都是废话,也不是姑娘约我来会谈的主题吧!”
“是的,我约贤伉俪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取回丢剑,另外是有些事想向尊夫人请教的!哪知她没来!”
古如萍道:“姑娘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拙荆的事我都清楚,剑我也带来了,特此奉上!”
他把带来的剑先递了过去,上官珑接过了,抽出看了一下道:“此剑为先人所遗,我必须取回,否则我真不想要它了,因为它是我一次失败的记录!”
“以姑娘的心性,应该不会对胜负虚名耿耿于怀!”
上官珑道:“先生说得我很不好意思了,我实在是很在乎的,所以我必须要凭本事将它取回来!”
说着挺剑猛刺,剑尖取向古如萍双目,去势若电,古如萍大惊失色,连忙仰身后倒才算避开。
但是上官珑并不放松,仍是雷疾出招,目的就是在刺瞎他的眼睛!
古如萍大惊失色,连说话的余暇都没有了,只是急急地躲闪,才能避开眼睛不被刺中了。
他看出了上官珑是很认真的,出手劲道很足,绝对收不住招,倒是不敢轻易试招了,狼狈地躲了十几招!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抽出自己的剑,磕开了狠狠的一刺,将上官珑也推出了几步,才有机会问道:“姑娘,你要干什么?”
“我要刺瞎你的一双眼睛,因为它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地方,而且还到处渲染,我若是不刺瞎它,今后无以为人!”
“姑娘,你要讲道理,我从没得罪过你!”
“你怎么把我身上的记号告诉你的老婆,由她在大庭广众之间侮辱我!”
“姑娘,你别冤枉人,那是她胡说八道!”
“她一点也不胡说,我身上的确有那些记号,部位、形状、颜色都对,因此别人问到我时,我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好像是真有她说的那回事了!
你老婆说的那些话,很多人听见,况且她说的活灵活现,陷我于无可置辩之地,我已经不想去辩解了!”
“姑娘大可不必辩解,反正她说的那些部位不可能找人去辩认的,久而久之,谣言不攻自破!”
“问题是她说的不是谣言,我身上的确有那些记号,虽然别人看不到,但我异日要嫁人的,对我的丈夫,我可没法隐瞒,又将如何对他解释呢?”
“这……”
古如萍倒还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现在一听,倒还真的不得了,这一来可能害得她终身不能嫁人了。
上官珑道:“现在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真找你治过股伤,可是你这人没有医德,任意胡说,我才毁了你的一对眼睛以还我清白,这不算过份吧!”
“假如我真干了这些,的确不过份,可是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么做,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姑娘!”
“但是你老婆就是你告诉她的!”
“那是她胡说八道!”
“我认为她不是胡说人道!”我有一回在祁连山中,股部曾为毒蛇所咬,昏迷倒地,有人救了我,即时为我剜掉了毒肉,又用保命丹保住了我的性命,将我送到了一家猎户家中,所以我股上真有一块疤,我也在找这个人!”
“这个人可不是我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但除了那个救我的人外,再也无人知道我身上那儿有决疤!所以那天你老婆叫了出来后,我大受震动,才致于会落败的!”
古如萍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只有上官玲自己才会干这个事情!
她一方面似乎对上官珑有着莫名的关切,一方面却又不愿正式与上官珑照面,所以才会干这种行径。
否则救人之后,绝不会将一个昏迷的伤者撇在门口不管的。
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揭晓的时候,他也不说出来,只有道:“即使那个人真是我,你这样子对我不是恩将仇报了?”
上官珑睑色一红道:“真的是你?”
古如萍耸耸肩道:“我说不是我,你也不会相信,只有姑且认了下来吧!”
上官珑道:“谷平!你要说真话,到底是不是你!”
古如萍又见她住手不攻,喘了口气:“是不是我都不要紧,反正那个人救了你的命,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我老婆的话,准都知道是胡说八道,没人会相信的。”
“因为以前,你是闻名天下的女剑客,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人,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之间有什么的,她在王府中,以凶狠泼辣出了名,没有人会把她的话当真的……”
“不!谷平!我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那对我很有关系,你知道我是个未嫁的女孩子,而……”
古如萍了解地道:“你是说替你治伤这回事,那是救命,事急从权,其不了什么!”
上官珑急了道:“不!你知道那天的情形……”
古如萍问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问那个人对你如何?做了些什么伤害了你的事?”
上官珑道:“没有,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
她又吞吞吐吐地难以启口了,忽然又道:“谷平,那个人不是你,否则你就不会问了,但你知道那是什么人!”
古如萍道:“是的,我的确没有救过你,不过听你一说,我可以想象到是谁!”
“能告诉我那个人是什么人?”
“我并不能太确定,如果你肯把当天的情形详细一点告诉我,我就能给你一个更为肯定的答复!”
上官珑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吧!反正在大庭!”
众之前,你老婆也把我羞辱够了,我也不在乎对你再说一次,然后你必须告诉我是什么人。”
五年前,我一个人在祁连山中,忽然腹痛如绞,那是因为前一天我吃坏了肚子,在那荒山野地,找不到人家,我只好找一处僻处的山崖下,解衣方便,就在那个时候,被一种叫玉带蛟的毒蛇咬了一口……”
古如萍叹道:“我说呢,你怎么会被毒蛇咬中那个部位,寻常人被蛇咬,只有在脚或小腿上,而且僻阴的山崖石缝,都是虫虺潜藏之处。
略有点经验的人,都会避免上那种地方去,非去不可时,也该是用根棒拨打一番,你太没经验了!”
“我知道,可是那天我实在太急……”
“玉带蛟的毒性极烈,咬中人毒性立即发作……”
“我也知道,我被咬中后,立即打死了那条蛇,然后就昏倒了,而且就倒在我自己拉出来的那堆脏物上,我想爬开都没力气了。”
“可是我在那家猎户门口醒过来时,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不但伤口经过始疗包扎,连衣裤都是干干净净的!”
“那替我治伤的人,不但为我治毒伤,而且还为我洗过了身子,甚至于替我洗过衣服,又晒干了替我穿好,才把我送去的,这中间足足有三个小时!”
“你怎么知道有那么久呢?”
“我知道,因为我在中午被蛇咬昏倒,到黄昏时才被发现,那时我也醒了,事后我又到那儿去,在附近找到一处山泉,还有两根树枝做的晒衣架……!”
“那也没什么的!那人是一片好心,绝不能让你带着一身藏把!”
“这一点我很感激,可是我是个女孩子,**身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几个时辰的……”
“你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吧?”
“那倒没有,所以我想这个男人必定是个君子,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寻那个男人!”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男人呢?不可能是个女人吗?”
“不太可能,那是在祁连山深处,寻常女子到不了那儿,再者,假如是女的,她必然到那家猎户那儿,交待清楚再离去,只有男的,才怕我难堪,悄悄地不声不响离开了。”
“而且他若是个女的,大可以把她的衣服给我换上,不必替我洗那些脏衣服!更不会与赤身**的我相对几个时辰,只有男人才会做这种事!”
古如萍笑了一笑道:“难怪你要刺瞎我的眼睛,就是为了那个人看了你几个时辰这个缘故!”
“不是这样的,我心中先前并没有这个意思,我一直十分感激那个人,他虽然与我相对几个时辰,却并没有趁机占我的便宜,可是他却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老婆,利用来侮辱我,那才使我生气!”
“你怎么还以为那个人是我呢?”
“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知道我那个地方有个圆形的疤,那是用刀剜掉毒肉造成的,连那家猎户都不知道,因为那个人留下的药很好,我醒来时,已能自由行动。”
“谷平,你救了我,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十分感激、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呢?尤其是利用来伤害我……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那天,我身上带着十几颗价值连城的明珠,我相信自己也是个颇为美丽的女子,你都一无所取,后来却又那样对我!”
她开始伤心起来了,古如萍也感到很棘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上官珑哭泣着道:“我虽然行走江湖,却不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尤其是在发生那件事情后,我已经发誓要找到那个男人嫁给他……”
“这不太盲目吗?”
“反正他已看过我的身体,这些年来,我一直编了一个美丽的梦想,我假想那是一个人格高尚的侠士,温柔体贴……”
“慢来!你连谁都不知道,又怎知道他是温柔体贴的人呢?”
“因为他把我的衣服洗得很干净,穿得很熨贴,为我裹伤的白布是从他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质料很细,包扎得很仔细,女人身上的衣服很琐碎,他都弄得很好,这绝不是一个粗汉所能做到的!”
古如萍笑道:“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常在女人堆中厮泥的风流种子,你想过了没有呢?”
“我想过了,在我想像中,他也该是这样的一个人,队以才会那样细心地照料我,他对我身子,欣赏了几个时辰。”
“证明他是个懂得欣赏女人的人,但他没有趁机占我便宜,不欺暗室,是行为磊落的君子……”
“你实在很会幻想,居然能想得这么多,尤其是像你这样一位有名的女剑客而有这种幻想,实在出人意料!”
“万一是老头子呢?”
“我想过有这可能,那我就不嫁人,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假如他有了妻子,我不惜做他的外室,在这种地方我是很执著的人,所以那天在台上,你老婆说的那些话,实在伤透了我的心把我的希望都粉碎了……”
古如萍怔住了,连忙道:“你认为我是那个人?”
“是的,我以后又打听过你,你的医道很高,你也很会骗女人,甚至于连鹰王的七姨太都给你吊上了手……”
“嗨!这可不能乱说的!”
“谷平,你放心,我不会替你乱叫出去的,但我知道这是事实,在鹰王府,我有消息来源,对你的事我十分清楚,你老婆叫出我身上的侍征后,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谷平你叫我太伤心了,也许,你老婆那样对我,不是你的意思,可是这叫我怎么做人,你说,你要对我做个交代!”
古如萍这下子也没辙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个大罪,没有把话讲清楚,也役有想到上官珑有这番曲折的遭遇,现在上官珑要他作交代,那怎么好呢?
上官珑的意思很明显,把他当作了那个救她的人,决心要嫁给他了,这要他如何推托呢?
上官珑说了那些话后,自己也一样的紧张,她不顾羞耻把谷平约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来,就是要弄清楚当年的一段公案。
她再一听谷平半真半假的言词,更为确定了。
固然的,她对谷平也十分满意。所以才不顾羞耻地诉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然后等待着他的答复!
当上官珑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表示愿意委身下嫁的时候,那就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容拒绝了!
古如萍却十分作难,这个时候他想说明他不是那个救她的男人也太难了。
他搓着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幸好旁边传来格格一阵娇笑声,使他松了口气道:“娘子,你快来说明一下!”
上官玲终于来了。
上官玲的来到固然使得古如萍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上官珑而言,却不是一件令她愉快的事。
因为上官玲此刻是以本来的面目出现,红衣、红剑,洗去了易容的掩饰,容光焕发,英姿飒爽。
上官珑脸上一沉道:“谷平,你把她约来是什么意思,她侮辱我得还不够,我杀了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一面流着泪,一面举剑便刺,每一着都是杀手!
古如萍只有举剑招架,却十分狼狈,急得对上官玲道:“小玲儿,你快对她解说一下在祁连山中的事。”
上官玲却笑道:“你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来说,你在梦中都在我的身上找疤,现在面对玉人,你却不敢招认了!你这个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古如萍怔住了,差点被上官珑一剑刺穿了前胸,幸好上官珑也及时煞住了剑势,只刺破了一点衣服,也穿破了一点皮肉,抽剑回家问道:“他在你身上找疤,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要问你们两个人了,新婚之夜,他居然在我身上摸了半天,问我身上的疤哪儿去了,然后点上蜡烛,硬要看我的右股,找不到那块疤,居然发了呆,把我当作个陌生人,气得我一脚踢他下床!”
“然后我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抵死也不肯讲,那时我心里想到他一定是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你……”
古如萍大急道:“小玲,你别胡说!哪有这……”
“我胡说,我是你老婆,怎么会胡说,有好几次,我假装睡熟了,只见你起来,点上了灯,坐在椅子上,痴痴地对我坐着,一派悠然神飞之状,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想着另一个女人,只是不知你有着那么一番奇遇而已……”
上官珑却愕然地道:“你……你也是他的妻子?”
上官玲笑道:“他就是我这么一个老婆,还是错打错着地娶回来,我正在奇怪,无极浪子古如萍,在女人堆里是出了名的大情圣,怎么见了我,竟然会失魂落魄的,而且还紧追不舍,一直缠着我要嫁给他,可是等到我真嫁了他之后,却又怅然若失,这里面必有古怪的……”
“他是无根浪子古如萍?”
“不错,为了进鹰王府,才留起胡子略变形貌,其实他的本相比现在还要英俊一些,你总不会以为我嫁了一个无名小卒吧!”
“那么昨天的那位谷大娘子又是谁呢?”
“自然也是我,古如萍成了谷平,我这谷大娘子自然也要改改头睑,要不跑进鹰王府,岂不惊世骇俗一点。”
“那也是你?大姐,你怎么可以那样糟踏我,虽然姨妈对我娘不谅解,但我们毕竟是姐妹啊!”
古如萍道:“你们果真是姐妹?那又为什么互不相认呢?”
上官玲道:“我们是同父不同母,不过我们的母亲却又是双生姐妹,由于外公与外婆相处不合,各分了一个女儿,分开来生活抚养,所以她们俩姐妹也不太好,偏生他们又是同时爱上了我外公的弟子上官杰。”
“啊,原来你们的父亲是四十年前最有名的凤流剑客上官杰,听说二十年前出家访道,客死回疆……”
上官玲道:“是的,他很英俊,美剑客当之无愧,但风流二字实在是冤枉了他,他一生中只有两个女人,却使他情牵冤结,后来是愤而出家逃避,在回疆染上了热病而死,为了这件事,我娘更恨大姨,发誓不相来往……”
上官珑低声道:“当爹愤而出家时,我娘也后悔,但因外婆在世着,不敢去表示侮意,其实真正恨姨妈的是外婆,从小就不喜欢她。”
古如萍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玲道:“很俗气的老故事,老俩口子不和,每人都偏爱一个女儿,吵架分了手,我娘就跟了外公,而娘又跟大姨同时爱上了她们的大师兄上官杰,也就是我们的父亲上官杰,他是个很忠厚的人。”
“夹在师父和师娘之间十分为难,终于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他去探望师母,我外婆硬逼着他和大姨成了亲。
在这以前,他却和我娘情愫暗生,有了关系,而且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外公知道了,在他们结亲半个月之后,硬跑去把找爹抓了回来,又跟我娘拜了花烛,以后,他只有两头跑,却得不到两边的谅解。”
“后来我先出世,小珑比我小半年,爹为我们取名玲珑原是希望双方能和好合一的意思,可是两个老的却始终不答应。”
古如萍一叹道:“这是为什么呢?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既是不能偕老,又何必结合呢?”
“谁知道呢?我三岁的时候,外公去世了,爹想这一场冷战可以结束了,外婆对外公不谅解,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总可以容忍吧!”
就带了我娘和我到了外婆家,哪知外婆和大娘竟不让我们母女进门,我娘一气之下,带着我走了,远隐深山,十年后,她抑郁而死,留下遗言,不准我再去认这门亲。”
上官珑垂泪道:“其实我娘也是一点私心,她以为赶走了姨妈,爹就会属于她一个人了,所以帮着外婆,哪知你们一走,爹在半个月后,也留书出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回家里过了,娘也后悔了,言下开始埋怨外婆,弄得母女俩也不说话,等到外婆一死,她也吞金自尽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她死时以为爹是去找你们,跟你们在一起了对爹的抛弃,我们母女很不谅解!”
“她没有恨我娘吗?”
“这倒没有,她也知道姨妈也是个性情高傲的人,那次肯回家,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她不该做得太绝的,所以她只怨爹薄情,没有再恨姨妈!”
“你呢,你是否也恨我们呢?”
“我没有,上两代都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说他们的不是,尤其是后来打听的结果,知道爹易名无情道人,一直在回疆流浪,并没有跟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你们霸住了爹!不让他来看我们,大家都是受害者,还有什么好恨呢!那次我上祁连山,就是访爹的下落。”
“我也去过了,想找回爹的骸骨来,结果却没找到。”
上官珑道:“我倒找到了,爹在回疆又成了家,娶了一个吐鲁番的女子,那个女子又替他生了一大堆的儿女,他们把他的骸骨奉若神明,大概是不会让我移走的,我想也就算了。”
上官玲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了。”
上官珑道:“无情道人在那儿很有名,并不难找,因为他在那个土著部落中施医救人,尊若神明,我更看到了他后来娶的那个土女,又胖又黑,跟我们的母亲简直无法相比,他居然在那儿,伴着那样的女人度其余生。
想必是中原的生活给他的创伤太深了,他在那儿居然很快乐,我又何必多事硬把骸骨移回来呢?”
上官玲高兴地笑道:“妹妹,我们外公外婆的那一代不去说了,母亲的一代也是气量太窄,好在我们这一代都还能想得开一点,而且鬼使种差地让我们又遇上了同一个男人,这些都是天意。”
上官珑呐呐地道:“我……可实在”
上官玲笑道:“你也别犹豫了,咱们既是姐妹,还分什么先后大小,只是太便宜了你姐夫,我先嫁了他,他却是先钟情于你。
而且还是把我认作了你才向我求亲的,因此我的婚姻也是你促成的,所以,你的婚事也自然要落在我身上才行!”
“好了,这件事就此说定了,现在咱们姐妹说一会儿知心话,相公,你不如先回王府去吧!”
古如萍道:“没关系,你们这儿聊,我在旁边走动巡视一番也是好的,免得有人来打扰。”
上官玲道:“那你就多费心吧!不过,话可先说明白,我们女人家谈话可能琐碎一点,你不许不耐烦。”
古如萍笑了一笑,抽身走了开去,到处都巡视了一遍,所幸这次的约会还算秘密,没有任何人跟踪前来。
于是他就靠在庙口的石狮子上打盹,不知过了多久,方被摇醒,却是上官玲又恢复了谷大娘子的模样了。”
她笑着道:“你还说帮我们巡视呢,却在这儿睡着了。”
“我巡了前遍,确知没有人,才靠着打了盹儿,哪知竟这么睡着了。”
“你倒真放心,睡在大露天,要是被人砍了脑袋去就好了,你知道现在要你脑袋的人有多少?”
“我才不担这个心呢!我有两个老婆在远处给我保着架呢!
谁能偷得了我的脑袋去呀!”
上官玲道:“你别臭美了,一个老婆都保不住了,还想要两个,谁是你老婆?”
古如萍道:“你们两姐妹呀!小玲儿,你硬栽了我一跤,是什么意思,这个玩笑不可乱开。”
上官玲道:“我可没乱开玩笑,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可不是我!”
上官玲道:“不是你只好算是你了,平白让你落个娇滴滴的老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古如萍道:“当年为她去毒治伤的人,一定就是你,但不知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上官玲道:“不为什么,为了一口气,我娘临终遗言是永远不认他们那一家人,那时她以为我参还是跟她们在一起,可是我访查的结果,知道我爹早就离开她们了,客死异域!
她们也没过到好日子,何况我们毕竟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她……”
“那又为什么不肯相见,故弄玄虚呢?”
“那时我想起母亲的遗言,不便相认,所以不想认她知道,直到这次再度相见,我也对她的身世了解情楚,知道了大姨和外婆都已去世,上代的固执与自私,造成了两代的不幸,我认为不能再延续下去了。”
“可是你那天又为什么乱嚼舌根子,胡说一通呢?”
“我是要她秘密来找我,我想只有咬出那件事,她必然会忍不住想来找我的,可是我一看她留的条子,才发觉事情不太妙,因为她的字条太客气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客气又有什么不好?”
“我骂她那么不堪,她不该如此客气的,这就是存心要跟我拼命了,所以我要你一个人去,自己再跟着来探探眉目,这一探,我发现事情大出意外,原来她心中一直以为是个男人,而且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债……”
“是啊!这股情债简直莫名其妙……”
上官玲道:“她可不象我这么野,一样的闯江湖,她比我严肃得多,对男人可以说是不假辞色,因此她内心确实是非常寂寞的,她想到自己赤身**地在一个男人面前,那必然是使她难以忘怀的。”
古如萍一笑到:“别说人家了,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要不是我把你从桃花浪子的手中赤身**的救下来,你也不肯答应嫁给我的,在你的心目中,我实非良匹,因为我太滑头了,太不专情。”
上官玲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就好,我这个妹子可不是像我这么好说话,她是很古板的,你若是再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她会一剑宰了你。”
古如萍笑了一笑道:“假如真是如此,你趁早把令妹送回去,我绝不吃这一套,我承认,我是在女人面前较为放纵些,但是我极有分寸,决不会滥施感情的,更不会跨越了规矩。”
“你沾上阿喜又怎么说呢?”
“那是她自愿的,她自知我是有妇之夫,也没有想嫁给我,何况她笼络我是自有目的,她把我拉在裙下为他们效命!”
“阿喜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阿喜人很媚,身材丰满,是个很吸引男人的女人,勾引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是足够了,刚开始,她们也没有认为我有多了不起,后来看出我不平凡,并且瑛姑才想到亲自出马来。”
“那你刚好是得其所哉了。”
“别这么说,她们都不是淫荡的女人,在他们的心目中,早已没有了儿女私情,只有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你知道了吗?”
“我还没确定,只是略有眉目而已。”
“我倒是知道,她们可能是南边延平郡王郑成功的部属,在为着复明而策划!”
“别开玩笑了,郡王已故,台湾已为施琅所平,那里还有什么延平部属!”
“延平虽亡,他昔日的部属都没死心,还在为复明而努力,瑛姑,王丁泰的先人都是延平郡王的部属,他们结合了一批同道,散置江湖,都是延平的旧部属。”
“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玲道:“这是小珑告诉我的,她被瑞祥拉了过去,瑞祥身兼大内的秘探,查出了这些。”
古如萍皱眉道:“她夹进那个圈子里干什么?”
上官玲轻叹道:“这就是牵涉到我们的身世,我的外公曾是义军领袖,外婆却是个旗人,而且也是密探世家。”
“怎么,你外婆是密探世家?”
“你别急,我外婆嫁给外公是有目的的,她想影响我外公归顺朝廷,我外公先前不察,但后来知道了,一怒反目,再也没和好过!”
“这就难怪了,根本思想观**上的冲突,怎么相得起来呢!
怪不得他们相视如仇了!”
上它玲道:“不过我外婆也没有对不起他,她手中握有义军人名单,劫一直没有呈送朝廷……”
古如萍道:“其实送了也没有用,你外公一定将所有的人疏散了分开了,不会守在一起挨抓的。”
上官玲道:“外公虽然做了那些措施,但是外婆若将名单送出去,朝廷必将行文天下,当作钦犯捉拿,究竟对那些人不方梗吧!为了这件事,外公对外婆的误解略消,已经有意思和好,哪知他到外婆那儿,却发现外婆仍和官方有连系,这才一怒永诀。”
古如萍道:“这倒怪不得你外婆,她既是密探,一辈子都得受拘束,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若是被发现有脱离之意,恐怕九族都要受株连了。”
可不是,外公若能明白这个就好了,外婆一直未能摆脱这种关系,所以端祥有了事,还是找小珑去帮忙。”
“她也是密探吗?”
“不!她为了这是导致我们家门不幸的主因,已经恨透了这个圈子,瑞祥找上她,她未加拒绝,主要是想在暗中帮助一下那些义师,对外公略示一点歉意,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父亲也是此道中人。”
古如萍道:“是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上官玲道:“如萍,我们虽然已经成亲了半年,我却从未问过你,你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古如萍道:“我不是,但我是大汉子民,我不赞同复明,那个朝代已经亡了,天下没有理由是永远属于朱氏一家的,朱明的天下亡于朱氏子孙的不肖,他们就不再配有天下,但我却希望江山重归华夏。”
上官玲笑道:“这正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我没有去找父亲旧日政交联系,但我却一直记得我是汉人。”
“瑛姑她们的身份确定了吗?”
上官玲道:“她们的行动很保密,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而且又有鹰王的翼护,所以瑞祥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不过迟早会逮住她们的,小珑在那边,准备必要时给他们一点帮助,她问我们在鹰王府干什么?”
“你又怎么说呢?”
上官玲笑道:“我告诉她,我们两个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只是为了好管闲事,才潜身于鹰王府,因为我们那个地方藏着一个绝大的机密,我们想把这谜团揭开,看看我们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尽力的。”
“对!这正是我们的立场,我们是正宗的江湖人,我们的真正目的在于清世救人,不是替那一个人去争天下,不过我们还会记住自己是汉人,如此而已!”
我回去之后要找瑛姑她们好好地谈一下,她们的身份已经引人启疑了,行动就该小心点!”
“小珑也是这么说的,她那天对王丁泰剑下留情,目的也是在此,她佩服他们的奋斗目标,却希望他们能把眼光放大一点,不要局限在光复明室上面!”
古如萍夫妇并肩走回鹰王府,下人自然很奇怪,因为没见他们出去,却见他们回来。
倒是鹰王起得早,在厅口等着他们,笑着道:“两位兴致真好,西山的晨光不错吧?”
古如萍道:“王爷知道我们上西山去了?”
“我看见了上官珑约二位的字柬,在王府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会知道的,事实上在二位没见到字柬以前,我已经看过了,上官珑以为在我府中有她的人,其实那却是我的人。”
古如萍心中一动,觉得鹰王这家伙确确实实不简单,于是一笑道:“我们倒不是存心想瞒谁,因为对方说不希望别的人前去,而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前去解释一下误会而已。”
鹰王笑道:“我知道,我相信二位必有解决之策,所以,没要人前去打搅,你们谈得如何?”
“还好,我向她道歉了,把剑还给了她!”
“她起先很生气,但是她的确生过恶疮,在逆旅中痛晕了过去,是家师恰好经过,替她治好了伤,却没让她知道是谁,她心中一直在想**着那个救命的人,所以听拙荆一骂,她以为真是敝人,经过说明后,有了家师的渊源,她也不便追究了。”
“喔!这么说来,你们真有一点交情了。”
“在下只是听家师言及而已,家师也是江湖郎中,已经物化了,这重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有一点交情总是好办的,因为我有一个难题,想找她疏通一下,贤伉俪能够跟她谈上话,不妨提一提。”
“王爷有什么事?”
“这是东宫太子托我的,他看中了玲珑双煞,一直想弄到身边来,前些日子,找上官玲没成功,他埋怨我一阵,现在上它珑来了,他又来找我了……”
古如萍没想到鹰王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内心多少总有点反感,上次,他们就是为了鹰王要迷擒上官玲而来的。
现在又转向上官珑,别说上官珑已经是自己的老婆,就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他也不同意这种事情的。
但是要如何拒绝鹰王呢?这必须要相当的技巧了,因为他扮演的是一个酒色之徒,而酒色之徒,对这种事情的反应必然是很平淡的。
所以他毫不在乎地笑笑道:“王爷,这件事情办起来并不难,叫我那女人跟她好好地谈一下,探探她的口气,说动她好了。二阿哥是现成正太子,将来入主大内,有成为天下第一人的可能,她至少也有个贵妃的身份……”
鹰王却摆摆头道:“这恐怕不可能,本朝规矩,汉女不得入宫,二阿哥只要她在身边当个侍卫。”
古如萍道:“王爷别开玩笑了,上官珑技艺无双,连王老爷子都折在她的剑下,加以她在江湖上的名望,当贵纪,她都自认委屈了,更不可能不三不四当人家的侍妾了,这连口都无法开。”
“我也知道,所以不必情商,只能把她送了出去。”
“送了去倒简单,但后果堪虑!”
“那不关我们的事,我也跟殿下说过了,他说只要把人弄到他身边,他自会有办法制伏她就范。”
“王爷是说先让殿下占有她的身体,便生米煮成熟饭,就能叫她屈服,这对一般女人或许有效,对付这种江湖武女,就没那么轻松了。”
“别的不说,就以我那女人而言,她也叫人骗过,那是一个知府的儿子,把她灌醉了弄上手,事后还表示愿意明媒正娶,讨她进门呢!
结果她却一刀把对方给阉了,还把那个知府的鼻子割了下来,盗走了大印,丢进了黄河,使那知府丢了纱帽还治了罪!”
鹰王笑道:“我听说有这件事,却没想到是谷大娘子干的!
有意思!”
古如萍道:“虽然,一个知府不能跟王子相比,可是那上官珑也不像我女人,她虽在江湖中闯荡,却一直守身如玉,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对贞操看得很重,若是欺负了她,很难想像她会做什么来。”
“了不起她也杀了二阿哥,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假如人是王爷送去的,人家就会说成是王爷蓄意嫁祸,这个责任就大了。”
鹰王大笑道:“我才不怕这些,老二夸口他在女人身上多有办法,我就是耍弄根蜡给他坐坐看。”
古如萍道:“王爷,要想除掉二阿哥,有很多的方法,犯不上采取这一种对您最不利的。”
鹰王一震道:“我干嘛要除去他?”
“那当然是另外一位阿哥跟您走得更近,您才想帮忙,这倒没什么,但您太不上算了,正好上了瑞祥的当,他是借刀杀人呢?”
“这怎么是瑞祥的借刀杀人呢?上官珑是他的人,出了事,正好把他也给坑了进去呀!”
“王爷,上官珑的确是瑞祥的人,但不是普通的关系,她是大内密探世家,本来已经退休了,是瑞祥硬去邀请帮忙的!”
二阿哥其实已先找过瑞祥了,他很聪明,一口拒绝,却没告诉二阿哥她的身份,隐约却又暗示二阿哥再来找您,这不是摆明了是他的措刀杀人之计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上官珑自己说的,她对瑞祥已十分不满,却只为这件事尚具好感,说瑞祥还没有出卖了她,若是您插上一手,她把全部怨恨泄在您头上,狠狠的咬了您一口,您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上官珑家中有着先帝御赐的铁券丹书,必要时可以直接进宫面圣,您结下这个冤家上算吗?”
“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是内务府管的机密档案,别人无从知道的。”
鹰王搓着手道:“上官珑既有这种身份,那自然犯不着去开罪她,她怎么肯对你说这些?”
“您知道我师父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要照应我一点,同时也劝我小心一点,说您目前虽然走红,但仇家也不少,将来的地位未必稳固,要我及早自拔……”
鹰王冷笑道:“谷先生,以你的看法呢?”
“在下未曾参与王爷的大计,不知道王爷的意向,但是在下以为王爷是个聪明人,不会偏重于那一个。”
鹰王笑道:“正是这话,圣上是我的母舅,两下虽亲,毕竟隔了一层,皇帝的大位没我的份,谁当皇帝也少不了我的一份富贵,我实在不必帮准去!”
“可是那些表兄弟们却不这样想,他们一定要我多支持他们一点,常常私下来找我,我又不能不应付!”
“未来的事很难说,得罪了那一个都不好,所以我实在很为难,谷先生,你给我想想看,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古如萍一笑道:“虽然你这个王爷身份跑不了,但王爷也有当不当权之别,总得上当铺的王爷也不是没有,所以预谋为计也是应该的,如果有个倚赖您较多的皇帝,您又何必一定要登上大宝呢?”
鹰王笑道:“听来你很内行,不过做到这点却是很难,王室的人可不像你们江湖人那样讲道义,王室中充满了诡诈与翻脸无情,倚赖信任都是靠不住的,今天对你言听计从,很可能明天下道密旨要了你的命!”
“那当然,伴君如伴虎,天心莫测,自古皆然,但是也有人把自己处于不倒之境的,如周公、曹操,他们在有生之年惧能安事其权势不移……”
鹰王道:“周公的事史迹无考,作不了准,曹公阿瞒却是以实力为后盾!”
“王爷也不在做这种努力吗?”
鹰王苦笑道:“这是难免的,叫化子的地盘还有人抢呢!
何况王爷身握重权,眼红的人自然不少,但只要应付得当,自不难一一解除掉的。”
“先生是个有心人,但不知何以教我?”
“远者攻之,近者安之,诱之以利,动之以情,示之以惠,广结人缘,化改为友。”
“若是有些人杰地不灵,无法化开呢?”
“那就为他树一个敌人,叫别人去攻他,实力不可无,可用来攻击,因为那是最笨的策略,我有十分力量,敌只有一分,我也不轻易去攻击他们!否则消灭一个敌人,我就减小一分实力,消灭十个敌人,我自己也完蛋了,要保持实力,就不轻易出击。”
鹰王眼放奇光道:“谷先生,你是个奇才,今后当再进一步借重,你这种人才,放在江湖上太可惜了。”
古如萍笑笑道:“王爷有命,在下一定效犬马之劳,在下也并不想终身江湖,只是以前没碰上机会。”
鹰王十分满意地道:“好!好!谷先生,你为我多费点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上官珑那儿是不必会惹她了,但跟她拉拉交情吧!”
“这个倒不难,她对我们夫妻很和气,认了我的婆娘为姐姐,倒是很亲热,王爷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想跟她拉拉交情,有什么事,通个消息,也免得吃大亏。”
“这倒没问题,她对瑞祥那儿颇多不满,我想请她在私交上帮个忙总行的,要她公开来为王爷效命,恐怕不方便,她在体制上是要受内务府节制的。”
“这当然,老瑞一直跟我作对过不去,也是仗着这个,我想个办法,弄掉老瑞,换个较为合作的人,以后就不怕人扯后腿了。”
古如萍道:“这个办法不错,只是急不得,要慢慢想办法,改天我再约她聚一聚,探探她的口气,同时也请她帮个忙。”
“换掉瑞祥后,给她个什么好处,她总会答应的。”
“这个在下可不敢造次。”
“没关系,她既是那个圈子的人,自己也会有分寸,要求得不会太多的,我也不会小气使你失信,因为我对瑞祥实在很讨厌。”
古如萍道:“好!有王爷这句话,我也可以放心去开口了不过扳倒了瑞祥,换上什么人却难以决定,万一换上的人不太理想呢?”
鹰王一笑道:“这个无须眈心,各方面我都有人的,瑞祥顶在那儿,我一时没他奈何,真到他垮了台,我若是不点头,没人能顶出那个位子的了。”
“那干脆叫他不声不响,让出位子好了。”
鹰王一叹道:“这可不行,我们可以暗斗,却不能来这一手,是帝不允许的,做了他,我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这是皇族间的一条不成文规定,权势争夺,自古难免,但若直接伤害到本人,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假如真是如此的话,王爷倒是要多加小心了。”
“先生这话是怎么说呢?”
“在下举个例子好了,假使有人对你们双方都不满意,只要买一个凶手,割了他的脑袋飘身一走,目前朝中就是王爷跟他作对,一石两鸟,岂不是连王爷也坑了。”
鹰王脸色一变道:“对啊!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着,假如发生了这种事,我真会受牵连的,谷先生。你看有什么能够化解这种危机的。”
“这个在下一时也无从设法,因为在下对王爷的事根本不了解,比如说,王爷有那些敌人,有多大的势力,居于怎样的地位,总要知彼之后,才能谋求对策。”
鹰正沉思片刻才道:“你去跟瑛姑谈谈好了,她会告诉的,也有一切的详细资料。”
“七夫人对王爷的一切都清楚吗?”
“是的,我的一切都不瞒她,所有的资料也都是他代我整理的,我的情形,她比我自己还清楚呢!”
古如萍忍不住点点头道:“王爷托付七夫人倒真是找对人了,她居然一点口风都不露,王爷随驾秋狩,在下受命整治内奸,办到内务府那边,有时遇到一些问题,在下想多作了解,她当时都说不知道,要过两天才能答复,在下还以为她是派人跟王爷联络去了,哪知道她竟是……”
鹰王十分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谷先生,你别怪她,她也不是见外,不拿你当自己人,这是为了保护她自己!”
若是别人知道她掌握了我的全部秘密时,她就危险了,所以她必得有这番做作,不仅如此连她舅舅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难道她还信不过王老爷子吗?”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一种必要的部署,她舅舅自然没问题,可是她若是经常跟她舅舅接触,而且每次接触之后,就能作重大的决定,别人立刻就会知道她的地位是何等重要了。”
“所以我在的时候,她有事自然立刻跟我商量,我不在的时候,她遇有重大事故,虽然也是她拿主意,总要拖上几天,装成向我请示的样子。”
“这主意虽好,但万一有了急事,不是误事吗?”
鹰王笑道:“事实上也不会有什么火急的事,真有那么一两次,只要不会损失太大,宁可让它耽误了,这么做的收获却很大。”
“在下愚昧,请王爷指教。”
“有些事是别人趁我不在,故意来试探个王府中的反应的,句是我们宁可受损失,也不立作反应,他们就以为府中的事都是我作主,没人会去注意她了!”
“一切秘密的资料都在我身边,注意力就放在我身上,在我身上打主意,结果是什么都得不到……”
古如萍还是不大明白,鹰王再解释道:“王公巨室,总有许多不为人知道的机密,这些机密越积越多,无法记忆,必须要有文字的记载,做成档案,藏在一个极秘密的地方,要了解一个人!或是打倒一个人,只要掌握那份机密就够了。”
“这个我知道,重要人物都有一间密室,由一个最亲信的人掌管着,这人的处境也最危险。”
“不错,这也是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差不多人都知道瑛姑对我很重要,但由于这些措施,大家也知道她并未掌握那些机密,所以她就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古如萍道:“而那些由她掌管的资料也十分安全了,若是真由王书自己掌管,恐怕也未必能安全,因为王爷也不能整天守着它,而王爷也不知道身边的人谁不可靠。”
鹰王大笑道:“不错!谷先生毕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了,今天我把这一点相告,可见没有视先生为外人,以后先生有什么事,直接与她商量好了,只是这最重要的一点秘密,还请设法维持下去。”
“可是那样一来,别人岂不是会注意我们了吗?”
“没关系,你们以前也经常秘密接触,大家不会特别注意的,事实上很多事你跟我谈还不如找她商量,除了特别重要的事,多半还是她拿主意。”
“在下只怕接触多了,有人会讲闲话。”
鹰王笑道:“没关系,闲话传到我耳朵里才有用。我不作理会,别人也就没意思了。再说句笑话,我这些女人们有些并不安份,我也不大放在心上,因为我对女人一直没太大兴趣。
实在说我也不能去满足她们,却又不忍叫她们守活寡,只要不太过份,我总是眼开眼闭,所以她们万一找了先生,先也不妨敷衍一下。”
“这……在下可不敢。”
“谷先生,我说的是真心话。”
“王爷,我也看得出,您似乎酷好男风。”
“不错,京里面好此道的很多,我倒不是真的好此道有偏好,完全是为了需要……”
“王爷既非好,又怎能说是需要呢?”
鹰王暧昧地—笑道:“你试过此道没有?”
“没有!在下无此雅兴。”
“此中意味不足为外人道,这倒还是其次,男人还有很多好处,第一,他们很忠心,跟定你之后,生死以之,永远不会背叛你,第二、他们不会暗吃醋,第三、他们都很能办事。算了你我非同好,再说你也不会明白的,反正我只是向你表明一下态度而已。”
鹰王言下似乎已经暗示,他已经知道古如萍和瑛姑之间的勾搭,这倒使古如萍有点心惊。
一个有权势的男人,知道别人割了他的靴腰子,居然能如此坦言,这种情形就令人更耽心了。
鹰王却像是猜透了他的心事,笑了一笑又道:“谷平!瑛姑是个很奇特的女人,她的责任心重,事业心强,那种女人没有感情的,假如她跟你要好,只是为了拉拢你,所以,她对你好,你也不必受宠若惊,更不要为她所感。”
古如萍更为心惊了,鹰王对瑛姑的了解太深了,只是还不够彻底。
瑛姑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她的感情太执着了,不轻易付出,而且升华为另一种伟大的情操了。
也许,鹰王对瑛姑也是了解的,故而认为瑛姑不可能对古如萍产生出感情来,所以才放心让他们在一起。
但他却只能回答道:“王爷,在下不否认,在女人身上没什么定力,更不会是个君子,但是有了我那样一个老婆,也只能偷偷地作怪,玩不出什么大花样了。”
他知道鹰王已经开始对他起疑,目前是在对他作更多的考验与试探,他也必须恰如其份的表现,才能使人无虑,而且有一个酒色之徒,才不会使人耽心。
所以他的回答很聪明,他并不否认与瑛姑有染,只以上官玲为搪塞,而上官玲也的确是块很好的挡箭牌。
任何一个男人有了那样一个老婆,也不可能成为个大情圣,看来上官玲对身份的确掩饰比他成功。
果然鹰王哈哈大笑道:“谷平,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尊夫人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实在很喜欢你们夫妇,现在你去找瑛姑好了,要她带你到别有天地去,在那儿好好商量一下。”
“别有天地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不存在的地方,以前是我跟她共享,现在交给你们两个人,只是记住,即是个小天地,绝不能再容别人了,我的身家性命在其中,我都交给你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