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漳夜话

第十九章 玉漳夜话

经过跟齐家父子一番酣畅的饮宴,成歌也渐渐知道了像自己这样的归脉境界的修者在伊庐城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地位,成歌也就明白自己刚刚在说自己在酒楼中赚点立身之资的时候,齐家父子那惊讶的神情,不过成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说有点亏了,但是毕竟是自食其力,

主宾尽欢而散,这云中酌本來就有一部分是齐家的产业,在席间齐易心竟然直接将这一部分送给了成歌,当做是成歌出手一次的馈赠,再三推辞不下,成歌只得收下,就算是自己不需要,成歌希望黄老能够活得更加的悠闲和滋润一些,不用那么大的年纪还在风波中讨生计,

既然这云中酌已经有一部分是属于自己了,成歌也就沒有再到这儿当小厮的兴致了,也有十几天沒有看到黄老头儿了,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老头儿,也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真的是做这齐家客卿,

“我说刘管事,把最好的沉醉灵酒给我转上五坛,还有醉玉烧也要十坛,云中酌特色的菜品也全部给我准备一份,我要带走,”既然有机会让自己好好在这刘管事的面前甩甩脸子,成歌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成歌不愿找事是不假,成歌不愿意欺负普通人也不假,但是前提是那人不要太过可恶,

在众位小厮羡慕的神色和刘管事一脸的苦色和懊悔中,成歌带着两大船的美酒和菜品悠闲的朝延苇村划去,口中快活的调子始终不曾停歇,

成歌把筏子撑得行云流水一般,两岸的景色不断地在成歌的手中倒退,不多时那一栋熟悉的竹屋已然在望,忙活了一天,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成歌抬眼看去刚好看见从午睡中醒來的黄老出门活动筋骨,

午后的河风刮的是下风,有经验的渔家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出去打鱼只会是十网九空,似乎那些鹭鸶也明白这道理,站在从竹楼中伸出去的竹竿上,将头缩起來,享受难得的午后时光,

或许是归來的成歌的动作太大,惊起了这一群还在小憩中的鹭鸶,让还是睡眼惺忪的黄老终于注意到了成歌,不紧不慢的走到竹台的边缘:“哟,成小子,怎么现在回來了,是被人赶了,回來蹭饭吃,”

“你个老头,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枉我还给你带了这么好东西,算了,这些东西还是我自己的享受吧,”轻轻在竹台上一点,原本就要靠岸的竹筏又飘然远去,远去的竹筏将竹筏上带着的香气也带远了一些,让黄老头本就不长的脖子硬生生的伸出去老长,

“哎哎哎,别介啊,就算是你回來蹭饭吃,我也沒有不给你吃的道理啊,别走,别走,”黄老嘴上虽然说着一定会给成歌饭吃,但是黄老自己的眼神却一直落在成歌背后的一大堆酒坛和吃食之上,所有的动作表现出來的意思不言而喻,

成歌足足将黄老头儿的胃口给吊足了,直到最后黄老头儿妥协给成歌做上三道特色的鱼烧,成歌才慢悠悠地将竹筏给划回來,不紧不慢的将竹筏靠上竹台,

还沒等成歌将竹筏停稳,黄老从竹台上直接跳下去,随手提起一坛酒,沉醉的抱在怀中,惊讶道:“成小子,你是不是把哪家的酒楼给打劫了,”

“得了吧,我要是把哪家的酒楼给打劫了,我现在还能站在你的面前,早就被人给剥皮抽骨,扔到玉漳河里喂鱼去了,”成歌沒好气的说道,

老头儿眼睛一瞪:“那你小子这些好东西是从哪儿弄來的,”

“容我先卖个关子,一会儿再跟你说,现在先把这些东西给搬进屋里去,”成歌伸手提起两屉从云中酌中弄來的精致菜品,一个猛子跳上了竹台,

后边了黄老,有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也顾不得拖着成歌问这些东西的來源了,反正成歌安安稳稳的回來了就行了,一手抓一屉菜,一手提着一坛子好酒跟在成歌的后边就进了屋,那速度比上成歌也慢不上多少,简直年轻了几十岁,

有酒有肉,百事不忧,

若是再加上玉漳河中的上品鱼珍,那便是最为美妙的事情,

今天黄老头儿的兴致特别高,平日里有诸多讲究的老黄今天一点顾虑都沒有了,若是以往谁把锅碗瓢盆的带到竹筏子上來,铁定会被骂得狗血喷头,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黄老头顾忌这渔家的习俗而已,

不过今日却是让人惊异,不光是把锅碗瓢盆给带到竹筏上來了,而且还把火炉都带上來了,看这架势是把渔家的规矩都给抛在脑后了,

“我说老头儿,平日里你可是对你的竹筏子宝贵得很,怎么今天你就不怕你天天拜的河神上來把你的竹筏子给掀了,”成歌翘着腿坐在竹筏的尾端,笑眯眯地问道,

“肯定不会,要是河神老爷來了,肯定会跟着我们一起吃这些好吃食,顾不上掀我的竹筏子喽,”老黄哈哈一笑,露出了渔家人都有的一口好白牙,

“得了吧,你别把河神老爷给气死了,”成歌不甘示弱的调笑道,

一尾竹筏上,一张方桌放在正中间,在方桌上还放着一个陶制的小火炉,正将锅中加了酸汤的鱼锅给炖的汩汩作响,桌上摆满了成歌从云中酌中带回來的珍稀菜品和各色瓜果,在桌子的两边一边放着一坛氤氲着灵气的美酒,

成歌用手枕着后脑,任竹筏跟着水流缓缓的流动,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和天空中的一弯明月,沉醉不知归路,

“成小子,你在想啥呢,半天不说话,”黄老一直不停的朝嘴里灌着成歌带回來的用灵草炮制的美酒,老头倒是不知道这是用千金难得的灵草炮制的,只是觉得爽口就一口接一口的往下灌,

成歌有一个邪恶的想法,要是跟老头儿说就算是用老头一辈子赚得钱也买不起这样的一坛酒,老头还会不会这般牛饮,想归想,终究还是吓着老头儿,

“我刚刚在想,为什么有些人前一刻还是很热络的把你当子侄辈儿看待,转瞬间就恨不得把你给活撕了,”一边说着,成歌还长叹一声,

“你小子,也就是吃多了沒事儿撑得慌,很多事儿呢,它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事儿,你自己把它藏在心里瞎琢磨,琢磨时间长了,你自己也就觉得堵得慌了,”

“还有这说道,”

“你就说像我逮鱼吧,难免会遇到一些闹心的事儿,这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时里关系都还挺好,一村子的人都跟亲兄弟似的,可是一到渔汛的时候,那下网就红了眼,管你是谁,抢着了就是我的,其实这就跟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題一样,沒有为什么,人呐,都是为自个儿想啊,你现在还年轻,想不明白很正常,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那照你这么说谁都只为自己想,那个个见了面还不跟仇人似的,”成歌有些不理解,偏过头问道,

“人活在这个世道上,有时候不光是为自己想,还得摸着自己的良心呐,还得为别人想想,要是什么都只为自己,那不成畜生了,其实啊,咱们这个村里就还挺好,你看渔汛的时候看起來抢的不可开交,暗地里啊都给那些家里困难的让开了一条道呐,”

虽然老头儿的话糙但是这理儿不糙,成歌若有所悟,或许当日那刘管事前恭后倨的做法也似乎情有可原,

成歌从躺着变为坐起,举起氤氲着灵气的“沉醉”酒大口大口的灌进口中,将心头的块垒一点点的浇去,

“老头儿,问你个问題,”

“你说,要是一个人或者一小撮人为恶,除去他们的时候要伤害一些跟他们关系亲近的无辜的人,该还是不该,”成歌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压着的问題,成歌看到了雷家的那些做派,自己也亲手把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一群仆役给打断了四肢丢在城门口,但是心中的一道坎儿还是一直过不去,雷家主事的人作恶多端虽然该死,但是在除去他们的时候难以避免会伤到一部分无辜的家眷,

“咋了,你要杀人,”黄老一口酒顿时喷了出來,把一双眼睛给瞪得滚圆,

“沒有,沒有,就我这样还敢杀人,”成歌苦笑,

“吓死我了,你小子要杀人,那谁给我抬棺去,听着啊,不准冒险,我还等着你娶妻生子,等着抱孙子,等着你小子给我送终,”黄老目光炯炯的看着成歌,大有你要是敢说真的去杀人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的架势,

成歌摇着头苦笑,但是胸中却有一些温暖,看得出來老黄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后辈子侄,甚至是他的亲生儿子,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关爱的成歌,心中有些激荡,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成歌忽然觉得这老头儿还是挺可爱的,

“就我这二两肉,哪儿敢杀人,我就是忽然想到了,问问而已,”

“真的,”

“真的,哪敢骗咱们黄鱼把子,”

“那好,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就打个比方,雷家你应该知道,谁要是把雷家给铲除了,老头子我拍手称快,虽然里面有些人虽然作孽还沒到死的地步,但是他们投胎在雷家却沒有拦着他们,就是在作孽,错杀一个人,能救下这整个伊庐城的百姓,老汉我觉得值,”黄老在说着这些时候,将桌子给拍得振振作响,

成歌的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要不是确定老头什么都不知道,成歌都有些怀疑老头儿是在有意说给自己听的,

“对了,成小子,说了半天,你还沒说这些东西是哪儿來的,”嘴里呼哧呼哧的啃着一块瓜,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说这些啊,齐家的老爷看上我了,让我去他们家做工,这些是齐家老爷赏的,”成歌看着老怀快慰的黄老,嘴角扯起一丝微笑,

“那是好事儿啊,齐家可都是好人呐,你小子可要抓住机会,别偷懒啊,”黄老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啊,齐家在黄老头儿这些普通人心中是好人,虽然齐易心今天给自己的感觉有些市侩,但是毕竟齐家也是出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也是情有可原,

要不,就跟黄老刚刚说的那样,摸着自己的良心,就算是为了伊庐城中无数个像老黄这样淳朴的普通人帮齐家一次,

半弯明月的清光洒在整个玉漳河上,也洒在成歌的心里,浇去了成歌心中最后的块垒,成歌心中念头通达,

骤然,河风渐起,成歌的身侧也如同“沉醉”酒一样氤氲着灵气,

沉醉玉漳,破境归脉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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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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