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终章
葬礼那天,孙蔚一早就开车过来接我了,退却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他也是难得的绷着个脸,一身黑的装扮。见到我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
路上,孙蔚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说是他们几个男生中,或狡诈,或沉稳,或内敛,或闷皮的,就属他是明骚型的。景欣呢,除了在袁明宇在的时候,表现的像个淑女似的,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假小子。
“所以,那时候,就属我跟景欣天天打打闹闹的。轻则破相,重的还进过医院。后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袁明宇,就跟我们走的越来越远了。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妈的这距离都远到她在天上看着我们闹了!”孙蔚说到动情处的时候,竟然真的掉了眼泪,看来在这幅明骚的外表下是一颗多么感性的心。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孙蔚擦了擦眼泪,他嫌弃似地一把拽过去。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就对我警告道。“你发誓,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很听话地举起手来,“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见我这么配合,孙蔚就吸了吸鼻子,继续数落起袁明宇的罪孽来。“我非得让他待在里面一辈子出不来,让袁家成为老二一个人的囊中之物,再让……”
孙蔚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
我很了然地笑了笑,把他的话接下去,“再让袁明宇惦念的方韵跟袁泽相亲相爱地,让他活活在监狱里被气死,是吧?”
孙蔚很尴尬地笑了笑,“老二媳妇,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木布吗划。
我把头转向了窗外。没再跟孙蔚说话。
我和孙蔚到了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子文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问了句,“过的好吗?”
说完,我和杨子文自己都愣住了,我想我们之间,除了对彼此的关心之外,总像是被另外一个人牵引着去关心对方。
孙蔚看我和杨子文那样子,口无遮拦地说了句,“你两这样,我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你们不会……”
在杨子文的瞪视下,孙蔚很是自觉地把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转移话题地问道,“对了,老二上哪儿去了,自己媳妇也让我去接,不知道一天天地神出鬼没地忙什么!”
听到这话,我和杨子文也都不自觉地朝着四周看了看,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袁泽的身影。
我默默地低下头,杨子文却说了句,“老二这时候肯定要忙的,袁明宇的事情一出,不论是对袁家还是对名启来说,都是重创。就算他们兄弟两平时再对峙,到了这个时候,袁家还是需要靠老二来支撑着的,谁让他还姓袁呢!”
虽然我觉得杨子文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但多少也有些宽慰我的意思。我正要往左边去的时候,孙蔚却突然把我拉到了右边,“景家人都在那边,虽说今天他们不至于轰我们,但为了避免混乱,我们还是走这边好了。”
听孙蔚说话的时候,我朝着左手边的方向瞟了一眼,依稀看到袁泽跟方韵一起出现的身影。我心想这些人也真是有心了,很多事情不是避而不见,就真的不存在的。
不过,我今天来也就是想送景欣一程而已,毕竟在死亡面前,很多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说到底,她其实也是个悲情角色,因为爱错一个人,就错了自己的一生!
在景欣的墓碑前行完礼之后,我一个转身,就看到方韵正拉着景欣的父母安慰着。那脸上的哀伤之色是怎么都遮不住,看起来倒真的像失去了一个多年的挚友似的。
那副表情我看着实在是有些倒胃口,就去了趟卫生间。不过,我刚进去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响起“啪嗒”一阵落门声。跟着就是慢慢走近了的高跟鞋,最终站在我的格子间前。
当时,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大概知道外面站着的这个人是谁了。但我没有立刻出声,默默地在里面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袁泽。
刚接通,外面就响起了熟悉的铃音,接着就听到方韵的说话声了,“原来是许可呀,你是找袁泽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你恐怕得再等一会儿了。他刚才有事,手机放在我这里了!要不有什么话,你就出来跟我说吧,我帮你一字不落地转达给袁泽!”
话已至此,我只好放下手机,拉开门,迎上像个胜利者一样站在那里的方韵的眼神。她冲我扬了扬手中袁泽的手机,就问道,“这么着急打给袁泽干吗?通风报信啊?不过,可惜啊,你说的话他不一定相信呢!”
我没有搭理方韵,直接走过去洗手,擦干了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方韵却三两步走到我的面前,堵住了我的去路,“许可,这么快就想走?你好像还欠我点什么东西吧?”
我知道方韵的意思是指那次在病房里我甩她的那个耳光,说实话,那会儿我也不是多害怕。因为看到方韵是一个人进来的,真要是谈不拢,大不了就撕一场嘛!看她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还不一定能够撕的过我呢!
可是,一想到撕完之后,我可能看到的袁泽冲进来的场面,我就觉得头又疼,心又累,不想跟他们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但你要是让我现在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把脸伸过去让方韵打一巴掌息事宁人的话,我自认为也没那么贱。所以,两个人就那么僵持在那里了,直到杨子文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正要接起来的时候,方韵却突然扑了过来。我一个没注意,手机就被她给抢了过去,掐断了电话。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是真的动怒了,也没打算抢手机了。
猛地走上前去,左手採住方韵的头发,右手就直接朝着她脸上挠去了,还不忘给自己配上点台词壮壮胆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方韵,你不跟我撕一场,就心情不爽是吧?行,我今天就满足你的心愿,把我这些天积攒在心里的不爽全都发泄出来,也好让你知道你到底是多么地惹人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怒意积攒地太深了,我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抱着这一仗打完,我就跟袁泽、方韵这些人彻底分道扬镳的想法。一个勾腿,又一个翻身,我就死死地把方韵给骑在了身下,压着她的两只手挑衅道,“你不是想要讨回那个巴掌吗?你来啊,你看,我脸就在这里呢,有本事你就来挠我啊!”
“许可,你疯了吧?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就在我叫地嚣张的时候,方韵却突然改了话风。
我先是一愣,跟着就想起来袁泽那部手机,估计方韵是用我想用却没用成的那一招。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那会儿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的。
“扮柔弱了是吧?行啊,你尽管柔弱好了,你柔弱,我就开始蹂躏你!袁泽,你听到没,我们就在出门右拐的女卫生间里。你最好快点来救你的女神,不然我就把她打成女神经,直接给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跟郑莹莹作伴去!”我刚吼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心想还真是够心疼的,来的速度真不慢。
那好啊,我就让你好好地心疼心疼!趁着方韵分神去看门那边动静的时候,我赶紧又用力地挠了几下。
跟着,就听到砰的一声踹门声,第一个冲进来的人就是袁泽。只是,他看到那个凌乱的画风之后,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紧接着后面进来的杨子文和孙蔚也定在那里了。还是随后而来的警察一把把我从方韵身上给提拎起来,架着我就要往外面走。
袁泽这时候才走过去把方韵从地上给搀扶了起来,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指着我对警察说道,“那只是我的,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说着话,他就把方韵推向了警察,把我从那边给扯了回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绪。我还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受到痛感之后,才确信我的确不是在做梦。
最先开口的人还是方韵,“袁泽,你在说什么?”
方韵刚说完,我就感觉到卡着我手臂的那只手猛地一个用力,我就被推到跟杨子文和孙蔚站在了一起。
袁泽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向了方韵,站定在她面前之后,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全部,关于我母亲的死、孩子、你的跳楼和离开、景欣的车祸和坠楼、以及袁明宇的所有罪名。方韵,所有的一切我都查清楚了,证据已经全都提交上去,林靖南的证词也拿到了!”
袁泽的话虽然说的不够直白,但我相信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我有些站不稳,旁边的杨子文伸手扶了我一下,他的表情也很凝重,皱眉看着方韵和袁泽的方向。孙蔚是个藏不住的人,听着话音就要上前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杨子文伸手拉住他,说了句,“老二既然敢这么说,这里面肯定有事!”
这时候,方韵突然摇着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把眼泪给笑出来了,她用不敢相信的口气问道,“袁泽,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袁泽没再说话,只是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传来林靖南的说话声:是,我并不是方韵的表哥,只是很多年前认识的朋友。当年你母亲的死的确是因为她服用了诱发心肺功能衰竭的药物,而这些药物是我提供给方韵的。这些年,我曾以揭发这件事情为要挟,几次找她要过钱,也曾……发生过……
录音播放到这里的时候,袁泽突然掐断了,看着方韵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林靖南的证词,还有你从国外汇给他的账目往来记录,也跟他交代的时间完全吻合。其它的证据我就不想一一列举了,会有人给你看的。”
“方韵,我其实给过你坦白的机会,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用彼此的名义把袁明宇和景欣一同约到了楼顶。导致两个人产生了争执,袁明宇一失手把景欣给推了下去。当然,你可以说那是景欣欠你的,你只是把她几年前对你做的事情,还给她而已。”
“那么,许可呢?她跟你之间没有任何恩怨,为什么要对她做那样的事情?我一开始也以为你不过是耍耍小手段而已,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地真的把她跟庄林沉到了水里。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方韵,你是真的没救了!”
袁泽说完这段话之后,四周寂静地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见。
方韵也回看了袁泽很久,才问道,“所以说……从我回来到现在,你所有的关心、愧疚和呵护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接近我,查清所有让你疑惑的地方,顺带保护她吗?毕竟,你要是不爱她,我也就犯不着太把她当回事了!”
方韵说着话就用手指了指我,袁泽也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回应道,“是,但也不全是!”
方韵点了点头,把袁泽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突然一抬手,“啪”的一个巴掌就打在了袁泽的脸上。打完了她就试图从架着她的警察手里挣脱出来,被摁住了之后,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没错,你妈是我害死的,可是,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害死她呢?为什么要害死一个对于我爱的人来说,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袁泽,你怎么不问问,你问我啊,问我为什么!你问我,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用你费心地在我眼前演戏,也不用你费心地去调查,我就告诉你!”
袁泽本来可以躲过方韵那一巴掌,但是,他没有。只是微微撇过头,他动了动嘴角,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开口问道,“为什么?”
方韵又笑了,“为什么?因为她杀了我和你的孩子,我和你的!袁泽,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做出来的事情,她误导我吃了堕胎药。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我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说的吗?她说她欠她儿子的,她希望他的一生能够过的清净。如果她儿子跟我在一起的话,中间夹着个袁明宇,她儿子的生活是永远都不会消停的。她还说她看的出来,我只是一个适合谈恋爱,却不适合走进婚姻的女人。袁泽,我倒是想问问,你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火眼金睛,就能够看的出来我是个不适合婚姻的女人?”
虽然方韵谎话张口就来,但是,那一刻我却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我还记得袁泽那次在铃兰的过道上跟我说关于那个孩子的存在的口气,我想当时的他应该是知道方韵的嫌疑了吧?也许真正让他痛苦的并不只是对方韵的那份愧疚,而是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
涉及到他的亲生母亲,他曾经爱过的女人,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小生命。他慌了,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直到这一刻,我才有些明白那时候他眼神里对我的渴求慢慢地幻化成失望的意思。
我看向了袁泽,他的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缝,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情绪,这时候的他好像突然又变成了那个特别容易让我心疼的袁泽。
方韵抬手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了,站直了身体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按压在心底,谁都没有说,尤其是对你,因为我知道她对于你来说的意义。每次我颠着笑脸去讨她欢心,换来的只是一张冷脸的时候,我不只是替我自己难过,我更为你皱起来的眉头难过!”
“可是,袁泽,我独自承受这一切的代价换来的是什么?是被袁明宇的糟蹋,是被景欣推下楼,是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伤痛背井离乡。我都做好了打算要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可是,林靖南竟然把房子买到了你们的楼上。他告诉我他看见你了,看见你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很幸福!”
方韵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朝着我站立的方向看了过来,冷笑道,“他还拍了一张你们的合照给我,是晚上出去散步遛狗的时候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你的笑容,我心里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回来看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可以令你彻底忘记我,令你幸福起来!”
“可人的心很多时候都不受自己控制,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之后,我嫉妒地发狂。为什么我一个人躲在他乡舔舐伤口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可以过的那么潇洒?既然老天不给我公平的待遇,那我就自己去讨回。我要让之前欠我的人都给我还回来,景欣是,袁明宇是。至于你袁泽,我告诉自己,如果你爱我,我就原谅你,原谅你短暂地将我忘记了。可是,你竟然是骗我的……骗我的……”
方韵说着话,就朝着袁泽这边扑腾过来,逼着他承认他刚才的话是假话。他其实是爱她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袁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视着方韵说道,“我爱过你,也恨过你,但这一切都过去了!”
“过不去,袁泽,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过去,你凭什么就自己过去了?你以为你有了许可,你就可以过去了吗?”方韵在嚷嚷着的时候,杨子文示意人把她给带走了。
当里面只剩下我们四个人的时候,孙蔚聒噪地说了很多话,杨子文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袁泽的肩膀,就先出去了。
我和袁泽都没有说话,他点了根烟默默地抽着,我就那么看着他。等那根烟抽到只剩下半截的时候,他才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朝着袁泽走去了,还没到跟前,就被他一把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感觉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袁泽除了叫了几声许可之外,其它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和袁泽一起离开那里的时候,车子还没有开出多远,就接到电话。说是方韵在临上警车之前,突然冲向了马路中央,幸亏警察及时把她给拉了回来,袁泽应了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袁泽开车的时候,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当即便想到了林靖南,便问袁泽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和方韵之间的不对劲,又是如何说服他愿意出来作证的。袁泽说他是在方韵的耳后发现了吻痕,才开始怀疑两个人的关系的。至于林靖南愿意出来作证,还要归功于景欣,她查到他的问题之后,就直接派人去威胁林靖南了。
等景欣出事之后,林靖南自己担心如果再跟方韵这么捆绑下去的话,他怕早晚都要出事。如果现在他坦白了话,也许只是个帮凶,被判的还能轻点。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袁泽刚才为什么把录音掐断在那里了。不论怎样,他心里其实还是觉得亏欠着方韵的,他想为她保留最起码的尊严。
后来,我又问及绑架的事情,因为我记得庄林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过,他很确信其中有个人就是袁明宇的手下。听我这么一问,袁泽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你其实是想知道庄林到底有没有说谎,是吗?”
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袁泽反问了句,“你这么在意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袁泽的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来孙蔚替他传达的那句:死了,让她感激他一辈子啊!
我没回答袁泽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有些闷闷地说道,“庄林他没有说谎,他们的确都是袁明宇的手下。因为方韵是用袁明宇的手机,让他们去做事的,出了事,所有的事情都记在袁明宇的头上!”
我虽然有些惊讶,但好歹知道庄林没有骗我,还是让我不那么纠结了。这无关我对庄林的感情问题,就算是我身边的一个普通朋友,我也是希望他没有骗我的。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既不是之前住的地方,也不是郑莹莹那栋公寓。我刚想问这是哪里,袁泽就拉着我进去了,开门的时候,还背对着我说了句,“我说过,等你什么时候减肥成功了,我就带你搬家的!”
他这句话倒是没说错,我这段时间的确瘦了不少,这里面也有他不少的功劳。
当晚,在那个新家里,袁泽像是疯了似的要了我很多次。就算我表面上想要矜持一下,但是,身体却是诚实的。我只记得他最后的时候,趴在我的耳旁说了句,“许可,这些日子,我想你,很想你!”
我应了声嗯,就看着袁泽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而我,却失眠了,转过身去看着那熟悉的面部轮廓,一会人觉得他离我很近,一会儿又觉得他离我很远。
等我穿好衣服的时候,袁泽还没有醒过来,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回到家之后,立刻收拾了行李,就直接去了美国。
在我当天到达的时候,一开机,手机就要爆了,里面传来袁泽那厮的咆哮声,“许可,你是习惯性地把我当老黄牛使完了,就跑路的是吧?”
“袁泽,这招是我跟你学的,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说完,我就挂电话了。
在那里参加完比赛之后,获得了一个为期一年的实习机会。
在美国的那一年,我过的很忙碌,但是也很开心,偶尔也会想家,想某个人。
那段时间,袁泽从一开始暴怒到后来的慢慢适应,时不时不打招呼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每次回国之后,我都会接到孙蔚的求救加恐吓电话。说是袁泽每次从美国回去,都要在他的度假中心赖上几天,到处找茬!
孙蔚说他把袁泽这一年来消费和损坏的账目都记在我的账,我要是再不回去,他就要破产了!每次孙蔚这么鬼哭狼嚎的时候,我就把手机放在旁边,一边做事,一边当笑话听。
在美国的时候,我还接到一次郑莹莹给我打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很好,现在已经渐渐适应了里面的生活,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我在电话这头听的热泪盈眶的,频频点头,“好就好,只要你好就好……”
郑莹莹问我还爱不爱袁泽,我毫不迟疑地回了句,“爱啊,但我就是要晾凉他,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说完,郑莹莹就笑了,依旧不给面子地揭露道,“不,许可,你其实还是不够自信,你害怕袁泽是真的爱方韵的,从前爱,现在也还是爱的。所以,你在给他时间,也在给你自己时间,让双方都确认彼此的内心再做决定。”
“你被伤怕了,终于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了。不过,亲爱的,我看这考验也够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袁泽哪天要是向你求婚了,你就提一个条件:跪着榴莲给姑奶奶我唱征服!”
本来堵在眼眶中的泪水就这么被说出来了,我蹲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哭起来了。我哭的时候,郑莹莹就在那头咯咯地笑着,像我初识她那样。等我情绪稳定之后,我便问道,“那么,你呢?”
“我啊……我相信老天肯定是把对我最好的人,留到最后了!”说完,我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叫她名字的声音。
郑莹莹用我熟悉的傲娇口气说道,“哎,都说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儿了,到哪儿都受欢迎,连精神病院都不例外。许可,你是不知道,现在好几个病人啊都特依赖我,吃饭没我都要闹脾气。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造福人类去了,拜!”
后来,回到安城参加完杨子文和蓝雨凌的婚礼,我才知道就在郑莹莹打电话给我的那天,蓝雨凌去北城找过她了。她说她怀孕了,她要和杨子文结婚了,她不希望郑莹莹再来打扰他们。
而我也永远记得杨子文当新郎的那天,穿了一双黑色跑鞋,跟他那一身西装很是不搭。我听到有人在底下议论,我也看到蓝雨凌脸上的难堪,但她没有制止。她告诉我说: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希望破灭了,他也就不再想了。
那天,杨子文喝醉了,坐在台阶上,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笑着对我说,“许可,她说让我穿上跑鞋,这样的话,她来抢亲,我好跑的快点。我穿了,但是,她没来!”
我伸手抱了抱杨子文,“她还说了,如果她没去,记得好好过你的日子,她最看不起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杨子文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我的时候,冷笑道,“呵呵……责任……”
其实,回安城的那天,我谁都没有提前告诉。可巧合的是,下飞机的时候,竟然在出口处撞见了沈思妍。她见到我的瞬间,有些尴尬,还是我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袁明宇和方韵都被判刑了,我不知道沈思妍有没有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她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便摸向腹部主动说道,“袁明宇出事之后,我想把孩子给引产了。但是,林英不肯,两个人就推搡起来,结果,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孩子掉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吧!”
沈思妍的话让我心里还是一紧,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我,笑了笑,“许可,别又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特讨厌你这一点。不过,你现在好了,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成真了,富二代也傍的死死的,过上了我一直挣扎着想要过的生活,恭喜你!”
说着话,沈思妍又拍了拍她的行李箱,“而我现在要离开安城了,永远也不回来了。安城那么大,我找了那么多年,却没有找到能容纳我的地方!”
沈思妍临走的时候,看着安城的天空说了这么句话。而我当时想,你之所以没有找到,可能是因为你要的地方太大了!
回到安城之后,我继续接管郑莹莹的公司,成了可以对别人颐指气使的内衣设计师。那天,正好要面试男模,因为这是回国之后的第一个系列产品,我凡事都抓的紧。所以,当天的面试我也去了,突然听到旁边的助理喊了声,“下一个,袁泽!”
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像我那次去名启面试的那样。在暗淡的屋子里,光着上身,只穿了条三角内裤就朝着我走了过来。我“啪”的一声把笔放下,就揪着那人出去了。
电梯里,抓住那只图谋不轨的爪子,问道,“手贱,欠剁;空虚,缺老婆,敢问袁先生你属于哪一种?”
袁泽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断地朝着我逼近,凑到我的耳旁的时候,说了句,“第二种,空虚,缺老婆!”
(全文完,谢谢大家的一路相伴!)